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羞人……
骆心词特意多做了些心理准备,她没觉得自己用了很长时间,出去了才发现,已至深夜时分。
磨磨蹭蹭到了寝屋,明于鹤已经在里面了,披着外衣,正在红烛下翻看骆心词的梳妆台。
听见响动,他转头看来,将骆心词上下扫了一遍,问嬷嬷:“还有别的事?”
新婚之夜,礼已经成了,还能有什么事?
嬷嬷笑着说了,明于鹤搁下手中发钗,又问:“你呢?”
这一句是问骆心词的,骆心词脸上冒着热气,抿着唇摇头。
“那就都退下吧。”
嬷嬷含笑说了句吉祥话,带着侍女依次退下。
等无关人都出去了,明于鹤道:“还愣着做什么?”
他擦了擦手,率先来到床榻边,等骆心词挪过来,已经躺在了上面,长腿跷着,将床沿挡了个严实。
骆心词本来还觉得他有点冷淡,一见他这样不怀好意,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明于鹤最会假装了。
面上云淡风轻,心里怕是急疯了。
骆心词慢吞吞弯下腰,用手指头推了推明于鹤的膝盖。
明于鹤不动如钟,依旧不给她让位置。
骆心词等了会儿,红着耳朵小声道:“你不让我上去,那我就去别的房间睡了。”
“新婚之夜你要与我分房睡?”
明于鹤云淡风轻的假象,被骆心词用一句话轻易戳破,取而代之的是他低低的怒音。
“就因为我让你从我身上跨过去,你就要与我分房睡?从我身上跨过去,难道是你吃亏?”
“……你不要说得这么直白!”
骆心词有点受不住。
她喜欢与明于鹤亲吻,虽然有时候他的动作太过粗鲁,会弄疼她……那种被撩起情潮时难以自控的感受,骆心词有点畏惧,但也有些羞于说出口的期盼与喜欢。
今晚要发生什么,两人都一清二楚,只是真要发生的时候,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万事开头难”,怎么开始,让骆心词觉得难为情。
新婚第一晚,心里总是有些别捏的。
骆心词说要去别的屋,只是随口一说,明于鹤却当了真,非要把事情拿到台面上来。
“我不表明态度,难道真由着你走出去?我还要不要脸了!”
骆心词被说得面红耳赤,“你再说我真的出去了!”
明于鹤愤而闭嘴,青着脸躺回去,手掌“邦邦”在床榻边缘拍了拍,示意骆心词快点。
他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在外侧,只留下手臂宽的位置,根本不够骆心词坐下去的。
骆心词犹豫了下,扶着床柱踩松了鞋子,就要上榻,望见了明于鹤的眼睛。
他枕着双臂,自下而上看来,即便骆心词低着头,他也能将她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被明于鹤直勾勾地看着她是如何爬到他身上去的……好羞耻……骆心词身上仿佛有成千上百只蚂蚁在爬。
她尽量忽视明于鹤的目光,将视线放在拦路的躯体上。
胸膛……肯定不能从明于鹤胸膛上跨过去的。腿,他两条腿交叠着,跷得那么高,跨不过去。
骆心词的视线停在明于鹤腰腹部。
明于鹤穿着宽松的寝衣,因他躺着,薄薄的寝衣贴在身上,依稀显露出腰腹部匀称的肌肉轮廓。
很窄,无需太大动作,轻轻一跨就能过去。
骆心词探好了前路,膝盖压着狭窄的床沿,扶着床头小心翼翼地从明于鹤上方往内侧移动。
动作有点艰难,但还算顺利,只是当她左膝触及内侧的床褥时,整个人是半悬在明于鹤身上的,明于鹤在这时突然抬起了上半身,似乎是要坐起来。
骆心词早猜到他要使坏,将出现的画面太刺激,让她接受不能。
于是,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身子一沉,双膝并着,用力压住明于鹤的腰,阻止他坐起来,同时双手也伸了出去,使劲按在明于鹤胸口。
明于鹤被按了回去,也笑了。
笑的时候身躯震颤,腰腹收紧,与骆心词紧密无间地贴合着。
骆心词腾的一下红透了脸。
她想从明于鹤身上翻下去,身子刚歪了一下,明于鹤的两只手伸了上来,于左右两边抓住骆心词的小腿。
隔着单薄的寝衣,两只宽厚的手掌几乎将她的小腿环住。
骆心词就这么被困在了上面。
这画面简直没眼看。
她弯下腰去掰明于鹤的手,还没用力,听见明于鹤道:“先前你小腿上全是划伤,脚背也被砸出淤青,我没能亲自照顾……”
骆心词怔了一下。
她只受过一次伤,是与江协遇险那会儿。被范都护送回京城,就恢复了身份,由自家人照顾。
后来虽与明于鹤见过面,但所商议的大多是正事,要么就是有长辈在场,两人不好太亲密。
直到她伤势全部痊愈,明于鹤也没能插手照顾她。
“现在可以弥补了吧?”
骆心词的手被拨开,小腿处的手掌轻轻揉捏了几下,缓慢往下滑去,揉着寝衣游走到她脚踝,在踝骨处细细摩挲后,抓住了她曾经被砸出淤青的右脚。
温热的手掌托着她的脚心轻轻抚摸了会儿,将她的脚往前拖去,拖到了枕边。
然后明于鹤看了眼骆心词,确认她睁眼看着,在她的目光下偏过脸,在那白皙的脚面上亲了一口。
第77章 日常(2)
骆心词被吓了一跳,脚迅速从明于鹤手中抽了回来,瞧见明于鹤转眼看她,心里臊得厉害,可莫名其妙,她又很想笑。
为什么想笑,骆心词没法描述。
有些情绪是很难用言辞表述出来的,就像第一次与王束见面,骆心词被说得无言以对,明于鹤堂而皇之地袒护时她的感受,又如她筋疲力地尽要依赖明于鹤,被赶去找范都护……
骆心词心里有一股热乎乎的气体,撑着她,意欲将她带飞。
她不知道怎么说,便不再去想那种感受,又看明于鹤,觉得这样亲密有点过分。
转而记起两人已经成亲,又意识到只要两人不介意,夫妻间如何相处都是可以的,她不必遮遮掩掩。
这么想着,她嘴角一弯,不再躲避明于鹤的视线。
两人一高一低对视了一眼,骆心词顶着明于鹤的目光,微蜷着的脚重新伸到他脸颊旁,然后含羞笑了下,脚尖一歪,蹬上了明于鹤的下巴与喉结。
明于鹤的喉结耸动了几下,来回摩擦着骆心词的脚心,带起的酥麻感让骆心词绷直了双膝。
过了稍许,明于鹤嗓音低沉道:“我想让你害羞的,你倒好,胆子变得这么大。”
骆心词忍着笑,红着脸将双腿往后蜷缩,而后,撑在明于鹤胸膛上的手掌一用力,整个人往前扑去。
倾倒时,两人下身紧紧贴着,明于鹤沉闷地哼了一声,两手快速抬起,抓住骆心词的腰将她往前带了点儿,如此,骆心词趴下去时,是整个人压在明于鹤身上的。
她搂住明于鹤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脖颈处笑,沐浴后的清新气息扑在明于鹤咽喉处,更有柔软的弧度贴合在他胸膛。
骆心词借用明于鹤的颈窝蒙住了脸,身子随着下方宽阔胸膛的起伏微微动着,声音含羞带臊,“……你到底要不要洞房了……”
说完,眼前一花,人被翻了过去。
两人的处境瞬间发生调转,骆心词双手被压住,急促地换着气,做好了面对接下来事情的准备,明于鹤却忽然撤出床帐。
骆心词懵懂着随他看去,见他两步走到摆放着喜烛的圆桌旁,端着茶盏一口饮尽,拭了拭嘴唇,重新端起一盏走向床榻。
骆心词以为那盏茶水是给她的,仰着身子要坐起,见明于鹤将那盏茶饮尽,而后他扯下两边床幔,帐中瞬间变得阴暗。
模糊中,骆心词被压回榻上,被抬着下巴渡进一口温水,嘴巴被堵住,随后衣襟也松了,整个人被困在了健硕的躯体下……
.
京城这年的秋季来得比较快,入秋后,总是落雨,在骆心词与明于鹤成亲之前,已经连续下了四五日,好在两人大婚当日是个艳阳天。
婚后第二日,老天再度翻了脸,空气中飘着小雨,凉飕飕的。
侯府人少,但礼不可废,云袖等人一大早就端着清水等着伺候新婚夫妇洗漱,好去给韶安郡主请安。
本以为至少要等个小半个时辰,没想到,刚过半炷香时间,房门就打开了。
明于鹤已穿戴整齐,让人进来服侍骆心词。
内室中,骆心词软绵绵地坐在榻上,眼神有点迷茫,在云袖笑着说“该去给郡主敬茶了”之后,她才清醒过来,赤红着脸快速更衣洗漱。
初成亲,总有许多不习惯。
比如更衣和梳妆时,明于鹤就在外间说话,又比如,明于鹤当着侍女的面去牵她的手。
从两人的住处往韶安郡主那里去,要先经过一道长长的连廊,接着是一个莲池。过莲池时,明于鹤没让侍女跟太近,自己一手持伞,一手递给骆心词。
骆心词仍是只牵他的手。
“都成过亲了,还怕人看?”明于鹤声调很高,“府中尚且如此,在外面,你是不是话都不与我说了?”
骆心词只好搂住他的手臂,紧紧挨着他。
新婚夫妇穿的是一样大红洒金的鲜艳衣裳,隔着很远就能让人认出,没等两人走一半,明念笙就瞧见了,大喊起来:“大哥,小妹!”
这称呼听得明于鹤额头直跳。
以前他是逼着骆心词喊他哥哥、与他亲密讨好的,现今他已经是做人夫婿的了,不乐意再做什么劳什子哥哥,更不乐意听明念笙这种令人误解的称呼。
他不搭理,骆心词没好意思开口,等到了近前,明念笙跑过来,嘴巴刚张开,明于鹤截住她的话,道:“喊大嫂。”
明念笙道:“可……”
“闭嘴。”
“我……”
“滚。”
兄妹二人的交流言简意赅,不管别人听懂没有,反正这短短几个字,二人就达成了一致。
——明念笙呵呵一笑,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声音甜美地喊道:“大哥大嫂,念笙给你们请安了。”
骆心词能说什么呢?
至少如今这场面,与从前一个打死不肯相认,一个张口闭口要杀了对方比起来,可以说是融洽和美了。
明念笙独自撑伞走在两人侧后方,瞧了骆心词,虚伪地客套:“小……大嫂,住得还习惯吗?”
“……”骆心词回道,“还行,比你习惯一点点。”
明念笙:“……”
明于鹤适时嘲笑了一声。
算起来,骆心词在侯府居住的日子,比明念笙还要久呢。这府中下人,认识明念笙的,一定认得骆心词。认得骆心词的,就未必认识明念笙了。
明念笙讪讪,跟在两人侧后方走了一小段路,又说:“大嫂,见过母亲之后你要做什么?若是没事,去云上居坐一坐,陪我说说话可好?”
骆心词道:“午前得入宫一趟。”
“午后呢?”
午后当是没什么事的,骆心词能够去见明念笙。可是……
“这两日都没空。”明于鹤替她回绝,“再问月例银子减半。”
明念笙立即没了声,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斥责骆心词。
昨晚之前,骆心词是乐意去找明念笙解闷的,现在私下相处,明念笙一定会问一些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骆心词不大愿意与她独处了。
除了不想将夫妻私事透漏给明念笙之外,还因为……昨晚上两人根本就没洞房。
那会儿明于鹤扑上来的气势看着吓人,动作很大,可又有耐心,光是交颈亲吻就持续了很久,骆心词被弄得心麻骨酥,精力耗尽,一脸潮红地沉沉睡去。
明于鹤是怎么过去的,几时睡下的,她一概不知。
再睁眼就是今早了。
骆心词若是没说,没人知道她晨起拥着褥子发呆,除了羞涩,也是在疑惑明于鹤是什么用意。
思来想去,她猜想是因为明于鹤体贴她。
昨夜回房就已经很晚了,今日要早起给韶安郡主敬茶,一家人同用早膳,再入宫拜见皇帝、太后等等,林林总总,至少得忙到申时才能得空休息。
中间若是精力不济出了丑,可够让人笑话了。
可哪有人洞房花烛夜不洞房的?
骆心词可不想被别人知道夫妻间的事。
明念笙的暗示被单方面拒绝,眼皮子快抽筋了,只能无奈放弃,在心底嘀咕了一句“娶了媳妇忘了娘”。
三人一起见了韶安郡主,同用早膳。
都是熟人,没什么弯弯绕绕,韶安郡主也没什么可叮嘱的,只是在膳食结束时催促道:“事儿都解决了,亲也成了,赶紧把人葬了。”
说的是武陵侯。
“我还有用。”明于鹤道。
问他是什么用,他不答了。
用完膳,两人入宫,如骆心词所料,申时过了一半,两人才回到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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