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住秦栀的后颈高高抬起,迫着她亲眼看见战场厮杀。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肩颈,他咬上她的锁骨,落下一圈齿痕,出于生理反应,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慌乱了动作,凑近几分打量着她。
“师尊,只要您说,您错了,你依旧疼爱云祁,依旧愿意陪在云祁身边……”
这次的噩梦似乎格外冗长,竟给她解释的机会,而非立刻苏醒。
秦栀抓住他的手臂,似是担心来之不易的幻境即刻便烟消云散,她抬眸面无血色地望着他:“若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
他怔住了,旋即俯在秦栀身上低笑不已。
而秦栀继续说:“我杀你是为了剥离镰鼬鬼骨,九转墟鼎丹亦是我为救你而炼制。”
魔星后卿抬起眼帘,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夹杂着几分疑色,更多的,却是那几近于卑微的渴求,似乎希望秦栀未曾骗他分毫。
“信我,云祁。”
清风入帐,二人都清醒了几分。
“太迟了师尊,”
他手指攀上秦栀的指尖,抓着她的手覆在自己心口命门。
“您为我炼制九转墟鼎丹,怕是白费了一番好意。”
秦栀瞳孔一缩,指尖颤动,而他继续浅声说道。
“如今您看看我,究竟还算不算是个人”
胸膛之下一片静默,冰得彻骨。
——
秦栀不知何时晕厥过去,夜里,她悠悠转醒,随便动弹了一下便是浑身剧痛,每一寸筋骨都像是被敲碎了又重新接上一般传来撕裂的痛意。
真疼啊,从前与褚云祁再怎么疯狂,也不会落得这般狼狈的景象,她勉强动弹了一下身子,感知到身边还有一人存在。
秦栀一扭头便看见魔星后卿安静的睡颜,她忽然心里划过一个可笑的念头,倘若他真的是褚云祁就好了。
先前与他肌肤相触,行尤花殢雪之事,她竟浑浑噩噩间将他当做了褚云祁,还臆想着与褚云祁说着交心之话……
心里想着,手指已经不自觉扼住对方脖颈,可还未来得及使力,他那锋锐冷冽的眼神便直直射了过来,令秦栀心里升起一阵寒意,腕骨传来了锥心的痛。
“师尊这是想再杀我一回吗”
秦栀猛地抬头看他,魔星后卿却似是对她这副震惊的神色十分受用一般,冷嗤道:“怎么,你不会真以为,孤是褚云祁吧”
眼里刚升起的亮光一点点熄灭。
“昨夜陪你演了一场逆徒欺师犯上的戏码,你倒是入戏颇深,看来,你很喜欢在房事上扮角儿嘛”
“要不要请位说书先生专为你我二人编排故事,传遍世间每个角落,让天下人皆知,灵晔峰峰主秦栀是如何在魔星后卿身下承欢”
他擒着秦栀的指骨强拉到鼻翼,微敛眼帘遮住半个眸子,轻轻嗅着,而后吻了吻她的指尖,又一路向下舔舐到掌心。
却只落得对方一个嫌恶的巴掌。
“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他脸上,他被打的微微侧首。
“你不配提云祁,也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感受着掌心湿漉漉的触感,秦栀一时犯恶心,便是那一瞬间走神,她被魔星后卿再度压在了身下。
“看来‘师尊’还没尽兴,孤亦然,”他故意睁圆了眼睛扮作褚云祁的模样,“昨夜‘云祁’心疼师尊失了意识,便停下了攻势,想待到师尊苏醒后再一同攻上云霄。”
“如今师尊已然苏醒,又暗示云祁继续以下犯上,‘云祁’不敢不从。”
“你!……唔!”
他大笑着吻来,自上而下,接着俯身在花丛之中,吮吸甘甜果酒。
秦栀耳尖红得滴血,她用力撑着褚云祁的肩膀,却动弹不了他分毫。
秦栀实在受不住了,微弱地声音递给魔星后卿:“够,够了吧……”
魔星后卿动作一顿,旋即咧嘴笑道:“这算是求饶吗”
而后便释放出本命灵兽,他吐了吐舌头,刻意露出布满了倒刺的舌苔,锋锐的如钢针般刮过花丛每一寸土地,让秦栀又痒又痛,浑身都在发颤。
她指甲嵌进魔星后卿的肩膀,鲜血顺着胳膊染红了二人身下被褥,后者却浑然不觉痛意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他凑近秦栀,舔了舔那纤细的脖颈,轻轻一咬,鲜血顿时顺着齿痕滑入咽喉。
他的眸子愈发赤红,带着些许狂色。
“既然受不住了,那就说你爱孤,说你欢喜孤,说你永远不会离开孤,说呀!”
他是真的疯魔了。
秦栀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已然是说不出话来,即便能说,也不该是这些。
她不知道那时的自己究竟说没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
烛台上灯火熄灭,升起一道悠长的白烟,耳边是释放后轻松欢愉的轻喘,她缓缓合上眼,彻底失去了意识,任由梦境将她拉向虚无缥缈的远方。
第86章 背刺
次日清晨,秦栀在灯火晃动下渐渐醒来,一抬眼帘便看见几个侍女端着宫灯走进屋子,隔着纱幔秦栀也能一眼认出那是王室所用之物。
她轻声问道:“阿喜在吗”
被唤到的侍女蹦蹦跳跳走上前,替秦栀掀开纱幔,露出那张古灵精怪的小脸来。
这些时日里秦栀亦是观察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这些小魔当中唯有阿喜年纪尚小,心思单纯,对秦栀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她屏退其他侍女,独留阿喜在旁侍候。
“夫人何事”
绯月楼的小魔们皆唤秦栀一声“夫人”,刚开始秦栀还有些无所适从,后来便听习惯了。
她指着宫灯问道:“那些灯是哪来的”
阿喜顺着秦栀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眨了眨大眼睛,答道:“自然是大王缴获的战利品,大王英武不凡、力大无穷……”
提起魔星后卿,似乎每个小魔都是一副十分崇拜的模样,夸赞之词能滔滔不绝说上几个钟头,秦栀连忙打住。
“他……从哪缴获的”
秦栀打量着宫灯的款式,周围有火焰纹饰,似是南诏王室所用,难道魔星后卿已经将手伸向南诏了吗
对于这个问题,阿喜也不知道答案,她有些为难地扣了扣头,老老实实答道:“这个……这个阿喜也不知道,阿喜只知道每次大王出战,必然会带着大家伙凯旋!”
秦栀便接着话头随口问道:“他今日怎么还没来见我,是不是又出去打仗了”
阿喜点了点头,道:“今天一早大王便领着百来号绯月楼的兄弟出去了。”
秦栀嗯了一声,思索后说:“我昨夜累着了,再休息一会,你们都出去吧。”
阿喜愣了愣,旋即小脸通红一片,昨夜他二人闹得动静太大,她们几个睡在附近的侍女都能听见。
阿喜咽了咽口水,想到昨夜的声响,她竟有几分不好意思看秦栀的脸,以至于后来她一看到二人同框就不由得脸红,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东西走出了屋子。
待到身边逐渐静默,秦栀缓缓起身掀开纱幔,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她的寝室后,她迅速起身踮脚走到门边将插销插好,而后换上轻便的衣物,随手扯过一块布以血画符。
她钻出窗户,将两片符纸迅速贴在两个守卫的肩上,二人反应不及,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晕厥过去。
秦栀小心翼翼绕过他们的身子,顺着长廊快步前行。
昨夜她尚且清醒之时,在魔星后卿口中得到了文景等人所处的位置,竟与她只隔了几间屋子,于是她很快摸到了关押他们的房间,以同样的方式弄晕了守卫。
推开门后,屋子里的两个侍女吓了一跳,看清是秦栀时,一时间都忘了报信,秦栀飞身上前打晕了其中一人,而后掐住另一人脖颈逼问道:“这屋子里关押的人呢”
难道真的被魔星后卿一刻钟杀一个给杀没了
想到这里,秦栀不由得心底一凉。
秦栀掐的力气不重,那侍女吓得直淌眼泪,一边颤抖一边说道:“他们……他们在二楼宴饮……今日是初一,是饮酒之日。”
秦栀不太明白,为何绯月楼的宴饮之日,他们四个会去赴宴,他们可是相当于绯月楼关押的犯人啊。
她轻轻捏晕了侍女,轻手轻脚将守卫全都拖进房间,换上一身侍女的衣裳直奔二楼而去。
越往上走喧嚣的声音越烈,她从膳房里端了壶酒,跟着其他侍女一起走进大殿,与初临那日一般,大殿内人声鼎沸,各种魔头聚在一处谈笑风生。
秦栀一闻到那满屋子的魔气就觉得作呕,强忍着不适抬眸扫视一圈,终于在一个不算角落的地方看见了高举酒杯的蔚雪松。
他与其中一个喝高了的小魔勾肩搭背,拍着他的脑袋大笑着说:“兄弟你这酒量不行啊,还得跟着我蔚爷后面练练!”
“蔚爷牛x!”身边人立刻欢呼着。
蔚雪松举起双手,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秦栀看得嘴角都忍不住一抽。
他悄悄挪步到蔚雪松附近,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他身后,有些微醺的文景,文思虞跟林皎月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小口尝着果子酒。
甘甜的果子味在嘴里弥漫开来,林皎月眼睛亮闪闪地,说:“好好喝呀,如果师尊也能喝到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眼前伸来一只玉手,夺过她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林皎月好奇地望了过去,对上了秦栀那双微怒的眼睛。
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这小丫头竟馋上酒了!
她可不是从前古灵精怪的林皎月了,如今神志受损,智力已与孩童无异,秦栀怎能放心她。
“师,师尊真的来了!”
林皎月面色一喜,险些站起来扑进秦栀怀中,可她忽然看见秦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于是又乖乖坐好。
秦栀冲着文景的方向试使了个眼色,林皎月立刻会意,伸手扯了扯文景的衣袖道:“文师伯,您快看!”
文景似是饮了些酒,意识不清地抬起眼皮望了过去,在与秦栀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识海瞬间清明下来,他不似林皎月那般没心没肺,只是一个眼神便懂了秦栀的意思。
于是他吩咐文思虞带着林皎月先去东边偏殿,又上前勾过蔚雪松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秦栀来了。”
于是五人先后进入东边的偏殿,故人重逢,总是有人会红一红眼睛的。
四下无人,林皎月扑进秦栀怀中大哭,“师尊这些日子去哪儿了,阿月好想你呀……”
秦栀亦是伸手紧紧抱住她,又扫视众人,只说了句:“一言难尽,日后再说吧。”
“咱们现在该想办法一起出去。”
听了这话,文景亦是点头认可,可文思虞和蔚雪松这两个家伙不知怎地竟都低下头默不作声。
文思虞心里打的什么算盘秦栀心里很清楚,可蔚雪松又是因为什么,竟也生出了留在这里的心思
他怕是真的喝多了。
文景瞧出秦栀的意思,帮着解释道:“雪松和思虞喝多了有些昏头,咱们早就想走了,只是一直不知你在何处,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秦栀点了点头,问道:“魔星后卿有没有为难你们”
文景还未说话,文思虞倒是抢先一步答道:“他有没有为难我们,难道你看不出吗我们四个好端端在宴上饮酒,你偏将我们叫出来,还要强迫我们离开这儿,你到底想怎样”
“文思虞!”文景鲜少动怒,此时是真的有了火气,见他蹙了眉,文思虞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可依旧没给秦栀好脸色看。
秦栀冷声道:“想留下的留下,我只带想走之人走。”
她话音刚落文思虞毫不犹豫扭头就往大殿走去,蔚雪松看了看文景,又看了看文思虞,目光躲闪了片刻,轻声道:“我去看着思虞。”
说罢亦是走进了大殿。
文景看着二人背影叹了口气,秦栀了然,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必以自己的想法要求你们,我说了,我只带想走之人走。”
文景是放不下文思虞和蔚雪松的。
她牵起林皎月的手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笑:“阿月,我们走。”
林皎月事事都听秦栀的,此时自然欢欢喜喜黏在她身边,虽说她智力欠佳,可仍旧感知到文景与秦栀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
于是她开口问了句:“文大哥不跟我们一起走吗师尊好像是因为文思虞才来的这里,现在,你们为何又统统不愿走了”
她的话刺了刺秦栀与文景。
文景身子摇晃了一下,眼神里布满了疲惫与歉意,他抬眸看向秦栀,浅声道:“对不住,是我们拖累了你……以后你不必再来管我们了。”
他朝着秦栀深深鞠了一礼,叹了口气回到了大殿。
秦栀脸色发白,昨夜同魔星后卿交缠之后她只觉得十分耻辱,凭借着救人的这份心思才挺了过来,如今他们却一个个都在此自甘堕落,秦栀的相助在他们眼里似乎成了累赘。
她手指颤抖,林皎月瞧见后轻轻攥着她的手掌,“师尊怎么了”
秦栀垂了眼帘,语气淡淡的,“无事,我们回家。”
“好耶,回家咯!”
文景瞧着她瘦削的背影愈发苍冷,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秦栀微微侧身,并未完全回过头去。
只见文景上前几步将一块圆形金属片塞到秦栀的手中。
他说:“这是从前褚云祁留下来的千里镜,你用这个带阿月离开吧。”
秦栀听到褚云祁的名字,抬起手摩挲了那面镜子,轻轻“嗯”了声,说了句:“多谢。”
那是褚云祁从前在年考时赢的法器,她内力被封没办法使用,于是让林皎月催动法器,趁魔星后卿不在绯月楼能尽快离开。
林皎月在秦栀的指导下,费力启动法器后,询问秦栀往哪个方向去,秦栀怔了一怔,旋即开口道:“往西方去,去白帝城。”
这许多年里,不论何时她下意识便觉得白帝城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有白曜在,白帝城永远是秦栀最后的底牌。
白曜,亦是她最后的底气。
第87章 相像
利用千里镜向西而行,终于在夜半时分来到白帝城中,野火认出秦栀的身份,二话不说迎着她进了皇城。
月华遍地,皇城之中寂静冷清,少有几个宫人在守夜,野火领着秦栀穿过种满了栀子花的长廊,馥郁的花香将秦栀满身疲惫一扫而空。
她心头那根紧绷的弦忍不住松懈下来,在这里,她是绝对安全的。
野火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腰间配着两柄短刀,走起路来轻盈得像一只灵猫。
他总借着转角时的空隙悄悄打量起身后的秦栀,皮肤有些病态的白,似乎很久不见光一般,神情尽数是清冷淡漠,浓密鸦羽之下是一双剔透的琥珀瞳子。
乍一看美貌有余,却处处透露着难以掌控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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