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疼才好。
离他远些吧。
趁他们两人都还未——
腰间被细嫩的胳膊围住,肩头有些重,她的发丝萦绕在他脖颈间有些痒。
她语气如兰,轻飘飘的趴在他身上,说着撩人勾心的话。
“裴屹,你身上好热啊。”
裴屹蹙着眉,转过身来,推开她,“离本王远些。”
她像个粘人精,根本不怕凶,又钻进了他的怀里,扬起头来道:“你心律不齐整。”
她在他身上又是抱又是一副软着嗓音撒娇的模样,压在他身上动来动去,他心跳快了些不是正常吗?
她究竟还要说些什么没用的话出来?
许酥眼里带着笑,有几分羞怯,然而也仅仅只是几分羞怯。
“我把喜嬷嬷给的小册子全都看完了。”她眨了眨眼,长而卷的睫毛划过裴屹的下颌,顺着他低头的动作,在他下唇一扫,很痒。
许酥的手还搭在他的腰间,捏紧了他棉衫,拉出了褶皱。
沉默的那一刻钟里,不仅仅是裴屹脑中在思考着,许酥亦然。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只单单往深处想一想便能想明白为什么裴屹明明有欲望却也不肯碰她的缘由。
他们相似而又不尽相同,上辈子许酥被亲人背叛,落得个灰飞烟灭的地步。
若不是翠玉和琼珠两个婢子还有死后的裴屹,想来自己对那些打着亲情头号的人都不会有好脸色,更严重的,或许只要有人对她流露出半点善意来,她都会觉得旁人别有用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窗格还没阖上,屋里依旧暖和,床幔时而飘动几个来回,又或在空中打个卷。
里帘被裴屹用弯钩勾紧,关住了这一方小地的柔情。
裴屹指尖将她鬓间的碎发撩至耳后,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尖,“嗯”了一声。
“你学会了什么?”他问。
第58章 净手
她眼中笑意盈盈,水色瞳瞳的,泛着几许灵光和娇俏。
屈肘半撑起自己的身子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个字,整个人脸红的甚比身后的大红喜字。
啧,羞成这样。
许酥拉着他腰间布料的手带着极小的力度晃了晃,又娇又媚,“好不好嘛?”
她说的认真又真诚,“诺,我同你说,这个憋久了真的不好的,不仅会——唔......”
裴屹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抬手捂了上去,凝视了片刻,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中的光采还是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成了,要点脸,少说些罢。”
许酥乖顺的点点头,小声的“喔”了一声,随后又扬起脑袋,试探的开口道:“那我来了?”
裴屹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和纵容,就连声音都变得喑哑,低声“嗯”了一句。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笑得更开心,还带着一点兴奋和好奇,同半个时辰前那个局促不安的许酥判若两人。
裴屹舌尖划过后齿,咬咬牙。
有些后悔,突然就不想试她说的那些鬼法子了,简直就是个胆大心细的妖精。
可转眼见她这般欢心......罢了,她开心就好。
许酥看着他的面颊,歪着脑袋,单手沿着他的腰窝往下滑,问他:“我真的来了?”
裴屹这次干脆不看她,整个人平躺在床上,闭着眼,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
倏尔,她那软若无骨的小手滑进了他叠放在额头的宽掌里,用力的捏了捏,“别怕呀。”
裴屹:“......”
他刚想反驳她两句,身下传来的疼痛和奇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呼吸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裴屹瞪她一眼,又觉得自己这副模样格外地丢人,强撑着一口气,没好气的说:“看不出你劲儿这么大。”
许酥一愣,软被下的手掌有些无措松开又不自主地抓了上去,比起她方才地直接,这样似有若无地感觉才是真的磨人。
裴屹被她磨得没了法子,眼眶都忍得红,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好。
然而随着她的动作,喉头都不自觉发觉,那让人窒息的、令他恶心想吐的画面再次席卷而来。
而这时似乎引起了他更加久远的记忆。
脑中不自觉的响起了杨氏的声音,“你长得不错,去伺候伺候那小姐怎么了?”
“你娘我连街头商贩都伺候得,不过是官家小姐,我亏你了吗?”
她早已不再是杨氏家族得大小姐了,身上没了温柔和才情,只剩下了歇斯底里得怒吼。
“你以为你是谁?老娘我护的住你几时,为了你,多少能将我赎出去的贵公子都歇了心思。”
狭小的房屋里,裴屹跪在地上,满脸的泪花,一声声的低唤着“娘。”
“娘,我不去,我不去。”
杨氏没了理智,她快活不下去了,她不再年轻,红楼的生活让她连最后一份体面也没有了,价钱一掉再掉。
她拿起身后的长竹往裴屹身上抽,“你去不去?”
“去不去!?”每问一句,疼痛便加重一分。
......
思绪回笼之际,许酥趴在他身上小口小口的琢吻着他的唇,一手撑在他的胸膛上,一手带着安抚的力道的拍在他的身上。
“别怕噢。”她低头亲他眼皮上那颗浅淡的小痣。
裴屹脸色有些白,陷入梦魇之际,他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吼大叫,只有平静的闭眼伴随着周遭不安的气息层层扩散。
许酥一察觉到便停了下来,她有些懊恼,她不该这么任性的。
眼见他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脸色也愈发的惨白,她忽而想起第一次他犯腿疾时不喜旁人触碰也是如此。
明明就不喜欢,还要答应她尝试,他是傻子吗?
裴屹拍了拍她的小臂,嗓音喑哑着,“能替我倒口茶水吗?”
许酥哪里会说不,她踩着绣鞋小跑着去了圆桌旁给他倒水,从木架上拉过他的长衫外袍披在身上,把窗户拉上一些,只余小半扇。
屋内昏暗一片,只余床头的夜明珠散着光束,许酥坐在床边,接过裴屹手中的茶杯随手搁在了一旁的小方桌上。
她俯身亲上他的唇,重重的咬了一口,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才缓缓退开,语气认真:“裴屹,你看,我除了你,也没有亲人了。”
“仇可以报,但我们自己不能困在仇恨里是不是?我们活得好,活得漂亮,仇人才生气呢。”她说,“你想要的都会慢慢有的。”
她不希望他沉溺在自己的仇恨之中,她也有恨,然而恨过了就该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不知道裴屹的恨有没有消散,但至少,许酥希望他能活得更潇洒开心一些。
至少不能似以前那般消极又颓废的活着。
她端坐在他的面前,一身月白的寝衣,瓷白的肌肤,嘴里说着甜言蜜语。
裴屹凝着她温柔的眼,眸色有些晦暗。
他想要的......他想让皇帝背负万千骂名,被千人嫌,万人唾。
他想要忠臣逆反,想要皇家子弟卑微如草贱,想要凌国王朝彻底消失。
那些辱骂殴打他的人都得死。
裴屹抿了抿唇,她若晓得他心底想什么的话,还会说他想要的都会慢慢有吗?
他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面无表情,像个假人。
许酥笑了笑,就见假人手上用力将她抱上了床,自己却坐着木椅,抱着净手盆去了盥室,很快便出来了。
“净手。”他眼里带着一丝嫌弃,就连自己身上的寝衣都换了一身。
许酥气笑了,也不洗手,就攀着他的肩,手往他身上擦,嘴里嘟囔着:“我都不嫌弃。”
“别闹。”他呵声。
可他忘了,许酥根本不怕他。
“什么嘛,我手碰过哪?”许酥有骨气的反驳。
她瞥他一眼,“而且,就弄了一下,也没有同册子上说的那样,什么也没有呀......”
又没有他的子孙万代,有什么好嫌弃的......
也许是二人更亲近了些,她这些女儿家的娇态今晚倒是呈现的淋漓尽致。
裴屹叹了口气,睨她一眼,不许她再口无遮拦的说些不正经的话,却还是纵着她玩闹,最后妥协般的替她净了手,自己跑去盥室又换了一身衣裳才上了床。
惹得许酥频频低笑。
裴屹被她笑得闹心,扯过棉被就往她脑袋上盖,对着她的屁股拍了两下,“不许笑,吵。”
被下的人儿没了动静,他慌了一瞬,赶忙掀开,又见她一双眼睛无辜的看着他眨呀眨。
“你......”
她笑了一瞬,没皮没脸的往他怀里钻,打了个呵欠,“好困呀。”
“睡吧。”他叹气。
第59章 孤僻又冷漠
夜半时分,许酥久久没能入睡,她半撑着身子起来,双手托着自己的脸颊专注的看着裴屹沉睡的面容。
他的腿应当好转一些了,今日她光脚踩上他木椅的踏板时碰到他的脚,他轻轻皱了眉,她瞧见了。
她幽幽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接连两次瞧见了裴屹这般模样,也不知他幼年究竟遭受了些什么。
他嘴里说着恨杨氏,可他提起皇帝没给杨氏一个妃位时的神情又不尽然都是恨。
他的母亲死了,真的就只是红楼着了大火,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吗?
许酥有些不信,可她也却也不敢轻易窥探他的过往。
想起上辈子裴屹被乱箭射死时,周身就只有一个阿柳陪着了。
他的那些下属都死透了,阿柳替他收了尸,也被绞杀了。
孤僻又冷漠,是她的裴屹。
他可能对她动了心,但却并不想同她交心。
许酥拿起放在一旁的铁盒,又从里面拿了一片薄荷出来放进嘴里细细的嚼。
这个薄荷真的很辣,她于黑暗之中一点一点的咀嚼,试图通过这样无力的方法能够多走进他的世界一步。
她笑得温柔,也知道周老太太没命活了,可周老太太死了,她心里一点儿也不畅快。
她以为她会很开心的。
“裴屹,我真的只有你了。”许酥喃喃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有规律的呼吸声,裴屹睁开眼,盯着许酥怀里的那个铁盒看了许久,才重新闭眼睡去。
*
昭阳殿中,太子这个月第三次跪在了皇后的面前。
“求母后指点。”裴敬轩脑门的青筋四起,他没法子拦住裴屹,总不能因为一个老婆子真叫人在东宫动起手来,即便裴屹有那个脸,他堂堂一届太子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皇后手中剥着新进贡上来的紫葡萄,汁水很甜,就是皮肉粘的很紧,要细心的剥。
她的手被紫色的汁水染的泛红,张嘴吃了一口宫婢剥好用银叉举着的葡萄,随后又将手中没剥好的葡萄砸在了太子的脑袋上。
“废物!”
裴敬轩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他方才用晚膳都没心思了,只想着周老太太是许酥的外祖母,能出什么事。
却忘了,许酥早就跟周家不和了,何况还有裴屹那个恶魔在身边,什么事做不出来。
他将葡萄吞了下去,爬跪着上前,揪着皇后的衣摆,“母后,儿臣还想做太子,儿臣想做太子,求求母后帮帮儿臣吧,儿臣知错了。”
皇后一脚将他踢开,对着宫婢招了招手,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宫婢便小跑了出去。
裴敬轩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懵怔,“母后,你是想到法子了吗?”
“法子?”她笑不达眼底,抬手搭在了一个小内宦的小臂上,“本宫是去把你宫里的那群废物给换了。”
“不中用的东西。”她费心费力的替他谋求,可他每次都能让她大跌眼镜。
罢了,总归这事也算背后有她撑着了。
“你起来吧。”皇后睥他一眼,“不过在本宫算计之内罢了,抓了就抓了,一个老太婆,能顶什么用。”
裴敬轩噎了一瞬,试探着开口:“当年的事,周老太太可是知道的——”
“够了。”皇后轻声呵着,她身后的小太监长得面容清秀,欠身一手拍着皇后的脊背,看向裴敬轩的目光有些不耐。
“知道就知道,本宫还怕他知道吗?”皇后笑了一声。
“该杀的都杀了,不该杀的,想来也已经被裴屹那个废物杀了,有什么好怕的。”她闭着眼享受着小太监替她按着脑穴。
“当初留了那老太婆一命本就是用来背锅的,她偷的孩子,周毅卖的孩子,干本宫何事?”皇后不屑的瞧他一眼,“也就你这个蠢货,什么都上赶着认。”
裴敬轩说:“母后不知,裴屹已经对那个许酥动心了,他今日就是为了许酥才将周老婆子抢走的。”
皇后闻言有些欢喜的勾了唇,“动心了?那还不好?动心了,就有软肋了。”
她抿了抿唇,就着小太监的手喝了一口花茶,眼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盏茶饮尽时,毫不避讳的咬了咬小太监的拇指,吓得他摔了碗盏,跪在地上。
皇后也只是笑了笑,将人拉起来,对着裴敬轩说:“许酥这事本宫亲自来办,那个淮安王最近你也小心着点,一门心思应当放在处理政务上去,你一天天不是看这个就是管那个,有什么用?”
她眼睛看着一旁的小太监,心情颇好,大发慈悲一般对裴敬轩摆了摆手,“本宫乏了。”
裴敬轩眉头微蹙,转身看了看天,有些疑惑。
这不是才用完晚膳的时辰吗?
母后竟就要歇下,未免有些太早了。
*
裴屹少眠,天微微亮时,他便起身了。
他自己换了衣裳,阿柳就守在屋外的不远处,翠玉和琼珠两个婢子还在隔壁睡着。
见了裴屹出来,阿柳又跑去别处,叫了几个下人过来守着,自己小跑着上前去了裴屹的身边。
他眉间带着倦色,远处的松树笔直的立着,裴屹笑了一瞬,“去地牢。”
......
裴屹到的时候,玄墨正好用完刑,地牢里充斥着潮湿和血腥以及汗水交杂的气味,阿柳给裴屹递了块染香的帕子,被他一手拂开。
玄夜去查皇后去了,今夜玄墨当差,他第一次离裴屹这般近,看着他的面容有些紧张,此前只能在百阶之下高高仰望着他的脸。
“主子。”玄墨出声。
裴屹朝他点点头,“到哪一步了?”
玄墨答:“就要用鞭刑了。”
周老太太被点了哑穴,看见裴屹过来,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摇着自己身上极重的镣铐。
她眼里有恳求,她想要死的畅快。
裴屹真的是有病,打的她半死不活,刑具边上放的就是名贵的药材,他故意吊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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