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呢?”她问。
“……在屋里。”安成说道。
沈棠宁抬脚要进,安成又叫住她,咳嗽一声道:“世子夫人,世子他,呃……他恐怕喝多了。”
沈棠宁刚进屋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她眼皮子一跳,快步走进屋内。
谢瞻果然坐在窗前喝酒,他听到声音慢慢扭过身来,看着她人走得越来越近,先是皱起了眉,旋即霍然站起,酒意朦胧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明。
“你怎么回来了?”他阴沉着脸道。
沈棠宁愣了一下,脱口说道:“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说完猜测到谢瞻可能是喝多了说胡话,便想试探着去拿他手中的酒壶。
“你喝醉了,别喝了吧?”
她的手还没碰到那酒壶,谢瞻就蓦地攥住了她的手。
“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
他一步步向前走,阴沉沉地道:“我在想,我到底是该放你走,还是亲自去把你和那奸夫给捉回来!”
奸夫!
沈棠宁双目圆瞪,大吃一惊,人还未反应过来,谢瞻就扔了手中的酒壶,上来抓住她的胳膊,将她一把摁在了墙上。
“沈棠宁,你真当我眼瞎呢,你背着我和情郎私会,你们两个去寺庙私会偷情,怎么了,你还忘不掉他,他碰你了,我都还没碰过你,你让他碰你了?”
他咬牙切齿,忽地拔高音量咆哮起来,浓烈的酒气喷到沈棠宁的脸上,沈棠宁感到一阵晕眩,耳膜仿佛都要被他的吼声震裂。
那不是金华酒的味道,而是一种酒劲儿很大的酒,沈棠宁不知是被这酒熏的,还是被他的一番近乎羞辱的话臊得吓得,总之脸一阵红一阵白,颤着声乞道:“阿瞻,你,你喝多了,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谢瞻冷笑了下,目光阴鸷,拈住她鬓角垂落的碎发摩挲着,忽地又是冷笑一声,闲聊似的慢慢地说:“你告诉我,你怎么回来了,别告诉我,你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哦,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孩子,这个孩子姓什么你记不记得,姓谢,你还想叫她改姓萧?”
“团儿,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你再去见他我就打断你腿?”
他轻语柔声地说着,轻轻抚摸沈棠宁的发、脸,每一个字却都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一股子狠厉森然的杀意。
他那张阴郁的俊脸扭曲到一处,两颧薄红,双目赤色,恶狠狠地瞪着她,完全不见平日里俊美优雅,像个青面獠牙面貌狰狞丑恶的疯子!
沈棠宁被他一忽发疯似的暴怒,一忽死寂般的温柔彻底吓傻,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一动不能动。
“不说话,你哑巴了,还是被我说中了?”
谢瞻扳过她的脸,盯她片刻,呵呵冷笑了下,突然强硬地凑过去堵上了她的唇。
他大口大口地吮咬包裹住了她,没有任何技巧与温柔就侵入了她的唇舌,过了足有十几息的功夫沈棠宁才惊恐地反应过来。
她快要窒息了,立即去捶打他,被他铁臂一钳抓住手腕就按到墙壁上,她又连忙去踢他,他双腿一抬不费力夹住她按在墙上。
那股蛮力好似要把她吞吃入腹,唇齿之间满是酒水的味道。
沈棠宁痛苦地蹙起眉,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滚落。
谢瞻品尝到那属于她泪水苦涩的滋味,顿了下,可这次他没有再为她的眼泪停下来,舌尖一点点卷去她眼角的泪,托住她的臀,将她蓦地由上及下扛到了肩上。
天旋地转,沈棠宁浑身的血液几乎倒流,她眼睁睁看着他先去锁了门,随后离她越来越近的床,终于有了不祥的预感,疯狂地拍扯着谢瞻大叫:“你疯了,你做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谢瞻将她一把扔到床上,重新堵住她的唇,将沈棠宁吻得几近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息,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有没有碰过你?”
他跨坐在她的腰间,一面去撕碎她的衣服,一面冷酷地质问她。
“没有,没有,他没碰过我,求你别这样!”沈棠宁哭着哀求。
她突然尖叫起来,谢瞻咬住她的肩头,赤裸滚烫的肌肤相贴,痛感清晰地传入她的脑中,她痛到失声,却再无一丝气力去反抗他,流着泪口中喃喃:“我恨你,谢临远,我恨你!”
谢瞻呼吸一滞。
他慢慢抬起头,她那句凄凉而充满恨意的哭喊叫他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害怕,他也不想这样对她,可他就是受不了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是,他就是贱,贱到竟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
他嫉妒萧砚嫉妒得发疯,为什么只要萧砚回来,她就愿意抛弃所有去见他,那他又算什么?!
他既愤怒又不甘,既然他费尽心思的讨好她不要,那么就别怪他心狠!
此时此刻,谢瞻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有沈棠宁,彻底占有她的身体,在她的身上打下他的烙印,再把她关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哪怕她不情愿,哪怕她恨他!
他喘息着,一字一句怒声道:“是你先背叛了我,你和别的男人偷情,你把我置于何处!”
“你从来都不信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沈棠宁紧闭着眼,睫毛沾满晶莹的泪水,唇瓣被他亲吻的红肿不堪,身子因了惊惧和愤怒一抖一抖,像只可怜的小兔儿。
“是。我是去见了萧砚,可我没有和他偷情,我与他在婚前便断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去找他,只是为了探知我兄长的下落,我晚归,是因我的马车在下山途中不慎滚落了山坡。”
说罢,沈棠宁睁开泪眼,用尽浑身仅剩的力气推开谢瞻,再狠狠地给了他的脸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清脆好听的声音。
第44章
“啪”的一声,极清脆好听的声音。
沈棠宁试着推开他,不知是被她扇懵了,抑或是良心发现,谢瞻顺势倒在了一旁的床铺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沈棠宁一喜,顿时也不顾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手脚并用就要往床下爬去。
爬到床边时,冷不丁身后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脚踝,沈棠宁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又一脚踢过去。
大约是踢倒了谢瞻的脸上,又听“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头撞到了墙壁上,背后的谢瞻闷哼一声再没了声息,她连滚带爬总算下了床。
床下的衣衫都被谢瞻撕碎,捡都捡不起来,她只能扯下一旁衣槅上的披风披到身上,勉强遮住自己衣不蔽体的身子。
生怕他再度发疯,沈棠宁不敢停留,一瘸一拐地疾步朝着门口走去。
直到打开门呼吸到门外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锦书急忙凑过来扶住她,摸到她披风下裸露在外的小臂,不由大吃一惊。
适才听屋内两人似乎又是大打出手的争执,谢瞻那虎啸龙吟般震怒的咆哮声透门而出,两个丫鬟俱是吓坏了,想进又不敢进去,在屋外急得团团乱转。
后来谢瞻直接把门锁上,听屋里沈棠宁撕心裂肺的哭喊叫嚷声,那动静像是要强迫他们姑娘,两人更是急哭了,进又进不去,韶音跑去了如意馆找王氏,这会儿还没回来。
沈棠宁有气无声地道:“快扶我去西厢房。”
主仆两人去西厢房抱了圆姐儿,简单收拾了些行礼就要走。
安成追上来阻拦。
“这样晚了,世子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夫妻两人打打闹闹本是家常便饭,何苦要闹到回娘家人尽皆知的地步!”
沈棠宁充耳不听,当即吩咐人去备了马车。
车夫不明所以,他平日里专门负责接送沈棠宁出门回娘家,这会儿不敢不听主子的命令,马车载着主仆两人很快就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不见了踪迹。
-
安成和长忠见拦不住沈棠宁,两人连忙奔回屋里。
只见自家主子光着上半身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不光满身的酒气,凑近一看那张英明神武的脸肿的不像个样子,额头和下巴上五六道女人的指甲印的划痕,右脸上一枚通红的巴掌印格外显眼瞩目。
安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摇谢瞻大声道:“爷,爷,不好了,世子夫人抱着小娘子回娘家了!”
谢瞻喝多了酒,又被沈棠宁一巴掌和一脚踢的头疼欲裂,醉倒了过去,闻言也不见丝毫反应。
不多时王氏闻讯赶来,沈棠宁早已离开,王氏得知事情大体经过后又气又急,先是痛斥谢瞻一通混账,旋即打发安成去烧醒酒汤,长忠去把府医叫过来,另外派人去把沈棠宁从娘家赶紧给找回来。
翌日一早谢瞻方醒过来,一摸旁边摸了个空。
他心里咯噔一声,霍然从床上就坐了起来,胡乱披衣服去推门找人,正撞上安成端着伤药进来。
安成一五一十把昨夜沈棠宁抱着圆姐儿离开镇国公府的事告诉了谢瞻。
“说吧,昨夜你们两人发生了什么,把你媳妇气得抱着孩子连夜回了娘家!”
如意馆中,王氏面色十分难看地看着下首的谢瞻。
她很清楚,她这儿子从小就年轻气盛,嫉恶如仇,脾气随他老子,是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给他挑媳妇,要么选个比他还暴,能镇得住他的,要么就选个温柔似水,懂得迁就包容他的,否则这日子绝对没法过下去。
常令瑶镇不住他,也不够温柔,但她对儿子足够一往情深,愿意掏心掏肺迁就。
沈棠宁嫁进谢家半年多了,王氏冷眼看着她这个儿媳一言一行,容色出挑,满京都难找出第二个,性子却实在温吞老实,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有个被人欺负的份。
当初因着她有孕,便并未让她接管掌家之权,只偶尔命她帮忙在一旁理理家事,她也没有丝毫怨言,叫做什么便做什么,知书达礼,温柔娴静,懂事乖巧得紧。
除了身子娇弱过些,实在令她满意。
这样的人都被气得扇了他一巴掌,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可见是做的有多过分,她是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还用说,肯定是哥哥又欺负嫂嫂了!”谢嘉妤在一旁插嘴道。
“住口,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儿!”王氏斥道:“你不用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和你二哥说话,你给我滚出去!”
谢嘉妤嘴一闭,灰溜溜地溜了出去。
王氏皱眉看了谢瞻半响。
“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谢瞻脸一僵,把被打的那侧脸撇到了一边去。
“自己摔的。”
现在看是看不大出来了,只能看见左脸微微红肿,但昨夜王氏去寻春小榭时,分明看见他脸上有指印,什么摔的,就是被人打的!
他矢口否认,王氏知道他好面子,压低声音严厉地道:“阿瞻,你说实话,你昨晚是不是犯了浑,打你媳妇了?”
“您不必多问了,是我的错。”
谢瞻垂下眼,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王氏指着他连连叹气,恨铁不成钢。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她才给你生了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圆姐儿的百日宴都没过,你们两个成亲还不到一年,你就动手打人,不论如何,你动手打人便是落了下乘!”
谢瞻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王氏毕竟是过来人,火眼金睛,焉能看不出来儿子对沈棠宁不一般来?
昨日沈棠宁上香后回家晚了,她话刚落地他就着急忙慌地出门寻人去了,说实话,王氏就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紧张过。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他回来后却莫名把自己关屋里喝酒,着实可疑,等沈棠宁回来了,夫妻两人关起门来大吵一架,很难不叫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就生了嫌隙。
王氏招来知书,知书跪在地上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日午后知书知墨催促沈棠宁回府,那时候约莫是晌午未时初,天色还早着,妙峰山陡峭多石,马车走到一处山坡旁时撞到了一块山石,车夫没驾稳当车,车从坡上险些滚了下来。
所幸沈棠宁人没摔着,只是擦伤了小腿,几人合伙将马车扶起来,一番修补,天色已晚,知书自告奋勇回去报信儿,沈棠宁知道她腿脚功夫不赖,故放心允她去了。
谁料知书在山里就这么迷了路。
架车的马一只蹄子踩空,脚底撕裂了道口子,马车走得便极慢,一直到沈棠宁一行人到了镇国公府,知书都没从山里转出去。
王氏当晚遣了人去寻,今日一早才把知书给找回来。
王氏还没有注意到谢瞻那张脸已经变了颜色,劝他去温宅把沈棠宁给接回来。
谢瞻衣袖下十指慢慢攥成拳,忽地打断王氏道:“母亲,我还有事。”
转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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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内阁次辅黄皓便火眼金睛,看出定北王宗缙狼子野心,极力劝说隆德帝,并联合一众朝臣弹劾宗缙在蓟州囤积粮草,高筑城池,豢养私兵与死士,甚至修造兵工厂等十余ῳ*条罪名。
隆德帝半信半疑,打发了心腹的宦官程恩前去查看,程恩回来却极力陈说宗缙对隆德帝多么忠心耿耿,此乃冤枉,言之凿凿。
先前朝中就有不少官员弹劾宗缙,只是隆德帝并不放在心上,时日一长,加之宗缙在其中运作,渐渐有些人就变了风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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