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证实了我的猜测,悟一停下就从口袋掏出了一个我极其熟悉的黑盒子,正是我当年的咒具。他一手拿着盒子一手拉着我站到了杰的旁边。
他们真的打算这!么!赶!啊!
在我意识到的瞬间悟已经打开了咒具。
“等一下,不要!”我忙从他的身后探出来往前按住他的手想要阻止他的动作。
但还是比他晚了一步。
哪怕我已经这么快速的反应过来想打断他,但他还是已经往开启了的咒具里注入了一些咒力了。
只要是使用过这个咒具穿越的人,再注入同样的咒力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哪怕只有一些。
“奈奈,”一米九的白发少年低垂着头看着我,一只手紧紧的箍着我的手腕,神色不明,“奈奈,我们有事回去再说……我会好好听的。”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已经知道我不能跟他们回去这件事了吗?可是不应该啊,我明明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跟他们说。
啊不对,或许是我这两天的表现让他们猜到了我有可能会不跟他们离开的这个可能性,所以才会急冲冲地跑来想要直接带我回去吗。
但他却还不知道我能同他们离开的原因。我一时间有些难受。
而被他开启同时注入了咒力的咒具此时也出现了反应。
一个若隐若现的黑色小漩涡慢慢浮现并且变得凝实起来,刚开始还是巴掌大的大小,现在正在他们的背后一圈圈变大。
或许是因为只注入了些许咒力的原因,它没有一下子变成穿越时的那个大小,但以它现在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变回原来的大小。
一阵阵的吸力从旋涡里传来。
悟嫌它太慢,还想再加注咒力使它能运作得更快一些,但没有成功。
因为一发苍毫不留情的迎着他轰了过来,随之出现的是十年后的另一个五条悟。
“放手。”
气压压得沉沉的另一个悟毫无表情的出现了,他死死地扣住了我的手臂,看向了年少的自己握着我手腕的手,起手就是一击想要打掉,然而被挡下了。
“呵,这时候出来抢人吗?”年少的悟挑起笑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黑色旋涡,“晚了一些吧?”
“悟,不是……”我想开口告诉他。
“我不能走。”
“她不能回去,你想要她死吗!”
我的声音跟扣着我手臂的悟同时重叠了。
叠得年少的悟一愣,不是因为我不能离开,而是因为那个被另一个自己脱口而出“死”字。
“什么?”他这一愣神下放松了对我的手腕的桎梏,被另一个自己抓住破绽打掉了。
后来的悟将我从原地扯开来,我被他从后往前的护在了怀里。
“奈奈,他是什么意思。”年少的悟还是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他身边上来帮忙阻拦的杰也是,“什么叫会……会?”他说不出来那一个字。
“因为她的时间线在这里,回去面临的就是死路一条,还不明白吗?”十年后的悟压着怒气简洁明了的回答了他们。
“什……”不愿相信的少年们想要过来听个明白,可身后黑色的旋涡已经不知不觉间成长为了正常的大小。
吸力猛增,竟是连他们都无法挣脱的地步。
被注入了咒力的咒具,只能运行,而无中断。
大风狂起,他们的身形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脚步像是被铁水浇筑了一样只能固定在原地。而我也被悟从身后死死的护着,手臂在我的腰侧从下往上斜扣这我,手掌牢牢地抓在我的肩膀上,生怕一个不注意我就被对面的旋涡带走了。
“奈奈……”我似乎在对面的脸上看到了丝丝后悔的神色,但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我进入所有的打算都没有机会再去实现。
我只来得及在最后一刻对着黑色旋涡下的悟大喊道:
“我原谅你!”
“我们和好了!”
狂风散去,四周重回平静,我的面前空无一人。
他听到了吗,应该能听到的吧。
只是,可惜我甚至没来得及再跟杰讲一句话。
*
第59章
五十六
比之一秒钟前的大风呼啸,现在四周寂静得有些突兀。
连一声树叶与树叶之间的摩擦声都听不见了。
骤然突变的事情发展让我有种如坠梦境的感觉,我目睹了事情的发生,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但为什么我还是感到一丝不真实呢。
我回想着刚刚的那一瞬间。
我熟识的少年们脸上出现了陌生的诧异与无助,他们天生骄傲,所以我从来没有在他们的脸上见过这种破碎的神色,在最后一秒前他们还是想要来到我身边。
但事与愿违,哪怕是天之骄子,运气也不是时时都站在他们那一边的。
它施舍给我们的只有堪堪两句话的时间。
“我原谅你了。”
——我惶恐你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在往后的某一秒钟里懊悔于我们再无可能被读取出来的存档中。深深忧心你会为没有来得及把话讲清楚而埋怨自己。
“我们和好了。”
——所以你不该为此抱有遗憾,我们在这一刻早已和好。没有来不及,也没有错过,我不存在的未来里没有任何再值得你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他总会向我道歉的,哪怕不是为了他的理由,也为同我争吵冷战这回事。不如说,他返回了自己的世界后,一定会因为没能向我道歉而困扰遗憾,我怎么舍得他注定精彩的一生里出现一个无法被抹去的瑕疵呢?
我庆幸于自己反应的灵敏,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能想得起将本就被圈划了好几遍的重点告诉他。虽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脱口而出的也不是我精心推敲多日的台词,但好在还是能将我的心思完完整整的传递了出去。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还没和我说,但没关系,我总是了解他的,在他未来某一天再意识到的时候,不管他那一刻的思想是否有变化,我都早就于今日就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也无论何种原因。
我永远会同他和好。
五条悟在我这里值得被原谅九百次。
但若说遗憾,
我实在无法昧着良心欺骗自己今日毫无遗憾。
因为我的宿舍里还摆着新买的相机。
备忘录里存着新学的修图调色教程。
还有桌子上用荧光笔标划出来的愿望清单,纸张的右下角里有我涂鸦上去的一颗小花花。
连烤肉酱料的搭配我都做好了功课……
现在它们的作用都同时只剩下了一个。
那就是作为将我的意识体现在现实世界的物质,告诉我今日的我有多么的遗憾与可惜。
但这都还并不重要,可惜可惜便罢了,跟杰比起来。
不然怎么说世事难得圆满呢。留于我说话的余地,却不予我“一视同仁”的机会。
小野寺奈奈与夏油杰,我们两个人,同时失去了与彼此交换最后一句话的可能。
好讨厌,他不会怪我厚此薄彼吧。
我回想着这段时间同他说的话够不够,能不能够稍微弥补一下今天的不足。
好在我平日是一个对好友上心的三好同窗,思修课自学得也不错,杰的思想观念在我与悟的不懈努力下终于有了向好方向的转变。
起码不会是一言不合就要消灭普通人那么武断的片面认知了。能有改变的吧,思想,还有命运。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怎么能止步于细雪绵绵的冬日呢,他应该在平安夜与友人们一同看雪才是。
最好看它个五六十年。连同我的那份一起。
这样一说,比起他能好好而不压抑的活着的话,我这里的所有遗憾都算不上什么了。
就是,忘了问他,
他当时在【星浆体】任务的最后说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了。
我好奇了很久。
但好像也没机会知道了哎。
害,还以为是什么寻常的手信,结果一个不小心就变成了永远保持神秘的东西了。
啊啊啊,刚刚应该说一句“我很喜欢的”……
果然遗憾这种事情不能深思!谁知道会不会想着想着越想越多呢。
快住脑!
我强迫自己停下了对这些事情的思考,才发现自己还被人从后面抱在怀里。
想了半天,现实里时间也不过是瞬间的事。
我的后背紧贴着身后人多的胸膛,他的两只手臂紧紧地压着我,一上一下,一手扣着我的腰,一手勒在我的锁骨之下,完完全全的将我嵌在了他的怀里。力度之大,怕是连安全带都没有他专业。
实在是被抱得太紧了,紧到连呼吸都需要专门注意起来,我平缓着自己的呼吸,然后察觉到了相贴之处的微微颤抖。
我不会被勒到缺氧而打颤吧……然后我发现不是,在发抖的是抱着我的人。
他原是微微躬着身子环抱我的,不知何时脑袋越垂越下,似乎要埋进我的颈间才好。
总不是在害怕吧。
我抬起还能动的手,搭上了他的手臂,先是轻轻地拍了拍,而后整个手掌贴上去,用拇指摩挲着轻捏他。
“怎么啦,在撒娇吗?”毛茸茸的白色脑袋越埋越深像是找不到位置一样左右轻蹭着,蹭的我不得不微微偏起头给他留下位置,像在找地盘一样。
“……嗯。”听到我的话,他一点不带反驳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问我,“可以么?”
这完全就是玩的一手好“先斩后奏”啊。我现在说不可以他还能立刻松手到一边去站定吗?
“真是一点都不害臊哎。”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比起年轻的时候更会撒娇了啊,起码十七岁的他可不会粘到这种程度……“嘶……你是属狗的吗?”
才说他两句呢,这人就脑袋往前一探,一口咬到了我的锁骨上,力倒是没使到多大力,但这混家伙咬就算了,上下牙齿还左右磨着不离开。
呼吸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皮肤上,比不过它齿下留下的热意,似疼非疼,似痒非痒额触感让我整个人仿佛触电了一般,直觉得哪里麻麻的,麻得我脑袋一空,一时竟做不出任何反应来,只任由他的动作。他一下一下的终于啃欢了,不再用我的皮肤与骨头来磨牙,结果才松了口,就立刻往刚才被他”放肆“过的地方呼了一口气,这口气呼得我脚下一软,竟差点儿站不住,还好身后有他撑靠着才没有跌落在地。
不对,我为什么要说“还好”,他才是这个害我差点跌倒的罪魁祸首吧。
“都怪你。”闷闷的一声嘟囔,但不是我说的,是他。
在对我我的脖子与锁骨处为所欲为了一番后,恶人先升堂告起了状。
“都怪你……差点就被他们带回去了。”如果不是他赶来得及时,如果再晚一秒……
吓到他了。
所以一时间失控也是可以情有可原的吧。
这……这能怪我吗,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我也没想到啊。
“如果你离开了,那我只能怪别的了。”
“等,稍等一下,我怎么觉得你这个发言有点危险?”
我撑开他想要站起退开,却只是在他手上转了个身变成面对着他被他抱着腰。
不过还好我撑着他的前胸与肩膀,能给自己撑出点空间了。
“那个……松一松?”我用眼神瞥了瞥他抱着我的地方,暗示他将我松开。
虽然周围没有人,位置也算得上偏,但这种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之下的搂搂抱抱怎么说都还是不太可吧。
哪知他完全不松手,还抱怨道,“我刚受到惊吓哎,你安慰我一下怎么了。”
“我哪有不安慰你,我肯定会安慰你的嘛。”
“那你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我……”
“我现在只有抱一下才能被安慰到。”
“你……”
“你刚刚自己说的,肯定会安慰我的嘛,难道只是说来哄我的?”
“啊呀!”他烦得我放弃了抵抗,破罐子破摔地一头撞到他的胸膛上,左右垂下了双手,抱吧抱吧,随便抱吧,我就是只塞了棉花的布娃娃让他随便抱吧。
只要没人看到我就没有丢脸,能哄好他就行了。
真麻烦,男人就是麻烦。
出乎意外的,在我放弃抵抗后他竟然也没在出什么幺蛾子,而是老老实实的在原地抱着我,也不出声,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虽然我不想的,但还是忍不住跑了题,他这样算不算“动若疯兔,静若不那么疯的兔”?
48/63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