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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眠不觉晓——丛阙【完结】

时间:2024-11-11 14:35:31  作者:丛阙【完结】
  要问汪匠人创作作品的“主旨”是什么,说起来也很简单,那就是雕塑财神的女儿。历来有财神爷、财神婆,却没有财神千金。本来这也没什么不对,但自从春晓到了乐庄名下湄潭赌坊,靠着挡都挡不住的运气,让赌技一流的闹场者输到当裤子,狂揽总价达到二百万两的钱物田产之后,人们就深深认定她就算不是财神本人,也该是财神的亲戚下凡。之后不知道从谁口中下了“财神千金”的结论,一传十,十传百,春晓走到哪里都接受别人崇敬的目光,甚至愚昧一点的,还真搞起了焚香叩拜的名堂。
  春晓之前还觉得挺好玩,到了这种疯狂程度,她当然受不了,吓得不敢随便出门。后来湄潭赌坊的管事出了个主意,请远近闻名的汪匠人给她塑个像,摆进财神庙,再让德高望重的老和尚给开个光,老百姓想朝拜的,就直接去庙里好了。
  汪匠人收了乐庄一笔不小的佣金,又只干过照着泥人塑泥人的活儿,视雕塑真人为事业上的莫大挑战,自然是全力以赴。
  可着劲画呀画的,一会儿就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湄潭赌坊的仆役来接春晓回去。春晓抱着汪大娘送的一罐米浆,非常爽朗地告诉二老明天会再来。
  春晓乘坐的竹轿行至半路,突然从前面密林里走出来一个颀长男子,挡在路中间。为了保护好春晓这个“财神千金”,乐堂派来的仆役也都是身怀武艺的,他们对视几眼,正要上去打招呼,那男子一晃眼就到了竹轿跟前。
  仆役之一躬身行礼,“这位公子——”
  他还没说完,只听那男子对着竹轿内低喝:“下来!”
  春晓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落轿,然后挥挥手对几名仆役说:“你们去和罗管事说一声,我遇到朋友,要说说话。”
  仆役们知道自己功夫不如眼前男子太多,也不坚持,只道:“好。春晓姑娘您何时回来,是不是让我们待会儿再来接?”言下之意,就是要不要回头找人来搞车轮战救人。
  “不用。”她也不知道被抓到之后回不回得去,真不行就只能写封信给罗管事说明了。
  带头的仆役仔细观察春晓脸上神情,觉得她的泰然自若不似作伪,行了礼,扛着竹轿离开。
  冷僻的小径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相对而立。
  “聘礼上,是我爹娘弄错名字了。”
  “哦。”
  “我和尹姑娘没有任何私情。”
  “哦。”
  “你和林梢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吧?”
  “嗯。”
  “那,跟我回去。”
  “啊。”
  “‘啊’是好还是不好?”
  春晓吁口气,“我也不知道。”
  “把话说清楚。”这是他最低的要求了。他俩都是不太聪明的人,除非把话说得通透,否则大概没有办法了解对方在想什么。
  “我每天都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可是你真的来了,我又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觉得麻烦。”
  予樵沉声道:“你觉得我麻烦?”
  “并非觉得你这个人麻烦,是我自己的问题。”春晓望着暗沉沉的天空,苦恼地思索措辞,“尹师妹什么的,其实都不过借口而已,是我自己在犹疑。我有时候想,一男一女从二十郎当的年纪开始,一直相处在一起,无论起先是多么喜欢,到最后总会生厌。既然总会生厌,要面对生厌时候的种种为难之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和对方在一起。这样想的时候,就觉得你要是来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还不如你真的没把我放在眼里,正在和尹师妹在一起逍遥快活,再也记不得我。”
  母亲的猜测,果然并非虚妄。予樵伸手,把她搂进怀中,春晓没有拒绝,反而用手紧紧捉着他的胸口,低声续道:“又有时候,我很怕想象一个人孤孤单单一直到老的样子。就算我有钱有朋友,或许依然可以过得很愉快,但是我没有家。和朋友吃零食喝甜汤吹牛玩耍之后,他们都回家了,只有我,最多也只是回到自己买下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等我吃饭,也没有人会骂我这么回来得这么晚。”
  予樵顺着她柔软的长发,轻道:“我会骂你。”
  “我相信你现在很乐意每天骂我。”春晓抬头,给他一个虚弱的笑容,“如果你骂了我几年之后,觉得这样每天骂我的日子很无聊,就离开了,那怎么办呢?”
  “‘如果’太多,你想不完的。”予樵叹气,“又如果在我没厌倦之前,你就已经吃东西太多撑死了,或者吃东西太猛噎死了,那怎么办呢?”
  春晓笑出声,捶了他一拳,道:“不公平,怎么死的都是我?也可能你和人家比武输掉被杀死,或者因为太呆笨死了。”
  予樵点头,“对,所以说‘如果’太多。呼吸之间如果吸进毒烟怎么办?走路的时候如果落入陷阱怎么办?要是每一种可能都去想象,那我们什么事都不用做了,你觉得那样过日子,有意思吗?”
  “我也知道……可是……”春晓扯着衣服上的小小蝴蝶结,心中的恐惧怎么都没有办法消除。
  予樵拉过她的手执在掌中,“而且你忘了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你超级幸运的,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不是连财神千金的封号都出来了吗?”
  “没有这个所谓的幸运,爹娘也许就不会——”春晓语带哽咽,拼了命地阻止自己涕泗滂沱。
  “要哭就哭,不干不脆的干什么?”予樵看着她难掩悲伤与憾恨,虽然怜惜,心中一块大石却也放下。她憋得太久,装作不在意太久,装乐天开朗太久,能够有勇气再次面对,就算哭得湄江涨潮,也是好事一件。
  春晓果然“哇”的一声大哭出来,从爷爷口中得知父母离世消息起,就一直压抑到现在种种情绪,都在予樵面前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予樵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爹娘殷鉴在前,可见只要你乖乖在我身边,不要三天两头玩离家出走,我们就会一直好好的,不会有事。”
  过了好一会,哭声渐止,春晓打了个嗝,抬起惨不忍睹的脸蛋,“你真的要和我在一起?”
  “嗯。”
  “你喜欢我哪里?”
  予樵一时语塞。这个问题,他从没有想过。
  “说啊,你喜欢我哪里?”人说女人爱逼问这个,实在是古今通病啊。
  “我喜欢捏你脸的手感。”他想了半天,就只有这一点是可以容易感知到的。
  老实的回答惹来一顿不痛不痒的粉拳伺候,予樵露出不太擅长的笑容,任她凶残殴打。
  要说他对她的感情有多深?也许只是带在身边不觉得讨厌,对她的要求感到没辙——这种程度的而已吧。要是像她爹娘那样遭遇事涉生死的考验,大概最先喊“老天爷饶了我”的就是春晓,因为她最怕麻烦了。
  懒惰贪吃,除了运气好之外一无是处,虽说这笨蛋的日子过得乏善可陈,以后最好还是一直这样下去。
  一个安稳的人生,比什么都重要,他期待着与她一同守护。
  想到这里,蹂躏她脸颊的欲望又蓬勃生起。
  “痛痛痛!你真讨厌!”
  只要看到两泡水珠挂在她意外漂亮的眼睛里,就连平常习惯了紧绷的脸皮,也会忍不住松弛下来。
  嗯,这种程度的喜欢,应该也足够相伴一生了吧。
  “老了也不准瞎眼!”决定了,眼睛也是喜欢的原因之一。
  “你在胡扯什么啊?啊!不要捏……呜呜呜。”
  此时,飞来轩主涂存雅,正躲在路旁的一棵大树后,记下他家白痴弟弟和迟钝未来弟妹的诡异相互告白。
  含泪告别身怀六甲的妻子,为了老殷的八卦千里追踪到此——他这是多么伟大的兄弟爱啊!自我陶醉一刻钟先。
  而且他已经得到可靠消息,红月教和白日门的最终决战,即将在离此地百步不到的湄潭山进行,以这两个门派打架前热爱清场的习性,这对新出炉情侣必定会被牵扯进去。
  可以预见今晚一场大战之后,予樵是再也不可能保持默默无闻状态了。唔,未雨绸缪,来给他起一个本人听了之后,感觉像吃下一百只苍蝇那么恶心的绰号吧!
  “冷面神剑俏郎君”?“一尾活龙小郎君”?“挚爱春晓妙郎君”……
  总之,不管最后哪一个名字登上《飞来月钞》,都可以预见畏武山庄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尾声
  畏武山庄和峨嵋派的“大人们”一致认为,这两个心志不成熟的家伙不适合立刻成亲,更何况当孩子的爹娘。而基于男方的强烈要求,算是意思意思地给他俩办了个订婚宴。
  按照原本的设想,订婚宴办得很低调,只邀请了峨眉和畏武山庄的人马到场。可不知道是谁嘴快泄露消息,当天下午竟然来了一大拨人,巴结的有之,捣乱的有之,看好戏的更有之。畏武山庄的执事们忙得团团转,总算是把座次和饮食都安排好,贺礼登记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坐在门口登记贺礼的许执事,大老远就望见一个身量不高的灰色身影,肩上背着个奇怪的大包袱,往畏武山庄这边走过来。
  等到那人走近了看清面容,许执事大吃一惊,赶紧让正在伺候笔墨的小童进去通报,自己则站起身来迎上前几步,点头哈腰地道:“林少侠,承蒙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好说好说!”林梢把包袱往地上一扔,道,“春晓姐呢?我来给她送贺礼!”
  “多承林少爷厚意,春晓姑娘现在十分忙碌,您将贺礼交给我就好。”
  谁不知道我家未来二少夫人跟你有可疑的奸情——哦不,友情,你以为随便送点东西就能进到畏武山庄吗?
  林梢笑道:“这份贺礼还是要当面交给她的。”他的眼睛太亮表情太邪恶,让人一瞧就觉得不安好心。
  不会是以前你俩奸情——哦不,友情的证据吧?许执事在心里大声质疑,顺便继续腹诽二少爷结了这么一门不般配的亲事。
  “可是,春晓姑娘恐怕一时抽不开身。”
  “我可以等。”
  正在僵持的当儿,一个快乐嘹亮的声音自庄内响起——
  “林梢吗?林梢你来了!”
  许执事眼睁睁看着二少爷的未婚妻飞扑进林梢怀中,感觉伤眼加丢脸地撇开头,责骂跟着出来的小童:“我不是叫你通报二少爷吗?你把春晓姑娘叫出来干吗?”湄潭山一役之后,二少爷声名鹊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起了一个很恶心……呃不,奇妙的绰号,实力上来说,也未必就比不上这个林梢。他本来是希望二少爷过来和林梢来一场“男人的对决”,怎么会出来个春晓姑娘?这这这,这不是要让他们的奸情——哦不,友情大白于天下,给畏武山庄丢脸吗?
  小童委屈地道:“二少爷走不开,说让春晓姑娘先来迎客。”
  许执事顿足捶胸,二少爷,您这不是自个儿把绿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戴吗?
  林梢本来准备抱起春晓来个“幸福的转圈”,谁知道才一用力就差点岔了气——好沉!
  “春晓姐,未来姐夫是不是把你当猪喂了?”
  春晓纯洁地摇头,“没有啦,他都不准我多吃东西,可能这几天因为太紧张,所以容易半夜醒过来,一醒过来就肚子饿,只能再吃一顿。”
  闻言,林梢、许执事和小童,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脸相。
  春晓不理他们,好奇地看着那个大麻袋,“你送我什么?好吃吗?”
  “不是吃的。”林梢解开用繁复手法打结的袋口,露出“贺礼”的全貌。
  春晓整个人瞬间僵硬。
  “她是?”春晓不知道为什么发起抖。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中年女子,可那怨毒的目光,小时候的无数次噩梦里,似乎都曾经见过。
  林梢给了她预料中的答案:“这个就是唐葵。”
  春晓下意识后退,想着离她远一些,才退了一步,后背就撞上一个温热的身躯。那阵只有她知道的香味稍稍平复了心惊,她转过头去,求援般地哀声道:“殷哥哥,她就是……”
  “我知道了。”予樵轻拍她软软的手,道,“没什么好怕的,你不是一个人。”他对林梢有些不满。春晓没有强烈的复仇欲望,所以他也并未追缉此人下落。就算捉到了这个人,至少也要打声招呼,好让春晓有个心理准备,再送上门吧?
  林梢走到她身边,大声道:“春晓姐,你在干什么啊?不是胆子很大的么?现在应该是她怕你,不是你怕她吧?”啧,是不是女人只要有了归宿就会变得缩手缩脚的?
  臭小子,你少说两句成不成?予樵心疼未婚妻,对他怒目而视。
  林梢也毫不畏惧地瞪回去:我这是在帮她,你这个没脑子的!
  在两人气鼓鼓的对视中,春晓慢慢走到唐葵身边。这女子面容憔悴,衣服质地也很粗糙,应该过得并不好,但仍可以看出,十多年前必是个美人。
  春晓回头看看予樵和林梢,暗暗舒口气。是啊,对于这个女人,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唐葵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恨恨地道:“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不会讨饶!”
  “那你后悔吗?”
  “江湖儿女快意恩仇,我有什么好后悔?”
  “我父母不是江湖儿女。”
  唐葵怒吼:“是你父亲自己招惹我!”
  春晓点头,“你说得没错,可我母亲不该死。”
  唐葵冷笑,“他们不是你害死的吗?要不是你这尊福星离开曾家,你父亲怎么会经商失败,你母亲怎么会那么轻易被我杀死?”
  “把过错推到我身上,你就能心安理得了吗?真是狡猾。”她越是色厉内荏,春晓就越没了畏惧之心,“他们从来不是依附我而活,我出生之前,他们也安安稳稳地过了十几二十年。没有人少了谁就活不下去,自己不敢承担的事情,就推到别人身上,我爹我娘是这样,你也一样。”
  唐葵露出扭曲的笑容,“你是在教训我?黄毛丫头,你凭什么?”
  “凭我现在可以马上杀了你。”春晓说得平静,“你说过,快意恩仇嘛。”
  “要杀就杀!哪来这么多废话。”唐葵声音中藏不住颤抖。
  “你真的想死吗?要是真想死,也就不会躲躲藏藏过了这么多年。”春晓笑起来,“我不会杀你的。”
  见唐葵露出安心的表情,她补充道:“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你过得很难过。你说说看,是让畏武山庄到处张贴你的画影图形,述说我的凄凉身世,让你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是你比较喜欢在我们万佛顶的庵堂里,每天抄写一百本经文,不写完就没饭吃?又或者请存雅大哥在《飞来月钞》上开高额赏格,分别买你五官和四肢——必须要分开交货,整个的人我不要哦。对了,乐庄的庄主是我的朋友,他名下有很多青楼,你要不要试着在那边讨生活?我还认识一个老伯,那个老伯喜欢赌钱却老是输,欠了我一大笔银子,他有种药,只要一滴,就可以让人从脚慢慢地烂到头上,十年之内,全身变得没有一块完整肌肤,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春晓滔滔不绝地说着,十分兴奋的样子,直把向来看轻她的许执事吓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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