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看着盛世庭血肉模糊的肩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对不起,世庭哥,都怪我,要不是我之前给你出的馊主意,如今也不会事情败露害得你被林家人针对,吃了这样的苦头,这一切都怪我。”
“薇薇,你不要这样说。”盛世庭心疼的擦拭她的眼泪,原本因为疼痛和疲累而生出的烦躁也消散了:“当初拿林安然当刀对付张翡翠的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怎么能全怪在你一个人身上?更何况林安然那个脑袋空空的草包,谁能想到她会突然间翻脸不认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可见她之前说的什么喜欢我爱我的话都是骗人的。”
想到这几天林安然对自己的针对,以及这针对给自己的生活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盛世庭神情不由得阴郁起来。
当初林安然喜欢他不要女孩子的脸面追求他,盛世庭享受这一份虚荣又看不起她这样的主动热情,可如今林安然嫁给了封停不喜欢他了还处处针对他,盛世庭又不能接受。
他最理想的状态就是,林安然嫁给了封停却依旧对他痴心不改。
白薇薇听出了盛世庭话里的怨愤和不甘,目光闪了闪,“是啊,当初看她那么单纯,我也以为她对你是真心的呢,还想过如果你爱上了她,我也无话可说,毕竟她长得那么好看,又是大队长的女儿,即使对上张翡翠也是不怕的,比我勇敢多了,可我真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对你。”
“哼,什么绝色大美人,不过是红粉骷髅,一个没有灵魂的草包,如何能跟你比?”盛世庭神色都是不屑,而后又深情脉脉的看着白薇薇,眼里都是爱意和欣赏:“薇薇你虽然没有林安然长得好看,但你冰雪聪明,善解人意,又有文化有见识,林安然那草包就算是拍马都比不上你。”
白薇薇道:“或许她对你,是因爱成恨吧。”
因爱成恨这个说法说服了盛世庭,也是,当初林安然对他的痴迷那么赤裸裸,他真的不相信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一个人就能变化这么大。
“什么因爱成恨?爱应该是放手,是成全,而不是自私自利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盛世庭冷哼:“林安然跟张翡翠一样,全都不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她们所谓的喜欢我都不过是为了满足她们的私欲,只有薇薇你对我的爱,才是真心实意的,志同道合的。”
“世庭哥。”白薇薇忍不住扑进盛世庭的怀里:“有你的懂得,我就算是立马去死也无悔了。”
温香软玉在怀,盛世庭立马心猿意马起来,白薇薇抬头触到他火热的目光也不由得红了脸,心里也是期待不已。
以前因为张翡翠他们不敢公开他们的关系,只能偷偷摸摸的幽会,虽然很刺激但到底心里还是有遗憾的,如今他们终于结成夫妻,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他们心里一片滚烫。
两人靠近,亲在了一起,只动作稍微大一点就扯到了伤口,两人都忍不住丝丝抽痛,那点儿暧昧瞬间烟消云散。
盛世庭败兴的平躺下来,“睡吧。”
白薇薇也只能平躺下来,心里憋屈得不行。
这可是他们的新婚夜啊,结果他们不仅圆不了房,就连拥抱着睡觉都不行。
憋屈,太憋屈了。
林安然,张翡翠,你们都该死。
黑暗中,白薇薇的眼神比夜色还要寒凉。
次日林安然还没有睡够就被封停叫醒了。
“几点了?”林安然眼睛都睁不开,一点儿都不想起床,她用被子把自己给裹成一个蚕蛹,头抵着床板蛄蛹。
“六点。”
“六点?起这么早干什么?赶紧滚滚滚,我要再睡会儿。”
真是太不道德了,六点就叫人起床。
“你不去县城了?”
“咦?”林安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对啊,今天要去县城。不过去县城就要起这么早吗?”
封停道:“我们要先去镇上,然后再坐班车去县城。早上经过镇上的第一班班车是八点半,如果错过就要等到中午一点,从县城回来的最后一班班车是四点。如果我们不早点出发,那我们在县城的时间就不够了。”
“唉。”林安然叹息一声:“那就起吧。”
林安然深吸一口气,麻利的坐起来穿衣服,然后洗漱擦脸梳头发,最后出来吃早餐。
不是玉米粥而是红薯和芋头,就差一杯牛奶了。
不过原生态的杂粮味道是真的好。
林安然和封停吃过早餐之后,就把围巾拿出来裹上,准备出门。
“慢着。”
林安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房间,没一会儿抱着一只枕头出来。
封停看了一眼,那枕头的枕巾是拆了,但里面的枕芯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他的。
他脸色微微变:“你拿我的枕头干什么?”
“坐啊。”林安然理直气壮:“你骑车当然没关系,我坐后面大铁架子,路还那么坑坑洼洼的,我一路坐到镇上屁股都要颠掉了。但是放个枕头在下面就会舒服很多了。”
封停无语,难以想象自己的枕头被林安然垫在屁股下面会是什么情景,他耳根都红了:“那你用自己的。”
“不要。”林安然果断拒绝:“我的枕头是用来睡觉的,怎么能用来点屁股?那还能用吗?”
封停气笑了:“所以我的就可以?”
“当然。死贫道不如死道友。”林安然挑眉看着他:“你要是不想让我坐你的枕头也行,你给我另外找一个垫子。”
可封停把家里的东西扒拉了半天,却发现没有什么东西被枕头更适合垫着坐的。
棉被太大,棉袄大家都只有一身,全都穿身上了。
林安然得意的说:“找不出来,那就用你的枕头啦。”
封停抓住枕头不松手:“不行。”他无法想象自己的枕头被林安然坐在屁股下面,感觉好羞耻。
林安然挑眉:“封停,我现在是你老婆,老公照顾老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你现在是不想履行丈夫的责任了?好哇你个封停,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相好了?”
封停下意识的否认:“没有。”
林安然的手按在他的手上:“那就松手。”
雪白滑嫩的柔夷放在他的手背上,就像烙铁让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林安然立马抱着枕头往山下跑:“走了。”
“林安然。”
封停看着她像山间小鹿一样,在墨染的山间,缭绕的晨雾里轻盈跳跃,回眸瞬间灵动了整个天地。
封停抿了抿唇,关上门追了上去。
李香兰看到林安然怀里抱着个枕头:“你抱个枕头干什么?”
林安然笑道,“垫屁股。”
李香兰脸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不过她也想到自行车后面那大铁架子,这会儿肯定凉得很,而山路崎岖这一路上确实颠簸得很,垫个枕头确实能舒服很多,最后也不说话了,只把军用水壶和布袋子装好的红薯给她:“路上吃。”
又给她几张粮票和几块钱:“中午就不要啃红薯了,去国营饭店吃饭。”
封停看到阻拦:“妈,我带了钱票的。”
可他一个知青又没有家里支援,能有多少钱多少粮票?
李香兰没提这一茬,只笑道:“那就先带着,用不完再拿回来。”
林安然直接收了:“那妈我们走了。”
封停将自行车借出来,林安然将枕头放在车架上,封停扭过头移开目光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感觉好别扭好怪异好羞耻,他耳根滚烫发热。
有了枕头垫着,这一次林安然坐车可舒服太多了。
等到了镇上,他们先去把自行车存在林安华家,这才出来路边等车,大概八点半左右,班车果然如期经过,林安然和封停缴费上车,这车费要两毛钱一个人呢,来回就是四毛钱一个人,两个人就是八毛钱,差不多一块钱了,这多少人家多年攒下来也不过是几十块钱,要坐车就花掉将近一块钱,他们当然不会愿意这样浪费钱,宁可一辈子带在小山村里也不会随意外出,日子过得贫穷又封闭。
林安然不由得又想起后世,强烈的对比让她即为这一代人的处境感到遗憾,也为勤劳奋进的国人感到骄傲。
不过眼前摆在她面前依旧是贫穷落后。这个时候的班车根本就无法跟后世相比,这会儿的道路也无法跟后世相比,这一路的颠簸,刺鼻的柴油气味再加上车上人身上的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林安然胃里一阵翻腾,最后没忍住将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水分的花朵儿蔫蔫的挂在枝头,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封停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前她拿自己枕头垫坐的那点儿怪异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后悔自己昨天晚上没跟懋爷爷要点晕车药,所以林安然无力的靠在他肩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将她推开,而是悄悄的调整了姿势,让她考得更为舒服一些。
水秀村,随着晨曦刺破夜色,新的一天到来。
人们陆陆续续走出家门,来到村大队的工具房前,等待分发任务领取工具。
如今地里的木薯都已经拔干净了,接下来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扒木薯皮、切木薯、晒木薯,还有就是处理地里的木薯茎秆,要挑出一部分强壮的茎秆保存贮藏留作种第二年继续种植,剩下就挑回去晒干之后作为燃料分发给村民使用。
本以为今天终于不用继续挑担子的盛世庭和白薇薇得知他们今天的任务是挑木薯茎秆时忍不住炸了。
盛世庭一脸愤怒的指着林国邦,“昨天我们挑木薯挑得肩膀都受伤了,凭什么今天我们还要挑木薯茎秆?你们这是公报私仇,你们这是故意为难我们!”
第22章
林国邦一脸正义:“什么叫做公报私仇,什么叫做故意为难你们?你们有证据吗?”
盛世庭愤怒:“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证据!”
白薇薇点头附和:“我们都已经受伤了,你们还安排我们去挑担子,你们这不是欺负我们是什么?”
林国邦看向下面排队的村民和知青:“你们第一次挑担子的时候,肩膀磨破了吗?”
“当然啦。第一次挑担子,哪有不磨破肩膀的。”
别说村民,就连那些挑过担子的知青也都点头附和。
“就是。当年我第一次挑担子才14岁呢,一天下来我肩膀都血肉模糊,把衣服都粘住了,一扯下来就都是血,我说啥了吗?我第二天还不是照旧去挑?”
“哟,你一个八代贫农还跟人家城里来的大官家的娇贵的大少爷大少奶奶比?你有这个资格吗?”一个精壮的汉子嗤笑:“小队长,人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不愿意挑木薯茎秆,你把这活计交给我呗?我保证不会骂你公报私仇!”
“我呸!”另一个年轻壮汉啐了他一口:“这活计交给你是公报私仇吗?那得叫结党营私。”
“什么乱七八糟的结党营私?那叫做以权谋利!”一个读过书的青年嗤声道:“这挑木薯茎杆又不累,还是满工分,谁不想去做啊?我们谁不得巴结巴结小队长才轮得到啊?”
“对啊小队长,这活计大少爷大少奶奶做不了,你给我们做呗?人家不稀罕满工分,我们八代贫农稀罕哪。”
林国邦笑骂道:“滚!你们这些壮劳力平时能安排满工分大队什么时候不给你们安排了?就算是如今活计不多,工作不繁重,不能全部安排,那也是给你们轮流安排的,你们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坏我名声。”
“对嘛,那你们干嘛安排人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啊,看人家一点儿都不领你们的情,还怀疑你们公报私仇呢。”
林国邦闻言扬声说:“对于盛知青和白知青的工作安排,并不是我们家一言堂,而是经过正规大队部的干部一起商讨研究决定的,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劳动能够改造他们的思想,不辜负国家将他们送来我们水秀村学习的苦心,希望能够将他们培养成祖国真正需要的知识青年,将来更好的建设农村,建设祖国。”
林国邦看向盛世庭和白薇薇,“盛知青,白知青,昨天给你们安排工作的时候,我是不是就已经把个中道理都跟你们讲清楚道明白了?你们是不是也愿意接受大队部对你们的教育?那你们今天这是要闹哪一出?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少爷大少奶奶吧?你们这是资本家做派你们知不知道?”
林国邦声音已经非常凌厉。
“我们没有。”盛世庭和白薇薇哪里敢承认自己是大少爷大少奶奶啊,白薇薇连忙说:“我们不是不愿意接受大队部的安排,而是我们昨天挑木薯的时候肩膀就已经受伤了,我们希望能够养好伤势再继续接受锻炼。”
盛世庭抿着唇,脸上尤带着不屈:“没错,我们不是不接受大队部的工作安排,但是你们也不能明知道我们受伤了,还故意安排这么繁重的工作给我们,那我们当然要怀疑你们的用心了。”
林国邦没有直接回答两人,而是看向知青们,“何知青,你是最早来到水秀村的一批,如今也是村里的壮劳力,你告诉盛知青,当初你第一天挑担子的时候你的肩膀受伤了吗?你休息了吗?你们其他知青都受伤了吗?休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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