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刘天乡又依照往常的惯例,在上课之前讲解着课程的大纲和考核形式,这些都和邬夏先前查到的内容差不多,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这个小组展示,大家就自己自由组队吧,我们这边就不统一安排了。我们课上也没有多少同学,我相信不用几次课,大家就都熟悉了,看中哪个大腿就直接去抱。大家也知道,我这堂课是有点硬的,但是该给的 A 我也还是会给满,这点你们放心,用不用心我都是看得出来的。”
听到组队,教室里面的同学明显活跃多了,邬夏能够感受到不少人落在她和顾远柏身上的目光。毕竟,她和顾远柏坐在第一二排,这种位置常是卷王的必争之地。
对于小组作业来说,大家各司其职,分数共享,所以有一个卷王队友比有一个“躺平”的队友来的幸福多,这也就是刘天乡口中的“抱大腿”。
“好了,关于课程,我就先讲这么多,有没有同学有问题?”刘天乡环顾四周,见没有人举手发言,便又接着说,“那我们就先建个微信群,方便大家联系,之后课堂上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在群里问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邬夏笑了笑,笑自己的好运气,这下顾远柏的微信她都不需要自己去要了,顾远柏会自己乖乖地送上门来。顾远柏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
刘天乡随口报了四个数字,大家便面对面建了个群,又将自己的备注改成名字+专业,这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钟。建完群后,刘天乡便打开课件,清了清嗓子,开始上课:
“好了,那我们开始上课,第一节课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古希腊……”
群里只有十几个人,邬夏一眼便看见了顾远柏的备注,简简单单的顾远柏金融,头像却是一片蓝色的海,看起来颇有老年头像“海阔天空”的味道。
邬夏点进去,却发现顾远柏的微信昵称是 Cypress,柏树。邬夏忍不住多看了几秒,心里暗暗想,既然叫这个名字,为什么头像还是改成了海洋,干脆叫 Sea 算了,这样多好。
点了点“添加至通讯录”,邬夏便给顾远柏发送了好友申请,在这之后邬夏就把手机熄屏了。发不发请求是她的事情,至于通不通过就是顾远柏的事情。
现在该他头疼了。
邬夏放下手机,在平板上打开课件,专心致志地做着课件。这门课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水过去的,她必须做好课堂学习和笔记这一部分,顾远柏的事情在这面前倒是可以放一放。
加好群之后,顾远柏便关了手机,像是无意识地在逃避着什么,但是他却忘记了电脑上早早登录的微信。没过多久,顾远柏就看见下方的图标跳出一个红点,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秒。
尽管如此,多年来的习惯还是让顾远柏点开了那个图标,他想或许是学生会的事情。但那不是,那是来自邬夏的好友申请。
她的头像是最近流行的一个卡通人物,可爱亲昵,看上去和她温吞的性格不大符合,但那也只是表面上的性格,从昨晚之后,顾远柏便意识到邬夏外表下的一丝疯狂,那是危险的信号。
邬夏的昵称就是她的名字,这倒是与她在外的形象相符合,简简单单但又简洁明了。顾远柏看了一眼她的好友申请理由,却是系统自带的从群聊中加入的固定格式,没有一点改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
顾远柏盯着那个界面看了一会,最后还是关上,没有立即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身后传来一阵手写笔的声音,顾远柏回过神来,没由来地松了口气,重新投入到课堂学习当中,认真地做着笔记。
看来她没有看见。
*
下了课。
邬夏没立刻就走,她站起身,拿着平板,走上去问刘天乡问题。一是她确实有点没听懂,二是顺便刷刷脸。
三则是为了晾晾顾远柏。
这堂课听下来,邬夏的心中已然有了初步认识。刘天乡讲课不算幽默风趣,令人折服,但也比某些 PPT reader 好多了,只是考试题目难,上课涉及专业知识多,作为一门模块课来说,的确有些出格了,可谓是硬课一门。
但再硬的课,都会有平时分,课后多在老师面前刷脸,表露出自己好学认真的品质,总没有错。
刘天乡果然很高兴,给她细致地讲解了问题之后,还问了她的学号和姓名,说:“之后你要是有事,我们随时交流。”
邬夏点点头,应好之后和他做了礼貌性告别,便走下讲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整个过程中,邬夏一眼都没有看顾远柏。
顾远柏也像是毫不在意一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之后,便拿起包准备离开。
邬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未解锁的屏幕上只有一条微信消息——
刘天乡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但顾远柏没有。
邬夏在心里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油盐不进的顾远柏,还是在笑“越挫越勇”的自己。
邬夏追上顾远柏的脚步,笑着问:“顾同学,组队吗?”
顾远柏看了她一眼,只见邬夏表情诚恳,列出她作为队友的一系列好处:“我们之前认识,相处起来比较轻松。我们还是同一个专业,往 pre 里加专业知识的时候更方便。还有,你想拿 A,我也有能力,不会拖你后腿的。”
顾远柏停下脚步,不明意味地看了邬夏一眼。
轻松?方便?
“……”
邬夏见顾远柏望过来,伸手点了点手机,说:“先加个微信?”
原来最后还是为了微信。
顾远柏看着邬夏,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之前她出格的话语和举动,那股危险感再次冒上心头。
“不用,谢谢。”换作之前,顾远柏都不会轻易和她组队,更何况是现在。
邬夏哦了一声,仿佛没有因顾远柏的这个回答而感到意外,她收回眼,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会后悔的。”
又是这句话。
顾远柏还记得,当他决定打电话给许易年的时候,邬夏也是这样说的。
顾远柏忽然发现,邬夏对自己很是自信,与其他人口中低调温柔的描述完全不符合。
见邬夏不再纠缠,顾远柏便松口气,准备走去图书馆,却在走近教学楼门口的时候,听见了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声颇大,白白的雨丝哗然而下,连成一片细密的雨幕,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一团飘然的白雾。
教学楼门口也站着几个人,或看着手机,或打电话求人来接,或等着蹭上其他人的伞。
面对湖城这阴晴不定的天气,邬夏早有准备,随身携带一把伞,又在寝室放了一把。
她拿出伞,准备离开,却在看见止步不前的顾远柏的时候,缓缓勾起了嘴角。
在这个时候,邬夏也只能感慨顾远柏的时运不济了。
“你要去哪?”
听到邬夏的声音,顾远柏瞳孔微缩,嘴张了张,但还是没有回答。
邬夏摇了摇手中那把伞:“近的话我送你过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应该停不了。”
顾远柏的目光落在邬夏手上的那把黑伞,伞不小,不像是一个人用的遮阳伞或者雨伞。
门外雨声还在继续,甚至还重了几分,像是印证着邬夏的话。
雨滴一点一点落下来,仿佛敲在了顾远柏的心上,他凝视着邬夏,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邬夏也没有说话,颇有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那场雨渐渐漫过来,侵占着他的听觉和触觉,却又放大了他的嗅觉。
隐隐之中,顾远柏又闻到了邬夏身上那阵淡淡的香味,和她起身路过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顾远柏恍惚了一瞬,开口道:“我……”
邬夏睁着眼睛,眉眼弯弯,深深地注视着他。
雨声小了,周围很静。
顾远柏还未说完第一个字,一道熟悉的声音忽而响起,穿破重重的雨幕,直击他的心脏,如同利箭一般:
“夏夏,我来接你。”
顾远柏回眸,看见了站在雨中,撑着一把伞的许易年。
这一刻,顾远柏忽然想知道——
许易年在那里站了多久?
第14章 虎入羊圈
淅沥的雨声当中,顾远柏忽然听见了自己响亮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声声不息。
顾远柏能够感受到许易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等他抬眼望过去,许易年却已经越过他,将视线牢牢锁定在邬夏身上,仿佛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
顾远柏又去看邬夏,邬夏朝许易年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就把伞往顾远柏手上一塞:“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伞就借给你吧,下次上课你再还给我。”
这还是邬夏第一次在他的面前称呼许易年为“我的男朋友”,本是平平淡淡的陈述,但落在顾远柏耳中,竟有些难得的刺耳。
顾远柏皱了皱眉,手中的那把伞在慢慢地散发着热量,明明是凉爽的雨天,顾远柏却觉得自己的心上冒着一阵又一阵的闷气,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
邬夏将伞塞到顾远柏手中后,笑了笑,便不由分说地转过身,往许易年的方向小跑而去:“就先这样说,再见。”
不过眨了几眼的时间,顾远柏就眼睁睁地看着邬夏来到了许易年的伞下,许易年稳稳地接住她,将她搂到自己的怀中,姿态自然而强硬,仿佛在宣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这次,邬夏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再对他说些什么,就跟许易年离开了。黑色的伞在雨幕的覆盖下呈现出一种深灰色,雨声滴滴答答地落下,从伞面上滑落,连接成一道漂亮的弧线,和冒出头的小血珠的轨迹一样。
顾远柏收紧手心,垂眼看向那把伞,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直到现在,顾远柏才发现自己从一开始看见的就只是邬夏许多面当中的一面,他根本就不了解她。
可是,邬夏已经把他看透了,是他输了。
顾远柏的眸色沉下来,他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天气预报,屏幕上显示着这场雨还会持续一个小时。望了一眼外面缠绵的雨幕,顾远柏还是握紧手中的伞,在门口处打开伞,往图书馆走去。
一出教学楼,细密的雨便将他团团包围,顾远柏站在伞下,却是难得的心烦意乱。这把伞仿佛也带着邬夏的香气,一直勾起他诸多回忆。
直到到了图书馆,收起伞之后,顾远柏的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
邬夏偏过头,目光落在许易年削瘦的下巴上:“你事情都做好了?”
“嗯。”许易年看了一眼邬夏书包上空出来的地方,那是之前她放雨伞的位置。许易年又想到之前在教学口门口看见的顾远柏,不久前拿到戒指的欢喜消散了几分,心情也随着这多愁的雨季而变幻。
“你把伞借给顾远柏了?”
闻声,邬夏看了许易年一眼,眼睛中充满惊讶:“原来你看到顾远柏了,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怎么没和他打招呼啊?”
许易年淡淡道,握着伞柄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不熟。”
说完,许易年还转头,专注地盯着邬夏看,仿佛在等着她的表态。许易年不是不愿意让邬夏和他的室友有所交流,之前章天也加了邬夏的微信,许易年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让邬夏移情别恋。
但在顾远柏面前,许易年没有,这才是他不安的根源。
邬夏笑笑,挽着许易年的臂膀,叹了口气说:“我还以为你跟他是室友,关系还可以呢。我和他是同一个模块课,本来还想着借你的关系跟着他组队,看看能不能躺平蹭一个 A 过来,现在看来,还是要我自己努力了。”
听着邬夏难得的抱怨,许易年心里又对着顾远柏更加不满了起来,他抿抿唇,像是下定了决心:“没事,一会回寝室我去帮你问问他。”
“好。”邬夏笑起来,眼里一如既往的清澈打破了许易年先前的猜想,许易年现在只想着让她尽量轻松一点,这样也能多分点时间给他。
又走了几步,许易年忽然脚步一顿,像是随口一问:“对了,要不要我把他微信推给你?”
许易年虽然和顾远柏不熟,但毕竟是一个寝室的同学,自然会有一个寝室的微信群,方便寝室内部交流和协商。
邬夏一愣,脸上浮现出纠结和犹豫的神色,过了一会,邬夏才小声说了一句:“算了,他之前说不加我,之后再说吧。”
他没加她。
许易年的心中起起伏伏,一下为顾远柏如此识相而放松,一下又为顾远柏如此毫不留情地对待邬夏而有点愠怒,但终归没有再表现出来。
雨势慢慢大起来,邬夏感觉到身上被洒到几点雨滴,寒意和湿气渐渐透过衣服浸透过来,漫上邬夏的心头。邬夏垂着头不语,而许易年却像是有所感觉一样,又伸手搂住她几分,将她往自己身边带。
邬夏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只一眼望见靠向她这边的伞面,但是邬夏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走了一路。
许易年送邬夏到寝室的时候,雨已经小了不少,邬夏和许易年照例挥手说再见,末了又补一句:“回去先把衣服换了,多喝热水,小心明天感冒。”
许易年的身上已然湿了一片,半干半湿,既有冰水漫开的冷,又有冰粒粘连的痛,但此时许易年都感受不到了,留给他的只有邬夏离开前的那一句嘱咐,许易年喜欢邬夏这样关心他。
“再见。”
看着邬夏离去的背影,许易年自顾自地喃喃道,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转身往自己的寝室楼走去。在这个时候,许易年更不能忘了自己承诺给邬夏的事情。
*
回到寝室,网瘾少年章天还是在打游戏,他在看见身上湿了一片的许易年的时候,不禁皱眉大喊:“你回来的时候不是没下雨吗?故意玩湿身诱惑啊?”
章天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明显在暗示他们这对小情侣玩的真花。
许易年睨了章天一眼,边换衣服,边说:“我去接她。”
章天哦了一声,继续玩手上的游戏,过了几分钟,屏幕灰了,章天便干脆放下手机,又八卦起许易年来:“你那个拿到了?”
“嗯。”许易年换好衣服,回了一声,又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一个雪青色的戒指盒,放到自己的柜子当中。
现在,章天是完全看清楚了,也有点懒得劝许易年。毕竟,邬夏现在是许易年想要娶的人,不仅仅是一个女朋友,朋友再好,也要留有界限,章天真怕自己说多了,平白惹了许易年不喜,而且邬夏那样子摆明了是有恃无恐,根本不怕他告密。
章天是真的有点怀疑,说不定他将那件事情告诉许易年之后,许易年还会乐滋滋地将那当作邬夏早早爱上他的证据,毕竟他们俩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只能尊重祝福,并默默地为许易年祈祷,邬夏不会再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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