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停就更加不能走开了。
他蹲下来用手电筒看她的脚:“扭到了吗?”
林安然白他一眼:“那不是废话吗?”
“我看看。”封停捉住她的脚,就要脱她的鞋子,被林安然拍了一下脑袋:“你傻了?这大晚上又在山路上,你看什么看?你不会先把我带回家再看的吗?”
封停:“可如果你伤得严重,还是得下山去一趟卫生室。”
林安然:“不严重,就是扭了一点筋而已,用冷水敷一敷,再擦点跌打药酒就好了。”
封停这才安心:“那我背你回去。”
林安然哼道,“要不然呢?你还要我自己爬回去不成?”
封停弯了弯唇,背转身让林安然爬到他背上,再把手电筒给林安然,他双手托着她慢慢的往上走,等到了家门口他才突然间说了一句:“没有爱情故事。”
“什么?”林安然在他背上很安稳,都有些昏昏欲睡了,听到他这话一时有些反应过来。
“只是青梅,但没有爱情。”
封停将林安然放下,掏出钥匙开了门,重新将钥匙放好,回头看向林安然,林安然呆呆的问他:“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封停一把将她抱起来,“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林安然惊呼一声抱住他的脖子,闻言瞪着他:“别想给我蒙混过去,我要你清清楚楚说明白。”
封停有些无奈的看她一眼,抱着她进了家门,放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清楚明确的说:“我跟温晴是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但不是恋人,我对她也没有任何跨越友情的感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林安然眼睛亮起来,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这可是你说的。”她翘着唇:“要是你们果然青梅竹马两心相许,约定了以后要在一起,我也不是那等非要拆散鸳鸯的恶人,我可以成全你,以后等你家里平反了就跟你离婚,让你去奔赴你的爱情,但你现在否定了这份感情,那以后你就休想再拿这个理由来跟我提离婚,就算是你提,我也绝不会同意。”
封停听了并不觉得开心,相反他心里闷闷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能轻易的说成全他,难道他真的这么一无是处吗?他们这个婚姻,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经营的吗?
封停垂下眸:“你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
他不会跟她离婚的。
从答应娶她那天起,他就没想过抛弃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林安然不提离婚,他就不会离婚。
封停说完起身要去厨房烧水,他想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可才走两步又想起她的脚还没看过,于是掩饰的去点灯,再回来查看她脚上的伤。
他蹲在她面前,将她的鞋袜全都脱了,骤然的冷意让林安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缩了缩,而封停也下意识的握紧了手,等他反应过来,林安然白玉般细小精致的玉足就掌控在他的手心里。
没有涔涔臭汗,也没有叫人恶心的脚臭,只有温热的纤巧的弯月峨眉。
封停耳根灼灼烈烈的燃烧起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赶紧松开手的,太孟浪了,但那手像是黏在了上面,拿不下来,这叫他心里羞愧不已。
他自诩正人君子,如今才知道原来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个好人,而他对此竟然也并没有任何后悔。
林安然过了半天不见他动作,奇怪,“你干嘛?”
封停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敢露出半点端倪,怕林安然害怕他,嫌弃他。
他轻咳一声,僵硬着手摸索:“疼吗?”
“不疼。”林安然说道:“我刚刚都说了,只是扭伤了些筋,并没有伤到骨头,稍微养一下就行了。你现在去用毛巾给我泡了冷水拿来,我冷敷一下,免得它回头肿起来。不过家里没有跌打药酒,你可能要去一趟卫生室那边帮我拿点回来。”
封停用了大毅力强迫自己松开手:“家里有药酒。”
林安然意外:“是你以前准备的吗?那也行。你先帮我把冷毛巾拿进来。”
“嗯。”封停应了一声,转身出去,林安然想起来:“你可别拿我的毛巾。有没有旧的或者新的毛巾?实在不行你找块布也行。”
封停顿了顿,“知道了。”
封停找了一块干净的毛巾,用水缸里的冷水浸泡过后拧干,拿来给林安然裹脚。
“嘶嘶嘶。”
那毛巾可太冷了,林安然忍不住丝丝抽气。
封停看着都觉得不忍:“要不然还是不敷了?”
林安然牙齿直打架:“不行,回头要肿的。”
封停只得由着她,却也不去烧水,而是蹲在一旁守着她,林安然适应了冷之后说:“你去烧水吧,我自己可以的。”
封停不理她,林安然也就不管他了,倒是问起没有说完的事情,“你既然不是你的青梅去看你爷爷,那你找了谁?”
封停低声道:“一个至交。”
林安然道,“你也说了如今那边是冰天雪地,你确定你家至交一定会去?”
封停嗯了声。
自己开了口,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联系到堂哥和爷爷他们,给他们送进去食物和御寒衣物,还有药。
林安然闻言就不说话了。
封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即使如今他们已经落难了,只怕也还是有一些底牌在手里的。
林安然就不打算再管这件事了。
封停忽地道,“谢谢你。”
林安然摇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封停认真道:“不,你的一句话,已经是大恩。”
如果不是林安然提醒他,他不会想到打电话过去询问那边的情况,也就不知道堂哥和爷爷他们今年冬天这么难熬,只怕等他得到消息,已经是一辈子的遗憾。
现在虽然提前使用了那份人情,但只要爷爷和堂哥没事,就都值得。
林安然笑了;“那这么说,这也算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
封停点头:“嗯。”
林安然问:“那我用这个人情,抵消掉你不得不娶我,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可以吗?”
封停怔住。
林安然有些失落:“不行吗?”
“可以。”封停见她误会,忙说:“不对,我不委屈。”
当初他娶林安然确实是形势所迫,但也并非是全然不情愿。
从封家出事,他下乡那一刻,他就没有想过娶妻生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未来。
可林安然闯进了他的生命,他知道她不愿意,因为她有喜欢的人。
他也不愿意,因为他不爱她,而她也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
可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委屈,因为是他白得了一个妻子,林家承诺,只要他好好对待林安然,他们会给他庇护,如果他想支援远在他乡的家人,他们也愿意帮忙。
就比如这一次,他们知道他爷爷在寒冷的东北,林安然让他去看望爷爷,他们一口答应,还把新买来的毛线给他爷爷织毛衣,到处找人攒棉花要给他爷爷做棉衣,林安然那么娇气的一个人,为了不耽误他给爷爷寄药丸,连续几天研磨药粉,搓药丸子。
虽然跟林安然结婚半个月都没到,但他损失了什么?
他无非就是损失点时间和金钱,可他得到了一个家,得到了许多的亲人。
封停认真的再说了一句:“我不委屈。”
林安然看得出来,封停这话是认真的,她笑了:“你不委屈更好,那这事就这么平了,以后我们谁都不要提起。”
封停点头:“好。”
林安然想起他们今天研制的带病水杯:“这个带柄水杯能量产吗?”
封停摇头:“难。这个不像水杯,直接车出来就行,这个得人工专门安装,而且必须得熟练工才行,要不然很容易把原本的杯子都弄坏,一旦把原有的水杯弄坏,那损失就大了。”
林安然沉吟了下:“既然这样,那就不量产了,但还是要做一批。”
封停望着她:“你是怎么想的?”
林安然笑了:“看来你也有想法了。”
封停勾了勾唇:“你先说。”
林安然笑道:“既然带柄水杯不能量产,那我们就做一批特供的。”
封停轻声补充:“比如供给烟厂工会的用来做年终奖的,以及公社领导年终奖品的,甚至就连镇上工厂我们也可以去联系。”
“没错。”林安然夸他:“你这脑瓜子可真灵光啊。”
不愧是以后能做首富的人。
林安然问,“这个想法你跟我爸说了吗?”
封停摇头:“还没来得及。你这脚敷得差不多了吧?”
林安然看了下:“嗯,可以了。”
封停把湿毛巾拿走,又找来了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脚上的水汽,再回房拿跌打药酒给她上药。
林安然说:“等会儿就洗澡了,等洗完澡再擦。”
封停却觉得不能拖延,哪怕只是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先擦吧,洗完澡再擦一次就好了。”
林安然真的笑了:“你这是发大财了?这么豪阔?洗完澡再擦一次就好了。”
林安然学着他的语气说话,还大气的挥了挥手,将一个财大气粗的地主老财演绎得惟妙惟肖。
封停不由得一囧,却没有恼羞成怒,相反他的目光落在林安然脸上拔都拔不下来。
林安然一点儿都不害羞,迎着他的目光挑眉:“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看?”
封停就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但就算是她自恋的样子都那么生动活泼,充满了灵气。
“嗯。”封停耳根又有些烧:“好看。”
“好看也不能当热水洗澡。”林安然伸出手指头推了推他:“赶紧的去烧水,姑奶奶要洗澡。”
封停不情不愿的把跌打药水收好,赶紧去烧水,这一次他没有等到水彻底烧开再过来叫林安然,而是水温热的时候就过来叫她:“先刷牙洗脸。”
林安然对此倒是没有拒绝,封停就一手拎着把椅子一手扶着她往小方井走。
说是扶,其实跟搂抱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是封停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将手放在她的腰上,好在如今是冬天,隔着厚厚的棉袄,要不然只怕封停早就已经面红耳赤了,即使如此他也是耳根发热。
将椅子放在小方井边缘,让林安然坐好,封停给她挤了牙膏,又打一杯热水,这才递给她。
林安然接过,调侃他:“你很会照顾人嘛。”
真是样样细心,让林安然都要以为她不是脚扭了,而是手脚全都残了。
不过有人贴心服务,林安然也并没有拒绝就是了。
刷牙洗脸,没多久水也烧热了,林安然赶紧洗澡。
贴心的封停不仅帮她热水拎进洗澡房,换洗衣服也给她拿了过来,甚至还把凳子给她拿了进去,让她坐着洗,总之无论如何也不让她再站着累到脚了。
等她洗好,封停直接将她抱到床上,拿来跌打药水给她揉脚,他把手搓得暖呼呼的,揉起来也是轻揉慢捏,很是舒服。
林安然不由得喟叹了一声,一边给自己擦脸一边跟封停说:“我理想中的老公就是你这样的,长得高大英俊,聪明踏实,耐心温柔,细心体贴,我本来还觉得我这要求实在是太高了,根本就不可能遇到,却没想到原来缘分竟然是在这里。”
在这遥远时空里的70年代。
封停怔住,没忍住心里的冲动:“那盛世庭呢?”
你追逐了他大半年,那样喜欢他,喜欢到哪怕盛世庭一直吊着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喜欢到明明被毁了名声,被父母安排着要嫁给他,也依旧奋力挣扎想去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妻。
婚礼那一日林安然的失踪,不管林安然找了什么理由描补,封停心里依旧清楚,那天林安然就是逃婚的,她就是想跟盛世庭私会,利用舆论退掉跟自己的婚约,让盛世庭娶她。
只不过不知道中途到底出了什么差错,她一反常态对盛世庭不再假以辞色,还揭穿了盛世庭和白薇薇之间的奸情。
后来发生的种种,都彰显着,林安然对盛世庭似乎是彻底的放弃了,甚至是厌恶的。
可这是真的吗?
一个人的心意转变真的这么快,这么决绝吗?
封停的目光落在林安然脸上,那张白皙美丽的脸上露出怔愣的神色,而后皱起了眉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提他干嘛?晦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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