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点点繁星。
周遭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抬头观赏着这一年初次落下的雪景。
起初雪花稀疏,渐落的速度逐渐加快,遍布整个天幕。
何初喃抬手去接,雪花形状很规整,只是在皮肤表面停留的时间太短,很快便融化成水。
雨雪风霜,其实不过是自然现象。
人类却赋予了他们许多特定的意义,带着文艺气息,充斥情感慰藉。
尤其是雪,带着许多浪漫的含义。
何初喃望着漫天雪花,缓缓笑起来,这不是她第一次见雪,只是今年这场初雪,与往常不同,她身边有了陈靳言。
见到这场雪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和陈靳言在一起。
何初喃打开手机,给陈靳言打去电话。
铃声响了几下,电话被接通。
随即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后,陈靳言才开口:“喃喃,怎么了?”
大概是刚从教室出来,陈靳言才停了片刻开口。
何初喃语气放轻,笑着说:“陈靳言,看外面。”
漫天雪花落下,陈靳言站在教室外,伸出手,接到了一片雪花。
“嗯,下雪了。”
他们处在不同的地方,却在观赏着同一场雪。
何初喃握紧了电话,突然生出几分冲动,开口道:“陈靳言,你下楼,我去找你。”
陈靳言在电话那头顿了顿,轻笑着说:“好。”
何初喃收起手机,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奔向陈靳言的方向。
鹅卵石咯在脚上,有一丝丝异样的坚硬感,何初喃跑到教学楼下,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上,何初喃微微喘着粗气。
她抬眼,就看见了前面的陈靳言。
陈靳言站在那里,静静等着她。
见到何初喃来,他笑着迎上,“怎么跑得这么着急。”
陈靳言用指尖轻轻捻去她发丝残留的雪,“累不累啊?”
何初喃微微仰头望着他,一路小跑,还有些热,轻声说:“陈靳言,一起看过初雪的人,是永远不会分离的。”
陈靳言身上依旧残留着冰雪的寒意,他却微微扬唇,像是破除严冰的禁锢,“嗯,我们还会一起看很多场雪,也会一直在一起。”
一路小跑,何初喃身上温热许多,脖子上的围巾也散着热气,她取下后套在陈靳言的脖颈上,一圈一圈,像是套牢了他。
何初喃缓缓抬眼,直视着陈靳言的眼睛,眼眸中只停留他一个人的模样:“初雪,你应该许一个愿望的。”
星星点点的雪花落在校园的每个角落,陈靳言的视线却始终落在何初喃身上,“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自由,独立。”
陈靳言的愿望几乎都是与她相关的。
或者说,她永远在陈靳言对未来的构想里。
所以每次愿景,他都不会顾及自己。
何初喃轻轻眨了眨眼睛,整理着他脖子上的围巾,半晌才开口:
“我也有愿望。”
“希望你永远不要担心,永远不要质疑,我爱你这件事情。”
陈靳言没有安全感,她就想办法给他安全感。
陈靳言渴望得到爱,她便毫不吝啬地向他表达着爱。
雪势渐大,他们退到无人的拐角。
在监控盲区处,何初喃轻轻拽着陈靳言围巾的尾端,拉着他的脖颈下倾,逼近他的唇。
“你听见没有?”
陈靳言任由她拉着,轻轻点头:“嗯,听见了。”
这是他们一起见过的第一场初雪。
也会携手迎接人生的下一个盛夏。
第66章 寒假
冬天的到来也昭示着寒假的来临,在写完最后一张试卷后,何初喃收拾着东西,确定自己的答题卡无误后,随着交卷铃声响起,何初喃将手中试卷往前传,这个学期落下了帷幕。
一场考试后班里乱糟糟的,四角都是试卷残骸和草稿纸的尸体。
班委从来都是要留下来无私奉献,打扫卫生的。
何初喃帮着扫了扫地,收拾得差不多了才离校。
她不经意和前排的梁思齐对上视线,客套笑着,却很快移开。
他们之间比起原先疏远了很多,接触也渐渐少起来,或许是双方都在避讳吧。
高一高二的教学楼震天响,学生初获假期,格外兴奋,喧闹声不绝于耳。
最内侧的高三教学楼却依旧静谧无声,没有任何人外行多言。这个学期的结束预示着他们离高考更进了一步,人生最重要的分水岭即将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个节骨眼上绝大多数人都已经是背水一战的状态。
何初喃找出手机,给陈靳言发着消息:我先回去了,在家里等你。
陈靳言并没有立刻回复,何初喃也没有太在意,他现在忙了许多,回复地有些延迟也很正常。
高二这个学期何初喃的学习状态紧了很多,骤然到来的假期她反倒有些不适应了,陈靳言他们放假的时间还要延迟一段时间,习惯了和他同进同出,现下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反倒有些孤独了。
只是看着陈靳言忙碌的每一天,她也被激发出了不少学习热情,即使在家里面,状态也并没有松懈太多,陈靳言最大的魔力就是能带给她无限的动力,起着正向的引导,让她变成更好的人。
偶尔意欢会和她一起在家里聚聚或者是约着出去玩,只是天气太冷,她们也没有上面玩的劲头,何初喃捧着一杯热可可,小口小口抿着,意欢倒在桌子上,深深叹气:“太无聊了,感觉还没有在学校的时候有意思,至少还能和他们一起吃吃饭。”
何初喃缓缓点头:“我也感觉,寒假不仅冷,而且短,而且无聊。”
意欢撇了撇嘴:“你和陈靳言好歹还住在一起,每天还能见面,我根本见不到江奕的影子,发消息也回得很慢,他们现在都好忙啊。”
何初喃曲起指尖,轻轻敲了敲意欢的头:“当然啦,人家已经高三了,老师校长都追着不知道谈了多少次话的优秀学生,嘉英这一届的希望都落在他们身上,能不忙吗,要是天天只顾着谈恋爱,校长第一个取的就是我们俩的狗头。”
意欢倒在桌子上,闷声笑着,想起校长一副地中海发型,大腹便便地追杀她们俩的模样就想笑。
“那等他们放假,我们一起出去玩吧,有些地方雪景可好看了。”
意欢眼睛一闪一闪的,细长的眼睫格外明显。
何初喃细细想了想轻轻摇头:“不了吧,感觉天气不适合,而且他们放假都已经要接近过年了,时间上也不充裕了,再者他们忙了这么久,好好休息一下吧。”
见意欢神色恹恹,何初喃轻声说:“以后还有机会呢,等他们毕业,再等我们毕业,人生才刚刚开始呀,我们可以去世界各地玩。”
意欢突然问道:“你想去哪个大学啊?”
何初喃没有犹豫,这已经是她刻在心里的答案:“Q大。”
全国顶级学府,也是她为之奋斗的方向。
“陈靳言应该也会选这所学校吧,你是为了他?”
何初喃缓缓摇头:“不全是。”
她搅动着杯里的可可,开口说:“那也是我向往的学府,只不过因为陈靳言的存在,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而已。”
意欢倒在她肩上,轻轻叹了口气:“怎么办,感觉你们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也有坚定的想要实现的目标,我却一直没有想清楚。”
何初喃摸了摸她的头发,“很简单,遵从你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就可以了,不要被其他人左右,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
其实何初喃知道,意欢这样纠结,不过是因为她追着江奕走了太长时间,可是人终究不能始终追逐着另一个人的脚步的,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方向。
她指尖顺着意欢的发丝,轻声说:“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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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最好眠,假期里更是没有什么负担,何初喃一觉醒来,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日光,昏暗的房间,温暖的被窝让她格外眷念。
她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早上九点多,时间还早,吴阿姨知道她贪睡,也不再催促她吃早餐了,何初喃习惯性地和陈靳言说:早,我醒了。
只是手机那端很快有了回复:早,还想再睡一会吗?
往常陈靳言总是隔一段时间,课间才会给她回消息,今天却回得很快,何初喃有些惊讶,却还是打字:睡好了,你在干嘛呀,是不是在教室偷偷玩手机?
陈靳言没有回复。
只是片刻后,房门被轻轻敲响:“喃喃,起了吗?”
陈靳言的声音在门外。
何初喃猛地起身,也没顾上穿鞋子,把房门打开,见到陈靳言忍不住笑着抱他:“你怎么没去上课啊?”
陈靳言揽住她的腰,见到她光着脚,一把把她抱起来,往房间里去,“昨夜下了很大的雪,现在外面积雪很深,年级通知提早放假了。”
陈靳言把她放回床上,弯下腰摸了一下她脚背的温度,触到温热的皮肤才安了心,轻声说:“天气冷,不要光着脚走路。”
何初喃忍不住把脚缩进被子里,陈靳言手心也很温暖,只是碰到她的脚,何初喃突然有些害羞,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滚到床的另一侧,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雪景。
陈靳言摸清她的意图,轻轻按住她,走到窗边,单手拉开了窗帘。
“刷”的一声,雪景映入眼帘。
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亮堂起来,世界已经不是她睡去时的那个模样。
整个世界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白,那些喧闹的、复杂的、多变的事物被白笼罩着,回归本源,归于沉寂,世间变得宁静而又安宁。
一觉醒来,世界已经变了一个模样。
何初喃静静看着,轻笑着说:“陈靳言,放假了。”
陈靳言靠在窗前,凝望着她:“因为下雪了?”
因为下雪,所以才对寒假有了实感?
何初喃缓缓摇头,也笑着说:“因为你在家里了。”
因为你在,所以假期才变得有意义了。
他们之间从不需要太多解释,便能听懂彼此的言外之意。
陈靳言俯下身,抬手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吴阿姨说,你这些天都不吃早餐。”
何初喃顾左右而言其他:“那我太困了,老是错过早餐的时间,我也没有办法。”
“那我给你做一些,你想吃一点吗?”
何初喃眨了眨眼睛,轻轻点头:“嗯,吃。”
直到陈靳言离开,她靠在床边盯着外面的雪景出神。
她和陈靳言初遇在盛夏,如今已是隆冬。
季节交替,岁月更迭,明明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
他们却像走完了余生。
第67章 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何初喃和陈靳言又恢复了往常日日黏在一起的日子。
外面天寒地冻,何初喃不愿出门,他们便一直守在家里。
何怀川也留在家中,快到年下,公司的事情也逐渐消停下来,他也闲散了不少。
只是何怀川是闲不下来的性子,冬日太冷,他总忧心花房里那些花草,前前后后忙了许多日子,又是保暖又是防寒,生怕这些花草熬不过这个冬天。
多年悉心,才换得花房一派生机。
何初喃假借学习的名义和陈靳言腻歪在一起,在何怀川眼皮子底下偷偷谈恋爱。
面上二人都是好好学生,一起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桌底下何初喃把玩着陈靳言的指尖,沿着被修整齐平的指甲,摸向指腹,顺延到指根。
陈靳言握笔的手渐渐放下,一整个上午,真正看进心里的字不过尔尔。
心绪完全被另一个人牵着走了。
他碰到何初喃的手,轻轻制止,声音有些喑哑:“喃喃,别玩了。”
何初喃转头看去,轻轻眯起眼,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陈靳言,你变了,你现在已经嫌我烦了,人家七年之痒,你还不到一年就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陈靳言被她堵得失笑,无奈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初喃环抱着手臂:“那你是什么意思啊。”
陈靳言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带着点旖旎的意味:“我只是觉得,你再玩下去,事情就有些不好收场了。”
陈靳言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些少年未褪去的青涩,炙热的吐息落在何初喃耳边,她虽然是第一次谈恋爱,却也听懂陈靳言的言外之意。
她耳根红了一片,掐了把陈靳言的腰,“你现在都会耍流氓了。”
屋内暖气充足,他们穿的都很单薄,陈靳言只穿了一件白色毛衣,贴着腰腹,何初喃的手摸上去,少年精瘦紧绷的腰身落于掌下。
何初喃忍不住四处摸了摸,薄肌分明,触感更紧实些。
她另一只手摸向自己的肚子,更柔软些。
陈靳言任由她摸着,单手撑着头,静静看着她,笑意落在眼底。
何初喃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决定了,我要开始减肥了,瘦成一条闪电,拥有马甲线。”
陈靳言无奈笑着:“已经很瘦了,喃喃。”
“女孩子永远不要太苛责自己的体型。”
何初喃还想再耍耍流氓,趁机多摸几下的时候,房门被敲了几声,格外刺耳。
她被吓了一跳。
何怀川的声音传来:“在干嘛啊?”
何初喃迅速收回手,急忙拿起试卷开始假装阅读,陈靳言欣赏着她变脸之快,抿着笑意握起笔。
何怀川推门入内,见到他们都很认真地在看书,心满意足地点头:“嗯,不错,喃喃现在一点也不贪玩了,假期都能好好学习了。”
何初喃随手选了个A,硬着头皮道:“那当然,我都学了一上午了,你少来打扰我们学习。”
反手带上门,何怀川走进来,盯着他们的试卷看,何初喃有些心虚,生怕他看出来自己没写几个字,连连摆手:“你少看这些了,你都不会写了,还是去看你的报表文件吧。”
没有人能挑战霸道总裁的威严。
霸道总裁的亲生女儿也不可以。
何怀川十分不认同她的说法,铁了心要看一看她手上的物理试卷,“开什么玩笑,我能不会写吗,我当年那可是成绩很优秀的。”
他盯着选择题第四题看了很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何初喃在愈加沉默的气氛中狂笑起来,“我就说你不会,没想到你还真不会,爸爸你真的从来不让人失望。”
何怀川放下手里试卷,苍白解释:“我都多久没上过学了,再说我大学学的可是金融,这是物理题,那我当然有点陌生了。”
陈靳言在一边淡淡补刀,把手里的数学试卷递过去,“那您看看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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