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隽收回目光,上了马,沉声道:“知道了。”
寒风也连忙上了马。
二人朝着平北侯府的方向行去,盛怀隽想起前世这二人也曾相看过,这一点倒是和前世很像。
马向前行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来那日在长公主府时姜宓和韩霁在一处说话时的情形。夫人嘴角带着笑意,温柔地看向韩霁。
盛怀隽突然勒住了手中的缰绳,马儿发出来嘶鸣声。
寒风没料到自家世子会有如此举动,停下来时已经比世子快了几个身位。
姜太傅虽然回了府,身上的嫌疑还没洗清。昨日他态度冷漠,她一向胆小,不知有没有被吓到。
前世,她因他而死,他欠她一条命。
想到这里,盛怀隽调转马头,朝着太傅府行去。
第023章 愧疚(修)
祖父昨日就回来, 姜宓今日心情不错,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试着研究新的糕点。刚刚想好要做什么,这时甘草从外面回来了。
“姑娘, 韩公子来了。”
韩霁来了?姜宓有些惊讶,问:“韩公子来府中了吗?”
他们二人只见过一面, 两家尚未定亲, 按理说他应该不会来。
甘草:“没有,他在后门等着姑娘,刚刚门房过来说的。”
姜宓琢磨了一下, 去屋里收拾了一番。
她刚从屋里出来, 就看到王嬷嬷和春兰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想必这二人猜到她要出去, 想要跟过去或者去林氏和姜姚那里告密。看来还是太闲了,她得给她们二人找些事情做,免得给她惹麻烦。
姜宓停下脚步,道:“我今日打算给各个院子里做一些糕点, 我一个人也做不完。春兰, 送给母亲的糕点你来做。嬷嬷, 大姐姐那里的你来做。”
王嬷嬷拒绝了姜宓的安排:“姑娘, 我还有别的事情没做完。”
姜宓:“哦?你是我院子里的人, 你还有什么事比我的安排更重要?是祖母那里的事情还是母亲那里的事情?若是你觉得办别处的差事比我的重要的话,不如你就去长辈们身边服侍吧。”
王嬷嬷顿时不敢多言。
王嬷嬷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 总是会在姜宓面前摆架子。幸好姜宓从一开始就没惯着她,现在姜宓说她几句她也听。
春兰本想找借口躲过去的, 见姜宓这般不给王嬷嬷面子,她也没敢多言。
王嬷嬷是林氏的人, 春兰是姜姚的人,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她偏偏让她们二人为对方的主子做糕点。谁要是蠢的敢动手, 正好将她们二人撵出去。
姜宓安排甘草偷偷盯着她们,这才带着连翘出去了。
不多时,姜宓来到了后门处。她往旁边的小道走了数步看到等在不远处的韩霁。
韩霁此刻正背对着她走来走去,一会儿弄弄衣裳,一会儿弄弄头发,一副紧张的模样。
姜宓朝着韩霁福了福身:“韩公子。”
听到声音韩霁身形一滞,转过身来,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他虽只见过姜宓一面,可不知为何她的样子深深刻在了脑海中,他这几日日日都在思念她。看着姜宓姣好的面容,他的心不受控地砰砰直跳,脸也微微发烫。
“姜姑娘。”
姜宓:“多谢韩公子为我祖父的事情忙前忙后,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韩霁红着脸道:“姜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那日二人分开后,他一度怀疑长公主府的那一面是一个梦,梦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他很想来见姜宓,可一想到自己的名声和长相,又觉得自己不配。她不知道昨日她的婢女来见他时他有多开心,他很庆幸自己还有点用处能帮上她的忙。
姜宓:“于韩公子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却是雪中送炭。”
看着姜宓眼里的真诚,韩霁一时之间竟不敢直视她。这般好看又善解人意的姑娘他真的配得上吗?她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温柔,值得这世间最英俊最优秀的男子。
“姜姑娘,你莫要担心,我母亲今日一早去长公主府探过消息,皇上不相信此事是太傅所为。周侍郎向来秉公执法,明察秋毫,他肯定很快就能还姜太傅清白。”
闻言,姜宓提着的心放松了一些。上位者对此事的态度很重要,如果皇上觉得此事是祖父被冤枉了,那么祖父应该很快就能洗脱嫌疑。
“多谢韩公子,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韩霁感觉心里像是饮了琼浆鲜酿一般舒畅。
盛怀隽看着不远处的一幕,面上看不出来喜怒。
他记得前段时间夫人和韩霁在明惠长公主府也见过面。前世他以为夫人和韩霁并未见过面,没想到他们二人之间还发生过那么多事。
寒风侧头看了一眼自家世子,微微有些惊讶。虽然世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他隐隐觉得世子似乎不太开心。世子为何在看到姜姑娘和韩公子在一处时会不开心?他跟在世子身边多年,对他的心思能猜个七八分。今日他是一分也没猜到。
韩霁:“姜姑娘,你会不会击鞠?”
姜宓谦虚地道:“只略懂规则罢了,并不精通。”
韩霁:“三日后宝郡王在洛水附近举办击鞠赛,你想不想去?”
姜宓抿了抿唇,道:“抱歉,韩公子,虽说祖父如今回来了,但这件事尚没有一个定论,我不便出门。”
韩霁失望之余惊觉自己说错话了,连连道歉:“是我考虑不周了,明知贵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还邀你去玩。”
姜宓笑着说:“没关系,你也是一片好心。”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韩霁依依不舍地与姜宓告别了。
等送走韩霁,姜宓一转身发现了不远处的盛怀隽,她顿时停住了脚步。
盛怀隽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来了多久了,为何停在一旁不过来。
姜宓莫名有些心虚,心虚过后又觉得自己多想了。
若现在是前世,她定会觉得盛怀隽是因为她与外男有说有笑而愤怒,但今生他们二人并未成亲,只能算是陌生人。
而且,假若前世他真的因为此事愤怒了,也定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因为她是他的夫人,所以他不喜欢看到这样的事情。
姜宓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她继续朝前走去。
盛怀隽的目光始终牢牢锁定在姜宓的身上,姜宓脑子越发清晰起来。既然不是因为前世,那就是因为今生。想到昨日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姜宓心里一紧。
难道盛怀隽今日是来询问她如何得知他的行踪的吗?她该如何解释呢。
毕竟夫妻三载,姜宓了解盛怀隽,盛怀隽也了解姜宓。看着姜宓脸上的惧意,盛怀隽驱马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她面前。不同于上次见面的居高临下,他翻身从马上下来了,朝着姜宓走去。
随着盛怀隽的靠近,姜宓不自觉后退半步,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瞧见她的小动作,盛怀隽停下了脚步。
她在害怕他!
他有那么可怕吗?
连翘内心怕极了盛怀隽,可她知道自己此刻不能躲,她要保护她们家姑娘。
她鼓足勇气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盛怀隽的去路。
盛怀隽瞥了一眼姜宓。
他险些忘了,如今她还没有嫁给他,两个人是陌生人,的确不适合靠太近。
他停下了脚步。
姜宓见连翘的身子在发抖,猜出来她在害怕。是了,她都这么害怕了,连翘想必更加害怕。她不能再多了,她握了握连翘的手,示意她站到一旁。
她直面盛怀隽,暂时压下对他的害怕,福身行礼:“见过世子。”
盛怀隽没什么反应,一双眸直直地看着姜宓。
他们夫妇俩虽然只有一个月没见,却像是一辈子没见过了。和前世冷冰冰的尸首不同,如今她还是一副鲜活的模样。她会动,脸上有生动的表情,会说话,会害怕。
她的脸应该是温热的吧?
盛怀隽久久没有回答,姜宓站直身子看向他。只见盛怀隽正盯着她看,脸上没什么表情,双手负在身后。
他究竟想干什么?
为何一直盯着她看,一句话也不说。
他这样子实在是让人害怕。
姜宓心里怕极了。
就在这时,盛怀隽突然抬起手朝着她袭来。
姜宓没想到盛怀隽真的敢动手,心里咯噔一下,快速解释:“世子,我那日真的是情急之下去的贵庄,我不知道那是您的宅子,若是知道我绝不敢叨扰。我知道您是兵部的官员,昨日只是想着去那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您。我绝对没有打听您行踪的意思!”
盛怀隽看着自己伸到一半的手,意识到自己做了不妥的举动,又收了回来,负在身后,沉声道:“我知道。”
夫人最近方从族里回来,身边没有可用之人,她和太傅府的关系也不好,更没人帮她。她不可能知道那是他的私宅,更别提打探他的行踪。
姜宓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去了。还好盛怀隽没再怀疑她,否则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事。
盛怀隽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又不说话了,就这么盯着姜宓。
姜宓自认对盛怀隽有几分了解,可此刻实在是猜不透盛怀隽的意思,她既害怕又觉得此刻尴尬极了。
盛怀隽突然问道:“你何时会的击鞠?”
姜宓看向盛怀隽,看来他刚刚听到她和韩霁的对话了。前世盛怀隽曾问过她会不会击鞠。因为知道盛怀隽喜欢端庄知礼的姑娘,为讨他欢心,她否认了。
“从小就会。”
盛怀隽一怔,他记得前世她并不会击鞠,一时之间他无法判断姜宓是不是在撒谎。
姜宓:“其实我不光会击鞠,还会射箭、蹴鞠、踢毽子。”
盛怀隽:“原来太傅府还教这些?”
姜宓看不懂盛怀隽的心思,道:“不是在府里学的,我是在乡下学的。世子可能不知道,我是在乡下长大的,刚来京城没几日。”
盛怀隽:“嗯。”
姜宓不想和盛怀隽多说。想到祖父跟她提过盛怀隽昨晚也去了宫里,难道他是来找祖父的?
“您是来找我祖父的吗?”她试探地问了一句。
盛怀隽没有正面回答姜宓的问题,而是温声说道:“这几日外面恐会有一些不利于府中的流言蜚语,姜姑娘最好不要外出,也不要理会那些话。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等到刑部抓到赌坊背后主使一切自会真相大白。此事眼下已有些眉目,且忍耐几日吧。”
原来盛怀隽今日是来宽慰祖父的,并非她以为的报复,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盛怀隽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他既如此说,事情多半也会按照他说的发展。
姜宓的心此刻是真的落到了实处,她朝着盛怀隽福了福身,道:“多谢世子,我会转告祖父的。”
盛怀隽对此不置可否。
想到昨日祖父说过的话,姜宓再次朝着盛怀隽施了一礼。
“祖父都告诉我了,昨日是我误会世子了,您之所以没有将我的事情说出去是为了保护我,多谢世子。”
盛怀隽:“姜姑娘不必这般客气。”
姜宓心里泛起嘀咕,盛怀隽今日的脾气未免太好了些,跟昨日判若两人。难道今日有什么喜事他心情好?
见盛怀隽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姜宓试着道:“世子若无事,那我就先进去了?”
盛怀隽又看了姜宓一眼,道:“好,你先进去吧。往后你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可让人去庄子上寻我。”
姜宓简直不敢自己的耳朵,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不解地看向盛怀隽。
昨日他还是一副不配合的样子,今日这是怎么了?态度转变得也太大了些。
盛怀隽怕吓到她,轻咳一声道:“昨晚我方从刑部侍郎处得知这个案子和京师兵有关,我是京师兵副统领,姜姑娘算是帮了一个大忙,若以后有任何需要可去寻我。”
寒风再次看向自家主子,他是真的不懂主子的心思了。
姜宓心中的困惑因为盛怀隽这番话得到了解决,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盛怀隽今日对她态度这般和善。
“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您本就救了我,挺祖父说昨日也是多亏了您这个案子才有了转机,您算是解了祖父之忧,咱们互不相欠。”
盛怀隽没再坚持:“我还有事,先回了。”
姜宓:“世子慢走。”
盛怀隽走后,连翘说道:“这位世子怎么……这么……”
她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盛怀隽。
姜宓:“善良!”
连翘摇头:“不是,奴婢是觉得他奇奇怪怪反反复复的。昨日还对您那般态度,今日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姜宓脑海中划过了什么,很快又消失了。
“他刚刚不是解释了吗?因为他自己也从中获益了。”
连翘:“可我总觉得他跟昨日不太一样了。”
连翘的直觉有时很准,闻言,姜宓停下脚步看向她。
“哪里不一样了?”
连翘皱着眉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来个缘由,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太一样。”
姜宓又将今日和昨日的事情细细想了一遍,盛怀隽确实不一样了,可他给的理由也能站得住脚。
她一直知道盛怀隽是有立场的,只是她不知道他究竟站在哪一边。前世他会为了能上战场日日耐着性子陪着兵部尚书去钓鱼,也会为了接触祖父亲自去庄子上送花。
如今为了感谢她而说出来帮她之语似乎也没那么奇怪?
姜宓:“嗯,他是侯府世子,咱们以后应该不会再和他见面了。不如先回去看看王嬷嬷和春兰有没有在糕点里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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