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停不得而知。
林安然把药抓好之后包好放在一边,看向懋爷爷:“懋爷爷,你这里的药丸子快没有了吧?”
懋爷爷闭着眼睛:“怎么?你要帮我做?”
林安然一指封停:“他力气大,你要是需要磨药粉,让他给你磨。”
懋爷爷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封停一眼,又悠悠闭上:“那你是老公,又不是我老公,我哪敢随便指使人哪。”
林安然被噎住,走过去扯住老头子的胡子:“老头子,你是不是皮痒了?”
“哎哟,我的胡子都要被你扯掉了。”懋爷爷忙保护自己的胡子:“你这个丫头赶紧的给我把手松开。”
“哼。”林安然稍稍用了点力:“还乱说话不?”
懋爷爷睁大眼睛,十分无辜:“我这怎么就叫做乱说话了?他不是你老公,你不是他老婆?是你又嫁了别人,还是他又娶了别人呀?”
“又胡说八道。”林安然恼了,扯得他的哇哇叫:“好好好,我不说了,行了吧?”
林安然这才松开手,懋爷爷丝丝抽气,打理着他的胡子,没好气的看向封停:“瞧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就跟个傻子似的?”
林安然也不帮着封停,点头附和:“可不就是个大傻子。”
送到嘴边的娇妻都不吃。
他到底是品行高尚坐怀不乱呢还是根本其实就是不行?
林安然忍不住上下打量封停,那眼神让封停感觉很不舒服很不爽。
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明白林安然的暗示了,跟之前的提议一样,处处透着可疑却又都戳到他的心坎。
想到远在东北的爷爷,封停看向毛爷爷,开了口:“懋爷爷,我想请您帮忙做点药丸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懋爷爷撇了他一眼,“什么药丸子?”
封停道:“就是用来治疗感冒发烧用的日常药丸子。”
懋爷爷问:“你要这个干什么?我看你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可不需要什么药丸子。”
林安然不由得笑了,“牛犊子。”真形象。
封停:“……”
封停移开目光不理会她,仍旧恭敬的跟懋爷爷说:“并非是我自己用的。我爷爷在东北农场,他本来就旧伤在身,东北那边气候又苦寒,缺衣少食不说连药材都不好找,所以我就想着要是能做一些药丸子给他寄过去,如果遇到风寒感冒,也不至于只能苦熬。这也是我能为他做的一点小事。”
懋爷爷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一听封停说有旧伤就猜测封停的爷爷很有可能是革命前辈,当下也没有再多问:“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之前搓的药丸子用得差不多了,而且这些都是为水秀村的村民准备的,不可能给你。你想要,我可以给你开药方,但是你得另外找人帮你搓。”
封停怔住:“另外找人搓?”
如今整个中医界都受到冲击,很多中医大佬都被下放了,谁还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啊?
就连懋爷爷,对外也并不宣称自己是什么老中医,他也参加过县卫生局组织的赤脚大夫培训,也领了几瓶常见的西药回来,平时能给村民开西药他基本上都是用西药,当然,村民更喜欢中药那他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不给村民治病吧?毕竟人命关天。
不过他平时都会搓一些中药丸子,这样只要能用中药丸子解决的事情他基本上都会用中药丸子,只有非比寻常的重症他才会开药。
正是因为他的谨慎,再加上林民义和林泰义等大队干部以及村民们的保护,他这些年才能够逍遥自在。
但懋爷爷不愿意帮忙搓药丸子,封停又要去哪里找人搓?
他试探问:“那要不然,您指点我来搓?”
懋爷爷摇头:“这是家传秘术,不可外传。”
封停:“……封停,愿拜前辈为师。”
懋爷爷摆摆手,干脆利落:“你一个木头疙瘩,不稀罕。”
封停:“……”木头疙瘩?不至于吧?他从小就聪明,学东西可快了,同学们都说他是学霸,长辈也说他是难得一见的天才,怎么就成了木头疙瘩了?懋爷爷,你眼瞎了吗?
不过封停现在有求于人,也不敢指责懋爷爷,“那怎么办?”
懋爷爷慢悠悠的:“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封停看向林安然,明白懋爷爷这是看上林安然,想收林安然做徒弟但是他又不想自己开口,要林安然自愿拜师,如今让他开口呢。
但他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跟林安然提起过这件事了,要不要拜师,相信林安然有自己的考虑,他没有必要勉强也不能以丈夫的身份去勉强她。
封停收回目光:“看来真是遗憾了。”
林安然皱起了眉头:“老头儿,不就是搓个药丸子吗?你开药方我帮你抓药,让他磨好药粉,然后你就搓一下,就当做是活动活动身子了。干嘛这么不近人情?”
懋爷爷依旧慢慢悠悠的:“我乐意。”
“你。”林安然真是要被他气死了。
“算了。”封停拉住她:“懋爷爷事有不济,那就不要勉强了。”
林安然瞪他,这是给他爷爷的药丸子,是面不勉强的事情吗?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或许就差你这一颗药丸子救命呢?!
封停却道:“你好了吗?要是好了,我们就走吧,别打扰懋爷爷休息了。”
林安然看着封停笑了笑,“行,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呀?”
林安然留下医药费,拿着药包走了,封停端了灯,忙追上去。
两人经过知青院的时候,发现里面静悄悄的,只隐隐看到几点灯火。
林安然有些奇怪,不是说张翡翠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吗?怎么这知青院静悄悄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不应该啊。
以张翡翠对盛世庭的偏执,她得知在自己生病这段时间里,盛世庭跟白薇薇真的领证结婚,肯定会大闹的,居然没动静,难道张翡翠居然能忍下这口气?
真是奇也怪哉。
今天没能吃到瓜看到热闹,有点儿可惜呢。
林安然收回目光,继续往山上走。
封停在林安然身后也往知青院看了一眼。
她在看什么呢?
盛世庭吗?
她心里其实还是放不下盛世庭的吗?之前的绝情绝义都是装出来的?
封停抿了抿唇,收回了目光,默默的跟在林安然身后。
直到他们的身影走远,知青院栅栏处才转出一个身影。
李琼眼含热泪的望着封停的背影,刚才封知青看她了。
只是可惜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相会,但是没有关系,她懂他,也会等他。
他们终有一天,一定会在一起的。
封停走了一会儿,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自己,他回头果然看到栅栏处有一个身影,因为这会儿走得已经有些远了,再加上天黑的缘故,他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只隐约感觉那人应该是女的,也不知道大冷的晚上站在外面干什么,封停皱了皱眉头,收回了目光继续往上走。
李琼只觉得封停回头的那一瞬间,他们目光在半空中相会,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亮彻天地。
林安然和封停一路无话回到家里,封停将堂屋的灯点亮,然后去了厨房,填水烧水。
林安然把院子里的衣服收回来,叠好放好就没事干了,她也不想待在漆黑森冷的房间,就把椅子拖到堂屋门口反坐,托着腮想进卫生所的事情。
这两天下地干活实在是太辛苦了,林安然心里其实已经动摇,打算去卫生所混个日子。可今晚懋爷爷的意思很明显,想进卫生所就得拜他为师,想混日子进卫生院是不行的。
这叫林安然不由得迟疑。
她是真的不喜欢行医治病,前世爷爷是中医大拿,用家传绝学的名义来逼迫她都没有用,现在为了不下地改了主意,爷爷知道的话肯定要吐血三升,只恨自己当初不把她给发配到农村去种地。
林安然叹息,头疼,太头疼。
希望三哥能给她带来好消息,让她去镇上工作吧。
可真的去了厂里工作就好了吗?如果是去那种特别累的车间,只怕还不如下地干活呢。
更何况她要是去了镇上工作,到时候要么住宿舍要么住三哥家里要么自己租房住,可无论哪一种都不是最好选择。
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留在村里,家务有封停,吃饭有爹妈,她做个娇宠的小公主就好了。
唉,做人难,难做人,人难做。
封停烧好水,林安然拿了换洗衣服去洗澡洗漱洗衣服,完后擦了蛤蜊油回床上,暖呼呼的被窝让人越发的困倦,她闭上了眼睛,直到床板一动,躺进来一个人她才猛地惊醒,忽地想起来一件事。
她前几天晚上睡着睡着就滚到封停怀里睡了!
今晚呢?会不会睡到一半也滚过去?
这真的很难说,因为之前她都是睡着了,无知无觉的。
要不然她惊醒些,控制住自己不要滚?还是,趁着现在还没有睡沉过去,装傻先滚过去,摸一把腹肌再说?
林安然脑子里两个小人儿都要打起来了。
一个叫她矜持点,别像个色女一样整天就知道扑男人,一个说反正是她老公,不扑白不扑,毕竟她天天晚上滚人家怀里,便宜都被人家占尽了,她摸回去是理所应当的。
林安然躺在那里纠结来纠结去,旁边封停也想起了早上的事情,心里也生出一些不自在来,半晌,他干脆侧过身面向外面。
林安然看到了,心里那个气啊,他这是什么意思?无声的拒绝她?
呵呵,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她才不稀罕他!
林安然闭上眼睛,把脑子里的两个小人扇飞。
哼,不管了,睡觉!
至于半夜还会不会滚谁的怀里取暖她不管,谁煎熬谁睡不着觉她也不管。
她睡着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很快,她呼吸就平缓了,沉入梦乡。
知青院里,李琼回到房间,同床的女知青问:“李琼你刚刚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李琼道:“出去上了个厕所。”
什么厕所上这么久?都出去快一个小时了吧?难不成便秘了?小小年纪就便秘,李知青心里肯定也很痛苦。
“那就睡觉吧。”
“嗯。”
李琼脱了外套放到床尾,然后躺下,却一直都睡不着,脑海里不住的回放着封停之前那一个回眸,她在黑暗中甜甜的笑了,梦里都是粉色的泡泡。
相对于李琼的美梦,张翡翠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她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盛世庭和白薇薇自从回来之后就把知青院角落的小屋子给收拾出来做新房,床布置好了,行李也搬过去了,今晚他们就要洞房了。
张翡翠心里犹如白蚁噬心,偏执的情感告诉她要出去阻止他们。
她不允许白薇薇那个贱人染指她的世庭哥。
张翡翠掀开被子起身下床,正要往外走,就听到隔壁床罗爱莲跟苗香草看似低声却让她听到的声音八卦:“你说盛知青和白知青还真是厉害,今天挑了一天的木薯听说肩膀都磨破了,竟然还能收拾屋子搬家,真是太厉害了。我当初第一天跳担子的时候,不光是肩膀疼得我连手都抬不起来,就连那腰都酸疼不已,根本就直不起来,就算是躺在床上都不想翻动一下,就怕碰到伤口疼死。”
苗香草的声音有些不自然:“我当初也是这样,连续挑了半个月的担子,肩膀上都血肉模糊了又结痂了,反反复复好几次才算是适应了下来,后来再挑担子就没这么疼了。日子才正常起来,现在回想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苗香草说到最后真情实感起来。
“不过盛知青跟白知青要好命一些,当初我们练挑担子都是农忙时候,就算是再痛苦再难受也只能熬下去,现在他们挑木薯就挑了一天就完事了,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几天就没有事了。”罗爱莲羡慕的说。
苗香草却说:“谁说的?现在地里的木薯是扒光了,不用从地里挑回来了,但是接下来还要刮木薯皮切木薯,切好之后还得挑去晒场晒干,以大队长对他们的照顾程度,估计这挑木薯的活计还得是他们的。”
罗爱莲笑了:“这样看来他们还得辛苦一段时间了。”
张翡翠渐渐冷静下来,慢慢回到床上躺下,心里也没有那么焦躁了。
盛世庭和白薇薇挑了一天的木薯,肩膀都磨破了,回来还收拾屋子搬家,想来他们也无法圆房了。那就先由着他们,等她病好之后再说。
角落的小房间里,盛世庭和白薇薇坐在床帐里,互相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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