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你闹了,腿,”他轻拍,“让开些。”
崔妩颤颤敞了,无兵无马,城门只是虚掩,如何拦敌,谢宥一下便是攻城略地,阳货满了城关,她抱着强敌的肩,哀哀讨饶。
在这事上,平日再端雅的男子也显得凶残又野蛮,他不听求饶,专“斩”来使,什么讨好都不能让他退却。
嵌着石榴籽的饱坠儿是他的,唇是他的,无处不是他的……谢宥以吻,巡视领地。
崔妩怀疑他那些乖张、自大、傲慢平日全都藏起来了,专在这时候拿出来对付她,碾碎她,捣磨她。
“够了!我不要了!”
崔妩唤不住他,想要绷起脸把他吓退,可被他把着腰,钻着谷儿,哪里有威胁可言。
他还笑:“平白说这话,惹我伤心。”
你伤心什么啊……那阳货凶悍,便是他不动,也跟活的似的,自己就知道往哪儿攻占。
谢宥待她喘匀了气儿,又是好好浆打了一番,害得崔妩软沼稠缕成灾,淅沥不绝。
“要不要随我离开季梁?”他突然又问起。
原来是怀了把崔妩折腾迷糊,迫她答应自己的念头。
崔妩被抟得神志溃散,哪里还有空去想明白他的话。
“不……不去。”
“为什么?”
人道出嫁从夫,夫君的话,为妻者都该听从,可她却不。
谢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委屈,他不要她事事听从自己,只是在乎崔妩的心里到底有什么比他还重要。
“我……我,我不知道!”
为什么会不知道,她不该也是钟情于他吗?
“那为夫换一个问,你为了谁能舍下我一年之久?”谢宥刻意强调一个“夫”字。
要在这种形势下撒谎太难了,崔妩选择撒泼:“你欺负我!就会欺负我!出去!出去!”
阳货被赶得拖出寸许,谢宥重新深栽了进去。
怀疑的种子破土疯长,教人狼狈又痛苦。
“呃……”崔妩不防他突然深重又迅疾地舂捣,如井汲水,很快淋漓了一片。
她气得不行,拳头巴掌全使上了,又抓又打,可谢宥也越来越凶,阳货捣得软沼飞溅。
谢宥撑起的手臂肌肉虬结,神情也不轻松,只抬手揩去她的眼泪,温声哄道:“好了,不去就不去吧,你一个人在季梁城,乖觉些,等我回来。”
事了,崔妩感觉着那阳货退去,他留下的渧水也失守,跟着溢了去。
崔妩突然觉得,照这个架势时不时来上一遭,怕是根本没什么子嗣之忧,想怀不上都难。
不过很快就要分别一年……
崔妩心里闷闷的,对他也有点舍不得,便抱着谢宥不让他离开。
“阿宥……你别生气好吗?”
她想他走的时候,也多念着她。
这一会冷一会热的做派,让谢宥忍不住叹气,带着心酸回抱她,“你啊……”
—
八月末,风渐起,吹皱金明池上碧水。
京中年少的官人衙门齐聚东华门外,轻裘白马,好不得意,虽不是人人都想选上赵琰的陪读,但得了请柬也算一种看重,人人欣然进宫。
“明衙内?”
“公鹄,你再不进宫可就晚了,六大王宴会可不等人啊。”
几位同窗兼好友在马车外唤明锦言,但马车内的人无动于衷。
“算了,他怕是刚从美人怀里赶过来的,怕是还没醒呢,咱们先进去吧。”
几个人的说话声渐远。
马车之内,御史之子明锦言将自己的头发抓成了乱草一般,马车里的一应物什都被翻乱。
“在哪里,在哪里?”他神神叨叨地念着,抖着手到处翻找,不断吸着鼻子。
“公子,不能再晚了。”
家仆在外边催促,心中默默求菩萨保佑公子在宴上不要出差池才好。
实在找不到,明锦言只能浑浑噩噩地下了马车,被家仆一路拖着进了宫门,到外廷景福殿后临湖的水榭之中去。
宴上宾客已经到了七七八八,宴会主人赵琰未到,有相熟的聚在一起闲聊。
明锦言一下坐到了席间,抓了一把果脯放嘴里嚼着,眼睛呆滞地看着水面。
“这位仁兄……”
一把折扇轻敲他的肩头,明锦言迟钝地回头一看,拿着折扇的锦袍公子先愣了一下,继而有礼道:“这似乎是在下的席位。”
家仆赶紧把明锦言扶起来:“公子,咱们的座席好像在那边。”
等明锦言被扶着离开,那位公子还在往这边看,似乎是诧异于明锦言惨淡憔悴的脸色和通红不似常人的眼睛。
明锦言照旧瘫坐着,既不和同窗好友寒暄,对别人来搭话也不理,最后甚至咬起了手指,腿一直抖着。
西华门外,谢府的马车也到了,妙青掀开车帘朝里头的人说:“娘子,大郎君也来了。”
崔妩看出去,崔珌腿脚尚不利索,还坐在轮椅,正由福望推着在小黄门引路下往前走。
她喃喃自语:“难道崔珌也是来选陪读的?”
他是状元,又因腿伤耽搁入仕,今日来选侍读……年纪也不太对,而且以他的学识该当皇子老师才对,当陪读会衬得赵琰不够聪明。
“走,跟上去。”崔妩下了马车。
三人一道走过西华门,得了贵妃嘱咐的宫女早早在此等候,为崔妩引路,崔珌也看到了她。
一切疑问暂搁,二人相隔遥遥点了头。
过了西华门,崔妩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去向,看见他去的是紫宸殿的方向,稍稍安心。
景福殿水榭的宴席未开,赵琰也不在主桌上,他还在庆寿殿里优哉游哉地吃果子。
日头正中,崔妩在宫人引路下走上庆寿殿的石阶。
赵琰看她腰上悬挂的还是一枚旧玉佩,有点不高兴。
“你来了,听说漆云寨的人又出现了,你没事吧?”
那日赵琰到晚上才听到消息,可惜宫门下钥了,不然他一定骑快马领人把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捉住。
崔妩行礼:“托六大王的福,臣妇无事,只是大伯父和大伯母不幸……”
“好了好了,人各有命,走吧,今日有好戏看。”赵琰早就等不及了。
崔妩让开一步:“六大王选陪读,臣妇可不好出现在宴上。”
她本就不想来,自己接这个请柬名不正言不顺,那些能选上陪读的都是未曾婚娶的年轻男子,自己怎么可能混迹在一堆年轻男子之中,还是跟赵琰一同出现。
但赵琰却说请她看一场好戏,一定要她来,荣贵妃也只说无须担心,届时就当是陪自己走走,到了那边停下看一眼,崔妩这才不得不来。
“二娘子说得不错,你再小也该懂男女大防,何况二娘子已经嫁人了,更需避嫌,走吧,随本宫到处逛逛,时候不早了,快些过去,别让那些郎君久候。”
荣贵妃步出庆寿殿,搭上崔妩的手:“咱们先到别处走走,上回你只来庆寿殿,一定没去后苑看过,那儿比金明池还要凉快,旁边就是春斓馆,晚汐郡君生了个极漂亮的公主,如今正是玉雪可爱的时候……”
面对荣贵妃的亲近,崔妩在察觉到了点什么之后,比先前进宫更不自然。
原本以为自己攀上了六大王,以后能狐假虎威,没想到是她想浅了,现在自己只恨不得甩开这母子俩。
见母亲和崔妩自顾自走远,赵琰不满道:“你们别耽搁太久啊!记得请爹爹过来,莫误了我的事——”
“你呀,还敢指派我做事,放心吧,你爹爹今日无事,不过你最好是没碰到有人拿朝政烦他。”
赵琰嘟囔:“反正蹴鞠结束还不来,我就派人去请了……”
—
小黄门躬身进了水榭,说道:“六大王来了。”
众人抖擞了精神,不
似先前散漫谈笑,行礼之后各自端坐在了席间。
赵琰终于在席上露面,未料他开口第一句就是:“这天还早呢,不必着急,咱们先来一场蹴鞠吧。”
他特意选了这座无人的宫室,不仅是因为临湖风雅,也是因为一墙之隔就是蹴鞠园子。
时人尚蹴鞠,季梁城男女老少多擅长此道,就是这些世家公子们,也都会踢上几脚。
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呼啦啦地跟着去了蹴鞠园,
“六大王想让谁上场?”有人摩拳擦掌。
赵琰摇头:“本王已经有人选了,你们今天要有兴趣,下注就成。”
出来的几个都不是与宴的年轻郎君,但也是熟面孔,皆是京中有名的浪荡子,他们平日吃喝玩乐在行,蹴鞠也不在话下。
有人问:“六大王,另一队呢?”
赵琰拍拍手,一队飒爽的红装娘子走了出来,窄袖长靴,发髻干净利落。
竟是一队蹴鞠娘子。
在场郎君皆迟疑,问:“这是另一队?”
赵琰点头:“不错。”
“让男子和女子蹴鞠?”
“这胜负哪里还有悬念?”
女子再厉害,怎么也不可能和男子相提并论啊。
有和赵琰亲近的衙内说道:“不如将男子匀开,两队各半吧?”
赵琰摆摆手,“就这样,不管是赢是输,本王都有赏。”
这儿他最大,皇子既然发话了,别人也不再说什么。
男子一队是勾栏瓦肆里的豪杰,蹴鞠的本事大多有目共睹,而女子这一队就不知从哪儿来的,京中也有女子蹴鞠为艺,大概是从民间卖艺的娘子里选就出来的。
可还是有人忍不住嘀咕:“六大王不会觉得女子能胜过男子吧,若是寻常的还好,这里边谁不是蹴鞠好手,跟女子比赛,赢了也丢人啊。”
“就是啊!”
“可若是输给女子,就太给我们男子丢面儿了吧。”
“动动你的脑子,怎么可能输。”
赵琰充耳不闻:“既然没人觉得不对,那就开始吧。”
赛场上敲起了锣鼓。
如此悬殊的比赛,只有一人未离席观看,明府的家仆擦着汗,小声劝道:“公子,且再忍将一阵,出了宫咱们立刻去。”
明锦言忍不了:“我不舒服,给六大王告罪,我要回去了。”
“不成,不成!”家仆按住他。
家主早吩咐了不给公子用那玩意儿,今日非得要他待在宫里等宴散不可。
看蹴鞠比赛的人都没发现这边的小动静,随着比赛的进行,众人慢慢发现了不对。
第046章 飞仙
不管是看台上的郎君, 还是蹴鞠场中的男子,渐渐都变了神色。
他们本以为要赢过女子轻轻松松,但短短一炷香的时辰, 竟然输给了女子队三个球,男子一方还是颗粒无收。
在场男子的脸面都有些挂不住,唯有赵琰面不改色,只是问道:“何意会输成这样?”
“不会是假踢吧……”
赵琰回头看向说“假踢”那个人,“你下去换上来一个?”
那人连连摆手:“我不会, 我不会。”
有眼力过人的,仔细观察起男子队来, 说道:“估计是飞仙散吃多了, 气力不济。”
另一个也附和:“确实,跑起来不快,没一会儿就在那儿喘,不济事啊……”
这也不奇怪,这群人流连花街柳巷,这阵子又沉溺飞仙散, 身子早被掏空得七七八八,平日不觉得如何,实则一跑起来,要不了多久力气就跟不上。
而且看那些官人的神情, 他们也觉得很丢面子, 不像是假的。
赵琰问:“飞仙散是何物?”
有懂行的相视而笑,说道:“这场下不乏流连花街柳巷的风流人物, 如今谁不用飞仙散助兴。”
“说不得说不得, 六大王年岁还小,将来有的是时候去明白。”
赵琰也不追问, 飞仙散是什么东西,他早听崔妩说过了,心里门清。
有人慢慢说出一句:“不过不得不说,这飞仙散用多了,确实让人……没什么气力。”
“是啊……”
观赛的人群莫名荡开一股诡异的沉默。
可争气点,输给女人,就是观赛的男子脸也没处搁啊,每个男子都在心里喊。
—
荣贵妃领崔妩到景福殿时,水榭里的人都聚到隔墙的蹴鞠园子里去了。
景福殿是座空殿,若无宴会,平日这边少有人来,今日为了选陪读设了小宴会,里外都有宫人侍候着。
只不过这会儿空空荡荡的。
“六大王呢?”
小黄门擦汗:“六大王带着一群小郎君蹴鞠去了。”
“给他选陪读,他竟这样胡闹。”荣贵妃无奈说了一句,拉着崔妩进殿坐着,“走这一路你也累了吧,咱们进去坐着等。”
崔妩恢复了给人当息妇的柔顺:“臣妇不累。”
崔珌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尚算完好的筵席,却不见赴宴之人,让他以为自己来错了日子。
小黄门见他露面,将他往景福殿引:“是崔官人吧,娘娘请您进殿相见。”
“草民见过贵妃。”崔珌隔着屏风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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