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向来不屑与女子论长短的秦指挥使,竟一改常态,与苏锦书有来言去语地讨论,这一幕,看着怎么那么诡异?
在场的其他几个嬷嬷都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了几步。
只有安嬷嬷被气得涨红了老脸,冷哼一声,道,“谁又不是主子养的狗呢?”
这话有暗指。
秦逸之转身,宛若浸润了前年冰潭水的眸光,冷冷地扫过安嬷嬷,直把她看得浑身抑制不住地打着冷战时,他幽幽地开口,“对,我就是皇上养的一条狗!你最好回去关照你的主子们,让他们一定把屁、股擦干净了,否则被我查出一点点端倪,都会死死地咬住他们不放!”
隐隐的,安嬷嬷觉得她今天可能为主子惹了不该惹的祸了。
但她嘴上还是狐假虎威地道,“秦指挥使,我们主子不过是因为苏姑娘饭菜做的好,所以想请她过去,亲自打赏她,还请秦指挥使看在五皇子的面上,允我们请苏姑娘过去!”
“回去跟你们主子说,她是我的人,想动她,先估量估量,她能不能与镇抚司抗衡?”
秦逸之揽着苏锦书的腰肢往外走。
“秦指挥使,你为了一个厨娘,甘愿与我们五皇子为敌吗?”
安嬷嬷气急败坏。
秦逸之没回应。
继续揽着苏锦书往前走,走着走着,忽然回身踢起一枚石子。
石子不大,如拇指肚。
啊!
一声惨叫后,安嬷嬷捂住唇,唇上一阵刺痛,手心里一片湿漉漉,拿下来一看,满手心的血,当下是又惊又痛,不由地哀嚎着,“主子,老奴被人这样……”
话音未落,又一颗石子到了,砰一声,再次哀嚎声起。
一枚不大的,白色的颗粒状物件砸到安嬷嬷的脚面上,她低头一看,竟是她的一颗门牙。
她顿时嚎得跟杀猪似的,但嚎叫声戛然而止,是一个嬷嬷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安嬷嬷的嘴,她惊恐地指着不远处,那里秦逸之已经站住脚,正回头冲这边冷冷地注视呢!
只怕安嬷嬷这里再鬼嚎一声,他的小石子就又到了,这次打哪儿真不知道,万一打眼睛呢?门牙打掉了凑合着能吃东西,就是说话漏点风,眼睛一旦打瞎了,那可就看不见了!
安嬷嬷也意识到前景不妙。
当下闭了嘴,扯了那嬷嬷挡在自己身前,她将脑袋贴在那嬷嬷身前,嘴里含混不清地咒骂着,天杀的秦阎王,你不得好死!小贱人,咱们走着瞧,老娘接下来要不把你卖到青楼去,老娘跟你姓,你最好化身妖精,天天被秦阎王缠在裤腰带上,不然……
她牙掉了,噗噗漏风,那一股股不断从胸前袭来的口臭与血腥气,直把那嬷嬷给熏得要昏过去。
她只能强忍着,谁让安嬷嬷是高氏的奶嬷嬷,在五皇子府后院嚣张惯了的,她开罪不起。
同时,她还在心里默默念叨,秦阎王,冤有头,债有主,您要踹石子打安嬷嬷,您跑另一头打去,可千万不要打我啊?不是我非要护着她,是她硬扯我当肉盾的!
四个嬷嬷吓得原地玩不准说话不准动,足足半个时辰,这才有人惊颤颤地四下里张望,秦逸之与苏锦书早走了。
走廊那边空余一阵又一阵的邪风,朝着这边刮啊刮,她们刚被秦逸之骇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被那风儿一吹,不由地激灵灵打个冷战,随后集体松口气,感谢老天爷,观世音菩萨,西王母娘娘,秦阎王总算走了,求诸位路过的神灵保佑,我们永远不要再遇上他!
“哎呦喂,可疼死老身了!主子……主子,老身被人羞辱,活不了了啊!”
回魂儿后的安嬷嬷扯了嗓子,哀嚎着,被俩嬷嬷架着回前院,找高氏诉苦去了。
拐过弯,苏锦书使劲推开了他。
“大人,那么多人,男女授受不亲,请您以后不要……”
“无妨,反正你以后也没打算嫁人,名声对你,无所谓。”
秦逸之一句话,惊得小女子下巴都要掉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他,“你……你听墙角?”
堂堂镇抚司指挥使大人,会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
咳咳!
某指挥使干咳两声,“你当我是什么人?”
顺子?
苏锦书刚想到顺子,顺子就拎着工具箱,从后厨的小门走了过来。
“苏姐姐,我娘说,为女子若不嫁人生子,那就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了!您是个好人,好人得有好报,您一定能遇良人,生……好几个可爱的孩儿,我和樱桃帮您哄孩子……”
得,连保姆都有了。
苏锦书哭笑不得。
顺子却机灵地从两人身侧溜了过去。
“苏姐姐,秦大人就是个好人……”
苏锦书:这小子回去得好好教训一通,遇良人,秦逸之是良人吗?且不说门第玄虚,就是他这个人本身,成天板着一个活阎王脸,谁跟这样的人生活一辈子,成天面对这张脸,那不得早早抑郁而死啊!
不成,打死他她都不嫁他!
秦逸之:嘿嘿,这小子上道儿,回去马上给他涨涨月例,小嘴儿叭叭的,说的还挺对!
两人大眼瞪小眼儿一会儿,苏锦书扭过头,“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
“我托周采买去跟院长申请带小虎回去养!”
她瞅着四下无人,压低嗓音说,“这个慈幼局有古怪,带小虎回去可以作证人。”
“隋五娘不会同意。”
“你怎么知道的?”
苏锦书不解。
倏然,她看到走廊另一头,闪过一抹粉色的身影,尽管只是一瞥,她依稀能猜出来,那是连翘姑娘,隋五娘的助理。
马上她想到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被安嬷嬷拦截的?”
秦逸之看着她笑而不答。
苏锦书秒懂,“是连翘告诉你的。”
她用的是肯定句。
秦逸之赞许地点点头,这丫头最招人稀罕的一点就是脑瓜子转的快,机灵得狠,每次他还没想到要告诉她,她就能猜出来他想告诉她的话,这叫什么来着?
对,心有灵犀一点通,俗名夫唱妇随。
哈哈!
他嘴角上扬,压制住内心的爆笑,但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你得意个屁啊!
不就觉得连翘这样的美人儿给你通风报信,是你的男性魅力征服了她吗?
她撇撇嘴,“连翘是你的人?!”
额?
撇嘴?
你这什么表情?
为了你,我可是把一枚暗插得毫无破绽的老桩都给拔了,诸葛老儿现在还鄙视我重色轻敌呢!
你……你怎么能撇嘴?
你不该感动得热泪盈眶,主动投怀送抱感谢我吗?
她又道,“以色服人,那不是真本事,作为一个有胆识有气度的男人,得用自己的行为去博得别人的赞许,否则就落了下乘了。”
我草!
我怎么就落了下乘了?谁以色服人了?
秦逸之满脸几欲滴墨汁的阴霾,一路喘着粗气跟着小女人出了慈幼局,脑子里最后一点理智告诉他,这里不是自家地盘,等着回去了,他一定要好好审审这小丫头,到底是谁告诉她的,自己以色服人?
老子品性,武功,气质,哪一样不是出类拔萃的?
对谁老子还值得用色?
草草草!
气死老子了!
苏锦书出门就遇到周采买了。
准确点说,他是专程在这里等候苏锦书的。
“苏姑娘……”
他面有愧色地张嘴,“真对不住,那个忙小可没帮上!实在是抱歉!”
因为之前就从秦逸之那里得知了结果,所以苏锦书也没多问,只点点头,说,“周采买,谢谢你了。”
“不……不用谢啊,是小可没用,没帮上姑娘,也不知道院长怎么了,别人一问就可以啊,真是没想到!苏姑娘,小可为表歉意,这个请您拿回去,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一点食材,您这样清瘦,得吃点好的补补。”
他将一大竹篮子的各色食材递了过来。
苏锦书低头一看,有干贝,干菇,鲍鱼,海参,鱼翅等等,都是高档的食材,“这不……”
她刚欲拒绝,周采买却误会了她别的意思,当下低声解释道,“苏姑娘您放心,这不是那边的食材,是小可每天专门采买给院长食用的。”
他这话让苏锦书一下子想起连翘的那张纸条,纸条上也说,别食用小孩儿灶的吃食。
很显然,这两人的意思是一样的。
小孩儿灶的吃食……有什么内涵呢?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替换10
镇抚司。
秦逸之的书房。
苏锦书与之面对面坐着开始了一场在诸葛云睿看来, 别扭至极的对话。
苏锦书:你既然暗插了人在慈幼局,那你应该早就知道孩儿灶的隐秘了吧?
秦逸之:最近才知道。
苏锦书:怎么可能?连翘不是你的人吗?
诸葛云睿很无奈地翻白眼:因为他原本暗插人的用意也不在孩儿灶上!
苏锦书微顿:那为什么?
秦逸之挑挑眉,不回答。
诸葛云睿再度无奈地:事关重大, 不能说。
苏锦书默。
好一会儿,她问, “那现在你知道孩儿灶有问题了, 还打算置之不理?”
秦逸之:你知道答案。
诸葛云睿暴起,“我说咱们能不能别这样瞎耽误工夫了?说重点!
苏锦书:“小虎说, 刚被接出去养的小陶子死了,但不知道死后被弄到哪里去了?他还说,之前也有别的孩子, 她们都与他得了症状一样的病,先后被接出去养后, 死在外面!这里有个疑问, 为什么这些孩子会得一样的病?还有, 虽然慈幼局是打着对生病的孩子临终关怀的目的将人接出去养的, 而且会给助养姑姑五十两的费用, 那么问题出来了,慈幼局为什么这样做?是出于真正的对孩子的关心, 还是另有原因?说到费用, 周采买说,慈幼局的哪一个孩子都不缺钱,她们的名下有很多钱!那么, 她们死后,这笔钱的去向是哪里?”
秦逸之:问题的确出在孩子们的吃食上, 连翘说,她怀疑给孩子们做饭的食材都泡过一种药水, 这种药水浸泡后的菜,常年食用,会慢慢得病,当然哪个孩子最先得病或者说哪个孩子的病情最重,取决于这个孩子的身体壮实程度!
诸葛云睿总结,“因为吃了同一样药水浸泡的菜,所以才会得一样的病。”
秦逸之,“关于钱的去向,已经着人去查了。”
话音刚落,知牧与张卓推门进来,“头儿,没拿到,那个隋五娘很难缠,说没有什么死亡名单,孩子没了,她已经很痛心了,哪儿还有心情弄什么死亡名单?”
这个结果在几人的意料之中。
隋五娘出自宫里,她的身后一定是宫里某位掌权者!
至于是谁?
消息灵通如秦逸之至今都没查出来。
主要是隋五娘出宫之前一直都在浣衣坊,那里可是宫女们最噩梦般的去处,没白没黑的洗衣裳,做事,挨打,被骂,身体与精神被双重折磨,进宫的任何一个宫女,只要还有一分的能力,都会想法子,走关系,离开浣衣坊。
偏偏隋五娘在浣衣坊里一干就是十年。
直到她到了出宫年龄,顺利出宫的前一刻,她还是一名卑微的浣衣坊宫女。
按照常理,在宫里混的,抱谁的大腿,谁就罩着她,那最起码也会将她调离浣衣坊,即便不将其在身板留用,也会给她安排一个轻松又不招惹是非的活儿,不然谁关键时刻为你玩命?
所以,隋五娘的背后主子,无迹可查。
“那慈幼局是哪个部门成立的?”
苏锦书也奇了怪了,这个隋五娘还真有点现代社会里那些警匪大片里神秘莫测内鬼的特征!
秦逸之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是,也许隋五娘与宫里谁谁谁没关系,但与主持成立慈幼局的某位大官有关系呢?
诸葛云睿直接抛出答案,“就礼部,你那便宜老爹的上司,辞职回家养老那位礼部尚书主持成立的。”
他!
苏锦书也有点傻眼。
这位赵高赵尚书官职一停,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隋五娘不太可能是他的人。
“管她是谁的人!咱们先找证据,找出证据,抓住这女人,就不信咱们镇抚司衙门的诸多刑罚还不能撬开她的嘴?”
诸葛云睿拍板决定了。
秦逸之与苏锦书两人对视一眼,似乎眼巴前就这条路子可以行得通了。
问题又来了。
找证据从哪里开始?
“我觉得必须要拿到孩子们的死亡名单!大人让连翘监察慈幼局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关心孩子们,如果不制止隋五娘她们,那些孩子都会有危险!而且,从这条路子去查,最容易找到证据,毕竟,死的孩子不止一个,那就说明不止一个助养姑姑,找到这些助养姑姑……”
苏锦书说道。
“可是她们不给名单,我们也不能抄了慈幼局。”
知牧愁的不行。
“明里拿不到,咱们就智取。”
苏锦书笑得很诡异。
“怎么智取?”张卓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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