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哺乳期的妈妈,也会更方便一些。
这一消息,让没有进厂的人,更加觉得当初没有进厂是一大损失。
别的不说,厂里生产机器改良后,大大提高了效率,也不用工人那么累,还增加了活动休息时间。
这就比在地里干农活的时候强多了,虽然他们也会偷懒,但偷着休息,和光明正大的休息怎么能一样。
都是一个团场的,红星工厂还是团场下属的二级机构,却公然搞两个待遇,自然有人不乐意。
这种情况下,大家有情绪很正常,就在这样气氛下,团场里的托儿所也应运建了起来。
位置就在卫生所隔壁,这样万一有小孩,有不舒服的地方,方便救治。
等托儿所落成,谢秋白得意的向陈舒瑶邀功,“看,我说托儿所会有的吧。”
“这会不会有些阴险?”
陈舒瑶怔怔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要夸他吧,又觉得他为了团场里办托儿所,这么大费周章,利用了一把毫无所觉的人们,竟然还会被人感激,心里就很复杂。
谢秋白摸摸脸,“有吗?这只能算是因势利导吧,大家都获益,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
他转而说起另外一件事,“你肚子这么大了,别去上班了吧?卢工帮忙给找了一间房子,距离中心医院近,咱们搬去住着。我想让你住在医院,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生,不好占用医用资源,还是住在医院附近,等你要生了,几步路就能到。”
王秀竹就是担心这个,他们团场这里没有能接生的专业医生,只有几个会接生的婶子,她还是希望去医院安全一些。
可要是等羊水破了,赶去医院到底怕来不及,没想到谢秋白想的这么周到,就在一旁一个劲的说,“这样好,这样好,瑶瑶啊,你听秋白的,别去上班了,工作哪有孩子重要。”
关于工作的事,陈舒瑶也有自己的顾虑,随着厂子的生意越来越好,来他们团场的知青逐渐多了起来。
现在就有了一个同样是懂医的女孩,她如果长时间不在岗,就很可能,等她回来的时候,也没她的地方了。
可肚子里的孩子不等人,她必须请假一段时间去生才行。
在没有其他人,只有陈舒瑶和王秀竹的时候,她曾袒露自己的心声,问,“奶奶,一个男人会喜欢怎么样的女人呢?”
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想了半天词,善解人意,多生儿子?孝顺公婆?勤快能干,在家里家外一把好手?
这些在他孙女婿身上,好像都不看重。
而一个男人如果有点地位的话,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往上扑。
但相处日久,她一日日看着,她这位孙女婿对这个“色”上并不感兴趣,李毓秀家那个女儿模样好,性子活泼,他平日里说话做事,也都不假辞色。
和厂里找他搭话闲聊的女孩子,他也都时刻保持距离。
活了大半辈子,她也不知道孙女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没有得到的答案的陈舒瑶,反复琢磨谢秋白曾和她说的话,觉得他是不会喜欢一个家庭主妇的,否则他不会大费周章的让李毓秀从老家赶来。
对他来说,这些是可以用钱解决的事情。
陈舒瑶的姐姐陈盛华嫁给了郑树森,为了她姐结婚,王秀竹就又继续住了下来。
而在私底下闲聊时,陈盛华和唐方茹都不无羡慕的说,“你这日子过的才像日子。”
言语间,不乏对谢秋白对她好的夸赞。
可是,陈舒瑶的心一步步的不受自己控制,会在看到谢秋白时砰砰乱跳,会在意她在他眼里的形象,会看到他时眼睛发光,开始变得羞涩,再也做不出曾经大胆做的事,在他面前觉得束手束脚、患得患失。
她变得像是换了一个人,她仰慕他、崇拜他,只要有他,她眼睛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动。
可是,他依旧是他。
陈舒瑶心里何尝不羡慕她们,他们夫妻的相处,眉眼都可以看出情意来,而他们……
陈舒瑶不知道谢秋白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常和她说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也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她想当医生,是因为从小羡慕姑父的工资高。
她羡慕他总是坚定,做什么都是游刃有余。
他涉猎广泛,他们家一个大木箱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他收集来的书,他每天都会看各种各样的书,有名著有历史有诗集,有各种专业类的书。
他看书不是随手翻翻,还会经常认真的做批注。
他会写好几种字体,画画也很好,一只钢笔就能把她画的传神。
生活中,他不沾烟酒,十分自律,早起锻炼能一直坚持,还让她摸他的腹肌、人鱼线,长的也是又高又好看,啊啊啊……这样的男人,怎么会不让她爱上呢。
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她,陈舒瑶心里是甜蜜又困恼的。
甜蜜的是他只对她一个人这么好,苦恼的是,她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爱上自己?
陈舒瑶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失去工作,这是她唯一能够离开谢秋白光环下的东西了。
还不等陈舒瑶说什么,谢秋白摸摸她的头,安她的心道,“你放心,等你生完孩子,可以去市中心医院学习一段时间,其实去更大的医院更好,不过现在先凑合去学学吧,等有机会再说。我看郑树森是那种能沉下心的,你学习学习,可以试着朝管理人的方向试试,不过这个,等你以后自己决定吧。”
他怎么什么都为她想到了,陈舒瑶眼睛亮晶晶,激动地主动抱住谢秋白,要知道,自从她对谢秋白的感情转变后,就变得拘谨羞涩了起来。
别说抱抱了,拉个手,她都要捂住脸脸红白天,两人的相处愈发礼貌有礼了起来。
突然被抱住的谢秋白,也是受宠若惊,最近陈舒瑶愈发变得奇奇怪怪,看他的眼神含羞带怯,都要拉出丝来了,真真的演示了什么叫蜘蛛精。
谢秋白偶尔会生出一种自己成了唐僧肉的错觉,生怕被陈舒瑶拖去盘丝洞上了蒸锅。
看她情绪这么激动,就扶住她的腰,“你慢点,你没意见那就好了,咱们尽快搬去。”
“怎么都好,我都听你的。”陈舒瑶甜蜜蜜的说。
谢秋白抖了抖身子,这真是让人头皮发麻,他倒觉得,陈舒瑶还是以前那样挺好的,现在说话,他都要快吃不消了。
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陈舒瑶学会了撒娇卖嗲,对他那叫一个柔情如水,艾玛,谢秋白真心觉得,他们俩天天吵吵架,斗斗嘴,真的挺好的。
她天天这样对他,他真是觉得很莫名,要说他做什么了吧,那倒也没有,他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变化,可陈舒瑶就这么一个招呼也不大的变了,变得他都快要不认识了。
陈舒瑶点头后,谢秋白迅速的就找了一辆车,把她和王秀竹、李毓秀一起送了过去,他则每天两头跑。
好在她马骑的不错,来回也挺方便。
终于在五月的一个早晨,陈舒瑶肚子疼,急忙去了医院后,确实是要生了。
陈舒瑶在产房挣扎到中午,生下了他们第一个孩子,第二个孩子仿佛是个慢性子,直到了下午医生上班的时间时,她才终于舍得离开妈妈的肚子。
哭声也不如她哥哥的声音洪亮,小猫一样意思意思的嗷了两嗓子,就闭上嘴不吭声了。
虽然两个小家伙都是皱巴巴、红彤彤的丑,重量也多是不相上下,谢秋白莫名怀疑,“老二长大别是个小懒虫吧。”
“不要这么说,小孩子也是能听懂的。”
陈舒瑶眼里心里都是孩子,生完刚睡醒,听到谢秋白的话,二话不说就护上了。
谢秋白瞅一眼,睡得香甜的两小只,给陈舒瑶端熬好的小米红枣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临床的孕妇家属提醒道,“同志,吃这个可不行,要吃炖猪蹄这些才能有奶水。”
谢秋白笑笑,“谢谢,不过我问医生了,说刚生完孩子,吃些清淡的对妈妈好。”
“那孩子……”他话还没说完,躺在床上的孕妇,就揪住他的耳朵骂道,“孩子孩子,你眼里只有孩子,你看看人家!”
眼看这夫妻两人就吵了起来,谢秋白连忙拉上帘子,他们是在最里边这个床位,jsg拉上帘子,就成了独立的小空间。
陈舒瑶甜甜蜜蜜的喝粥,心里比粥还要甜,看谢秋白这么为她着想,忍不住道,“你真好。”
谢秋白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全靠同行衬托。”
这真的是,对比过于明显。
在陈舒瑶住院期间,谢秋白包办了所有事,孩子他带,哭了他哄,尿了拉了他来换尿布,甚至他还带了一个可以恒温的水壶,不知在哪做了个手动吸奶器,把奶瓶放在水壶里,晚上陈舒瑶不用起,谢秋白自己直接就可以喂孩子。
和他们一个病房的夫妻,在如此对比下,就没有不争吵的。
有不少医生、护士跑过来,看谢秋白手里先进的吸奶器和恒温水壶,吸奶器还好,恒温水壶却必须要有电才能使用,他们团场住的房子连电还没通。
谢秋白在省里开会期间,见了不少人,拐着弯,被他找到了一个人,就是她帮忙让陈舒瑶来中心医院学习的。
也是凑巧,他们曾在百货大楼买东西时候见过,这位大妈对谢秋白夫妻俩在百货大楼买东西的样子,印象深刻,她还曾出言调侃过两人。
在省里不想又见到了他,当时一眼就认出了谢秋白,两人同样来自石林市,算是老乡了。
这位大妈名叫田立青,四十多岁,是他们团场拖拉机手田甜的姑姑,聊开了后,才发现他们的交集竟然不少,还认识几个同样的人。
像农机厂的八级钳工卢工,竟是田立青的公公。
田立青曾听公公提过一个小伙子不错,没想到就是谢秋白,又听谢秋白说,要不是田甜,他也不会去市里学习,认识了卢工,田立青这才知道谢秋白乐于助人,就帮过她侄女,一来二去,两人自然是越聊越投机。
田立青的丈夫就在卫生局工作,谢秋白就托她帮忙,给陈舒瑶弄了一个去市中心医院的机会。
有陈舒瑶不久就要来学习的关系,加上她生的是难得一见的龙凤胎,两个孩子比只怀一个的,就轻了不少,听了谢秋白的担心和顾虑,院方就同意了他想让陈舒瑶和孩子,继续住在医院观察的要求。
这是谢秋白综合考虑后决定的,无论是回租住的房子,还是回团场,都没有在医院方便。
租住的房子虽然有电,可停电太频繁了,不像医院,一直都保证有电力供应。
没有电,他那新鼓捣出来的水壶,根本无法正常使用。
谢秋白可是知道,对于女人来说,坐好月子是十分重要的,晚上睡好觉,对身体机能的恢复啊等等都很好。
他们家的两个小家伙,生出来时小小的一只,抱起来软乎乎,轻的像团棉花,谢秋白也实在是不放心。
所以陈舒瑶做月子的这段时间,他晚上在医院照顾孩子,白天他回出租屋睡觉,李毓秀负责做饭送饭,顺便同王秀竹和陈舒瑶带带孩子,下午的时候谢秋白睡醒起来洗尿布。
陈盛华和唐方茹来探望时,担心两个不好带,也曾开口说,“用不用我们过来帮帮忙?”
被陈舒瑶拒绝了,“没事,小家伙特别乖,吃了睡,睡了吃,特别好带。”
不生孩子不知道,婴儿竟然是两三个小时就要吃一顿,吃完还需要拍嗝,不然容易胀气。
他们还会吐奶,根本不是长大更好带,他们兄妹俩还时常因为一个哭了,另外一个也跟着要哭,常常让谢秋白和陈舒瑶两个新手爸妈手足无措。
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就要看是饿了拉了还是尿了,要是都没有,就没有办法了。
虽然医生说,孩子哭,就是因为哪里不舒服了,可他们语言不通,交流困难,只能焦头烂额的哄了又哄。
为了防止孩子难带,谢秋白本来是想让他们俩一直躺在炕上睡,不抱着他们哄的,因为他记得,从哪看过,说婴儿大脑在发育,不能抱着来回晃。
可是在百天被抱着见了许多人后,他们俩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非要抱抱才能止住哭泣。
两只丑丑的小猴子,长得越发白嫩可爱,但只要一激动,就立马变成红脸小猴子的样子了。
特别是会爬了后,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的住他们探索世界的脚步了,一点也不像他们小时候,只要把他们放在那,都不带动的。
谢秋白给他们睡得炕上,圈了一圈木围栏,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可他们哪里能理解谢秋白这个老父亲的心,反倒对他的脸,有无限好奇,他是尝到了戴明哲说的,被戳鼻孔、揪头发的感受了。
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绝望的是,他们特别喜欢闹他,对着陈舒瑶的时候,他们就乖的多。
两个小家伙八个月的时候,给他们断了奶,陈舒瑶去市里学习去了。
谢秋白呵呵一笑,对毫无所觉的两小只说,“你们妈妈不在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陈舒瑶哭笑不得,两小只却根本不听他的威胁,一个个把他当成了树,自顾自的爬呀爬爬呀爬。
在陈舒瑶从市里学习回来,在谢秋白的指点下,逐步爬上卫生所负责人的时候,两小只已经蹒跚学步,开始了牙牙学语。
王秀竹喜欢上了这里,天地广阔,无论是麦田还是玉米地,都是大的一眼望不到边,睡觉可以尽情的伸开手腿的宽敞,冬天虽冷,谢秋白不吝啬烧柴,他们屋里也是暖和如春。
她曾和陈舒瑶说,“我年纪大了,吃不了多少,我每月的粮食都给你,我现在还能动,能帮你们带带孩子,等过两年我不能动了,你再让我回去,让你爸、姑姑他们给我养老。”
老太太话里的卑微和小心,让陈舒瑶忍不住红了眼睛,抓住她的手保证道,“您放心,我小时候您把我带大,以后您就跟着我,不用我爸姑姑他们,我给您养老。”
王秀竹听了心里熨帖,却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不合适。”
谢秋白知道了后,知道陈舒瑶心里就和老太太最亲近,就告诉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不能走,两个小家伙最喜欢他们太奶奶了,您要是走了,他们还不把房顶都掀了啊。”
得了谢秋白的话后,王秀竹的心才算是真正安稳下来。
谢秋白也确实没说假话,两个小家伙也确实挺喜欢他们这个太奶奶的,他们俩白天都要工作,谢秋白更是时不时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只有这个太奶奶,会天天都能见到。
太奶奶对他们也好,不像爸爸妈妈时不时会教训他们,太奶奶就不会这样。
既然老人家也愿意在这,谢秋白也没什么不同意的道理,两个小家伙太闹腾了,他还以为小的会是懒虫,结果就属她最闹腾。
他们两个的名字是谢秋白和陈舒瑶商量好决定的,大的哥哥叫陈宝峥,小的妹妹叫谢宝嵘,意在纪念他们在这荒凉之地的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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