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过去的事情都了结,他就可以从容且毫无保留地面对晓凤。每一次面对着晓凤想起赵嫣儿,都让他痛苦无比。
在路途中,唐泽铭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并且他一直催司机跑快一点,他必须比唐泽铭更到达喜乐贸易公司。
喜乐贸易公司是在市中心一栋写字楼的四十楼,当他出现在前台的时候,前台的小女孩明显愣住了。
“何总好。”过了好久,前台姑娘才缓过神来跟他打招呼。
何秉谦挥了挥手把前台姑娘招呼过来,然后示意前台姑娘领着他穿过办公区。办公区里坐着的员工,看到他的眼神都纷纷有些躲闪。
但何秉谦没有在意,只是快步跟在前台姑娘的身后。
“林果在哪?”他焦急地问。
“林董……林董他……”前台姑娘有点不知所措,求助般地看向办公区的同事们,但没有一个人敢和她对视,都尴尬地低着头。
“林董他……好久没上班了……”前台小姐姐都憋屈得快要哭了。
“带我去他办公室。”何秉谦命令前台姑娘。
林果的办公室比较简约,书柜上摆满各种荣誉证书和奖牌。办公桌上堆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看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回办公室了。
而办公桌上放着两个小相框。
一个是林果、唐泽铭、何秉谦的合照。那张照片唐泽铭曾经给何秉谦看过。
另外一个是林果和赵嫣儿的合照。照片是在一片青草地上,蓝天白云,两人穿着白色T恤,相拥席地而坐,脸上都是甜蜜。
赵嫣儿的脸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进入了何秉谦的眼睛,那是一个甜美得眼睛会说话的女人。这张脸此刻像幻灯片一样反复在何秉谦的脑海里播放,场景是不一样的,学校、live house、音乐节、酒店房间……表情也是不一样的,哀求、诉说、哭泣、开心……
最终浮现在何秉谦的脑海里是一个灰蒙蒙的酒店房间,窗帘拉得很严实。赵嫣儿上半身只穿着黑色内衣,下身是发白的牛仔裤。
她站在床边死死地搂住何秉谦,哭的泣不成声,仿佛要窒息过去:“秉谦,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不能不要我……”
何秉谦用力地拍了拍脑袋,脸转过去看着落地窗。阳光刺眼。
他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却是落地窗前,西装革履,痛苦不堪地拍打着窗户的林果。
何秉谦把背包扔在地上,站得摇摇晃晃的,他随手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杯子在饮水机接满一杯水,然后举起杯子往自己嘴里猛灌。
喝完之后,他擦了一下嘴巴,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人中,对前台姑娘说:“张大宝呢?把张大宝给我叫过来!”
前台姑娘站在门边,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却还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何总,小宝爷他……您不是很久没来公司吗……他天天写小说……参加了一个什么拉力赛……又没有进名单……他就有点失落,辞职了,去旅游疗伤了……”
“没用的东西。”何秉谦先是咬牙切齿,在林果的办公桌上找到通讯录拨打了张大宝的电话,电话那头却提示不在服务区。
无奈,何秉谦弯腰捡起自己的背包。
他看了一眼前台姑娘,然后问道:“那林果和赵嫣儿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他们好了。”
第20章 黑影
前台姑娘想了很久,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她低着头不敢看何秉谦,额头开始冒汗。
“有什么不好说的吗?”何秉谦背上背包,稍微靠近了前台姑娘一点。
“也没有。”前台姑娘被他逼问得声音都在颤抖:“要不……我们先等唐总回来……”
“这个公司我说了不算?”何秉谦依旧咄咄逼人。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何总,对不起……”前台姑娘慌得往后推了几步,连连摆手:“何总,就有些事情,我们普通员工是不太敢说的……要不还是等唐总回来好一点……”
“说。”何秉谦拉长了声音,明显开始不耐烦:“我来负责。”
前台姑娘咬咬牙,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小声说道:“您是要去找林董还是赵小姐?他们不是住在一起的。”
“不住在一起?!”何秉谦不可思议地复述了一次。
“是的。”前台姑娘用力地点了点头,原来紧张的脸庞却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聊八卦的兴奋:“全公司都知道t?的秘密,他们虽然是夫妻,但从来没住在一起。”
“我找……”何秉谦举起手指思索了一下,却看到前台小姐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的脑海此刻正在快速地运行。
“林…林果。”何秉谦终于做了决定。他把所有事情串联起来,觉得先找赵嫣儿毕竟不合适。
前台姑娘把林果的住所地址告诉了他。
何秉谦点了点头,把地址存在了手机里。
砰地一声门响,一个气喘吁吁的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办公室。
“我陪你去。”闯进来的是唐泽铭,他扶着自己的腰,明显累坏了。
“怎么又是你。”何秉谦无奈地摇了摇头,表情有些丧气。
“你怎么不接电话?”唐泽铭说得一字一顿的,一边说一边挥着手示意前台姑娘出去。
“你为啥非得跟着我?”何秉谦观察着唐泽铭的表情。
“不是说非得跟着你……我肯定不会害你……我是你兄弟……”唐泽铭的表情带着关切和委屈。
“如果你让我看到的,只是你想让我看到的事情呢?”何秉谦像狼狗一样不依不挠。
“我不会啊……”唐泽铭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想说着什么,却被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
一个穿着讲究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慕医生,您来了。”唐泽铭像看到救星一样把那个年轻男人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对何秉谦说:“不是说你非得跟着我,而是你要去见小果,你得咨询一下慕医生,他是……”
“我叫慕山,是林果先生的心理医生。”慕医生打断了唐泽铭的话,微笑着跟何秉谦握手:“如果您想见林先生,最好有我在身边。毕竟我对他的病情各方面比较了解一点。一方面避免出现突发情况,另外一方面多和病人接触也更有利于后续的治疗。”
“那走吧?”何秉谦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走出办公室。唐泽铭和慕山紧随其后。
林果的住处离公司不远,走十来分钟就能到。在楼下,何秉谦转过头问唐泽铭:“直接上去?还是先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联系,直接去。”唐泽铭看起来对这里无比熟悉,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然后按了电梯。
三人到了门口,唐泽铭先是敲了几次门,但却没有回应。
“可能休息呢,他应该在呀。”唐泽铭转过头来说,然后他看了看慕山说道:“慕医生,直接进去没问题吧?”
慕医生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唐泽铭直接开门。
唐泽铭一边开门,一边大声说道:“小果,我们进来了哈,我,慕医生,还有秉谦。我们来看你呢。”
三人进入了客厅。屋子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沙发上还有刚叠好的衣服,茶几上放着一些水果和一杯喝了一半的水。但却没有林果的身影。
“林先生在房间里,我先进去给他做个常规检查。你们稍等一会儿。”慕山对两人说完,便转身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何秉谦看了一眼唐泽铭,唐泽铭却没有和他对视,只是拉开阳台的玻璃门,然后若无其事地在阳台上看风景。何秉谦在沙发的一角坐下,刚好可以看到客厅到房间的过道。这是一个小三房,慕山走进去的应该是主人房。只见慕山礼貌地敲了敲门,然后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进去之前还微微点头,应该是在跟里面的人打招呼。
慕山推开门的瞬间,何秉谦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何秉谦居然有些犯困。唐泽铭站在阳台上把玻璃门拉上,但留了一条小缝隙。屋子里面温暖了起来,但是清脆的风铃声混合着呼呼的风声,让何秉谦听起来觉得特别的舒服。他整个人都放松了。
“困了?”唐泽铭站在阳台上点燃了一根烟,然后转过头来问何秉谦。
何秉谦确实感觉到困意来袭,他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整个人挨在了沙发上。
清脆的风铃声若有若无地传来,何秉谦仿佛闻到了海风咸咸的味道。他感觉到无比的惬意,他应该是在海边的一个精致的小阁楼里。海风吹拂着白色半透明的窗帘在空中不断的飞舞并扑打着窗台,何秉谦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睛生痛,头脑昏沉。他只能用力地眯出一条眼缝,隔着眼睫毛虚弱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
四周都是镜子,头顶是三角形的红瓦屋顶,还有一个玻璃小天窗透着外面的蓝天白云。何秉谦伸出手,仿佛就能触摸到天空。他看了看旁边的镜子,自己正浑身赤裸地躺在洁白的床铺上。
怎么会这样。他的心里充满的疑惑。正想着,透过四周的玻璃他可以隐约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棉绸吊带睡裙的长发女人从浴室里缓缓地向他走来。
他使劲地睁开眼睛,想看到她的脸。却只是感觉到女人柔软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上,随之而来的风声夹杂着安静的空间里衣物和被子摩擦的窸窣声。
女人的发丝轻抚在他的脸上,他双手支起自己的上半身,轻轻地撩开她的刘海,鼻翼触碰着女人的额头,他的气息带着温柔和欲望。
“嫣儿。”他呢喃地轻吻着女人的额头,然后喊出这个名字。
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惊醒了过来。
他坐在林果家里的沙发上。唐泽铭已经没在阳台上了,客厅里只有他一人。里面的主人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播放着音乐,还有淡淡的香薰味道飘出来。
“快些仰起你那苍白的脸吧
快些松开你那紧皱的眉吧
你的生命她不长
不能用她来悲伤
那些坏天气
终于都会过去
人们都是这样地匆忙长大
那些疑问从来没有人回答
就让他们都去吧
随着风远远去吧
让该来的来
我们在这里等待
……”
房间里飘出来的音乐,是朴树的这首《在希望的田野上》。忧郁的嗓音飘荡在寂静的房子里,此刻的何秉谦想起刚刚那个梦,心里满是愧疚。他甚至都不敢走近那个房间里去见林果。
“可以进来了,秉谦。”正想着,唐泽铭却从主人房里走了出来,缓缓地走到何秉谦身边,然后弯腰小声对他说:“小果现在还有点抗拒,你可以进去,但他不太愿意和你直接面对。你要多理解他。不过我和慕医生都在,你放心。”
何秉谦抬头看着唐泽铭,看着那个房间虚掩着的门,此刻却有些犹豫。
唐泽铭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从沙发上把他拉起来。何秉谦心里百味杂陈,跟着唐泽铭到了门口。
里面确实是个主人房。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造成房间里的光线极差。床铺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书桌上的电脑开着,旁边放着凌乱的文件。
而房间和衣帽间是隔开的,房间通往衣帽间和浴室只有一个小门。小门一侧放着一个亮着昏黄灯光的落地灯,一个硕大的人影随着灯光映在墙上。
唐泽铭只顾拉开书桌前的凳子,让何秉谦坐下,然后指了指墙壁上的黑影,对何秉谦说:“小果在衣帽间里面,你们聊吧。”
“慕医生呢?”何秉谦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一层冷汗,他紧张地转过脸问唐泽铭。
唐泽铭指了指衣帽间里面:“慕医生得陪着小果呢。”
何秉谦若有所思地看向衣帽间,唐泽铭却退出了门外。
“秉谦,你还记得这首歌吗。这是我们排练的第一首歌。”里面的黑影挪动了几下,开始缓缓说道。
“小果?”何秉谦讪讪问道。
黑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秉谦,我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我只是还需要时间,我怕看到你。”
“你为什么不恨我?”何秉谦接着问。
里面好长时间没有声音,只是风吹动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香薰的烟雾也从衣帽间里面飘出来。
“因为嫣儿爱的是你,她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过了好久,里面的人才回答。
“小果?你现在情绪稳定吗?慕医生是不是在里面?”何秉谦站起来踢开凳子,伸长脖子往衣帽间里面瞄去,甚至往前走了几步。
第21章 骗子
一阵寒风吹来,黑暗房间里的风铃发出刺耳而凌乱的金属撞击声。随着何秉谦站了起来,原本站在门边的唐泽铭也紧张地往房间里迈了几步。
“怎么了?”何秉谦回过头去看着唐泽铭问道。
唐泽铭没有说话,只是伸长双手快步向前,抓住了何秉谦的肩膀。何秉谦却用力甩开,唐泽铭踉跄了几步,何秉谦人已经跑进了衣帽间。
里面的男人正要跑进浴室里面试图反锁,何秉谦用力揪住他的头发,男人痛得地握住他的双拳,身体蜷缩成一只大虾。
衣帽间里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林果,而是何秉谦刚见面没多久的慕山。
这时候唐泽铭也跟着跑了进来,看到里面的场景只愤怒地掰扯开何秉谦的,愤怒地大喊:“你放开!!放开t?慕医生!!”
何秉谦咬牙切齿,气得双眼通红。他不停地挣扎着,手背被唐泽铭在拉扯中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却一直没有松开抓着慕山头发的手。
他把浴室里的花洒喷头拔下来,然后不锈钢管的花洒软管一绕,软管瞬间勒住了慕山的脖子,慕山想用力挣脱,却被勒得脸色黑紫。
“松开!松开!”唐泽铭冲上前去,愤怒地掰扯着何秉谦的手。
“玩儿呢。”何秉谦冷眼看着唐泽铭,咬牙切齿地说道:“不是要带我见林果吗?!林果呢?!你不是我的兄弟吗?!不是问什么你都会说吗!都他妈是骗子,你们到底在瞒我什么?!”
唐泽铭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快速地用身体使劲儿撞向何秉谦,何秉谦感到胸口剧烈地疼痛,重重地倒在墙壁上。而勒紧慕山的手也就松开了,慕山挣脱开来,倒在一边喘着粗气。唐泽铭连滚带爬地靠近慕山,看到慕山的脸色慢慢恢复血色。唐泽铭终于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腿间嚎啕大哭了起来。
“骗子,都是骗子。”何秉谦精疲力尽地靠在墙上,喃喃自语。
唐泽铭也一脸无奈地坐在地上,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道:“秉谦……我们不想骗你……这是一个怪圈……现在跟你说……不合适……你还是会……”
“别说了!”慕山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打断了唐泽铭的话,然后开始捂住喉咙剧烈地咳嗽。
他强忍着痛苦站了起来,目光冷峻而仔细地观察了一下何秉谦。看到何秉谦的目光由涣散变成疑惑,他的表情才放松了下来。但是脖子上却被勒出了一道红褐色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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