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另一只手也撑了过来,将她堵在门侧,低头凝眸看着她:
“你说呢?”
他不像这个无赖的小姑娘,有些事他做不来,更说不出口。
况且,他还有一肚子没来由的闷气。
身为当朝首辅,他权势滔天令朝野侧目,而这个所有人都知道他留下了庚帖看上的小姑娘,千方百计地想逃婚就罢了,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在这里偷偷强吻一个书生。
而他此刻作为一个文弱书生,被东家大小姐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过后什么话都不说就想跑,完全不想给他一个交代,这算是个什么事?
温晚想不透他要自己说什么,看他蹙眉头的样子,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算了,不跟他计较,她还得赶着回去找苏心愉,在此耽搁了许久,不知道她们要怎么找自己,万一又把事情闹大了可不好。
不过,这书生太小心眼了吧,虽说他看得出来很纯情,但好像有些过于迂腐了,也不能太惯着他了。
她垂眸思索了片刻,没好气地说道:
“那不是因为你要亲我,我才配合的嘛!”
书生一愣:
“在下,何时想要亲大小姐?”
温晚听他如此说,也来了气,这件事必须跟他掰扯清楚:
“你捏了我的腰,还亲我的额头和鼻子,你的嘴都靠过来了,还说不是要亲我?”
“……在下是怕大小姐掉下去!”
“……”
啊?真的么?他没有那个意思?是自己误会了?
不是吧,她那么有魅力的一个美人儿近在咫尺,他竟然不想亲一下?不可能吧!
温晚瞬间觉得很没面子。
况且,就算是误会,一个大男人,计较些什么?!
她有些气恼,却也不好发脾气,毕竟,事实上就是她主动亲过去的。
书生前面的动作可以找一万个合理的缘由说是为了别的,可最终动嘴的是她。
算了,服个软又不是什么大事。
她嘟囔了一声:
“好吧,算是我误会了你,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亲了你。”
“嗯……所以……”
“要不,”小姑娘想了想,歪着脑袋迎上书生幽亮的黑眸,抬起了下巴,“让你亲回来!”
这样就扯平了!谁也没有吃亏。
小姑娘嫩红的双唇如同清晨刚刚沐浴了朝露的小樱桃,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谢谦的面前,耀武扬威地散发着连带着其他的完美五官组成的这张浓艳美人脸的魅力,让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的男子,无法控制地油然而生一股强烈的征服欲。
“也好!”
温晚只觉得一片阴影骤然笼罩了下来,待她反应过来,书生的嘴已经包裹住了自己的双唇。
呦呵,他来真的了?
今日确是个特别的日子,什么莫名其妙的热闹都能被她赶上,竟然连这个榆木疙瘩都开了窍?
书生一只手揽着小姑娘的腰,一只手握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整个人压在了墙上。
与小姑娘不同,有过一次清醒的接吻经验的谢首辅这一次明显从容了许多,他探出舌尖,轻易地抵开了小姑娘的牙关,径直而入。
温晚一怔,他这是在干嘛?
虽不知道亲吻还有这样的操作,但是确实很有意思,温晚在他积极热切的引导下,瞬间开始回应他,不得不说,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学生,接受新知识的能力够强,可以迅速将所学转化成技能。
这个突然又生猛的吻在少女的热切响应下,逐渐变成默契的双向配合,她不禁伸手环住了书生的脖颈。
谢谦带着怒意的吻急切而又深入,如同一只气愤的大猫一般,将这只挑衅了他许久的小老鼠狠狠地逮住,小惩大戒。
温晚被这阵激烈吻得七荤八素,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满足,他温热的双唇带着恰到好处的湿润与她相互交缠,让她沉溺其中,像跌入一个温柔的漩涡。
原来,隔壁的啾啾声和啵啵声是这样发出来的!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认为的亲吻就是贴贴嘴唇,最多吸吮唇瓣,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这样的完全交流才足够有趣。
不过,这书生,怎的比自己还有经验?还有,他哪来的经验?
莫非,这厮的纯情,是装的?
一场疯狂掠夺之后,书生突然放开了小姑娘,此刻她白皙的脸庞上透着粉晕,迷离的杏眸含着水光,如同初春的桃花在朝露中绽放于他的面前,任他采撷。
让原本对男女情爱完全无感的谢首辅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瞬间有了软肋。
温晚怔了怔,怎的就停下来了?她本能地往上抬了抬下巴,意犹未尽地想再去捕捉那双让自己欲罢不能的唇瓣,却见那人红着耳朵根,随即拉开了门,说道:
“大小姐,我,先走了。”
说完,人已经闪出了门外,迅速消失在檐廊的拐角处。
“诶……”
这人,真是……
温晚在心里默默骂了他一千遍,他这是做什么?跟她玩欲擒故纵?
她跟在他身后,刚跨出门,整个寺院的香火味让她回过了神,她擦了擦有些酸胀的嘴唇,整了整衣裳,装作若无其事地出了门,沿着斜廊的方向往回走。
等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排禅房,却一下忘了是哪一间,奇怪的是,夕落和苏心愉的婢女也并未在门口等候,莫非去寻她了?
温晚想着,她们总会留一个人守在房中等她回来,不如先进去瞧瞧,她细细想了想,依稀记得是第二间还是第三间。
算了,随便进一间房瞧瞧就是,这里人来人往,总不可能还有什么幽会的小情侣吧?
她在第二间房门口竖起耳朵细细听了听动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响动,似乎没人。此时,隐约闻得第三间房内,有人说话,她走近在窗口细听,似乎确是有个沧桑的声音在讲经。
定是宏恩大师已经到了,苏苏来不及等她就开始了。
“怎的不等着我就……”
温晚笑着推开门,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确实有个老僧人正在讲经书。
她看着端坐圈椅上身着华服,丰容靓饰的女子,定了定神,收起了笑容,欠身行礼道:
“见过沛清郡主!”
赵沛清也是一脸惊诧地看着她,片刻后才将眼前这个美貌女子和之前的记忆片段联系了起来,不禁冷笑一声:
“原来是温家姑娘,这京都,可真是小呢!”
温晚憨笑道:
“可不巧了么?真是,缘分呐,缘分!”
赵沛清没好气地看着她这张丰姿冶丽的脸,想到最近她被谢谦从白虎寨救出来的各种传闻,不觉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了上来。
今日,她本想问问那位,和这个臭丫头到底有没有那些事,但话到口中,终究没有敢说出来。
一来,她不想在与他温存时提起别的女子,二来,她对他总是存了几分敬畏之心。
她身为郡主,虽是皇族,可自从兄长出事,父亲就身子不好,他们临安王府开始变得几乎被朝臣们避之不及,连圣上和太后那里,也冷下了脸,她如今的地位与当朝首辅相论,恐怕是有些高攀了,所以,并不敢惹了那位不高兴。
只是,这也不代表她可以容忍自己还没进门,夫君身边就杵着一个小妖精。
温晚见她面色不善,不敢在此多留,忙福了一福,说道:
“既是郡主在此静修,我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
一面说着,一面往门的方向挪着步子,却被一旁读懂了自家主子眼色的婢女伸手拦住,说道:
“温姑娘,请留步,我家郡主还有许多体己话要与姑娘说呢。”
说罢,另一个婢女对站立一旁的僧人做了一个向外请的手势,将他送了出去,关紧了房门。
第44章 相谈
看到这个架势, 温晚无奈叹了口气,为了一个男人,至于么?
还没等赵沛清开口, 温晚上前淡笑着, 主动交代道:
“郡主误会了,我与谢督使,从未见过面, 更不要说其他,郡主千万不要听信那些传闻, 都是假的。”
赵沛清半信半疑道:
“真的?我为何要信你?”
温晚举起三根手指,道:
“我对天发誓, 真的是假的。”
赵沛清有些疲惫地向后靠了靠,抬手抚着额角,上下打量她一番,问道:
“那你的庚帖为何还没收到?”
温晚叹了口气,道:
“唉,说来,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 或许是谢府将我的庚帖弄丢了呢?不过今日既得见郡主, 不如请郡主帮忙问问?”
赵沛清一怔, 眼神飘忽开来说道:
“你胡说什么, 我,我去哪儿问?”
额,差点说漏嘴,温晚低下头, 吐了吐舌,忙说道:
“我的意思是, 或许可以请郡主与谢大人成婚后,帮我问一问,将我的庚帖退回来。”
赵沛清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道:
“你真的不想入谢府?”
温晚没好气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虽出身不高,但凭什么给人做妾?”
她好歹是个三品官家的嫡女,怎么可能上赶着去做什么鬼妾室,好好的主子不做,去做奴才?
“若是,娶你做正妻呢?”
赵沛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问,但她总觉得对比眼前的这张脸,自己实在没有信心,毕竟,那位谢大人是根本不用通过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完全可以随意娶一个他看上了的人,不管此人的家世背景如何,都没有人敢置喙。
温晚愣了愣,随即忍不住上前拍了拍这位郡主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您要对自己有信心,郡主,其实,我真的很看好你。”
……
当苏心愉和夕落等人跟着小沙弥,在外寻了一圈人回来,正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隔壁的禅房内传来。
她转头问夕落:
“这是你家主子的声音?”
夕落细细听着 ,自家姑娘毫无顾忌的清脆笑声清晰地进了她的耳朵,她带着诧异地点点头。
苏心愉也听出来了,而且她更确定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是沛清郡主,还有,门口的两个婢女服饰,确实像临安王府的,样貌也面熟得很,似乎,就是郡主的贴身侍婢。
温晚和沛清郡主,她们怎么碰到一起去了?
一墙之隔的两个女子搬走了中间的案几,紧挨着各自坐在圈椅上,赵沛清凑近了温晚的耳畔,小声问道:
“这么说,你真的看上了你家乡下庄子里的书生?”
温晚略带娇羞地点点头,赵沛清不解道: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她自幼在王府长大,只知道自己将来的夫君必定是要能为父亲兄长以及整个临安王府带来利益之人,从来没想过可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她更没有想过自己对未来夫君的哪方面有期待,她的刻板印象中,只有自己作为如今的皇室最尊贵的女子,最应该匹配她身份的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
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同样是官家小姐,竟然敢自由地去喜欢一个身份低微的穷书生。
温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长得好看,身材也好,很温柔,又乖又听话。”
应该说,大部分时间算是听话,偶尔有一点点小脾气,她也是能接受的,而且,感觉还不错。
赵沛清揶揄道:
“若是,他养不起你,你愿意跟着他吃苦?”
温晚道:
“他会教书,又有力气,还不至于养不起我。况且,若是我真的考虑清楚了跟着他,自然不会要求他给我锦衣玉食的日子,我喜欢他,就能接受与他一起粗茶淡饭。”
赵沛清第一次听到这些言论,虽震惊但竟然觉得不无道理,她想了想,继续问道:
“你爹会同意?”
温晚道:
“他自己也是个穷书生过来的,有什么不同意?若实在不同意,我只能跟他私奔了。”
“不过,他来京都是为了参加科考,他那么厉害,定能中榜。若是他考上了进士,可以做个小官,我爹就无话可说,皆大欢喜了。”
赵沛清顿时觉得自己的婚恋观崩了一个角,这丫头看上的是那个书生本人,而自己,看上的是那位首辅大人除了本人以外的其他东西。
关键是这丫头,看起来可比自己快乐多了,她只需考虑对方本人的情感归属,而自己,因为要顾忌那位谢大人能够给她带来的一切附属利益,却不敢去追究他本人心里究竟会有谁。
到底自己做错了没有?
温晚见她迷茫的样子,瞬间觉得自己化身了循循善诱的过来人,不过,她虽然没有什么实际经验,话本子倒是看了不少,说起理论似乎也是滔滔不绝,她忙拍了拍赵沛清的手,说道: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求,郡主也不必纠结。”
“比如,郡主你若是只贪贪恋他的权势地位,自然就不用去计较他喜不喜欢你,只要他能够给你想要的正妻地位和家族荣光,不就行了?”
话从口出,她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大胆了,但奇怪的是这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郡主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怒斥自己的大胆言论,反而一脸认真地思索着。
赵沛清突然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没想到自己思索了许久的问题,眼前这丫头几句话就让她彻底明白了,婚姻是婚姻,感情是感情,两个人成婚除了因为感情,还有可能因为各种利益,关键要看自己想要什么。
32/93 首页 上一页 30 31 32 33 34 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