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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男人那双眼睛的那一刻，奥罗拉眼神瞪大，一些画面霎时席卷她的脑海。
雨夜电闪雷鸣，昏暗的房间中大大敞开没有关门的窗台，帘子被狂风不停吹起。
男人怒骂的声音和另一个男人嘲讽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伸出手捂住耳朵都没有办法隔绝那些声音。
“法尔克斯，你总有一天会下地狱的！是你故意让我输的，是你故意让我输的！”
“那又怎样？没人会知道这些，只会知道你卖女求荣，赌得家破人亡。”
又是一道闪电劈侠，狂风和雨水打湿的帘子后面一道人影从高处掉下，随后砸在地面的声音被雷声吞没。
捂着耳朵的她有些腿软，慢慢移动向窗台的位置还未伸出手，一个恶心的声音便从上方传来。
“走好，我会帮你照顾好奥罗拉的。”
“收养她？你这是……”
脑海中的画面被冲淡，奥罗拉发现自己仍旧站在那位抱着婴儿的女士面前。
“没错我要收养她，并且还要将她好好抚养长大。”女士漂亮的脸庞上满是坚定，对着男人的态度不容有丝毫拒绝。
但只要她低下头后，表情就会变得温柔上千万倍：“我还为她想好了名字。”
“夫人，刚捡到这个孩子你就想好名字？”
“不是刚见到，说出来你不会相信，我在梦中见过她，”女士向怀抱中的婴儿伸出手，“她叫奥罗拉……”
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奥罗拉疑惑的表情松动，紧接着周围的虫鸣鸟叫声消散，眼前的画面定格，人群化成金色光芒向她涌来。
“奥罗拉要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女孩，是我的小公主。”
“只有你会把一个捡来的孩子当做宝。”
“爸爸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奥罗拉，你母亲死了，我们回家。”
金色的光芒笼罩着她全身，脑海中闪现的片段让她应接不暇，恶心的感觉涌上来不自觉瘫倒在原地。
“没有家了！你母亲死后，我们就没有家了！”
“你就是奥罗拉，看起来像个无家可归的金丝雀，不过我不喜欢金丝雀，希望你能够尽快成长为能够配得上我的女人。”
“你父亲把你卖给我的，和这个蒂乐玛庄园一起。”
“下雨了，是地母神显灵了！”
“卡卡瓦夏……我的孩子。”
“小姐，法尔克斯先生又带来了一批奴隶。”
“茨冈尼亚的埃维金人，我们卡提卡人一定会将你们全部屠杀殆尽！”
“愿母神三度为你阖眼……”
手紧紧抱着脑袋，血色泼洒在大地，战场的声音，艾吉哈佐炙热的温度不停冲刷着她的记忆，最后停留一双紫蓝环状绚丽的眼眸上。
一枚绿松陨石的饰品出现在眼前。
“赌，到时候我会一眼认出你！”
“我们终将在卡卡瓦的极光下重逢……”
“你，是卡卡瓦夏吗？”
记忆涌入快要炸开的感觉在喊出卡卡瓦夏名字的时候消失，瘫在地上的奥罗拉抬起头，
穿着一身简单白衣的人站在不远处，熟悉的一头金发，熟悉的眼眸，在对着她温柔的微笑。
“砂……”她后半句话淹没在眼泪中，手捂着胸口努力控制咬下唇才能忍住不痛哭出声。
她为什么会忘记这些，为什么要忘记这些，那可是卡卡瓦夏，她宁愿死去都不愿意忘记的人。
“我，奥罗拉，想要成为卡卡瓦夏的妻子，一起离开这里，永不分离。”
“我，只愿卡卡瓦夏成为我的合法丈夫，发誓从今天开始，无论发生怎样的事情，我将永远爱你陪着你，永不背弃现在的誓言”
“我要和卡卡瓦夏一起离开这里，我不要留下他一个人，我不要。”
“要好好吃饭……”
“够了！”奥罗拉痛苦地喊出声，每一句曾经对卡卡瓦夏许下过的誓言在如今的她听起来都像万箭穿心和凌迟。
她一件事情都没有做到。
离开了卡卡瓦夏，忘记了卡卡瓦夏，留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漂泊，在他好不容易找自己的时候甚至说过，
‘但我和你今天才认识啊，没有感情，就因为一场赌局，要结为夫妻，不是太荒谬了吗？’
奥罗拉泪流满面地笑出声，自嘲地摇摇头，觉得自己真的荒唐无比。
怪不得当时砂金说，她这句话有三个错误，可不是嘛，她错得真够离谱的。
从卡卡瓦夏到砂金，从茨冈尼亚到匹诺康尼，她好像一直都在辜负他抛弃他。
那赌局她早就输了，她奥罗拉就是个负心汉！
闭上眼睛，奥罗拉感觉自己现在全身都疼，心脏的地方最疼，愧疚和自责快要把她整个人淹没。
“在哭下去，这里都要被你淹没了。”黑天鹅声音出现。
麻木的奥罗拉头发凌乱眼眶红肿抬起头：“谢谢你。”
“哭成这样，想来记忆不太好，你还谢谢我。”
“很好，这些记忆是无价之宝，谢谢你帮我找回来，”擦了眼脸颊上的眼泪，奥罗拉站起身，声音闷闷道，“你能让我从这里出去吗？”
“出去了你要做什么阻止这一切？”黑天鹅继续问道。
“这是我筑起的梦境，我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她微微一笑眼角还有泪珠。
一声叹息，周围玻璃破裂的声音响起，在落入黑暗前奥罗拉听到黑天鹅祝福的话语。
“我们白日梦酒店房间见。”
甲板外风雨交加，黄昏号的这个梦境天气变得越来越糟糕，宴会厅中的人生气看起来也越来越少。
“砂金！你这是要做什么？”
吉拉拖着快有进气没出气的身体和星穹列车众人来到甲板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整个人变得和平时不一样，看上去像是随时要毁灭世界一样。
“我可不想死在这里，所以我已经想到打破梦境办法。”砂金看着自己手回答吉拉的问题。
“什么办法？”
“这艘黄昏号上有一颗星核。”砂金的语气就像是今天吃饭一样平常。
话音落下后星穹列车众人立刻有了反应，吉拉也跟着奥罗拉了解过星穹列车，立刻明白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你疯了吗砂金？”她不敢相信道，“奥罗拉人呢？她允许你出来发疯了吗？”
“她很安全，不会有事。”
“不是，这不是她有没有事的问题，你对星核有想法我们都得死啊！”吉拉劝阻道，简直荒唐，如果这次能够活下来她绝对会在家族要办下一次慈善晚宴的时候投上一反对票。
谁爱办谁办！
“匹诺康尼没有真正死亡不是吗？”砂金转头看向星穹列车众人，“但这个梦境不一样，如果不破除那才是真的永无止境。”
“一人和所有人，你们会怎么选择？”
“砂金先生，与星核有关那就不是梦境的问题了，”□□盯着砂金，“我想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离开。”
“对啊，不要自寻死路好不好！”三月七跟着吐槽道。
砂金的视线离开她们落在对面的紫衣女士身上，吉拉这才发现黄昏号上居然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怎么办，他们似乎不赞同我这个方法。”砂金故作委屈道。
“你问我做什么？我也没有赞同过。”紫衣女士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颊上看出一丝不满。
“是吗？”砂金忍不住笑起来，在吉拉看起来就和疯了真的没什么区别。
“奥罗拉呢？她到底在哪里！”吉拉焦急地问道，现在来看估计只有她有办法治下这个疯子。
话音未落，甲板突然抖动起来，梦境中的梦泡之海深处发出骇人的呼啸声。
“这是怎么回事？”星转头看向她询问道。
“不好，”吉拉查看着周围，“这个梦境快要崩溃了。”
“崩溃了我们能出去吗？”
“不能，只能跟着梦境一起……”
吉拉没有将话说话，但剩下的众人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如何。”砂金开口问道，众人转头看去发现他在与那紫衣女士说话。
紫衣女士那双蛇瞳动了动：“我不会让这一切发生。”
“那我偏要呢？”
砂金的声音从甲板一路回荡进黄昏号的船舱中，宴会厅的人群也发现不对纷纷向甲板方向看去。
黄昏号顶层房间中闭着眼睛的奥罗拉似乎也听到这话，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下床直直冲向沙发前的桌子，拿起摆放着的水果刀走到窗前。
在这个黄昏号的梦境中她被束缚，无法自身去到那处梦境，不过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
当年她是以‘死亡’结束梦境迷失回来的，那么她就能再以‘死亡’去到那处梦境边缘，因为那里原本就处于虚无。
这也是砂金要做的，右手拿着刀柄回身看向紧闭的房门。
身后窗户外一道金光剧烈闪烁，窗户破裂，碎片扑在身上擦出血痕也没有让奥罗拉离开半步。
狂风卷着她的发丝和裙摆，脚踝上的铃铛也止不住地响，奥罗拉眼眸坚定扬起右手的水果刀准备着。
剧烈的金光闪烁还未消散，突然间窗外天地失色，万物枯萎，梦泡之海死寂一片，落在身侧的玻璃的碎片静止住狂风消失。
在那黄昏号房门失去原本颜色的一瞬间，她手起刀落将那把水果刀插进身体中。
以身入局，这次她要和砂金一起去到梦境边缘，去看看那处梦境到底藏着什么。
第69章 现在
水滴溅起的声音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尤其明显，地面流动的黑雾和远处看不到头的空间相连。
“这就是死后的空间。”
“你可以这么认为。”
砂金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看着前方：“那我还真的是不虚此行。”
“你的虚张声势，黄昏号上的事情很快家族就会知道。”
“那又如何，我已经成功得到想要的结果，”砂金呼出一口气向前迈出步伐，“他们就算算账，也得看到我的人。”
“上船的邀请函，是你给的。”
回过头，砂金看着她：“我可没有私自拿到邀请函这么大本事。”
“可能是吧。”
“我一直很好奇，身为黄泉令使的你在寻找什么？来匹诺康尼是为什么？”砂金停下前进的步伐询问道。
“人永远在追寻路上，你是我也是，没有任何不同。”
白发如瀑布散在脑后，身上除了鲜艳的红色外其他颜色都仿若褪去，黄泉缓缓转过身：“还有什么问题，等你们能出来再说吧。”
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砂金微微偏头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后看向前方迈开步伐。
越往里面走，周围开始有些微弱的声音，仔细听了听都来自那遥远的过往，走马灯般的话语是死前才会想起。
记得曾经听别人说，在经历的死亡时候还会看见过往的自己与想念的人，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没有停下脚步，而是随着这些声音继续前往，突然另外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砂金顿住身体后慢慢向后转去。
面无表情的奥罗拉从虚无的另外一头向他走来，一步一步走得非常坚定。
砂金脸上带上温柔的笑容，自嘲地开口道：“我果然是自私的，无论活着还是死亡，都会想要奥罗拉你。”
“如果我能顺利出去，我想没什么再能把你从我身后带走。”
砂金收起笑容向她点点头：“好了，不要跟着我了，去告诉她，等我回来。”
说完砂金毫不犹豫转过身体准备再次向虚无的深处走去，那里有梦境与现实的交接。
“卡卡瓦夏，你要一个人自言自语到什么时候？”
话音在空间回荡，不远处背对她的砂金背影瞬间僵硬，迈开的步伐也停住。
看见砂金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家伙把她当成幻觉，不急不忙走到他跟前。
“奥罗拉？”砂金一向平静的声线如今带着疑惑，身体也缓缓转过来面向她表情凝重，“你怎么……”
“我杀了自己。”她解释道。
砂金凝重的表情化成不赞成向她迈开一步：“奥罗拉，你没必要这么做。”
“当然有必要，”奥罗拉抬眸看着他，“那个时候你不也不和安娜斯塔她们离开吗？”
凝重的表情化为难以置信浮现在砂金脸颊上，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眸光闪烁，随即慢慢试探向她伸出手。
抚上她脸颊的手在抖，奥罗拉冲砂金露出一个笑容。
砂金哽咽一下看着她问道：“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握住抚在脸上的手，奥罗拉吸了吸鼻子灿烂地笑着：“我一看你这样子就没有听我的话，好好吃饭。”
鼻子一酸泪水直接掉落溅在地上发出空灵声。
“奥罗拉……”
“对不起，”奥罗拉打断他的呼唤，双手捧着他的脸颊，砂金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乌青，“是我的错，明明答应过你要永远陪着你，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你，都能第一时间认出你。”
“我却一件事都没办到。”
“没有……”砂金摇头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没有错，奥罗拉你永远不要说对不起。”
“其实无论是什么时候，我都挺傻的，”她蹭着砂金怀抱，“梦境迷失的时候被别人压制，匹诺康尼的时候不去思考巧合，还自己乱想。”
“怎么会有我这么白痴的人……”
“你在说什么呢，”砂金放开她安抚道，“奥罗拉一点也不傻，无论什么时候你所做的决定都是为了大家。”
吸了吸鼻子，她摇摇头：“可是我总是在抛弃你啊，不管是你成为奴隶，还是在我死后进入公司，都是因为我的决定。”
“奥罗拉，你现在好像沉浸在自责里，忘记了我们的相遇。”
砂金为她擦着眼泪温柔解释道：“我不成为奴隶怎么在蒂乐玛庄园遇见梦见迷失中的你，我不加入公司，又怎么在匹诺康尼遇见真实的你。”
砂金就是这样，总是将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伸手擦了擦下巴的泪水，她盯着砂金：“那既然我们俩的命途如此，接下来的路就一起走。”
听到她的话，砂金迟疑片刻后试探问道：“可以吗？你梦境迷失过，我怕……”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因为这一次我不是一个人，”她手放着砂金的胸口，“我有卡卡瓦夏你。”
一声轻笑在空间中蔓延，砂金抚着她的额头：“能够再次从你口中听到卡卡瓦夏这个名字，我感觉没有什么遗憾。”
“那我的遗憾可多了。”她反驳道。
“你想要做什么？”砂金笑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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