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卢英,给金老板请安。”
金梧秋辨认了一番后说:“原来是卢总管,不必多礼。”
上回永寿宫赐婚,最后拿着祁昭圣旨过来宣读的正是此人,金梧秋知道他是大内总管,祁昭的贴身侍从。
“奴才今日是奉陛下之命,来告知金老板,宫中事务实在繁忙,陛下这几日怕是不能来陪金老板了,请金老板勿要挂念。”卢英客气的说完,便抬眼盯着金梧秋。
金梧秋会意:“卢总管有话直说便是。”
卢英领命上前半步,小声又说了句:“陛下说,近来京中可能会有一些传闻,但请金老板无需担忧,陛下会处理好一切的。”
看来祁昭也知道谢珺回来了。
金梧秋笑言:
“我没什么好担忧的,让你们陛下安心处理政事。”
卢英退后应声:“是,奴才一定转达。”
“若无旁的事,奴才便先行回宫覆命了。”卢英与金梧秋告辞。
金梧秋起身送他,在门边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祁翊,卢英慌忙行礼:
“哟,世子回来了。”
祁翊瞥了他一眼,认出打招呼:“卢总管怎么在这儿?是皇叔有什么事吗?”
卢英拿着拂尘躬身:“奴才奉命来与金老板传几句话,世子您这是……”
祁翊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头发也还在滴水,他无所谓的摆摆手:
“回来路上不小心跌河里了,没事儿。你回宫别跟皇叔说,省得他操心。”
卢英应声,若有所思的将祁翊上下打量几圈,确定他真的没有受伤后才躬身告退,待他走了,金梧秋才问祁翊:
“好端端怎么掉河里了?”
祁翊抹了一把脸:
“马车车轱辘被人动了手脚,过桥时突然断了,整个马车都翻下河了。”
“怎么回事?”
金梧秋惊诧万分,李掌柜是她在京城的总掌柜,已经做了好些年,颇有积威,京城内外只要是做生意的,没人敢与他为难。
“具体我也不知道,今日随李掌柜去城西酒楼谈个生意,什么转让不转让的,我站在楼梯口,也没怎么听清,反正后来谈崩了,李掌柜甩着袖子出来的。”
“我们下楼以后,对方还从二楼探出身子威胁:说你是个什么东西,跟大爷摆架子,过阵子就罢了你!就这样,回来途中马车翻了,十有八|九那孙子干的。”
这段时间祁翊在金氏商铺中,大多数时候都是李掌柜亲自带他,算是他了解世情的师父,祁翊很佩服这个八面玲珑的小老头,只是没想到,他们做生意的也这么危险,今日要不是他会泅水,把李掌柜从水底捞上岸,那小老头估计九死一生。
金梧秋神色凝重:“那人长什么样?”
祁翊回想一番:“圆脸,小眼睛,嘴还挺大的。李掌柜说他姓石,叫什么我不知道,说话特别横。”
“你问完了吗?”祁翊指了指自己,金梧秋回神,赶忙点头:
“可以了,你赶紧去换衣裳,让珍珠给你熬碗姜汤,李掌柜的事,万分感激,回头我单独谢你。”
祁翊一听金梧秋要谢他,顿时有些难为情,摆着手直说‘不用’,红着脸回院子去了。
金梧秋站在门边陷入沉思,姓石的?圆脸小眼睛……
难道是石延波?
可父亲手下的掌柜怎会来京城,也不来拜会她,却与李掌柜发生这么大的争执。
第69章
◎为何回来?◎
金梧秋怕祁翊孩子心性不好意思吩咐珍珠, 便唤来婢女亲自吩咐去熬姜汤给他送去,正说着话,门房老刘便急急赶来回禀:
“东家, 五公主府的郎君求见。”
金梧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常思,赶忙让门房请他去花厅稍待, 自己回房换了身居家的衣裳前去会客。
常思在花厅来回踱步, 听见金梧秋的脚步声, 立刻迎至门边:
“金老板,冒昧来访, 还请见谅。”
金梧秋请他入座:“是五公主有什么急事吗?”
“不是五公主, 是我急着找您。”常思说着, 便将藏于袖袋中的纸张抽出:“这是金老板让公主拿给我看的?”
常思把纸展开,金梧秋发现竟是自己中午交给祁珂的, 纸上画了两只特殊花纹的金玉手镯,看常思的神情,竟像是知道这对手镯的样子。
“是我给的,你认识?”金梧秋问。
常思点头:“我认识!这对手镯像是我乌月国遗失多年的月光圣器, 一金一玉,云与月的纹理,传说有通古往今之能。”
月光圣器?通古往今?
这结果金梧秋委实没有想到, 她之所以会把镯子画下来, 让祁珂拿给常思看, 主要是因为常念给金梧秋的那块出入乌月国的令牌上的花纹, 与她之前拥有的金玉手镯上的花纹类似。
“金老板, 不知这对手镯如今何在?”常思迫切的问。
金梧秋哑然片刻, 摊手表示:“不见了。我也在找。”
“不……见了?”常思似乎颇受打击, 金梧秋赶忙解释:
“不是我私藏, 确实不见了,而且是突然不见的,我知道这么说有点推卸责任,但……”
常思打断:
“我相信金老板。因为,当初这副圣器在乌月国也是突然消失的。”
啊,这东西原来就是会突然消失的吗?难道她真的错怪了萧凛?可这也太巧了,偏偏在他拿走银票的同一天,镯子消失了……
“你可知这对镯子在乌月国是什么时候消失的?”金梧秋问。
常思回忆一番:
“圣器消失在乌月历泉年癸月,换成大祁历,也就是二十四年前。那时我和常念还没出生,是通过乌月国记载得知的,月光圣器原本应该嵌在大祭台上,但一夜五星连珠的天象之后就当着大巫师的面消失无踪了。”
二十四年前……
金梧秋想到自己的年龄,她不正是二十四年前穿越过来的吗?
也就是说,乌月国的月光圣器在一次奇异天象之后,溜到现代随机找了个幸运买家穿越,然后在幸运买家身边陪伴了十六年后,又一次顽皮消失了。
“这些年,乌月国遍寻九州都未见其踪影,不知金老板当年是从何处得到的?”常思问。
金梧秋想了想,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的,便隐了这件事,斟酌着说:
“从一个古玩铺买的,当时觉得挺好看,我很喜欢,就一直戴在手腕上,谁知过了一阵消失了,我也找了好久,直到看见常念给我的令牌上的花纹,跟我丢失的手镯花纹差不多,我才想着画下来,让公主拿回去给你看看的。”
说完,金梧秋从荷包里,将常念给她的出入乌月国的令牌拿给常思看,常思接过后感叹:
“常念竟把这个给你了。”
“嗯,他怕今后你和公主有什么麻烦,让我用这个派人去乌月国找他。”
金梧秋将常念当时的担忧说与常思听,见常思指尖轻抚令牌,目露不舍,金梧秋说:
“要不这令牌你拿回去,若以后真有什么要我做的,再拿来给我便是。”
常思的手在令牌上摩挲片刻,然后将之还给金梧秋:
“既是常念给金老板的,自然该由金老板收着,我只是……”
金梧秋见他神色凄凄:
“想他了?”
与双生兄弟分开,独自身在异乡,难免会觉得孤独。
常思没有否认,伤感道:
“是有点,但我与他是两个人,不可能一辈子拴在一起,总有分的那日。”他顿了顿,很快振作:“无妨,日后我自会带殿下回乌月国看他的。那是他可能已经做了大祭司。”
“乌月国的大祭司,他喜欢做吗?”金梧秋问他。
当初乌月国的人找来大祁,想把他俩一起带回乌月国,是常年主动承诺了大祭司的责任,这才让常思得以任性留在大祁。
这个问题让常思陷入回忆,良久之后才回:
“其实当年是我不愿留在乌月国,他是陪我才出来的,他自小天分就比我高,只不过碍于我们双生子的身份,他才始终与我保持一致,可大祭司只有一个,我若留在乌月国,将来他定会将大祭司的位置让给我,但那却不是我所愿,他也会有遗憾。”
“如今正好,我找到了殿下,便是找到了后半生的归宿,而他再也不必顾及我的存在。”
说完,常思把令牌还给金梧秋,金梧秋接过,将之重新收入随身荷包中。
亲自送常思出门,道别后目送他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金梧秋站在涌金园大门前,仰头望着天际一轮明月,思念着曾经的家乡。
**
信国公府后院,孙氏在房中等待,不一会儿,她的贴身婢女玉桥便走了进来,孙氏急急迎上问道:
“怎么说?打听到了吗啊?”
玉桥摇头:“国公把云芮轩内外都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不得靠近,奴婢想了好些办法,都没能进去。”
孙氏气得直接给了玉桥一个巴掌:“废物!”
玉桥捂着脸,十分委屈,却不敢有任何怨言,她是国公夫人房里伺候的婢女,像这种打探的事,其实并不该轮到她身上,可从前替国公夫人跑腿的赵嬷嬷突然回乡了,夫人身边一时短了跑腿的人,又不放心旁人去做,只得让玉桥去。
偏偏打探消息并不是玉桥的强项,果然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还被夫人埋怨嫌弃。
孙氏也是在气头上,自从把赵嬷嬷处理之后,她发现身边就没几个能真正会办事的,偏偏赵嬷嬷知道她太多秘密,不处理不行。
若是赵嬷嬷在,今日云芮轩之事,至少也能探听个七八成。
何至于,她被蒙在鼓里,还是从那些宾客口中听说,清河来的崔氏夫人带了个与谢珺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府,被国公爷安排在云芮轩中居住,神神秘秘的不许府中任何人靠近。
崔氏有个跟谢珺长得一样的姑娘吗?
孙氏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信国公把她带回府里时,崔夫人已经回了清河,那之后谢家就再没与崔氏有过来往,谢恒谢瑜回清河看崔夫人也是私下去的。
可如今小崔氏带了个跟谢珺一模一样的女子来,她想干什么?
尽管孙氏如今已经不抱希望,将女儿谢婉嫁去宫中,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崔家的女儿入宫去。
正焦躁不已时,门房来报:“夫人,有个姓金的女子求见。”
“姓金?金梧秋吗?”
除了这个姓金的女子,孙氏并不认识别人。
可金梧秋之前跟她撕破了脸,威胁她的话犹在耳边,孙氏是真的怕了她,所以今日知道她要来府中吊唁老信国公,孙氏都没敢在灵堂附近出入,生怕她在众人面前给自己没脸。
这么横的金梧秋,应该不会这么礼貌的上门求见才对,若她真要见自己,随便派个人来,孙氏就算不愿,也不敢不去的。
“回夫人,不是,她没说自己叫什么,只是让小的把这个交给夫人,说夫人一看便知她是谁。”
门房奉上一样东西,玉桥赶忙上前接过,将之送到孙氏面前,是一块翡翠玉牌,孙氏看到后脸色瞬间一变,将玉牌夺过捏在手心,也不敢仔细看,便对门房急急催促:
“去把人请进来,直接请到后院。”
门房领命下去,孙氏又对玉桥吩咐:
“待会儿你把客人领进来,让所有人退到垂花门外,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打扰。”
“是,夫人。”
玉桥立刻出去将伺候的婢女婆子全数唤走,她自己在垂花门前等候,看到门房领着个穿斗篷的蒙面女子进来,不敢多问,亲自将那看不见脸的女子领入夫人院中,而后迅速退下。
孙氏正对着烛火观察翡翠玉牌,听见声音后回头,就见那穿斗篷的女子进来,玉桥退下时替她将门关上,孙氏捏着玉牌,慢慢走近,问道:
“你是何人?”
斗篷女子迎上前,将斗篷从头顶摘下,又把蒙面的巾子拉开,露|出一张明艳的脸庞,竟是多时不见的金玲。
“小女子金玲,见过国公夫人。”金玲对孙氏行礼,面上毫无惧色。
孙氏抬了抬手,指着翡翠玉牌问:“是谁命你过来寻我的?”
金玲瞥了一眼玉牌,自信回道:“是谁让我来的,夫人难道不清楚吗?”
孙氏脸色微变,捏着玉牌的手放下:“他让你寻我,可是有事吩咐?”
“是,也不是。”金玲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手从斗篷中伸出来,递给孙氏一只信封:“夫人看过这封信,便知我的来意。”
孙氏半信半疑,接过信封走到灯前,迅速将信纸展开通读,读完后目光看向灯罩里的烛火,口中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
“竟是如此。他们当年……怎么敢!”
金玲站在原地等候,待孙氏感叹完后转身:“多谢姑娘送信,不知除了此事之外,姑娘可还有别的事要吩咐?”
“听闻国公夫人之前与金氏发生了些冲突?”金玲问。
孙氏以为她要为金氏质问自己,赶忙解释:
“上回我不知金氏是王爷的人,多有得罪,还望姑娘海……”
‘海涵’二字没说完,便被金玲打断:
“夫人说错了,金氏不是王爷的人,但我是。我与金氏亦有仇怨,说得更清楚一些,便是我与金梧秋有仇!”
孙氏很意外:“姑娘与金梧秋有仇?你们不都是金氏的吗?”
“都是金氏,但金氏这些年一直掌握在金梧秋手中,她是大房长女,我是二房长女,只因这个族中长老便让她做了金氏族长,金氏资源任其分配享用,我二房始终被她压制,近来只因我与世子稍加亲近了些,金梧秋竟彻底收走原本属于我二房的资源,将我们碾压在她脚底不得翻身。”
金玲愤恨的说,她永远不会忘记金梧秋带给她的羞辱,害得她在世子面前丢尽了脸面,被世子厌弃。
所幸上天又给了她一个机会,在世子回西南的半途中,她救了一回世子,令世子对她彻底改观,将她收到身边,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名分,说是只要她助禹王府把金氏弄到手,世子夫人的位置便是她的。
“竟有此事?”孙氏听了金玲之言,颇为感慨:“不过,这确实像是金梧秋能做出来的事,她太强势了,可她又确实很厉害。”
孙氏想起自己的遭遇就恨得牙痒痒,却又忍不住对金梧秋的手段胆战心惊,当时她对金氏的商铺动手不过短短几日,金梧秋竟就将孙氏的老底尽数翻了出来,压得孙氏不敢乱动,只得任由她欺辱。
“哼,她的厉害不过是因为她手里掌握着金氏一项不为人知的利器。”金玲对孙氏的评价嗤之以鼻:“多年前她利用金氏的财富,组建了一个名为【听风】的组织,这个组织遍布全国各地,专事打探,让她足不出户便可知晓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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