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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顾鸢把头埋在被子里，泪水很快浸湿了枕头。
……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顾鸢费力地掀起眼皮，入眼是模糊的女人的背影。
医生走后，姜之遥回头才发现顾鸢醒了，“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顾鸢支着胳膊坐起来了一点，刚醒来的思维还有些没缓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姜之遥倒了一杯温水给她。
“咳——”
“慢点。”
缓了几秒，顾鸢的脑子才恢复神智，“妈妈，你怎么来了？”
不是在国外吗？
姜之遥帮她掖了掖被角，语气透着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怒意，“我刚下飞机就接到了你们班主任的电话，知道你没去学校我就赶紧回家了。”
姜之遥嗓音透着歉意，“浅浅，对不起，是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事实上在听到顾鸢在江北住院的时候她就推了国外的项目回国了，没想到回来就看到女儿昏睡在房间里。
姜之遥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买。”
顾鸢抿了抿唇，“想吃……”
顾鸢还没开始说话，就被姜之遥打断，“医生说了只能吃清淡的，你的嗓子有点发炎，接下来几天必须忌口。”
顾鸢：“……”
果然，妈妈的爱是有选项的。
“随便吧。”
说完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顾鸢对姜女士的感情是复杂的。
姜之遥太忙了，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太少。仅有那些也是和别人共享了妈妈的时间，甚至她还不能有逾越的行为，更多的时候都只能充当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姜之遥很严厉，也武断，顾鸢很少在她面前提要求。知道她忙，也尽量不去打扰她。
原来只有生病了，她们才能这样安静地坐在一起吃饭。
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那些客户和朋友。
七点多的时候，顾鸢正拿着平板看新闻，病房的门被敲响，姜之遥合上电脑去开门。
“阿姨好。”
“阿姨好。”
……
门外站着六七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姜之遥猜出她们是来看顾鸢的，忙侧开身让他们进来。
“浅浅，你同学来了。”
姜之遥拿着手机出去，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顾鸢把头从平板上抬起来，眼前站了一排人。
迟瑜，言酥，祁蓉，徐百川，江浩阳，余荔，墨谦。
“你们坐。”顾鸢说着就要起来，余荔按住她的肩膀，“你躺好别动。”
江皓阳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顾姐你这是病来如山倒，迟哥说你从江北回来的时候好了，怎么又进医院了。”
顾鸢也很无语，“就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在医院了。你们不用来看我的，我过两天应该就好了。”
言酥别扭道：“你都这样就别逞强了，好好把身体养好了再来学校。”
祁蓉附和，“是啊，这几天学校都是复习了，我们可以把卷子和作业给你带过来。”
顾鸢抿了下唇，“谢谢。”
他们就请了四十分钟的假，没说几句话就走了，从头到尾顾鸢都没和迟瑜说上一句话。
等人离开了，姜之遥才进来。
“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朋友？
顾鸢点了下脑袋，“是吧。”
姜之遥把手里削了皮的水果递给她，继而说道：“你初中的时候只跟小舟和小秣玩，妈妈还怕你来了一中不适应，现在看来是妈妈想多了。”
顾鸢垂眸绞着手指，低声道：“我不是因为在一中交到了新朋友才不想去附中。是我想换个环境，之前……我的压力很大。”
顿了下，顾鸢抬头，“妈妈，我其实都知道的。”
闻言姜之遥一怔，几秒后才开口，“你知道什么？”
顾鸢抬起眼睫，双眸紧盯着她看，“你跟爸爸经常吵架，好几次我都听到了。”
话落她垂下眼睫，“我都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你们才会一直吵架。妈妈，如果你跟爸爸在一起不……”
“浅浅。”姜之遥打断她的话，“爸爸和妈妈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
病房里安静了好久，顾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晚上躺在床上，顾鸢翻着手机在玩小游戏，突然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
迟瑜：【睡了？】
顾鸢：【没有】
过了几秒，对面才发来消息，【戴上耳机】
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顾鸢还是翻出了耳机戴上，【好了】
下一秒，迟瑜打了语音通话过来，顾鸢下意识往旁边看去，姜女士还在处理文件。
接通之后，耳机里传来迟瑜的声音，“今天想听什么故事？”
顾鸢勾着唇，心里微暖，打字道：【三只小猪】
很快，耳机里传出男生低沉磁性的声音，“There are three little pigs.They are Biggie，Middie and Junior.……”
一个故事讲完，迟瑜问她，“困了没？”
顾鸢把头捂在被子里打字，【困了】
一声轻笑隔着耳机传来，似乎有电流划过身体，“早点休息，还有不舒服吗？”
顾鸢：【没有，就是困了】
迟瑜转笔的手停了下来，嗓音低缓，“晚安”
顾鸢勾起唇角，突然想起了边秣以前说过的，“晚安”的拼音翻译出来就是……
意识到自己想岔了，顾鸢忙把手机关掉，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因为姜女士坚持，顾鸢一直在医院待到彻底好了才去学校，而她在医院也没把学习落下，除了输液的时候太困了醒来都在看书。
出院那天，顾绍辉终于回来了，“浅浅，抱歉爸爸才赶回来。”
顾鸢摇头，“没关系，我知道爸爸很忙。”
姜之遥从外面进来，顾绍辉看了她一眼，又朝顾鸢说道：“爸爸给你带了礼物，回家了就可以看了。”
“真的吗？”顾鸢的眼睛亮了，“是什么礼物？”
顾绍辉买了个关子，“等回家就知道了。”
然而顾绍辉没能和她们一起回家，临时接了一个电话他就离开了，回家待了一个下午，晚上顾鸢就回学校了。
这段时间没来学校，顾鸢一回教室就看到桌子上堆满了零食，还有一些彩色的贺卡。
迟瑜帮她拉开椅子，“这些都是班里同学给你的。”
顾鸢怔愣了片刻，挑出几张贺卡。有几张写的是无厘头又好笑的话，有几张是希望她快点好了回学校的，其中还夹杂着几张粉色的。
顾鸢刚打开，里面的字就露了出来。
【我喜欢你……】
第33章 亲了
信纸是粉色的，上面的字体方正，没有署名，落笔处画了一只蓝色的蝴蝶，翅膀上带着细闪的亮片。
漂亮的过分。
顾鸢将其收了起来，偏眸和迟瑜的目光对上。
“……”
“怎么了？”
她先发制人。
“没什么。”迟瑜淡淡地别看眼，眸低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完，顾鸢才从书包里拿出笔袋，书包的拉链上绑了一个橙黄色的南瓜挂饰。
正是文化街藏品店的那个。
从参加冬令营到生病住院，顾鸢落下了近两周的课，虽然在医院有自学，但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作为一个合格的同桌，迟瑜帮她做了笔记，晚读下了之后，言酥和一个女同学来找她。
顾鸢和她们俩站在楼道里说话。
言酥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扭捏，眉眼都是笑意，“礼物我收到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羊角少女？”
顾鸢也笑了，“你之前说过一次。”
“晚自习结束了我请你吃宵夜呀，这段时间你不在我们都没有聚过了，正好一起。”言酥说完推了下她旁边的姑娘，“她也一起。”
女生朝顾鸢挥手，“你好，我叫陈静。”
顾鸢顿了下，点头，“你好。”
回教室之后，顾鸢发现祁蓉在给她桌仓里塞东西，看到她进来，祁蓉脸上有一瞬的尴尬，“你来啦。”
顾鸢伸手往里一掏，是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这是你给我的？”
祁蓉点头，“对呀，这里面是我自己做的一个小玩具。”说完她有些紧张的看着顾鸢。
“我可以打开看看吗？”看着挺神秘的样子。
祁蓉点头，“当然可以。”
盒子打开之后先引入眼帘的是一些蓝绿色的拉菲草，中间是一个很精致的平安香囊。
“这是你做的？”顾鸢诧异地看向她。
祁蓉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做的不是很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不会。”顾鸢拿出来仔细地看着，“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吧。”
顾鸢的手写字弹琴还行，但要是让做手工，那十根手指就谁也不认识谁。
“我好喜欢。”顾鸢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谢谢你。”
看到顾鸢这么喜欢，祁蓉也松了一口气，“你喜欢就好，因为时间有点赶，我这个做的一般，等以后一定送你一个更漂亮的。”
“真的吗？”
“当然。”
上课后迟瑜看顾鸢一只勾着唇，频频朝她看来。
顾鸢撕了一张便利贴写了两个字给他。
【看书】
迟瑜：“……”
凭心而论，顾鸢从小到大收过很多礼物，其中不乏价值昂贵的珍品，绝版娃娃，但鲜少有人亲手制作礼物送她。
倒也不是比较，就是感觉很稀奇。
还记得去年的时候因为中考失利的事她的生日没有过，当时她在北京准备比赛，那天顾绍辉和姜之遥也只是在手机上发了祝福，顾绍辉给她打了电话，姜之遥给她的卡里转了钱。
姜女士从来都是直接了当，每月的生活费固定转账，节假日也会额外发红包，直到现在她的卡里的钱已经可以买下市中心一套房子。
姜女士的爱简单，又粗暴。
即使家庭氛围已经出现了问题，但物质上顾鸢从未拮据。
天平真是一个好东西，减掉了什么，总会再添上其他的东西。
晚自习下了之后，顾鸢邀请了祁蓉一起，一开始祁蓉不愿意，顾鸢硬是拉着她。
烧烤店里，言酥和陈静已经在了，江浩阳和徐百川买了饮料，迟瑜手里提着一杯奶茶。
坐下之后，话题小王子开始了他碎嘴的唠叨。
迟瑜帮顾鸢把吸管插好，随口问：“贺叔叔几点来接你？”
“今晚我妈妈来接。”
顾鸢把手放在杯子上，热意从手心涌入四肢，接着她又拿起来贴了贴脸颊，没一会儿她脸上就红红的。
“你不冷吗？”顾鸢看向迟瑜。
这几天一直在降温，顾鸢穿了保暖衣，又穿了毛衣，外面还穿着羽绒服，脖子上也围了围巾。
但迟瑜只穿了一件毛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衣服的拉链还敞开着，看着就冷。
迟瑜偏眸看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眼，唇角勾着淡淡的笑，“你这身装扮真像一个粽子。”末了他才回答前面的问题，“我是男生，这点温度还冻不到。”
顾鸢若有所思地点了下脑袋，几秒后脱口而出，“那你敢把衣服脱了出去跑一圈吗？”
“……”
迟瑜扬眉，唇角衔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一只手搭在桌边点了点，轻嗤一声，“你也不能这样。”
“我哪样？”
“自己刚生完病就要祸害我。”
顾鸢讶然，“不是你自己说的这么点温度还冻不到你？”
这人怎么还倒打一耙呢。
“你这人，”迟瑜深邃漆黑的双眸盯着她看了半响，缓慢道：“还真会折磨人。”
谁他妈有病大冬天脱了衣服去外面跑一圈。
顾鸢淡定地颔首，轻飘飘地睨他一眼，似乎再说你也不过如此。
迟瑜：“……”
顾鸢吸了一口奶茶，气定神闲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
是说他玩不起吗？
迟瑜抬眸瞥了一眼其他人，见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往顾鸢身边挪了挪，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很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顾鸢眉心跳了下。
她能有什么企图。
她没、有企图。
“你想太多了，我就是给你一个证明的方法。”
“证明什么？”
“证明这点温度对你来说不算什么。”
这话题是过不去了是吗？
迟瑜定定地看着她的侧颜。
昏昧的灯线下，顾鸢的脸上泛着一层柔光，卷翘的睫羽轻颤，因为喝了奶茶，唇瓣覆着一层水渍。
忽地，顾鸢扭头，唇瓣擦过脸颊。
两人顿住。
周围安静地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奶茶的香味卷入鼻息，还带有淡淡的女孩身上的清香，铺天盖地地朝迟瑜涌来，近乎让他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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