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的,只感冒而已嘛!”艟艟噘起嘴,颇是耍赖地拖拉。
“我会陪你去的。”尔霄遨对她的可爱无奈地一笑,爱煞她孩子似的赖皮。
“我住多久,你待多久?”侧睁着两颗紫葡萄般亮紫的圆瞳,艟艟试探地问。
“呃?”犹疑了下,尔霄遨点头道:“好,随你住多久,我都陪。”反正他早就处理好一切事务,打算陪她去度假的,趁此机会,就当陪她散心吧!
盈盈一笑,灿阳凝聚在她笑弯的月眼中,雪白的肌肤粼亮着缕缕光芒,眉黑如画,精致有若细琢,对映着楚睫,艟艟的脸蛋更显亮丽引人。
不能自制地在她额上一吻,尔霄遨的眼底尽是痴怜,生活多年,他早巳点滴用情,留在楚家,原本只是因为看她无辜,呵护她,是因为他比想像的更愿她幸福。
***
“汤爷爷!人家的病早就好了啦!”艟艟看着桌上营养充足且分量惊人的午餐,不禁发出一声惨叫。
“补一补嘛!会生病表示你底子虚,多吃些准没错。”汤显德谆谆教诲地叮咛。
一古脑儿地趴在腿间,艟艟伏埋着小脸拗道:“不管啦!天气那么热,人家要吃冰淇淋啦!”
“过些时候再让你吃。”伴坐在旁的尔霄遨淡声婉拒她的要求,暗地里气她的不顾身体。
苦着张精致小脸,紫眸噙着委屈的泪水,艟艟埋怨道:“来这边都一个礼拜了,这也不准,那也不行,整天吃、睡,人家又不是猪。”
尔霄遨噗哧地一声大笑出来,睇着她认真的小脸,笑叹了口气,侧首向汤显德道:“汤叔,有吗?”
“有。”汤显德削癯的脸也是呵呵一笑,转身向屋里大喊:“老婆,把艟艟小姐爱吃的全端出来。”
闻言,艟艟眼睛一亮,起身猛抱住汤显德,她喜道:“汤爷爷,你最好了。”
“我就不好?”尔霄遨佯装不悦地抗议。
含笑转而抱向尔霄遨,坐在他腿上,“谁教你好坏,故意唬人家。”艟艟说完笑哼了声。
“刚才还像个小媳妇呢!现在又玩了起来,真是!”尔霄遨啧啧惊奇道。
“哪有?”嘟着红嫩小嘴,艟艟不依地晃着双腿,满脸尽是稚俏气息。
倚靠在他胸膛,艟艟笑夺过他手上的文件看着,摇首故作成熟道:“下属是在干么的?为什么你那么忙,杨叔叔和浅见叔叔却都闲得要命。”
“这是他们紧急传真过来的,忙完就清闲了,可是他们却还要忙后续的指派任务,才真忙呢!”尔霄遨拍拍她嫩白脸颊,晓以大义地道。
“喔!那叫他们以后别专闲给我看,免得我以为他们混得要命。”艟艟抿了抿唇,耸耸肩道。
拉了拉她背后的长发辫,尔霄遨笑道:“下次让你参观一下,你才会知道有多辛苦。”
“没关系,我有你啊!”艟艟没有丝毫心机地说,眼梢唇边尽是纯真的幸福笑容。
尔霄遨常怀疑幢艟是否有魔女的血统,此刻他几乎就要肯定她拥有魔力,用一颦一笑,小小声音和动作,就可以掳掠所有人内心的痴及诚,为她死心效命。
哼着轻快的歌,艟艟仰靠在尔霄遨伟岸的胸膛上,把玩着他的手表,等待着美食上桌,小脸洋溢着纯真无邪,低掩着长睫毛,朦胧了亮熠的紫瞳。
拿起文件重新翻阅着,尔霄遨仅有一半心思停留在文件上,剩下的全随着游荡的心绪飘到艟艟身上,感觉她微凉的体温传送到自己的感官里,伸臂揽着她,像拥着心爱宝贝的男人,满足且恰然。
头贴在他脸颊上,艟艟故意像小猫似地摩挲着,红唇染笑,仿佛一艘紧靠着岸的浪晃小船,感到满足且安全。
第三章
“薰园”不愧是避暑胜地,广大后院除了森林、湖泊,右后方还有一处设备完善的水上乐园,居中还有一艟水上阁楼,将园里景观遍览无遣。
由矮灌木丛围着,乐园自成格局,仿佛世外伊甸,没有丝毫尘世喧扰,就如此刻,只有浅游泳池里不断的笑声及嬉水声。
欺负水似的,艟艟用力拍击着水面,蹩手蹩脚地划游着,明耀艳阳掠过清蓝水面,艟艟雪白的肌肤发光着,移动在水中,好似一个另类的发光体。
“遨,下来陪人家嘛!”抬首看向楼上阳台,叫喊着倚立俯瞰的尔霄遨,艟艟挥舞着两只水白小手。
不语地饮下杯中最后一口清凉,尔霄遨阔步转入室内,正当他换好衣服,走出门口时,已见艟艟坐在滑水道的开端处,她喊道:“要接住我哦!不然不理你了。”
走下缓降的阶梯,步人渐深的蓝绿水中,尔霄遨不慌不忙地接近水道下开口的急流水处,像个海神般耸立在水中,仰首轻声地叮咛道:“别急,小心呛水。”
“才不会呢!”说完艟艟放手下滑,融入风的流响中,静止在尔霄遨的怀抱里,她薄密的白色泳装紧贴在尔霄遨裸露的胸膛上,纤长的双腿藉着浮力曲在他的臂腕里,小手紧紧地反抱着他。
“小鬼!都多大了还玩这游戏。”尔霄遨正视着她染着水样笑意的小脸,笑斥道。
“人家讨厌喝水嘛!”艟艟小脸贴着尔霄遨的脸庞,坏心地将他也弄得一脸湿?
这就是艟艟,一个爱玩水的旱鸭子,楚家名下的每艟别墅宅邸都有她专用的游泳池,设备一应俱全,谁知拥有那么多泳池的她,至今还是个连基本动作都不会的旱鸭子,想来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谢谢你的奉送,我身上的水已经够了。”尔霄遨出声阻止她把长发上的水挤到他头上。
“呵呵,被你发现了。”话虽这么说,艟艟却将他抱得更紧,好像他不跟她一样湿不甘心似的。
尔霄遨大笑地退到水中央,倾侧上身恐吓道:“再顽皮就把你丢下去喽!”
“不要。”呵呵娇笑着,艟艟反而抱得更紧,又再往上攀高了些。
闻着她身上掺着涩气的清嫩香气,尔霄遨的笑声缓缓地收敛在唇边,静静地享受她的依赖,感觉着两颗心脏本能地相互撞击着。
“遨!”艟艟掩下紫眸俯凝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感伤忧郁,“我有你,对不对?”
“你信任我吗?”尔霄遨认真的眼神望着她。
“嗯!”艟艟肯定地点头。
“不管我是谁?无论我曾做过什么?”危疑的尔霄遨犹豫地问,他害怕艟艟的否定。
“我才不管你是谁、做过什么,你都是我的遨。”低下头,艟艟小手捧住尔霄遨的脸庞,水润红嫩的小嘴缓缓印在他的唇上,不熟练地轻啄了下就欲离开。
但尔霄遨不允许,宽大的手掌钳住她的后脑勺,深深缱绻地在她唇瓣留连、舔吮着,像个饥渴着盼望美食已久的猛兽似的。
喘息地,艟艟哑声道:“我只愿躺在你怀里,答应我,不能只留下我。”
抬起的眼做着无言的承诺,浮泛着深邃的柔情,仿佛两注痴泉凝固,为了对她的深情,两泉痴如刚钻般坚硬,只为她闪烁。
***
“薰园”中分立各大别院,景观各异,景致不殊,此刻主宅只有汤氏夫妇及佣人看守,尔霄遨和艟艟避居园后的“醒念院”,过着不受干扰的两人生活。
清闲地玩着桥牌,尔霄遨和艟艟一身轻便地盘坐在地毯上,艟艟长发扎着松松的辫子,斜置在肩侧,小手捉起散了一地的零食,就欲往嘴里塞。
“艟艟,拿盘子里的。”尔霄遨盯着牌,丝毫没有移动视线,但实际上,他的心分分秒秒都注意着艟艟。
“不都一样吗?”噘嘴嘟嚷,艟艟张手丢开东西,转而向身旁的众多盘子里的一个伸去。
“会拉肚子和不拉肚子的分别而已。”尔霄遨轻声地责道。
艟艟闻言吐了吐舌头,打开保温桶挖了匙冰淇淋含在口中,吻住尔霄遨的嘴,分一半给他,邪气地道:“喏,这下细菌你有我有,有病一起生。”
摩搓着她的额头,尔霄遨为她的天真淘气大笑不已,无奈道:“要是我和你一般娇弱,下面的人整天光照顾我们就够受得了。”
“你取笑我!”艟艟撒开手上的牌,起身气嘟嘟地踱开。
尔霄遨亦起而跟在她身后,抱定她后道:“说笑嘛!我记得艟艟不小气的。”
轻哼了声,艟艟唇边沁着捉弄笑意,“我就是小气,也就偏要对你小气。”
精灵似地躲开他的拥揽,艟艟赤足奔出庭院,旋转着舞步,在青翠草地上跳跃,挥动着淡鹅黄色的宽袖,仿佛拨起日出的云阳。
笑颜如初晴般绽向半坐在低栏杆上的尔霄遨,艟艟一点儿都不隐讳自己的快乐,哼着轻快的曲,她踏着如浮青云般的曼妙舞姿。
尔霄遨品尝着口中残留的甜蜜,满足化成厂唇边的笑容,如果上天能够忘了收回今天,让此时此刻永远停留直至被遗忘在世外,那该会有多美好?天地间仅有他们两人,欢笑晨昏,能够不管所有的烦恼,能够不顾紧接而来压迫他们的真相。
“遨!”艟艟奔向尔霄遨,拉起他放置在腿上的手掌道:“谈谈你的父母好不好?从来没听你提过呢!”
“我忘了。”握住她白皙的小手,尔霄遨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漠然的哀怆,低沉的嗓音淡淡地说:“我忘了。”
艟艟感染到他的心情,伸手揽低他的头,抚慰他刚毅僵硬的脸庞,心疼道:“如果不快乐就别想,忘了就忘了,你有我就好了。”
笑抵着她上仰的额头,轻吻住她微启的粉唇,尔霄遨感到一阵窝心,潜流过暖热的温泉,她怎能如此可人,让人恨不下心,无邪的脸蛋说着天真的话语,字字句句莫不嵌入心深处。
或许因为她让他觉得在她身边不会孤独的原因吧!他想紧紧地系住地,系住此刻心里的充实感,有人要,有人依赖他的感觉,远比随时恐惧被厌恶的时候好多了。
眉宇间染上一抹往日的阴影,尔霄遨却不自觉,因为他的灵魂沾染了幸福的颜色,已不在乎这点黑暗,双臂搂住艟艟,他放纵思绪,不想再管明天和逼近他们的未来,不愿再去理会别人的话,楚治旭拿遗嘱压他,他就有办法反击,为了艟艟——就任自己放纵吧!
“我多久没载你去兜风了?”尔霄遨问道。
艟艟闻言喜孜孜但却故作生气道:“好久了,久到我都数不清了呢!我看我会常生病,大概也是因为你把我闷出病来的。”
“顽皮,当我没问。”尔霄遨捉弄道。
“不管,你都自己提出来了,就得载人家去兜风啦!”艟瞳聪明反被聪明误,急忙地补救着。
“不是病人吗?病人不可以吹风的。”尔霄遨点了下她的鼻尖,坏心地笑着。
嘟着小嘴,低首抬眸埋怨地看着他,艟艟闷声地道:“你一定在想,每天这么忙,还要抽空陪我这个无知幼稚的人很无奈对不对?没关系,我了解的,你尽量说出来,我能体谅的。”
“你体谅个鬼。”尔霄遨大笑,“把你这表情收回去吧!如果你要的是我的愧疚感的话,你成功了。”
表情倏地一转,艟艟小睑上又是笑容灿烂,“才怪,这招数我用了那么多年,你早免疫了。还说它奏效,你耍我啊!”
“聪明的女孩。”他吻着她的唇,“不敢相信你已经那么大了。”
艟艟退身,含笑展示地转了圈,颇是得意地道:“是不是难以接受我长得如此亭亭玉立?是不是感到很骄傲?没关系,我明白的。”
闻言尔霄遨难以自抑地大笑,这小妮子大言不惭时神情可真是逗人无比,紫瞳樱唇莫不勾扬着稚趣的笑意,看起来更是清灵。
其实尔霄遨自己心里知道,他最难以接受自己曾恨过她,虽然只是未遇她之前的转恨情结,但他对这件事仍旧耿耿于怀,他深怕她得知他曾有过的恨意,那会伤了她。
记得很清楚,他对她的爱萌始于她十七岁时的那场洗劫,一场几乎夺去她性命的谋杀,让他的双手沾了血,也令他深深感受到爱从恨的硬壳里顽固地出了头,可笑的是,养分竟然是深埋心底的恨!他唯一的爱竟然来自一直在心的角落蠢蠢欲动的恨?!
上天怎能如此捉弄呢?恨的荆棘里居然开出一朵美丽的蔷薇,曾经想逃,但成长太快的情感不容许,新的荆棘早巳纠缠了他,或许是他自己披上了它。
***
艟艟十八岁生日时,尔霄邀送她一块地,位于市郊,离楚家大宅仅有半个钟头的车程,而那片地在艟艟随性的设计,尔霄遨的吩咐下,三个月准时完工。
红顶白身的典雅设计,没有楚家大宅的气派辉煌,反倒是采光十足的装潢,有种居家的温馨,如果不包括屋后的大片草坪,那么只有小小的花圃庭院,和一片不浓不淡的绿荫,够大够宽敞得足以让两个人安稳地在花香中睡场午觉。
“满意吗?”尔霄遨揽着艟艟的纤肩,带她参观。
艟艟倾眉低忖了会儿,“上次我遗漏了些细节,瞧,楼梯太斜了,小孩子会很难上楼的,而且才十二间房,不够的,小孩以后开派对,同学要住哪?院子也不够大,要办园游会怎么办?总不能要他们回大宅办吧?那太正式了。”
“等等。”尔霄遨愈听愈不对劲,怎么艟艟今天满口小孩经,俨然一副妈咪样,“你没事吧?”
“当然。”艟艟可不觉得有何问题。
“你还没结婚……”
“谁说没结婚就不可以为自己的小孩做事先准备?我喜欢小孩,最好满屋子闹烘烘的,不孤单、不寂寞,第一个最好是男孩,长得聪明强壮,可以保护弟弟、妹妹,晚餐时,大家都和彼此分享当天的悲伤欢乐,和一点生活上的小小感动,然后每天睡觉前,祷告并感谢主赐给我们这么慷慨的幸福。”瞳艟紫色的眼睛里映耀着灿烂的梦想和渴望。
倾身拥抱她,尔霄遨心疼且怜爱地低语道:“你对世界就只有这么个小要求?”
靠在他胸膛上,艟艟小手反抱着他的腰,如流水般清淡且如蜜似的甜甜说道:“我有你、有爱,我要的就这么多,既然我都得到了,那我又何必多求。”
“多要求点,你值得的。”好傻的心,她怎能如此无求,教他如何不惭愧?
“求多必有失,上帝才不允许我一个人占尽天下便宜呢!”艟艟贴近他的耳下小声说道:“愿望得小小地求,求到上帝不知不觉,那么若他一时疏忽了,不就都让我得到了?瞧我多聪明。”
哑口地瞪着艟艟,片刻,尔霄遨大笑不止,对她的机灵不禁又惊又叹,她怎能如此地兼具美丽与聪明啊!让人不禁觉得上天独厚于她是应当的,她是如此地与众不同,怎能教他不爱她呢?
“笑那么大声,下次我许愿不灵怎么办?”仰着气嘟嘟的小脸,艟艟煞有其事地说道。
“别着急。”尔霄遨拍了拍她水柔似的脸颊,轻轻缓缓带笑意地说:“上帝不许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你永永远远都不会有失望的时候。”
艟艟闻言噗哧一声咯笑了起来,但眼眶却明显地红了,紫瞳深处映着泪意,但眨眼间又已明亮如昔,“我的好上帝,我希望……”地捉弄的语气清新脆嫩,调皮道:“我旁边的人当马给我骑,顺便载我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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