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巷子里,我踩上了不久前刚躺过的地砖,跃起后在空中向后一翻,落在了紧随而来的两只咒灵身后,给它俩堵在了墙角。
“有人被包围咯~”
其实我思考了半天要不要落帐的,毕竟虽然帐这个东西要用到的咒力少到连咒力不够的辅助监督都能一下下好几个。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吧,蚊子再小也是肉,分给一个帐的咒力多一点都能让我感到心疼的。我从来没想过下一个帐都能让我精打细算成这个样子。
想想以前直接用咒力围出来的屏障,我浅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的并起双指,“由暗而生,比黑更黑……”
总之最后一个范围被压得极小极小的帐还是落下了,小到只堪堪笼罩到我跟面前的两只咒灵身后五六个身位,加起来也就这一条巷子差一点不够的大小。功能也只有最最普通的那种防止普通人发现与进入,再多的没了。
“办公场地已经画好了圈,那么接下来,是执行公务时间。”我看着眼前两只身形庞大且扭曲的咒灵,它们似乎是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妥,不在一味地攻击,而是在原地踌躇了起来。
可我没时间跟你们面对面呢。
我踢起了脚边的一根枯枝。
先前“放风筝”的时候说过了打近战的条件,以咒力为源泉所化的武器,和真实存在的咒具。但还有一点没说的是——将现实中普通的东西附上咒力,暂且能当咒具一用。
当然这样的物品其实并不能被称之为咒具,合格的正经的咒具制作起来极为讲究,并且制作时是“注入”咒力,而非现在的“附着”。
能用来祓除咒灵主要靠的还是我的咒力而非工具本身,但如果说用咒力来凝结出一把刀需要耗费十点,那么在刀上附着一些咒力使其也能暂时拥有祓除咒灵的能力只需要耗费一点。这对当下咒力稀缺得紧着点用的我来说是最稳妥的选择。
我接住落下的枯枝在身前一甩,下一秒这根半臂长的树枝就攀上了黑炎。可惜不拉风,只有薄薄的一层。
但这一下也足以点燃现场对立的空气。
哪怕只有一点点,这两只咒灵还是被我帅到了。
在它们发动攻击的瞬间我也闪身向前,直面咒灵,纵身跃起闪于其身后,由上而下纵横两刀——
面前两只巨物轰然倒塌,然后消散。连头都没有能回完一下。
战斗结束。
什么?我铺垫太长结果战斗结束太快?
拜托,这只是二级咒灵哎,二级!二级咒术师都能击败的二级。我要是跟他大战三百回合那不是丢脸丢到校门口了吗。
我总不能在大街上这样上窜下跳吧,又没有摄像机在旁边很容易被误以为神经病的啦。
我丢开了手里的树枝,感受着自己的咒力余存,很好,比想象中耗费得还要更少一些,不愧是我。刚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不禁心酸起来,难过呀,我仗着咒力富足而随意挥洒浪费有大开大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今天这种精打细算的日子。
多少有点没有安全感。
正当我为自己逝去的咒力默默垂泪时,巷口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确定是这边吗,走半天都把我走累了啦。”“应该是这里没错。”
“耶耶耶,这边居然有一个帐耶,就是好小啊噗。”
来人一边跟同伴说着话,一边向着帐里边伸出了手。
*
第64章
六十二
我站在帐子里边,看着从帐中穿过的手掌,礼貌地说就是看着像凭空出现的样子。
这一幕哪怕放到电影里也能评得上有些诡异。
是勉强能够得上一部无功无过的恐怖片节选的那种诡异,
而打破这种氛围的,是来人那咬字清晰,中气十足,全是笑意的话音。
它们随着主人的手透过【帐】传了进来。
直面了这个景象的我额角一跳,狠狠闭了闭眼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大步大步地踩着步子向前走去,毫不犹豫的抬起手,一把抓上了这个悬在半空中的手碗就往【帐】里一扯。
这一扯用了十足的力气。
来人也没想到会突然遭受这一槽,只来得及哇了一声就整个人被拽了进来,脚下一绊,身影失去平衡,十分夸张地左摇右晃着,差点儿没直接载到地上。
我就默默地在原地看着他摇摇晃晃地cos不倒翁,内心毫无波动,毕竟大家都知道谁摔他都不会摔的。
讲个笑话,咒术最强会平地摔。
这哪怕是扯的也不可能这么扯好伐。
但我还是选择配合他的演出,做出了替他稳住身形的动作。
当然不是因为关心他。我抓着身前的手向上一提,双眼紧盯着来人,嘴里咬牙切齿地磨出一句情感十分饱满的话:
“好哇,我担心你半天,结果你在这说我的帐小?”
五条悟,哪怕他就只是光伸了个手掌出来我都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他。
我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我担心了半天,还省着咒力不敢用生怕找到他的路上会遇到其他麻烦。而这个人居然跟无事发生一样吊儿郎当的在这乱晃,甚至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
我是因为谁才只能放出这么小的帐啊!
这种情况就像是一个老母亲明明穷到口袋里只有十块钱了,还咬牙抠出了九块给孩子买糖,却没想到这是一个熊孩子,不仅不觉得自己花了妈妈的辛苦钱还嫌弃妈妈买的糖又丑又难吃。
想着想着把火气想起来了,气着气着就逐渐气到开始委屈,我盯着他的眼神里忍不住带出一丝情绪。
“嘎?”
被我拉进来的人好像对这个发展有点懵,周身散发出一种“啊?啥玩意啊。”的懵逼感,连鼻梁上的墨镜因为惊讶的表情而有些下滑,露出的蓝色眸子里全是茫然。
他有些愣愣地望着我,像是招架不住我的质问,只差再当场说一句“我是谁,我在哪?”了。
他居然还好意思在这里装呆!
如果现实中头上真能冒“#”字,我想我现在已经布满了吧。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刚想开口叫他意识一下自己的处境(指被我教训),忽然间余光扫过了紧跟着踏入帐中的人。
“你……”
现在轮到我呆住了。
下午才余留下来的记忆简直不能再清晰,更何况本来就不是我能轻易忘却的形象。
我连想在表述中多留点悬念都做不到,只能用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方式,写作文的话这个用法叫做“开门见山”,对着来人张口就道:
“……杰?”
*
事后回忆起这个场面真的很喜感,小小【帐】里三个人站成了一个三角站位,被拉进来的悟呆呆的看着我,而我拉着他呆呆地看着刚走进来的杰。
感觉空气都诡异的卡顿了一下,真的太呆了。
“什么啊,原来是来找杰的啊。”最先开口说话的还是离我更近的悟。他大松了一口气,站直起来,转了转仍被我握紧在掌心里的手腕——我才注意到我原来还拉着他,一直没有放开过。
不过也算不上一直拉着他的,因为被他隔开了。
哎?我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开的术式吗。我看着他被我握着的手腕处,能感觉到一丝微妙的阻力,而不是熟悉的触感。几乎了解他一切的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只不过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突然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但他并没有直接挣脱掉,只是转了转手腕,然后下一秒猛地向我凑了过来,距离不是很近,他的脸停在距离我二三十厘米的地方。我能感觉到他黑色墨镜后的视线在打量着我,并且他也毫不掩饰这个行为,甚至更为夸张地用自由的另一边手抵上下巴,喉间拖了一声长长的“嗯——”把“我就是在打量你”这个意思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给他看了几秒的时间,只听他“哦~”了一声,然后十分夸张地直起身子向后仰去,转头看向杰,用上了一个仿佛已经在瓜田中沉浮多年的拱火声音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是什么情债吗?”
“是找你的哎杰!”他指了指我,却并没有把视线放过来,而是依旧对着杰,表情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兴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被找上门了。”
果然是他,有玩笑是真敢开啊。
而突然被cue到的那个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从巷口处走了进来。
我望着逐渐接近的人影,巷子缺光源,巷口却不是,逆着光走来的少年被身后的光芒打来的阴影遮住了表情,但挡不下他周身散发的轻松与……阳光的感觉?
我也疑惑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词来形容杰,但下一秒我就明白了,有在下午遇到的那一个,让我总觉得有些违和感的杰所浅浅显露出的阴郁相对比,面前的这一个确实更加清新和……正气。
对,就是正气,比起下午遇到时的那一位给我的感觉正派多了。
“硬要说的话,一开始完全是找你的样子吧。”他走过来回怼了悟一句,然后才看向我。
他保持着我熟悉又不太熟悉,现在看还有些陌生的微笑,微微颔首当做向我打了招呼。
“你好,小姐,我们是在哪见过吗?”
想问【我见过你吗?】的话倒也不用说得那么委婉。不过我还是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他说我们不认识哎。完全没见过哎。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我看了看面前的杰,又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悟。默默露出了一幅牙疼的表情。
好老天,这纯纯耍我玩呢?
我想我完全接收到了宇宙的恶意。
明白了现状的我第一时间松开了悟的手腕,双手从上往下捋了捋裙子,轻拍掉了沾染上的一些灰尘,然后双手交叠在前摆出了一个礼貌的站姿。
做完这一切后才仰起头看向两张熟悉的面孔,双眼一弯,露出一个十分敷衍的礼貌微笑。
“你们好,初次见面,不认识呢。”说完也不等他们的回应,举起左手到下巴的旁边,手指上下弯了弯示意,丢下一句“再见”之后转身就走。
简直是教科书般的礼数到位又毫不留情。
可惜没能如愿走掉。
“喂杰,她是在敷衍我们吗?”表面上是在问同伴,但我知道其实真正的输出对象是我。
“看起来是的。”
“那我们被敷衍了哎。”
“是被敷衍了呢。”
啊,看来被看出来了呢。
……
“哇哇哇,不是吧不是吧,真有人连装都不愿意装多一下的啊。”
我没走到几步,就被从后边拦上来的墨镜白毛仔挡下了。
他十分不满的说道:“太敷衍了吧,教科书式的敷衍啊。”
他拦在我面前,弯下腰直视着我。一脸严肃的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我的身后,“你知道你刚刚对敏感又脆弱的DK们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吗?”
这直白的指控听起来像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虽然我自己看不到,但我想我现在的眼神绝对是十分传神的“眼神死”,我挂着标准的死鱼眼对视着前方的蓝眼睛,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谢邀。”
“你果然知道!”
啊,被打断了,真可惜。没怼上人我也不在意,启步继续往巷口走去,他也不甘落后的继续跟在我身边。
我倒也不介意他跟着,双耳屏蔽器自动开启。只要我不听,就没有废话能进入我的脑子。
在悟又叨咕了几句后,杰从我的身后走到了前边来,制止了叭叭了一堆还打算继续叭叭的同伴。
“悟,你这样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嗯,会困扰的。”我目视前方,点头附和,对这一句公道话深表认同。
“什,杰?你居然跟一个陌生人一起欺负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深感被针对的白发DK做出了一脸受伤的捧心状。“我懂了,这是新人胜旧人,是新人胜旧人!”
“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家伙!”
被质问的当事人却对此熟视无睹。“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我附议。”目视前方的我顺口就接上了话。
“?”悟转向我。
“?”杰也转向我。
“……?”我缓慢地停下脚步,一左一右回看了他们。
“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见我停了脚步,他两干脆也停了下来,直接挡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看看我,又互相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白头发的先开了口。
“喂,你叫什么?”
“我没叫啊。”
“??”
“不,我想他的意思是……总之,可以知道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吗?”
“小野寺奈奈。”我脾气很好的回答道,不带一丝隐瞒。“嗯,你们好。”
“……什么嘛,居然是真的没听说过的名字啊。”白发DK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看着像是想从脑子里抓出一丝相关记忆。
哼,我心里暗笑,你能听说过才有鬼啦。现在只有我才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我突然有种手握剧本的爽感。
白发DK沉默了一会儿后,斩钉截铁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我懂了!你说假名骗我。”
“……你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脑子变傻吗?我听说缺少营养才会少年白哦。”
“你说谁营养不良啊,老子这个天生的,天生的!”他揪起了自己的白毛。
52/63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