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逝者,却无身死,梦与现实对你来说分得清吗。”
思考着她的话,奥罗拉又想起梦中那块刻着她名字的墓碑。
“你是说,我死了?”
紫衣女士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异于常人的蛇瞳看着她。
“我梦见过自己的墓碑,但那个地方我记忆中没有去过,就算我死了,墓碑为何会在那个地方。”她继续询问着。
“有人会不断寻找自己的过去,记忆中没有的,就不存在吗。”
眯了眯眼,奥罗拉警惕地问道:“请问,你到底是谁。”
“搞清楚我是谁对现在的处境没有一丝帮助,”紫衣女士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在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会等待你的选择,所谓一人还是所有人。”
听着身后脚步声渐渐消散,站在原地的奥罗拉抚上自己的胸口,随即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如果一切都与记忆有关,那么……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白日梦酒店这个房间找我。’
转身离开甲板,奥罗拉飞奔过宴会厅,甚至在听到三月七的呼唤都没有停下来,坐上电梯一路向顶层的房间走去。
白日梦酒店现在是去不了,不过这个门牌号还是可以试试,说不定会有惊喜。
当对应门牌号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奥罗拉觉得这真的是惊喜,并且都快变成惊吓了。
“拉帝奥教授?!”她惊恐地与拉帝奥对视着,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你不是说对晚宴不感兴趣,就不参加吗?”
“而且你怎么在这个房间?”
她带着怀疑的态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果然还是不能期待人家黑天鹅会入住相同的门牌号。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教授您了。”她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会,”拉帝奥开口叫住她,“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不做什么。”她回头敷衍道。
“是来找我的吗?”房间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霎时间让奥罗拉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收起你那些想法。”
“我什么都没想!”她解释道,“我就是惊讶为什么你会和黑天鹅在一起。”
“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这都要问问那家伙。”拉帝奥语气听起来有些强硬。
那家伙?她眨眨眼:“砂金?他让你找黑天鹅做什么?”
“不让你们见面,”拉帝奥轻飘飘就能够说出一句让她倍感疑惑的话,“不过,我已经不想再在这个梦境循环里了,速战速决。”
说完拉帝奥转身向房间里走去,奥罗拉抬头看了看这个房间的门牌号。
“没多少时间,很快我们就回到各自的轨迹上。”
听到教授的话,奥罗拉不敢再耽误时间大步一迈进入房间关上房门。
房间中拉帝奥一脸无所谓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似乎对她们接下来的想要谈论的事情不感兴趣。
不愧是教授,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这么淡定自若。
“你来想问什么。”黑天鹅先开口道。
“砂金为什么不让我见你?”
一声叹息,拉帝奥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你还是找不到重点。”
“重点是什么?拉帝奥教授你能告诉我吗?”
“不用他告诉你,我就可以,”黑天鹅走到她跟前,“因为有人说不要叫醒梦游的你。”
“梦游?”她盯着黑天鹅的眼睛,“怎么才能算梦游?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就看,你想问我什么。”
微微偏头,她思索一下后开口道:“你之前说我尚未完全睁开眼,是不是也是梦游的意思?还说要和我好好聊聊记忆,是因为我遗忘过对吗?”
“你很聪明,比起初见的时候,你已经想到很多,事实其实就在你眼前。”
“事实是什么?”
“奥罗拉,你以往所筑起的梦境都还记得是怎样的吗?”
“当然,”她点点头,“我不会忘记,有些现在都在匹诺康尼。”
“那么,这些梦境你都是怎样筑起,会凭空拔地而起吗?”
“我……”她抿了抿嘴停下仔细思考着,筑梦师不是幻想师也不是空想师,需要很多见闻的积累和想象力。
“那你能告诉我,我所遗忘的记忆是什么吗?”她攥紧手连忙问道,或许这才是破除这个梦境关键。
面对她的问题,黑天鹅看了她一会儿后缓缓转过身:“你的记忆没有人能够代替告诉你,只能自己去看去感受。”
“我劝你最好不要,被自身封存的记忆尝试去触碰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拉帝奥劝阻道,“否则出什么事,那家伙会发疯,我们可不想被波及。”
说完拉帝奥站起身无奈地摊开手:“好了,会客时间结束,我们下一个循环见。”
话音刚落天旋地转,都快习惯这样的感觉了,奥罗拉闭上眼睛等待感觉消失后才慢慢睁开眼睛。
“砂金?!”睁眼就看见躺在身前地毯上的砂金,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俯身拍了怕砂金的脸,在她急切的眼神中,地上的人终于睁开眼睛。
“你怎么了,感觉如何?”她连忙问道。
砂金坐起身,眼神清明晃了晃头,拉住她的手安抚道:“没事,只是有些累。”
“糟了,你也被这个循环的梦境影响。”奥罗拉瘫坐在地上,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没有任何进展,不管是记忆还是黄昏号上与她相关的东西。
“我们没有找到,不代表其他人没找到,奥罗拉放宽心,不要多想。”
“你一直让我不要多想,”她喃喃道,“是不是因为我想得越多,这个梦境就会越糟?但我怎么能不多想呢,我也想把脑子给挖了。”
越说她的语气就越歉疚,砂金除了将她死死抱在怀中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对了,”靠着砂金肩膀上的奥罗拉想起拉帝奥和黑天鹅,“我见到拉帝奥教授了,原来他上了船。”
“这样活动教授怎么可能不参加,”砂金抚着她的背用平常的语气问道,“他还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不让我见黑天鹅。”
“是吗?真的这么和你说?”砂金声音中还带着笑意,突然就让奥罗拉不确定起来。
慢慢起身离开他的怀抱,奥罗拉抬眸仔细看着他:“是不是惠特克爵士和你说过什么?”
“刚刚还让你不要多想。”砂金刮了刮她的鼻子。
再次回避了她的问题,奥罗拉皱起眉:“砂金,我所遗失的记忆,是不是和你有关,而且你都知道。”
抓住砂金的胳膊,她继续道:“不能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梦游的人不能轻易惊醒。”
“奥罗拉……”
“砂金,你要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她打断砂金的话放大声音压制道。
砂金抬起被她抓住的胳膊,手放在她脸颊上点点头开口道:“我要打开你的梦境。”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眯了眯眼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个梦境连我自己都触碰不到,更何况无关的人连怎么去往那处都不行,除非……”
未完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口,奥罗拉像一尊雕像凝固在原地,慢慢手开始颤抖。
“很快就会结束。”砂金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而她已经听不进去疯狂地摇头。
在梦境与现实边缘交接的地方,筑梦师们都鲜少有人会去扩张,更不用说外来的人,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那种地方稍有不慎就会迷失,乃至于丧生性命,她能够回来已经是万幸,在整个匹诺康尼估计也只有她一个。
“很快结束,”她红着眼摇头,“你知道要怎么去到那个地方吗?”
奥罗拉抱着一丝庆幸试探地询问,她希望砂金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砂金只是温柔对她一笑,那一刹那奥罗拉感觉天崩地裂,呼吸困难,忍不住闭上眼睛转过头,与黑天鹅还有拉帝奥教授见面时的对话出现在脑海中。
“非这么做不可吗?”
“非这么做不可。”
睁开眼睛,有些困惑的线索连接起来,黑天鹅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她胸口剧烈起伏看向砂金:“这个梦境筑起的人是我,整艘黄昏号与我关系密切的东西没有,但是人有很多,可只有一个能让我沉溺其中。”
她盯着砂金那张平静还带着笑意的脸。
“我不会无缘无故筑梦,就算是我的身体与阿斯德纳星系的忆质慢慢相悖,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筑梦,”她的声音几乎颤抖,“筑梦师以自己的见闻和想象筑起梦境,从未出现过的东西是无法被想象装进梦境,此前循环的梦境我只为法尔克斯筑过,且需要一个载体。”
砂金就这么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话没有做出任何反驳,让她的心越来越凉。
放开砂金的胳膊,她起身向后退去摇摇头唇角带出惨笑:“为什么三月七明明想喝的是果汁,却变成烈酒?”
有些事情真相就摆在面前,可是却没用勇气去面对。
她现在突然明白那位紫衣的女士的那句话。
‘等待她的选择,所谓一人还是所有人。’
“说真的,”她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我很想说其他人和我有什么关系,是生是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何不就在这个梦境中,大家都在一起,不会老去,永无止境享受最快乐的那一刻直到死亡,不好吗?”
砂金的怀抱再次将她笼罩,奥罗拉闭上眼睛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静静站着。
“很好,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这个梦境会永无止境,但奥罗拉你不会,你曾经是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拯救大家的人。”
“你从未变过。”
带着哭腔的笑容响起,逐渐变大,奥罗拉惨笑地推开砂金眼眶红肿盯着他:“所以就是要我抛弃你,然后那个赌约你就赢了!”
“我就说嘛,”她自嘲道,“我还是那个逢赌必输的奥罗拉。”
“而我,永远是那个‘幸运’的砂金。”
身体渐渐重起起来,奥罗拉看着砂金走过来附身在她的唇上落下缠绵的一吻。
根本无心沉浸在吻里,她此刻很想把眼前这个自作主张的家伙绑起来。
但她好像做不到,身体在失去力气。
一吻结束后,砂金抬眸看向她认真道:“等我回来。”
“我不要……”奥罗拉抗拒着死死盯着他。
“好。”他看起来很满意这句话。
胸口起伏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重,奥罗拉气得快发疯大喊道:“砂金你个混蛋!又对我做了什么!”
“睡一觉,睡一觉就可以离开匹诺康尼了。”他犹如唱摇篮曲般温柔的声音在她耳侧响起。
“睡个屁啊睡!”她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重,但是气焰更甚,“我发誓你要是敢弄晕我,我奥罗拉必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哪怕是宇宙的尽头也不会放过你!”
“到时候我把你关在房间里,绑在床上,哪里都不许去!”
眼前开始模糊起来,她紧紧抓着砂金的衣服身体摇晃还要向说些什么但没有力气开口。
最后在意识消散的那刻,她听到了砂金的回答。
“求之不得。”
黄昏号甲板一侧,砂金站在船舷边看着翻滚的海浪。
“怎么是你。”
听到来人的声音,他在风中转过头摊手道:“为什么不能是我,难道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来人眯了眯看向宴会厅的方向:“这个梦境再不消散不光黄昏号上的人有危险,整个匹诺康尼也会有危险。”
“所以,我来了。”
“这就是她的选择吗?”来人紫色的蛇瞳中没有任何人的倒影。
“这是我替她做的选择,以及公司的决定。”
“听起来都是你私自的选择和决定。”
这番话让砂金忍不住笑起来,伸手接住跳跃的海浪:“我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没人回答他,砂金也不在意自顾自道:“你曾在哪里见过她?”
短暂的安静后,站在砂金对面紫衣女士淡淡开口道,
“虚无。”
第68章 现在
“再睡下去,可真要来不及了。”
意识浮沉中的奥罗拉被一个熟悉的女音唤回一些神志,她慢慢睁开眼睛。
陌生的环境,周围有犹如玻璃碎片一般的东西漂浮着,回想刚刚唤醒她的女音,奥罗拉试探开口道:“黑天鹅?”
“你醒了?”
听到黑天鹅的声音却没有看见人影,她有些好奇道:“你在哪里?”
“我当然在自己房间里。”
“那你怎么和我联系的?”
“上个循环见面的时候,我在你身上放了点东西,占卜师的一些小手段,不用在意。”黑天鹅解释道。
她和砂金身边的人果然都是卧虎藏龙,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那我这是在哪里?砂金那家伙想要前往深层梦境边缘,我得醒过来去阻止他!”她焦急地喊道。
“不要着急,你在你的记忆里,这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对等,”黑天鹅淡淡道,“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的记忆吗?”
“我的记忆……”
奥罗拉喃喃道抬眸看向周围玻璃碎片般的东西:“我能够在这里找到失去的那段记忆吗?”
“记忆存在既定,经历过的事情哪怕忘记也不消失。”
随着黑天鹅的话落下,她深呼吸一口气迈开步伐,鞋子和地面接触的声音也像是踩在玻璃上一样,声音清脆。
心跳的速率不自觉开始快起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期待和恐惧交织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抬起手接触着那些玻璃物质,叮铃的声音出现在空间中,从玻璃物质中吹出的风撩起她的头发,虫鸣鸟叫声瞬间充斥耳中。
灿烂的阳光让她睁不开眼睛,皮肤感觉到太阳的温度,下一秒一声婴儿啼哭声响起。
“夫人您慢些!”
刚睁开眼睛的奥罗拉身前一个女士身影快速略过,吓得她猛然后退一步。
那位女士后面跟着几个女孩子,从穿着上来看没有前面女士复杂繁重,似乎她们都没有看见自己。
这是她的记忆?奥罗拉看了看周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影子,就在她怀疑是自己搞错的时候,刚刚跑过去的那群人又往回走来,这一次前面那个女士怀中还抱着一个正在哭泣的婴儿。
“夫人这是个女孩。”
前面的女士温柔地低头看着怀抱中的婴儿,“去准备一些婴儿的东西。”
“夫人要收养她?”
“嗯。”
“可是先生他……”
“大早上的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个语气生硬的男音出现,奥罗拉转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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