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茉莉被恶心到了!
爱丽丝鄙视地看了他一眼,“林太郎少自作多情了,她这明明是中二叛逆期到了,如果不慎重对待,说不定明天就和外面的坏小子跑掉,再也不回来了。”
森鸥外震惊:“不会吧,她不长个子也就算了,中二期还提前来了,我头发都不够掉了!”
淦,根本没法交流!
茉莉气到不想说话,躺回去拉上被子盖住脸,闷闷地说:“你们走吧,我还想再睡会。”
第40章
一场动荡刚刚平息,森鸥外很忙,确定女儿没事也没再逗留。
他一走茉莉就躺不下去了,披上外套就去医院看中也。
现在不过凌晨五点,她坐进轿车时天际才开始隐隐泛白,到了病房,中原中也吊着水还没醒。
茉莉坐在椅子上托腮看他。
作为荒霸吐的容器,中原中也有远超常人的生命力,承受了那样的痛苦和伤害,挣脱束缚照样生龙活虎,该打人打人,该战斗战斗,结束之后觉得自己上点药缠上绷带,等伤口长好就行。
医疗队认为这种情况不合理,觉得他的脑子可能因为被注射药物的原因受影响了,森鸥外深以为然,立刻他批了半个月假,押着他去住院了。
病房夜灯柔白的光芒照在那张精致端丽的脸上,他眉头微皱,像在困扰什么。
就算这种时候,他也像个战士多过少年。
茉莉从来只看现在,不想从前或往后,她认为人生几十载,来路是生,去路是死,没有纠结的必要,她只看重眼前。
现在她却前所未有地开始思考中原中也的人生――他有轰轰烈烈的诞生,炸出了一个镭钵街,影响了无数人的命运,还注定会有璀璨壮丽的生命。
茉莉觉得百年之后,人们如果评判他的人生,大概可以认定那是场精彩的悲剧吧。
悲剧的英雄,命运多舛,一生卷入纷争,不断遇到足够美好的事物,然后失去它们,被苦难打磨,最后成就最璀璨夺目的灵魂。
也许直到生命的末端,他也依旧落拓潇洒,是人间绝色,在每个遇见他的人视线里,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他确实注定无法安宁,无法拥有常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这是mafia辖下医院的vip病房,只有特定被请允许探望的人才能出现,茉莉回头望去,来的人是兰波。
他还是那副畏缩怕冷的模样,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佝偻着腰,不过行动无碍,茉莉没看出他有受伤的地方。
她有些高兴,笑着问:“兰波,魏尔伦怎么样了?”
忧郁的法国人看到她也有些高兴地牵起唇角,又因愁思压下去,“保罗不想理我,甚至都不想看到我。”
没有激烈的反抗,魏尔伦被抓住之后就像是认命了一样,兰波一想到他被限制行动的枷锁束缚,淡漠处之,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就由衷地难过。
“我怀疑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痛苦地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茉莉想了想,说:“我爸爸不可能放他走,也不会白养他,魏尔伦背叛你之后过得也不快乐,干脆点说也挺痛苦的,这对你来说算是好消息吗?”
从兰波难看的脸色看,他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有时候思考对错是件无聊的事,到最后还不是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如此,那就省掉纠结的功夫吧,还是说现在告诉你继续下去也是无用功,你还是忘了他回欧洲安心当谍报员换个搭档过,你会听话?”
她得出结论:“兰波,你要加油啊,有些事只有你做得到,只有你会做。”
茉莉看着病床上的中原中也,“我没办法对魏尔伦的痛苦视而不见,我想中也也是这样,那家伙如果也有真心向中也道歉的那一天就好了。”
兰波沉默了会儿,悲伤道:“他会的。”
心有所系的法国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病房里又只剩下茉莉和还昏睡着的中原中也,她继续思考,有些无奈地承认,可能她得感谢太宰治的试探。
如果不是他想确认中原中也在她心中的分量,她大概也会伤害他吧,倒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并不放在心上。
她会路过他的世界,拥抱他最珍贵的年华,享受他最真挚的情感,然后轻易地,突兀地离开他的生命。
茉莉轻声对此刻并不能听到她言语的中原中也道:“我从来不认为,付出的情感会因承托它的事物消失,就不存在了,太宰是个胆小鬼,他害怕付出情感,可我觉得可以坦率地喜欢、爱是世上最幸福、最幸运不过的事。我认为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了,中也你的话,也会不断遇到值得爱的人,你这样坦率、真挚,大家只要认真看看你,就会发现你是个多么值得去爱的人。”
可失去就是失去,苦难就是苦难,并不会因为在那之后还能遇到,并且坚强依旧就不存在了,茉莉想,至少她不能成为中原中也的痛苦。
*
阳光洒在被单上,不知是睡饱了还是被护士换药水的动静惊醒,中原中也蓦地睁开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
护士柔声问他感觉如何,他觉得伤口在隐隐作痛,恶战和透支的感觉残存在身体里,让他少有地觉得乏力疲倦,他却只道:“我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他垂下视线,望向侧蜷在他身边的女孩。
“大小姐什么时候来的,她还好吧?”
“大概来了有三四个小时,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来了,”容貌秀丽的年轻女性笑着道:“你们感情真好,果然像兄妹一样。”
要是平常,茉莉和他一起睡,刚开始还规规矩矩,睡着之后就会像只八爪鱼一样爬到他身上,把口水蹭到他脸上或者脖子上,有时候还会拿他肚子当枕头,中原中也经常觉得自己是被她压醒的。
现在大概是记得他身上有伤口,倒是难得的老实,这让他莫名有些窝心……不过不管怎样,醒过来之后看到她在身边,总归感到一点安慰。
他这样想着,伸手碰了碰茉莉稚嫩温热的面庞。
她睡得不沉,醒了,睁着紫水晶样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从床上坐起身,作势要抱她过去,茉莉说:“你身上还有伤呢,会压到的哦。”
“没关系。”他说。
不止是森茉莉这样的孩子会贪恋拥抱的温暖,就算是中原中也,也偶尔有需要拥抱什么,需要确定些存在的冲动,茉莉了然,挨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中原中也紧紧抱住她,下巴放在她头顶,像是叹息也像是放松似地呼出口气来。
“你难过吗?”
“嗯,突然就……发生了那么多事。”中原中也倒也没逞强,只道:“原来你昨天真的去了那个实验基地,我真是怕了你了,你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行不行。”
茉莉沉默了会儿,在他怀里嗡声嗡气地说:“可我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吃大亏了,中也,你以后能不能别做这么危险会让自己受伤的事了?”
茉莉真是一贯的能言善辩,中原中也就没说过她。尤其她说这话的语气,怎么听都认真得让人介意,他沉默了会儿,只好说:“对不起。”
怎么就反过来向我道歉了呢?
茉莉抱怨道:“中也,你可真是个傻瓜。”
她抬头望他,问:“我忘记问他们了,阿呆鸟和钢琴人怎么样?”
“挺好的,受了点轻伤。”但旗会的另三个成员被魏尔伦杀了,中原中也喉头泛起一阵涩意。
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之后,愤怒几乎掀翻了中原中也的天灵盖,凭着那股怒气他用体术一时把魏尔伦压制下去,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只感到无力和失落。
大约交战、撕咬也是了解别人的捷径吧,经历了这些,他反倒有点认同魏尔伦是自己的兄长了――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茉莉看着他说:“他们有对你说什么吗?”
“嗯。”中原中也回想着阿呆鸟那时的样子――那时他都在笑,真不愧是他。
阿呆鸟苦笑着,耷拉着眼角,失落地说:“明明第一个出去的人是我,结果倒是我,几乎没受伤就活下来了,什么忙也没帮上,被甩飞的时候,要是能拉住,哪怕一个也好啊。”
钢琴人说:“大家都是mafia,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中也,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错,那是谁的错呢?中原中也想。
“这的确不是你的错,”茉莉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得,恰好在这时说:“中也是个倒霉鬼,嗯,可能以后也一样倒霉,你做好心理准备。”
中原中也默然不语,茉莉看着他说:“如果是你的错,你是怎么犯的错,就因为你存在?”
“魏尔伦那傻子,只有一句话没说错,是这个蛮不讲理的世界让我们诞生。它一定是想让我们活下去,才会赋予如此旺盛的求生欲,我们渴望温暖,渴望被接纳,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如果这是错的,那错的不是你,而是这个世界,你倒是有资格报复它了。”
说到报复,她倒是想起来了,“魏尔伦手上好像有个名单,你知道这件事吗?我爸爸,太宰,旗会的人都在上面,他们可能谋划操作了什么,最后才把事情变成现在的结果。”
中原中也脸上露出意外的,不知如何启齿的纠结表情。
茉莉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为这个让你报复太宰的意思,既然他们都在死亡名单上,那用各种方法延后并规避自己的死亡都是理所当然的事,这没有什么好说的。”
况且太宰那家伙,想都不用想,肯定像之前无数次一样,站在离死最近的位置,享受它,呼吸它。
“不过你会受那种折磨,跑不了有他的恶趣味在,我也被坑到了,快想想要怎么报复他。”
第41章
“报复吗,”中原中也说:“我有报复啊,我把太宰倒吊起来旋转,他吐了。”
“就这?”茉莉不可思议。
他有点无奈:“不能对太宰动手,这可是boss严令禁止的。”看着她的表情又改了口,商量着问:“不过果然还是找个机会揍他一顿吧,居然把你带到那种地方,到时候我给你按住你去打他?”
茉莉对打宰毫无兴趣,打他有什么用,除了让自己手疼!
她气鼓鼓地说:“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中原中也道:“你有什么想法?”
茉莉看着他说:“就是想不出来才问你,你才最该生气吧!”
中原中也有想过要怎么报复太宰治吗,并没有。
但他也不介意想想,思索过后,他对茉莉说:“向太宰报复真是件无聊的事,你大概也知道吧,他就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混蛋。非要形容的话,就像个单脚悬空,站在悬崖上的人一样。”
这样的家伙,你就算知道自己救不了他,能做到极限也只是避开不去看,而不是推他一把。
茉莉抿着嘴不说话,中原中也希望她开心起来,于是道:“boss给我放假了,可我顶多在床上躺三天,再多就是折磨了,你想想有没有想玩的地方?就算离开横滨也行,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茉莉不接这茬,只道:“真讨厌,其实我想的和你一样。”她叹了口气,“顶多过几天我就懒得找他计较了。”
那还是想想怎么回报他吧。
中原中也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声地安慰她。茉莉沉默了会儿,说:“我知道的,你不会记恨我爸爸。”
“嗯,”中原中也说:“真算起来,倒是我给boss,给mafia添麻烦了,他做了应该做的事,是优秀的首领。”
茉莉望着他,突然说:“其实mafia是最不在乎面子的地方,它只在乎利益,起码我爸爸是这样,魏尔伦差点把mafia翻了个底朝天,也差点杀了他,可他在抓住魏尔伦之后想的可不是报复,不管是为手下还是他自己。有我爸爸这样的首领,你继续留在mafia,以后也会遇到一样的事,这样真的没关系?”
中原中也默然了下,闷闷地说:“嗯,没关系,我接受。”
还反过来安慰茉莉:“不用担心,mafia会越来越强大,我也会。以后遇到敌人,我会在他们破坏什么之前狠狠地把他们撕成碎片,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
茉莉看着他,觉得无奈甚至无力。
她心想,你就是这样,正常人遭遇苦难,就算心里清楚怪不了任何人,只能归结于自身的不幸和软弱,也会下意识去迁怒、怨恨。
这应该算得上一种自我保护,可中原中也不会,不管面对的是怎样的险境,他都不后退、不避让,迎头而上,要把命运给予的所有苦痛用牙齿嚼碎,和着血咽下去,从中汲取力量使自己更坚强。
他好像天生学不会更狡猾更方便的应对。
中原中也这也许注定是悲剧的人生,一半源自于身世,是命,另一半源于性格。
他要留在mafia,守护这个地方,是因为你认可森鸥外足够强,认可mafia的生命力,他需要这样一个坚实、坚硬,足够容纳自己的地方,他好像生来就要守护些什么。
中原中也,他需要紧实的枷锁,最好勒进血肉,扯一下就痛,以此来确定他存在,他被需要,他在被束缚。
人类把这种东西称之为羁绊。
――你需要,那我就给你,除此之外无法可想,无计可施。
“中也是傻瓜,受伤了不会喊痛,难过了不会抱怨,”她牵起嘴角,很难看地笑起来,中原中也惊讶地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你怎么从来都不哭,就连昨天那个样子,你都只在咆哮、怒吼,你都没有哭耶,真奇怪。”
“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掉眼泪就是软弱,不够体面?中也这种笨蛋,倒像是会相信这种话啊。”
茉莉吸着鼻子,把脑袋埋在他怀里,抽着气说:“才不是这样,我不承认,反正我没办法像你那样!”
“我很难过,现在的我,看到你就觉得难过啊。”
mafia的大小姐,森鸥外的独生女,是个普通又不太普通的小女孩,嘴甜的时候很甜,嘴毒的时候很毒,没心没肺,爱笑爱闹,既聪明又天真。
中原中也见到过各种各样的森茉莉,就是没见到她哭过。
事实上他从未见过她伤心难过,兰波说要离开,她生气,大声骂他,太宰治讽刺她,她不痛不痒,马上反击,森鸥外对她避而不见,她就坏心眼地用幼稚的方式报复他。
她大概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几乎从不难过伤心,中原中也想。
可这样的茉莉,哭的时候倒是和别的小孩没什么不同,脸皱成一团,吸着鼻涕,眼泪盈满眼眶,把本来就清澈的眼睛变得更加通透,你只要望上一眼,就不得不明白她的难过和伤心。
他不知所措,僵硬地说:“都过去了,你不要哭了。”
茉莉问:“中也为什么会被抓住,被那样对待?”
中原中也把事情的始末讲给她听,那个实验场是他的诞生之地,隐藏着他的身世之谜,就算是龙潭虎穴也非去不可。N是实验的负责人,他用采血的借口给他下毒,他是这样才被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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