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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鹤云自杀的消息已经登顶热搜第一条。
作为娱乐圈履历丰厚的导演，即使拍过几部烂片，但是早年光辉过，登顶过，拿奖无数，人到中年，勤耕不止，他有烂片，也有登上过事业的天梯，合作过一二线的演员无数，有传闻他脾气性格诡谲，也有说他在片场怎么舔几个投资方塞进来的流量，但是他从来没有为难过新人演员，他甚至会在拍第一场戏的时候告诉新人，调整心态，抓住机会。
他有一双很厉害的眼睛，敏锐的嗅觉，第一时间，匹配到演员最合适的角色。
孟莺在片场这一段时间，也学习颇多。
她站在手术室外面。
走向宋知秋，“秋姐。”
宋知秋握住了孟莺的手，两人的手指都有些凉。
彼此给彼此一些鼓励。
是陈鹤云的男朋友发现了他自杀，第一时间联系了宋知秋，马上送往医院，宋知秋马上联系了孟莺等人，消息是捂不住的，媒体狗仔们已经嗅到了味道，都堵在医院外面。
娱乐圈的小八卦无数，但是一个有着无数作品的导演自杀，谁都想挖掘头条内幕。
宋知秋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
急的她直接关了机。
孟莺靠在手术室外面的墙壁上，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一个昨天，还跟自己一起商量拍摄进度的人，就这么躺在手术室里面，生死不知。
她的内心，忽然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慌感。
全部填满，缓缓窒息。
苏青璃也没有了往日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此刻颤抖着站不稳，坐在长椅上。
肩膀小幅度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我昨天还跟他吵架了…他说我给男主安排了一场感情戏要删除，我觉得可以拍出来，万一效果很好呢？赵老师也满意这场戏，我们两个人因为这场戏争执了半个多小时。”苏青璃呼吸不稳，“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太突然了…”
完全没有一点征兆。
或许有。
但是众人都没有关注到。
从陈鹤云跟方霖几次争吵开始。
脾气忽然越来越差，不受控制。
而今晚上，紧绷的那根弦断了，陈鹤云选择解脱自己。
孟莺看向站在手术室门口的男人，约莫30来岁，清瘦，个子高，穿着一身运动服，长相倒不算多英俊，在娱乐圈里面属于被淹没的存在，脸上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沧桑感，一双眼睛有故事，带着一身颓气。
有时候这种颓气的感觉在电影里面，合适的灯光，角度，镜头，也可以称之为质感。
孟莺阅片无数，一眼就能认出对方。
三年前，因为涉毒被封杀的一位男演员，演技不错，原本有着大好的前程，但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准确来说，碰没碰，是不是他主观想碰，还是被人陷害的，都不重要。
沾上这个东西的那一刻，生涯就毁于一旦。
那件事情之后这位男演员还出来喊冤，表示自己被诬陷，被人设局。
但是全平台封杀账号，无数网友唾骂，真真假假不重要了。
孟莺走到了他面前，“颜正，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要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知道点什么，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要隐瞒了。”
颜正捏着手里的烟，只是捏着，没有点燃。
看着孟莺，他知道孟莺。
陈鹤云私下说过几次。
此刻看着，忽然觉得对方的眼底有一股锐利，明明是一个柔和的姑娘，他移开视线，不看她。
想抽烟，但是在手术室门口。
有些干涸的唇动了动，“他有抑郁症，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加重了，他想解脱了，我没有看住他。”
“他其实不喜欢我，我虽然是他男朋友，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对方不喜欢他，那男人是直的，觉得他恶心，我跟那个男的长得像，老陈…对我挺好的。”颜正被爆出那件事情后，就被封杀了，几乎没有收入，之前拍过的戏，代言，违约金高额，都是陈鹤云帮忙处理的，后来只要是陈鹤云的电影，就让颜正在剧组里面当个场务，有一份工资养活自己。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鹤云被推出来。
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
服药自杀，洗胃。
药物对神经有副作用，且无法逆转。
或许以后，苏醒了，神智会微微有点问题，具体待定，这个行业，是无法从事了。
短短几个小时，谁也无法预料事情的发展。
世事无常。
第150章 忍
宋知秋联系了团队，联系了媒体，麻木的发布了这件事情。
剧组的核心人员都来到了医院，也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配合剧组处理。第二天上午，大部分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情，包括剧组的一个群演，龙套，替身，孟莺强撑着，完成了上午的拍摄，宋知秋给剧组下了禁令，彼此之间不允许再谈论这件事情，要么选择忘记，要么选择忽视，务必保证剧组正常拍摄，所有的拍摄任务都压在了孟莺身上，她从辅导演，成了主导演，合并了陈鹤云的拍摄。
方霖有些难安，一上午都红着眼，休息的时候来到孟莺身边，“孟导，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跟陈导的争吵，影响到了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想去见见陈导道个歉。”
孟莺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仅仅是方霖，整个剧组都因为陈鹤云的突然自杀，都陷入了一诡异的沉默。
但是无论怎么样，进度不能耽误。
耽误一天，烧一天的经费，宋知秋承担不起，无法跟其他的资方交代，资本其实是无情的，别说陈鹤云现在还活着，只是躺在icu里面，哪怕是死了，资本也只是嗤之以鼻，马上找新人顶上，宋知秋晚上的时候打电话告诉孟莺，让她撑住剧组的事情，替她去开个会，“孟莺，我相信你。”
孟莺知道，剧组要正常的拍摄下去。
她深呼吸一口气，跟其他几个出品方一直开会到下午五点，她很年轻，漂亮，这样的年轻漂亮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反而会成为一块肥肉，开完会临走的时候，一个40来岁的出品方趁机摸了一下她的手指。
孟莺愣了一下。
忍着，没有发作。
在这样的多事之秋，忍耐成了唯一的办法。
“孟导看上去很年轻啊。”中年男人笑着，“刚刚入这行，签公司了吗？我手里有个项目，跟万象影视合作的，下半年就能开机，孟导今晚上陪我去金陵路坐坐…我们详谈。”
金陵路是一家酒店。
一边又一个投资商笑着，肥胖的脸上尽是打量，“老陈，可别欺负人家新导演。”
之前一直是宋知秋跟这些投资方交谈，总制片人的工作就是如此，但是现在宋知秋因为陈鹤云的事情忙的晕头转向，这次会议是总监制蔺总开的，不过很明显，蔺总也没有打算帮孟莺，在他看来，一个小导演，不行就大换血，反正陈鹤云都这样了，就算是导演全部都换掉，摘果实的人换成自己安排的导演进组，也可以。
只要对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好。
孟莺有些孤立无援，只能笑着，一边笑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手指握在门把手上，“陈总，我今天还有事，您看，改日方便吗？”
先拖延几天。
对于这种事情，孟莺这个处境没法直接拒绝，这个行业就是这样，潜规则三个字都成了代名词了，一池深水，一只蜻蜓飞过来都能点出几圈涟漪。
谁也别想干净的出去。
“改日是什么时候啊，小孟啊，我是真心的欣赏你。”陈总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一下孟莺的肩膀，然后握住，“小孟，识时务者，这句话怎么说来着。”
“陈总，您是投资方，您说要喝酒我哪里敢拒绝啊，只不过我今天真的没时间。改日，我请您，到时候希望陈总给我一个请客的机会。”
孟莺这一番话说的得体，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给足了台阶。
但是陈总这样的人，最不吃这一套，纵横娱乐圈的老油条，专门拿捏没有背景后台的新人，踢到过几次铁板，每次都谄媚笑意。遇见没背景的，尤其是漂亮的，不满足他的要求，马上开始打压，圈子里面陈总的名声很差，但是人脉广，在电影圈也算是个不好得罪的人。
他今天摆明了要拿捏一下孟莺。
“宋知秋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电影给了一个没什么水准的新人，女人就是这样见识短，真以为自己做出几部电影来就多厉害了，女人啊还是回家洗手做汤羹照顾孩子吧，电影这样的事情还是得我们男人来做，蔺总啊，也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个电影的投资，我怕是要撤资了。”
孟莺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手指捏着手机。
陈总距离自己不远，她几乎能闻到对方说话的时候身上那种普信自大的恶臭味，也就是宋知秋不在，任他随意贬低，宋知秋可不是什么好脾气，在这个圈子里面混了这么多年，能在排外的男人堆里面混出头的也不是个软柿子。
蔺总看了一眼陈总，“老陈，有些过了。”
“连个小小导演，都敢不听我的话，我这三千万投资的有什么意思？”
蔺云海看了一眼孟莺，“孟莺，你是知秋信任的人，我也不好说什么，我们也是为了这部电影好，之前我跟陈导吃饭的时候听他提起过你，虽然年轻，但是专业程度不错，你就陪陈总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道个歉，到底也是我们这部电影的投资方，陈总手下还控股上百家影院，对我们电影后期的宣发，也是很用心，我们都是为了这部电影好。”
蔺云海说话算是也给了孟莺一个台阶，但是这个台阶太高了，孟莺往下走一步都能把腿摔的半折，可是其他地方也没有路了。
蔺云海跟宋知秋有些交情，这是他跟宋知秋合作的
第3部 作品。
孟莺咬着唇。
最后无力的微微弯腰，“陈总，我酒量一般，还希望陈总尽兴。”
陈总笑着，“早这么做不就好了吗？小孟啊，当导演还不简单吗？哥哥要是高兴了，马上给你公关一个奖项提名玩玩。”
还哥哥。
孟莺心里都要吐了。
走出折扇门。
她给宋知秋打了一通电话。
宋知秋告诉她今晚上的饭局她也会去，让孟莺放心。
孟莺这才松了一口气。
晚上有宋知秋在，陈总也没法明着面对孟莺动手动脚，坐在孟莺身边，趁机摸了一下孟莺的腿，让她难受的差点想吐出来，一杯酒两杯酒，孟莺喝的有些难受。
宋知秋想跟孟莺换个座，她看不惯陈明立这幅对着没背景的小导演威逼利诱的样子。
但是这个座位却换不了。
她有心想帮孟莺。
但是这也是她能力之内的极限了。
第151章 梁董
蔺云海也跟她说过，圈子里面哪里有什么干净的人，孟莺背后也没有什么大公司保着，没有背景，哪怕是徐舟山的徒弟又如何，徐舟山在一群资方施压之下也得点头答应让冯郁滢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小姐进组镀金。
她孟莺一个没有作品履历的小导演，凭什么干干净净。
在这个圈子里面漂亮的脸蛋就是原罪。
他蔺云海也只能保证，在这个酒局里面，不会让陈明立当场把孟莺睡了，其他的走出这个酒局，陈明立对孟莺做什么，他也控制不了。
他让宋知秋识点大局。
陈鹤云离开了剧组。
靠着孟莺一个小导演。
已经有好几个小资方撤资了。
再有出品方撤资，这个电影怕是拍不成了。
陈明立算是第三出品方了。
这部电影加上宣发总投资1.6亿。
要是陈明立撤资了，这电影明天就会停拍。
人家第一出品方泊至就是一个冤大头，投了五千万就撒手不管，但是这样的冤大头能有几个。
不就这么一个吗？
现在也不是责怪谁，着急的时候。
陈明立就是有意想睡了孟莺，孟莺要是愿意，就是《倒计时三天》的导演，这部电影，只要能回本，就是她的实绩，写在她的履历表里面，成为她的代表作品，以后在这个圈子里面名声就打开了。
这个圈子里面，女导演本来就很罕见。
有个三四亿电影的女导演，都是凤毛麟角了。
要是孟莺不同意。
之前一个月的拍摄就前功尽弃了，她转身就会被剔除剧组，马上剧组会安排其他的导演补上，窃取了这颗果实。
宋知秋叹息了一声。
有些无能为力。
在她这个位置，不可能为了一个没有背景的孟莺去得罪投资方。
孟莺可以换掉。
但是投资方撤资了，会面临很严峻的问题。
孟莺自己也知道。
她端着酒杯，手指绷紧，泛白，指尖因为用力而充血。
这是她喝下的第五杯酒。
已经尝不出什么酒水的味道。
只有辛辣的感觉入喉，搅着她胃部发抖。
酒精的味道在唇齿发酵，艰难的滑入喉咙。
她比谁都希望这部电影可以快点面向观众，这部电影就像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
没有哪个‘母亲’用尽全力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
她跟苏青璃对台词的时候。
会因为成功的写出一句完美的台词而兴奋，会因为拍出演员光影之中最具质感的一个镜头而激动，甚至会在机房剪片子的时候看到半成品而流泪。
孟莺今晚上穿了一条牛仔裤。
可是她还是清晰的可以感受到。
对方的手，在桌下。
在她的腿上移动。
像是一只老鼠，爬到了腿上。
你看到老鼠在腿上爬行，却不能动，不能尖叫，不能马上的跳起来。
‘撤资’‘被换掉’
这几个词最后具体的形成一个字‘忍’
忍一忍。
她像是孤立无援的小舟，行走在波涛汹涌的浪潮里面，随便一阵风，都能把她的舟吹翻。
宋知秋不忍心。
给孟莺挡了几杯酒，笑着跟陈明立立盘谈着，陈明立立给了两分面子，但是也仅仅于此了。
“小孟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孟莺是吧，多好听的名字啊，你要签在我公司里面，以后我最少可以保证你三年之内，无缝进组，我公司明年还要投资几部电影，到时候你选一下。”
“不了陈总，我有经纪公司。”
“陈舟山能给你什么资源？他自己都没什么戏拍，烂邹邹的文艺片，谁投资谁亏本，但是小孟，你要是拍的话，哥哥先给你投个几千万，让你拍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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