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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喃笑弯了腰，趴在桌子上不能自已。
何怀川此刻并未西装革履，只是穿着简约舒适的居家服，面色柔和，神色生动，再无商场上的威严，很有几分家庭煮夫的意味。
他揉了揉眉心，也没有去接陈靳言手中的题，低声说：“好好学习吧你们，我不打扰你们了。”
有几分败兴而归的意味了。
何初喃高声说着：“你别老是来看我们，一惊一乍的吓死人了，中年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好好过日子哈。”
何怀川转过身笑着看了她一眼，“没大没小的，看你们怎么了，难道你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他们在做的事情。
多多少少还真有些见不得人。
至少见不得何怀川。
直到他离开，何初喃才松了一口气。
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
她趴在桌子上侧头看向陈靳言，抬起指尖，轻轻勾着陈靳言，陈靳言俯下身：“怎么了？”
何初喃压低了声音，道：“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陈靳言低头沉思了片刻。
缓缓点头：“有点像。”
“我就像是见不得人的小三，没办法以正当理由去见你家人。”
何初喃缓缓睁大眼睛，想安慰他可不是这样，明明是正宫的地位，还非要自认为是小三。
手刚要碰到陈靳言的瞬间，房门又被敲了几声。
何初喃又被吓了一跳，收回手，有些无奈喊着：“又怎么了呀？”
何怀川推门而入，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爷爷的打来的视频。”
何万域并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年轻时开拓自己的商业帝国，成功过渡到自己儿子手中，把公司推向一个新的高峰，晚年时便与妻子徐静如在南方一座城市安度晚年。
那也是徐静如的故乡。
是个风景宜人，岁月悠然的地方。
听到是爷爷打来的视频，何初喃扬起笑容，接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老人招手：“爷爷。”
何万域耳顺之年，头发有些花白，却没有费心去染，而是任由其自然生长，精神矍铄，看起来依旧很有劲头，他也笑起来：“喃喃，在干嘛呢？”
何初喃照了照桌面上的试卷，“当然在学习啊，现在我都认真得很。”
何万域笑着，隔代亲终究是打不破的，他对着这个孙女始终是格外疼爱，“学习也别太辛苦了，偶尔也放松放松，别跟你爸一样，天天闷在家里。”
何初喃乖巧应着。
“今年过年也到爷爷这里来啊，给你包个大红包，最好在爷爷这里多住几天，你奶奶特别想你。”
徐静如入画面，笑着说：“是啊，喃喃，到时候奶奶给你做你爱吃的，一定要早点来，你爸要是工作太忙你就自己来，过年那几天天气也不太好。”
陈靳言在一旁沉默待着。
静静看着这一幅其乐融融的场面。
何初喃握着手机，想喝一口水，手机屏幕偏转，无意照到了身边的陈靳言，徐静如看见，轻声问着：“这位是？”
陈靳言缓缓抬头，与手机中的二位老人打了照面，他微微颔首，谦谦有礼的模样。
何怀川接过手机，解释着：“之前跟您二位说过的……”
他边朝外走着，边带上了门。
何初喃依稀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嗯，就是那个孩子……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
何初喃摸着陈靳言的手臂，轻声说：“我爷爷奶奶都很好相处的，他们一定很喜欢你。”
春节前后太久，如果不能在一起，那么他们要分离很多天。何初喃向陈靳言提出了一个他根本无法拒绝的邀请：
“和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吧。”
第68章 审视
临近春节前几天，吴阿姨也回了家，何怀川给她包了很厚的红包，这么多年精心照顾，她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家人。
何初喃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未写完的试卷，就能出发。何怀川正和陈靳言一起在别墅门前贴着春联，眼下虽然还未到春节时间，只是那段日子他们不在，索性也提前贴上。
年味一下子浓起来。
机票早已经订好，那座南方城市也是很著名的旅游地点，风景绝佳，何初喃也有意和陈靳言在那里玩一玩。
何初喃敏锐发觉陈靳言的情绪有一些不对，虽然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但要比往常沉默些，她轻声问着：“怎么了？”
陈靳言淡淡笑着：“有点紧张，我怕你爷爷奶奶不喜欢我。”
陈靳言这样的人，在聚光灯下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却也会因为见她的家人而紧张。
何初喃笑着说：“你不用担心，我觉得他们一定喜欢你，就算不喜欢你……”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眼神格外诚挚：“就算不喜欢你，我也会陪着你一起，一直等到他们喜欢你，同意我们在一起。”
陈靳言笑了，摸了摸她的脸。
“不需要你陪着我。”
“你只需要站在那里，等我走向你。”
“我会解决我们之间的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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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他们出了机场，便有人来迎接。
司机很妥帖，见着他们长途飞行有些疲惫，也不再多言。
这座城市的景观和C城有些不同，气候温和，即使是冬日里也并不寒冷，何初喃只穿着略单薄的衣衫。
连续十年被评为最佳居住城市。
车辆停在院前，这是个很有中式风情的院落。
很有何万域的风格。
整体偏苏式的建筑风格，亭阁楼台，涓涓细流，绕过紫竹园林，三层建筑映入眼帘。
已经有人前来提着他们的行李，也都是熟悉的面孔，何初喃微微笑着，和他们打着招呼。
何万域在塘前弯着腰给鱼喂食，见到他们来，放下手中鱼食，身旁有人递上纸巾，他细细擦拭着指尖残留。
何初喃笑着走过去：“爷爷。”
何万域应声，走到他们身边，“怎么回来的晚一些，马上都要天黑了，饿不饿？”
“天气原因，飞机晚点了。”何初喃回答，她点点头：“特别饿，是不是已经做好饭了？”
何万域微微点头，笑意慈祥：“早就做好了，你奶奶不放心，非要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年近耳顺，上位者的威严不减反增，随着岁月沉淀，何万域不怒而威。在金字塔顶尖待了太久，他眼神都带着权势的意味。
淡淡扫过何怀川，后者微微点头：“爸。”
何万域应了一声：“嗯。”
“最近公司怎么样？”
何怀川无声站直了身体，父权家庭结构下，父子之间权力的更迭使得这场谈话都带了审视的意味，他开口道：“西南部的战略推广做得不错，产品升级和企业转型上投了不少资金，可惜效果不明显。”
何万域缓缓点头：“驽马十驾，功在不舍。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事情，慢慢来吧。”
他边说着，眼睛却没有停留在何怀川身上，而是淡淡扫过一旁的陈靳言，目光带着审视和判断。
有些锐利。
陈靳言不卑不亢任由他评判着。
片刻后，何万域才开口：“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了。”
陈靳言微微颔首：“何先生，您好，我是陈靳言。”
何万域淡淡笑了下，“不必叫的这么生分，听怀川说，你是很优秀的孩子啊。”
陈靳言缓缓摇头：“是叔叔抬爱了，我并没有他说的那么优秀。”
何万域似乎没有再继续话题的意思，开口道：“拿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就好了，不用拘束，好好过年。”
屋内徐静如的声音传来，她笑着推开门：“远远听见你们的声音了，都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她握住何初喃的手：“诶呀，我们喃喃都瘦了，是不是上学太辛苦了，奶奶今天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一定要多吃点。”
何初喃笑着点头，哄着老人家：“是啊，都吃不到您做的饭菜，我都特别想念那个味道，今天一定多吃点。”
徐静如看着陈靳言，眼神依旧是南方女子的细腻柔和，轻声说：“一路累不累呀？”
陈靳言摇头：“不累。”
徐静如笑着，招呼着一行人往里面走：“好了，快进去吧，外面都有些冷了，别给孩子们冻着了。”
不知何处渐渐起了一阵风，紫竹林被吹动，竹叶间起了沙沙声响，片叶飘浮，缓缓落地。
何初喃无声看了一眼陈靳言，这已经是落地后她第无数次观察他。她不知道陈靳言能否习惯，或者说能否融入一个新的环境，总是忍不住多看着他。
看起来陈靳言要比她想象中自如些。
何初喃静静想着。
大概是自己太战战兢兢、风声鹤唳了。
第69章 他要摘下月亮
长桌上已经摆了许多徐静如亲手所做的饭菜，都是何初喃从小到大爱吃的菜，她是个很长情的人，口味自小到大也没怎么变过。
很好养，也不太挑食。
屋里的陈设也很有格调，古色古香，也许书柜上某个不起眼的小装饰便是从哪处古玩市场淘来的珍稀玩意儿。
何万域放权之后便迷上古玩，爱在这些年头久远的物件上花心思，费心研究了一段时间。
何初喃坐上桌，他们家在餐桌上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并不在意什么长辈先动筷的道理，何初喃夹了一筷时蔬，菜依旧是温热的，色香俱全，偏家常的口味。
也是她很喜欢的味道。
何初喃竖起大拇指，夸着徐静如的手艺，“特别好吃，我最想念这个味道了。”
岁月似乎并未在徐静如脸上留下太多痕迹，自然衰老之后，她也长着皱纹，也满头华发，只是对生命的态度温和宁静，生活无忧自乐，她周身的气质都是悠然平和的。
和徐静如待在一起，似乎总能让人静心。
徐静如笑着，忍不住给何初喃多夹些荤菜，“总感觉喃喃又瘦了，得多补充些营养才行。”
无论是什么年纪的长辈，统一认为孩子总是越来越瘦，恨不得把全天下的美食都搜刮来，一口一口喂到孩子口中，才能安心。
长辈的关心无微不至，何初喃一一领受着，乐在其中。
徐静如也没有忽视同在餐桌上的陈靳言，夹了一些面前的鱼肉虾肉给陈靳言，笑着说：“靳言也多吃一点，男孩子更要长身体，不过你看起来也长得很高了。”
何初喃瞥了一眼，“陈靳言对虾过敏的，他不吃虾。”
主位上的何万域动作滞了滞，眼神下移，轻轻打量了一眼陈靳言。
徐静如“啊”了一声，将那块虾仁夹出来，歉疚笑着：“不好意思啊，忘记问你有什么忌口的了。”
陈靳言微微笑着，摇头说：“没关系的。”
徐静如看了一眼何初喃，“不过我们喃喃倒是很关心靳言啊，看起来相处地也很不错，连忌口也清楚。”
“是啊，”何怀川无声笑着，“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看来平时还是太忙了。”
“您也知道啊。”何初喃看了一眼何怀川，“三天两头在外面待着，一年到头也在家里待不了几天，根本就不关心我们这两个苦命的高中生。”
何怀川无奈，朝她举起面前的水杯，“工作太忙了，有时候实在顾不上。以水代酒，给您配个不是，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餐桌上的氛围很融洽，一家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何万域开口次数不多，抿了一口酒后，盯着眼下的陈靳言，开口道：“菜还合胃口吗？”
这句话是对着陈靳言说的。
陈靳言缓缓抬头，应着何万域的目光，点头道：“嗯，都很好吃。”
何初喃盯着面前一盘时蔬，又瞥了一眼陈靳言。
口是心非。
最不喜欢吃的青菜也能说好吃了。
她夹了一筷青菜叶放入陈靳言碗里，眼底带着狡黠，说：“好吃那你就多吃点，一定不要浪费。”
其实何初喃也不是想去故意为难陈靳言，这些日子偶尔逼着他吃点青菜，也只是想让他摄入正常的维生素，稍稍纠正一下他挑食的毛病而已。
只不过陈靳言在她的劝说下，渐渐地也开始接受青菜的口味了。
陈靳言看着她，轻轻笑起来，将碗里的时蔬夹起来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好吃。”
何初喃捂着唇，笑得肆意。
何万域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他们身上。
片刻后收回眼神，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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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初喃在这里也有自己常住的房间，每年也会抽一些时间来这里住，家里的阿姨已经收拾好一间客房留给陈靳言。
所有他需要的生活用品也已经准备好，只可惜他的房间在三层，隔了一层楼，何初喃去找他不太方便。
只不过在家里，她也不敢太肆意妄为。
何初喃隐隐觉得，爷爷对陈靳言太过冷静客观，就像是……在评判商品价值。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也不喜欢陈靳言被当做商品看待。
何初喃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给陈靳言发着消息：在干嘛呀。
陈靳言消息回得很快，他说：在发呆。
何初喃在床上轻轻笑出声，很难想象陈靳言发呆是什么样子。
还以为陈靳言一直是那样冷静思考，思绪涌动的人形计算机。
原来他也会放空。
何初喃笑着打字：别发呆了，都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
陈靳言回着：好，你也早点休息。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空半悬的月，印在庭中的池塘里，月影隐隐绰绰，塘内鱼群翻涌，冲散了月的倒影。
并无睡意。
陈靳言静静想着。
他一直知道他和何初喃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并不单单是财富积累或是社会地位上的差距，更多的是人生经历和家庭结构的不同。
他们之间的差距和阻力客观存在，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越过的。
而他现在能控制的东西太少，能做成的事情也太少，他迫切地想要扭转和证明。
却也只能困于现况里。
只不过这也很正常。
陈靳言淡淡想着。
他要摘下月亮，就必须抵挡孤寒和风霜。
更是需要一个登天梯，靠近那片光亮。
第70章 你不该让他和喃喃走得太近
事实证明，何初喃的想法并没有错。
二楼书房依旧亮着灯，何万域煮了一壶茶，这茶叶还是他今年和徐静如在某处茶园亲自采摘制成的，茶香浓郁，带着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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