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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前夫的皇叔——却话夜凉【完结】

时间:2024-11-16 14:51:57  作者:却话夜凉【完结】
  岸边一棵不知名的花树将花枝伸到画舫上,掸了她一身粉白色的花瓣,她抬袖抖了抖,隔着花枝遥望面前这幅其乐融融的温情画面,不知怎的,竟想起了幼时在落凤城的时光。
  诚如秋雯君所鄙夷的那样,边境之地没有丝竹,没有红绡,连酒水都混着血腥和风沙。
  随便换成哪家贵女,只怕都挨不过一日,阿母却总能从那荒芜的岁月里,寻摸出令人愉悦的滋味。
  譬如入春后每日放在她窗前不同颜色的花,盛夏时节屋檐下“叮咚”摇晃的琉璃风铎,还有一家人围在凤凰树下避暑,她亲手酿的葡tຊ萄酒。一口入喉,能冰爽到一整夜都不需要再摇扇吹凉。
  那时候的夏天比现在还要漫长,以至于阿父这个只会舞刀弄剑的莽夫,都学会以指叩桌,给阿母唱小曲儿。
  她和阿弟都听不懂在唱什么。
  阿母也不跟他们讲,只红着脸,凶巴巴地撵他们回去睡觉。
  直到后来跟宫里的师父学了诗三百,她才知道,原来当年阿父唱的,是郑风里的《出其东门》,表达男女间的纯洁思恋:“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衣綦巾,聊乐我员。出其闉闍,有女如荼。虽则如荼,匪我思且。缟衣茹藘,聊可与娱。”
  ——我走出了城东门,只见女子多如云。虽然女子多如云,但不是我心上人。身着白衣绿裙人,才让我乐又亲近。我走出了外城门,只见女子多如花。虽然女子多如花,但不是我爱的人。身着白衣红佩巾,才让我爱又欢欣。
  而今歌曲犹在传唱,唱歌之人,却再无一个是记忆中的模样。
  沈盈缺怅然垂下长睫。
  说是得寸进尺也好,沉湎过去也罢,这几日,她总是忍不住去想,既然时光能够倒流,为何不能让她回到六年前,那场完全扭转她人生轨迹的浩劫还没发生的时候?
  如此,她就能救下她双亲,落凤城的那些无辜百姓也能免遭祸患,萧意卿那群人也根本没机会算计她。
  可偏偏……
  今日这场生辰宴,她虽如愿撕毁了萧意卿的伪装,可接下来呢?
  这门亲事牵扯甚多,闹不好还会影响到如今的朝堂格局,荀家必然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百草堂再强大,可终归局限于草野,没法和那些盘踞百年的士族相抗。倘若荀家一心遮掩,她怕是连开口为自己申辩的机会也没有。
  届时她又该怎么办?
  -“孤可还记得,当年落凤城之战,若不是你骄纵任性,非要令尊回家陪你过生辰,城门岂会无将看守?羯人又如何能抓到可乘之机,攻破天堑,致使阂城百姓遭难?外头都说你是扫帚星,当真一点没说错!”
  恼人的声音在心头徘徊,沈盈缺咬紧牙,手不由在袖底握紧了拳。
  船前欢笑犹在,周遭丝竹悦耳,她心底却涌起一股浓重的迷茫和孤独之感,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隔绝在一片茫茫荒原中,周围欢天喜地,热闹非凡,只她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咦,那是什么?”
  白露手在额前搭凉棚,踮脚极目眺望,“那边屋顶上好像有个人。”
  话音未落,风里便传来一段悠扬的洞箫声。
  沈盈缺以为是错觉,没当回事,然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逐渐盖过了夹岸歌女的妙音。
  众人停下打闹,侧耳去听,沈盈缺这才辨出,那人吹的竟正是那首《出其东门》,当下眼皮一跳,霍然睁开。
  就听“咻”的一声,深邃无垠的夜空乍然绽开一朵五色烟花,明艳夺目,莹莹璀璨,落下的碎光像下起一场金色的小雨。
  众人还没来得及为这短暂的灿烂感叹,又一朵烟火“咻”地冲上云霄,在圆月斜垂的淡紫色夜光里莹莹泼洒出一腔烂漫。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顷刻间将整片夜空都照成白昼。
  流焰四散间,无数小小荧光在烟火落下仍旧保持着微弱的亮光,上下晃动,缓缓朝河面飞来。
  “是鸽子!”夷则指着光点叫道。
  沈盈缺没有他那样习武之人的好眼力,只能眯起眼竭力去瞧,果然看见一群足上系着琉璃小灯的雪白玉鸽,在秦淮河上空流焰如雨的烟火中挥动翅膀,来回飞翔。洞箫声缓急微变,它们也跟着舒展羽翅,时而聚集,时而分开,远远望去,仿佛夜空坠星,流火起舞。
  建康的豪门士族家家蓄养乐伎,但还从没听说,哪家能训出如此一群可以伴乐起舞的玉鸽。
  即便富贵如荀家,也不曾有过。
  众人不由好奇,纷纷仰头张望,河上的船舫、岸边的行人,乃至飞桥上的风月问客,一时间都似凝固了一般。
  又仿佛就是为了酬谢这一刻的等待,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秦淮河,忽然亮起细碎的光,随着微风水波摇曳而来,不似星月倒影般微茫,也不像灯笼投映的娇艳,而是一盏盏五彩的莲花灯,将目之所及的整片秦淮河面,都染得和天上的烟火一样绚烂缤纷。
  倘若有人能从高处俯瞰而下,定会发现,每一盏莲花灯的位置,竟都不偏不倚,正好对准烟火在空中绽放的方位!
  “是‘白昼流星’!白昼流星!”白露激动得差点把秋姜的袖子拽掉。
  夷则茫然地转过脸问:“那是什么?”
  白露嫌弃地斜了他一眼,“啧”声道:“是前朝流传到现在最厉害的一种烟火,仅数枚,就能将黑夜照成白昼,跟青天白日里头下流星雨一样。”
  夷则瞪大眼睛,“那岂不是老费银子了?”
  时下的烟火技艺,较之前朝那种只能单纯听个响儿的爆竹,已是大有进益,但形制却十分单一,莫说像金雨一样簌簌而下,散开后还能长久滞亮,有时候连颜色绚丽些都不能保证,只能在天上苍白地闪个光。银钱上的耗费更是靡巨!即便在寸土寸金的建康城,也只有不逾一掌之数几户顶级士族,才负担得起,且也仅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热闹热闹,做不到日日铺张。
  小秦淮这里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缺钱的公子哥,为博美人一笑,专门赁上一艘船,到河中央放那么一两管,已经够那小娘子吹嘘到自己摘绿头牌的那天。
  似这般又是玉鸽,又是莲花灯,将整个秦淮河都照得亮亮堂堂,还从未有过。
  安静了片刻的小秦淮,霎时间又炸开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脖子伸得比鹤还长,全都在找那位手笔惊人的豪客,有几位甚至还爬到了树上,询问间还不忘打听,这究竟是为哪家小娘子准备的?
  有说是荀家那位公子,又开始追求小秦淮这边的花魁;
  也有说是今日皇后娘娘没邀请秋贵妃参加生辰宴,陛下怕她伤心,特特放来安抚她的;
  更有那耳目灵通的,知道今日生辰宴上闹出的红粉局,挤眉弄眼地打哑谜,说是太子殿下为自己真正的“心上人”准备的。
  有几家老鸨问了一圈,发现跟自家女儿无关,气得脸都绿了,扭头听说也不是给对家的,绿油油的脸又登时红光满面,像新抹了层猪油。
  白露一向很有探索精神,而且从不搞虚的,直接撸袖下手捞水里的莲花灯,嘴里颇为得意:“这莲花灯和莲花灯也是不一样的。似这种有十二片花瓣的,都取自佛家的‘十二因缘’之说,许多小郎君小女娘求姻缘的时候,都会将自己心仪之人的名字写在灯上,放到河里,求神明庇佑。今夜这一出的花销,少说也得三箱马蹄金!让我瞧瞧,究竟谁这么大手笔?”
  秋姜心觉这样不好,可眼睛还是很诚实地凑过去瞧。
  然这花灯无论上看下看,左瞧右瞅,哪怕把灯芯拔出来研究,依旧找不到半个字。
  白露顿时泄了气,“哪有这么办事的,做这么大排场,连个姓名也不留,人家小娘子知道他是谁啊……”
  秋姜忍笑,“保不齐人家就是知道呢!”
  “那光他们俩知道也不成啊!”白露继续犟嘴,“天上的神仙都不知道,谁给他们庇护?这钱不就白花了?”
  沈盈缺被逗乐,玩味地打趣她:“你这般着急,莫不是希望这烟火是有人送给你的?”
  白露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像咬到舌头。
  沈盈缺轻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说什么。
  少女怀春,再正常不过了,哪怕她如今看透情爱,再生不出什么旖旎的心思,也难否认,她曾经对这些也有过憧憬。听说烟火能玩出许多花样,她也曾对萧意卿有所期待。可直到她从语冰楼跳下,这种期待,也仅仅是她的一厢情愿。
  倒是听说沈令宜过生辰的时候,那家伙挪用国库里的钱,陪她风花雪月了一回。
  但也仅是一回。
  场面更远不及今夜这般奢华。
  所以到底会是谁呢?又是打算送给哪家小娘子?
  能做到这种地步,花费的心思怕是比真金白银还要多,那位小娘子定是他心尖上最珍之重之的挚爱,少一根头发丝都能叫他心疼半天。
  哪像自己,掏心掏肺地倒贴了一辈子,只落得那样的收场。
  怎么办?
  她都有些羡慕那个小娘子了……
  沈盈缺轻轻闭上了眼。
  游玩的心思彻底被搅散干净,她也不多流连,命人就地停船上岸,往牛车停靠的地方去,预备打道回府。
  秋姜几人见她情绪不高,也不好意思再说笑,就这样沉默地在后头跟着。
  因着这场“白昼流星”,秦淮河附近的人都挤到河边看热闹,原本拥挤的集市反倒tຊ空旷下来。拉车的犍牛和他们离开前一样,停在道边安静地吃草,脖子上的金铃随它的动作一晃一晃,声音清脆悦耳。
  不一样的是,牛车边上多了一个着宦官衣帽的中年侍者,脸颊瘦削,身形矮小,一手提风灯,一手执拂尘,甩着和牛尾巴相同的节奏,驱赶周身逐光而来的蚊虫。
  一见到沈盈缺,他立马扬起温和的笑,上前两步朝她拱手行礼,道:“奴婢周时予,给晏清郡主请安。”
  沈盈缺礼貌地点了点头,却实在想不起这人是谁,戒备地盯着他,不敢靠近。
  那人也不恼,犹自保持着和蔼的笑,自我介绍道:“十三年前,奴婢曾奉命去落凤城传旨,半路遭遇匪患,险些延误军机,先帝降罪下来,还是征北将军为奴婢求的情。奴婢那时候重伤卧床,在贵府叨扰了有大半月,多亏月夫人照顾,才捡回一条命。郡主当时也在边上,奴婢还给您剥过一个橘子。”
  听到这话,槐序终于想起他是谁,轻轻“啊”了声,笑着朝沈盈缺拱手,“当年属下也在场,周时予所言非虚,郡主尽可信赖。而且……”
  话说到一半,他又觉察到什么,怪异地“嘶”了声。
  沈盈缺虽还有些狐疑,但有槐序作保,她也不再过多为难,直截了当问:“周公公寻我何事?”
  周时予含笑甩了甩手里的拂尘,没有直接回答,仰头朝天上的烟火努努嘴,问:“这白昼流星,郡主可还喜欢?少主公特特从北边寻来匠人,用公输般的技艺,为郡主改良出来的,费老鼻子力气了。”
  此言一出,众人俱都惊呆。
  饶是沈盈缺活过一世,见多识广,此刻脑子也有些控制不住“嗡嗡”,像进了一百只蜜蜂,“你、你说什么?这烟火是你家少主公为、为我做的?”
  周时予笑着点头。
  沈盈缺还是不敢相信,“你家少主公是谁?”
  周时予仍旧没有回答,笑着举手加额,在漫天烟火下,躬身朝她一揖到地,声音无比清朗:“广陵王殿下命奴婢前来,给郡主递话。王爷有事,诚邀郡主相商,还望郡主千万拨冗,到汤泉宫一见。”
第12章 重逢(一)
  这话不啻一记晴天霹雳,砸得所有人瞠目结舌。
  沈盈缺僵立在原地,嘴巴圆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你说谁?!”
  萧妄?!
  居然又是他!
  又是赠剑,又是放烟花的,他到底怎么了?明明前世,他见了自己跟看见随便一个过路人一样,都不屑和她说话,怎的这辈子突然变得这般热情?她都快消受不起了。
  难不成……这也是对她阿父的感恩?
  可同样的恩情,前世明明也有啊……
  沈盈缺糊涂了。
  周时予却仿佛瞧不出她的惊惶和疑惑,犹自往旁边让出一条路,对着牛车比了个“请”的动作,“天色不早,郡主不如这就随奴婢动身,去汤泉宫安置。”
  沈盈缺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扪心自问,萧妄今天的确帮了她许多,且不说这烟火,光是那柄尚方斩马剑,倘若没有它,自己今天的计划没法进行得这般顺利,她也不可能在忤逆皇后、砍伤太子之后,还能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出来。
  眼下萧妄有事找她,她怎么都不该拒绝。
  可扪心再自问,她现在也的确不是很想见他。
  倒也不是她忘恩负义,只是目下天已入夜,大乾民风再开放,也容不下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夜里去私会一个外男。况且自己今日忙了一天,已是筋疲力尽,再提不起多余的精神去和人周旋。
  更要紧的是,她现在还是一身男装!
  且沾着酒气!
  ——原先那套行头因染了萧意卿的血,不好再穿,她换下来后,就让秋姜偷偷拿去烧了,打算待会儿游完小秦淮,就直接穿男装回去。桂媪见了,至多念叨她两句不合规矩,不会有什么,可若是让一个外男知道她女扮男装去逛风月之地……
  沈盈缺咽了咽唾沫,朝周时予福礼道:“多谢广陵王殿下好意,盈缺铭感五内。只是今日实在太晚,傅母还在乐游苑等我回去,不方便再绕道去别处拜访。等明日一切收拾妥当,盈缺再携礼登门,为今日王爷仗义援手聊表谢意。”
  然周时予听完却并未放在心上,只道:“这个不妨事。适才奴婢出门的时候,少主公已经遣人去乐游苑,将桂媪先行接入行宫。少主公早年落难,曾在贵府受过她的恩惠,一直没机会报答,而今也算全了他一片孝心。”
  “那乐游苑景色虽好,却不是一个长居之处。且郡主今日又在宫宴上大闹了一番,再回去那里,怕也不安全。郡主不也料到这点,这几日才一直托人暗中打听新宅?既如此,何不先随奴婢去汤泉宫安置,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住处,再搬走也不迟。”
  “汤泉宫虽比不得台城里头的桂殿兰宫,但也是高屋阔顶,处处精妙,侍婢护卫全都齐备,还有冰湃的葡萄佳酿供郡主消暑,比乐游苑不知强了不少。郡主去了,定会喜欢。”
  沈盈缺还想拿衣裳说事。
  周时予又一甩拂尘,指着牛车后头两个婢女手里捧着的新衣,含笑对她道:“适才奴婢见郡主微服游船,想着或许用得上,便着人临时置办了一身新行头。虽比不得宫廷御造,但也聊胜于无。郡主若是不嫌,可上车让她二人伺候您更衣梳妆。”
  沈盈缺眉梢抽了抽,还想再挣扎一下,却发现自己所有退路都被他堵死了,这人怕不是她肚子里的虫!
  从前骄矜的小性子又起来了,沈盈缺板起脸,正要发作,却见周时予望着自己,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哀恳和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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