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写的如鸡爪爬过一般也就算了,授课女学与女则时,他说一句,瑾瑶公主便有十句在底下等着,真是气死他张某人了。
一丝冷意从皇帝眸中闪过,张阁老真是越发的年纪大了,竟然敢当着他和文武百官的面置喙他的女儿了。
“张爱卿年事已高,恐怕不宜饮酒吧。”
皇后立马懂了皇帝的深意,“来人,还不扶张大人去偏殿醒醒酒。”
“皇后娘娘,老臣没醉,老臣酒量好着呢!”张夫子几日有几句话不吐不快,他实在是忍不住,“皇后娘娘,以四阿哥的年岁,早就不用上老臣的课了,可是四阿哥他居然为了瑾瑶公主,十日有三五日赖在老臣的课堂上啊,这也就算了,四阿哥能温故知新也好,偏偏公主还动不动就带着四阿哥逃学,甚至温宜公主也被煽动逃学!”
张夫子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观赏歌舞,或是交谈的官员和后妃们都转过头去,看热闹不能不积极啊。
“舅舅你看,有热闹能看呢,咱们先看热闹吧!”瑾瑶更开心了,能跟舅舅聊天不说,还能看上热闹,舅舅的讲战场上的事迹,听的她热血沸腾的,又下定了三秒钟的决心要好好习武。
年羹尧越听越不对味儿,他搓搓下巴,有些疑惑的说,“大外甥女儿,这老头,好像在告你的状啊。”
“啊?”
瑾瑶站了起来,却发现还是看不到被人围住的最中心位置,她扒拉扒拉自已的鞋,甩掉鞋子站到了凳子上,终于看清了人群中间的人——夫子!
“坏了,舅舅真是告我状的。”瑾瑶讪讪一笑,别给舅舅留下坏印象啊,她可是好宝宝。
“不对呀,这老头都说上你坏话了,你额娘呢?”年羹尧更觉疑惑,不应该啊,这个时候怎么不见妹妹出马。
“额娘跟舅母出去说话了...”
“既然这样,那舅舅就替你舌战群儒!”
年羹尧拿出在边境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拨开身前碍事的人,“劳驾,让让。”
被扒拉的官员不好意思的笑笑,让出来一条道儿。
“皇上,公主书读不好不要紧,不能不好好做人啊,老臣甚至,甚至还听说瑾瑶公主偷您的酒,刨后妃养的花儿,公主的脾性与那民间顽劣的孩子有何区别?”张夫子倒苦水一般,像是打定主意说个痛快为止了,丝毫没注意到皇帝黢黑的脸色。
“那照张大人说,谁才是最当之无愧的公主?”年羹尧终于挤进人堆里,慢悠悠的问。
“自然是瑾朝公主。”张夫子脱口而出。
“嗷~”年羹尧发出怪声怪调。
“你眼里那等呆板的公主是好公主,本官的大外甥女儿就是坏公主了?”
张夫子眯着眼睛瞧了瞧,酒醒了一些。
心虚的点点头。
“本官在外拼死打仗,不就是为了让皇上稳坐江山,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孩童无忧无虑,怎么孩童的活泼到了你嘴里,就成了顽劣?”年羹尧一步步逼近,张夫子一步步后退,年羹尧直把他逼到了柱子旁,退无可退才算完。
第74章 说出来吓你一跳
“张大人你还有何好说的!”
年羹尧冷哼一声,低头怒目圆睁,似乎是要把张大人看出来一个洞来。
“老臣承认年将军你的功绩,但是公主没有教养也是事实!”
“没有教养?”
“张大人慎言!”
“张爱卿!”
三道厉喝同时响起,张大人蓦然反应过来自已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张大人人也清醒了,眼也不花了,腿脚也灵便了,跪在地上请罪。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今日是庆功宴,不宜见血。
“来人,送张爱卿去偏殿醒酒。”皇帝眼里的厌恶不加掩饰。
张夫子被侍卫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还没出大殿,另一道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皇阿玛,夫子所说句句属实,为何要让夫子去偏殿。”瑾朝起身,直视着她的皇阿玛。
年羹尧眯了眯眼睛,这小姑娘是哪个后妃的孩子?
皇帝一个脑袋两个大,瑾朝又出来凑什么热闹?
年羹尧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对方是一个小孩,他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儿计较吧,那不是有损他堂堂大将军的威严。
皇后侧目看了一眼剪秋,剪秋心领神会的从高台上隐秘的退了下去。
皇后柔和的对瑾朝说,“今日是庆功宴,不是讨伐瑾瑶会审,你们姐妹俩有什么矛盾,明日来找本宫给你们判一判,如何?”
“回皇额娘,儿臣跟瑾瑶无甚矛盾,只是瑾瑶作风,堪为一国公主?”
浣碧姑姑曾说过,就是因为瑾瑶跟在她后面出生,皇阿玛才会更喜欢生母出身高贵的瑾瑶,若是瑾瑶再比她晚出生几年,额娘或许就不会幽禁在碎玉轩了。
嘿,这么说她大外甥女儿,这他可就忍不了了,就是说他欺负小孩他也认了。
他刚准备跟小皮孩掰扯,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小身影。
瑾瑶拍拍自已弄脏的裤脚,总算挤出来了,大家伙儿看热闹还挺专心啊,围的紧紧密密的,她扒拉半天才把自已挤了进来。
瑾瑶眼看舅舅火都要从脑袋顶上冒出来了,连忙拦了一道,“舅舅。”
她转向瑾朝,“那皇姐以为,是何作风才配称之为公主?
跟你一样每日规规矩矩念书?闲时赏花刺绣?亦或者伤春悲秋,多愁善感?”
瑾朝被问住了,她也不知道什么是公主风范。
皇后想要开口让这两人都回后宫去,免得丢了天家的颜面。
两位公主当堂争吵,这还是开国头一遭呢,也难怪大臣们看的津津有味。
皇帝拍了拍案台下皇后的手,摇了摇头,皇后惊讶不已,皇帝今日是失心疯了吗?
不过皇后还是按耐住了自已。
好啊,不让她拦她就不拦,至于后面华妃知道了怎么闹腾,就不关她的事了。
皇后眼尖的发现弘历也在往前凑,也只当没看见,免得她拦了华妃找她闹。
瑾瑶瞥了一眼赖在大殿门口不走的张夫子,和满脸通红的皇姐,扫视一圈,朗声道,“我,瑾瑶,大清的固伦镇国公主,既然封号镇国,就不能白白担了这两个字。
在外,年将军勇武,敌军来犯自有舅舅去平定,在内,皇阿玛文韬武略励精图治。
本公主虽然是女流,但皇额娘与额娘常常教导本公主,女儿家不是菟丝子,既然担了镇国的名号就要为皇阿玛分忧,为百姓谋福祉!”
一番话语听的高位上两人通体舒畅,皇帝心中也泛起淡淡的感动,还是朕儿懂朕啊。
皇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夸赞给夸懵了,她从未教导过瑾瑶这些,瑾瑶真是有心了,心里不免又悄悄羡慕起华妃来,有个小棉袄就是好啊。
不过,还好她下手够快,不然后宫里岂不是人人都能生,只有她生不了。хᏓ
年羹尧看着有理有据,丝毫不怯懦的瑾瑶,更是骄傲的没边了,若是他有尾巴,只怕现在尾巴已经把这一圈人都横扫在地了。
他大外甥女儿就棒,是他年家的孩子,就是大方敞亮!
年羹尧又垂眼看了看只顾着搓帕子的瑾朝,一点不像这扭捏小屁孩。
“皇阿玛,儿臣有一件事瞒了您许久,今日儿臣就想当着众人的面告诉您。”瑾瑶今天还真不是被迫爆出她的小秘密的,实在是她的小金库最近有些困难,需要老爹的支持了。
“皇阿玛,儿臣与年夫人合资在京城里开了一所慈善堂,堂里尽是收养的弃婴,其中女子为多。”
一语出,满堂哗然,这慈善堂居然还有公主的手笔。
年轻的重臣李卫饶有兴趣的搓搓下巴,听着旁边人的窃窃私语,他也算是听明白了。
不就是一个收养孩子的居所吗,朝廷也办过,但是却助长了一些狼心狗肺的人干下抛子的事来,这才停办。
李卫看着瑾瑶公主和她旁边的年将军,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你办这个慈善堂,虽然是善举,但抚养跟你一样的小孩吃穿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就算有年夫人帮衬,那慈善堂也是一所无底洞,你怎么填的满嘛。”
瑾瑶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青年男人,说他轻佻吧,他又有几分稳重模样,说他稳重吧,他长得就像一个不靠谱的。
“这位大人,本公主不仅养的起他们,还供的起他们读书识字,学习自已喜欢的技能呢!”说到这里瑾瑶可就得意了起来,大清早晚在她的调教之下越发强盛!
“什么!”
“还供读书?给一群弃婴!”
“公主莫不是钱多的花不完?”
“……”
众人顿时议论起来,嗡嗡嗡的,吵的瑾瑶脑瓜子都烦了。
同时在朝为官,顿时李卫看向年羹尧的目光也透着怜悯,原来他不仅要贴补深宫的妹妹,现在还要拿出家产来贴补外甥女儿了。
还是皇上高明啊,没费一分力,就卸去了年家半壁家产。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想着,皇上还是太高明了!
皇帝突然一阵恶寒,他的臣子们那是什么眼神?搞的好像他很奸诈一样,他可真是什么都没干。
第75章 谁都不能欺负我女儿
“不错,本公主以为,女子并不比男子差,土农工商,总该给女子留有一席之地。”瑾瑶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话语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众人没想到一个不过将将七岁的孩子能有这番雄心壮志,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讨论了起来。
皇帝目光炯炯的看着女儿,他这个调皮的女儿竟然还有这样的见地,不错,十分不错,跟他一样胸怀大志。
皇后听闻瑾瑶的话也是若有所思,那是不是也可以她尊皇帝卑呢,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年羹尧大笑出声,“哈哈哈!张大人,公主此番可也算是没教养?”
张大人扒着门框听一会儿,这会胡子也是气的翘起来了,“女子无才便是德!”
“公主此番,是要打破千百年来的阴阳平衡,此为不吉,另外,女子性格柔美,相夫教子才是正经,公主性格刚毅,此为不幸!”
“张老头,我给你面子叫尊你一声张大人,你这等鼠目寸光的人怎么会懂瑾瑶的用意!
枉你白白读了这么圣贤书,依本官看,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年羹尧对他这等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会动嘴的酸儒早就嗤之以鼻,今日他得好生骂一骂,替瑾瑶出一口气!
“你!”
“你,你枉为君子,实小人也!”张夫子颤颤巍巍的举起手来指着年羹尧,年羹尧一瞪,张夫子就又老实的把手缩了回去。
“老古板,若没有本官这个小人,你这个君子也得上战场杀敌,到时和敌军掰扯小人君子去吧。”
说着年羹尧还把衣袖捋了捋,瑾瑶慌忙扯着年羹尧的官袍,“舅舅,别冲动啊,夫子年纪已经很大了,可经不住您一拳啊。”
瑾瑶紧张的颤音都出来了。
张夫子激动的直拍架着自已的侍卫,“快走快走,老夫要去偏殿醒酒。”
年羹尧可是一个莽夫,真要是耍起混来一拳把他打死了,皇上也不会让他偿命的,张夫子咽了咽口水,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也不想老年早逝啊。
张夫子踉跄着被俩侍卫架了出去。
“哈哈哈~”
“这老头。”
张夫子为官已久,总有看不惯他的人,文官还能维持面上的神情,武官早就大笑出声了。
这个老匹夫,仗着自已教授皇室子弟,丝毫没有分寸感,好为人师,动不动总要挖苦讽刺一番他们武将,迂腐的老头子。
皇帝捂捂眼,看来是时候再给上书房找两位大儒了,张爱卿年纪大了,思维迂腐,已然不堪大用。
瑾朝早已面色惨白,看着眼前的闹剧和被瑾瑶逼走的张夫子,她咽了咽口水。
求助似的目光落在外祖甄远道的身上。
甄远道对着她摇摇头,又示意着她坐下来,不要再出声。
甄远道心中叹息,瑾朝的品性也好,只是过于柔了些,看着相视一笑的瑾瑶和年羹尧,甄远道心中更加凄苦起来。
女儿被幽禁宫中,外孙女似乎也招惹了瑾瑶的厌烦,年家正如日中天,他就是想帮也有心无力啊。
“皇阿玛,儿臣...”
“慢着!”皇帝出口阻拦。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明日再说吧。”皇帝宽大的手掌撑在膝盖上,这丫头张嘴肯定就是要钱,户部尚书的嘴脸已经由看好戏变得如临大敌了。
他就休息今天一天,不想处理政事。
“这是怎么了?怎么诸位都站到前面去了?”
华妃人未至,清丽的声音却已响彻在大殿上,“歌舞怎么停了?”
华妃与年夫人一前一后跨进大殿,好奇的打量周围的景象,她与嫂嫂不过出去一会儿,怎的就这样了?
年羹尧站在人群中央,背挺的笔直,比打了胜仗回来还要骄傲,“娘娘,刚才有人欺负了公主,臣情急之下力战老顽固八个回合,这才扰乱了宫宴秩序。”
这抑扬顿挫的声调,充满情感的话语,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瑾瑶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这是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舅舅?假的吧。
皇上、皇后、众人:...(嘴角微微抽搐)没事,年将军乐意就行,他们没事。
“谁!谁敢欺负瑾瑶!”华妃凛厉的眼锋扫过在场的每一人。
众人扣手的扣手,挠头的挠头,抬头看天的抬头,一时之间忙极了。
“嘿嘿,娘娘,那老匹夫已经走了。”年羹尧邀宠似的说。
瑾朝恨不得把自已的脑袋埋进桌子底下,华妃的厉害,她听浣碧流朱姑姑们讲过,她有点害怕。
华妃直冲冲的闯进人堆里,对着瑾瑶好一顿检查,确认没事之后扭头就跪在了地上,“皇上,你可要给瑾瑶做主啊!”
“今日是给臣妾哥哥和果郡王的庆功宴,偏偏有人在庆功宴上欺负瑾瑶,这不是不把皇上还有我年家放在眼里吗!”华妃气极了,竟敢欺负瑾瑶,是当她年家没人了吗!
“瑾瑶堂堂公主,怎可让一个臣子欺辱!如若皇上不惩治贼人,臣妾,心寒啊!”
华妃一顿呛白,根本没给皇上说话的机会,也没给身后一大一小说话的机会。
瑾瑶连忙对舅舅使眼神:舅舅,拦拦额娘啊。
年羹尧想了想,收回快要碰到妹妹肩膀的手,回了一个眼神:拦不了,你额娘正在给你出气呢,这怎么拦?
皇帝无语极了。
可怜的张夫子被怼不说,也被告状啦。
华妃一听是个老匹夫,立马就知道一定是张夫子,满朝授课大臣也只有他热衷于告她家瑾瑶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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