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似乎是想到什么似的,慌张地又行了个大礼,“求皇上恕罪,臣妾掺和前朝之事罪该万死。”
胤禛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凝在她身上。
半晌,他缓缓走下,扶起年世兰的身子。
“你全然是为朕着想,且你与福晋谈话不过是家长里短,何来干政一说。”
随后紧紧握着年世兰泛凉的手,“是朕这段时间冷待你了,等你身子好些,朕再来看你。冬日天寒,你要好好保重身子。”
“多谢皇上。”年世兰含情妩媚,一声娇嗔让人心中荡起波澜。
胤禛离去。
年世兰屏退宫人,“好了,本宫要歇下了,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只留了颂芝伺候。
她才缓缓换下那张谄媚虚假的面具,恢复了独属于她自已的年世兰。
颂芝看着慢慢松懈下来的自家娘娘,帮她舒服的按揉着,“娘娘,皇上今日可算是来了,可为何您还要称病让皇上去碎玉轩呢?”
“圣恩,恩宠,你觉得这两样若是需要选一样,本宫应该选哪一个呢?”
颂芝仰着脑袋看着娘娘,她不懂,努力的想着。
“圣恩不就是恩宠吗?这二者娘娘从前都有,以后也会有。”说完颂芝咯咯的笑了起来。
皇上今日能来,说明已经原谅的娘娘,在颂芝眼中很快就可以恢复从前的日子了。
年世兰摇头,缓缓闭上眼睛,“不一样,与其只有恩宠,那本宫宁愿要圣恩。保佑哥哥,庇佑年家,都能平安顺遂。”
上一世,甄嬛的胜在她是皇上的解语花,能够懂皇上在政事上的无奈。
可她的败,也就败在,她懂朝政,可是懂的太多了。
天真到将自已的算计和城府暴露在皇帝面前。
这也是她后来从甘露寺回来之后,改掉的最大的缺点。
而现在甄嬛还没注意到这个缺点,那这一点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今日,她向皇帝展示了自已恰到好处的聪明。
那就是她会去劝解福晋,可是绝不会算计福晋的下一步。
也就保留了从前爱皇帝深情无比的人设。
“大将军战功赫赫定会平安,年府上下荣华无尽,娘娘就别担心了,娘娘,明日可还是让人回话称病不去给皇后请安?”
颂芝问。
年世兰睁开眼,“不,明日照常去给皇后请安。”
翌日,年世兰早起丝毫没有懈怠。
整理好妆发,坐着车辇到了景仁宫。
随着一声‘华妃娘娘驾到’,年世兰摇曳着腰肢走了进去。
入目,各宫嫔妃也都到齐了。
她进来的时候,似乎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目光纷纷投向她。
皇上昨天去了翊坤宫的消息,后宫都为之一惊,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而最让人意外的却是,华妃称病没有侍寝之事。
后宫传的人尽皆知,但却没想到今晨华妃竟然来请安了。
华妃落座,皇后很快由剪秋等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阖宫道。
宜修坐下,自然目光也是看向了年世兰。
“今晨起听剪秋说,华妃妹妹病了,华妃可要小心身子。”
宜修虽是心中厌极了她,但是到底端的一副端庄大方,和蔼威严的后宫之主模样。
年世兰,“多谢皇后关心,病痛虽然难熬,但是请安的规矩不能忘。从前抱病,便不敢出来走动。”
“华妃娘娘说笑了,妹妹自是希望娘娘多出来与众姐妹们多相与,增添与姐妹们之间的情分。”莞嫔闻言,立刻起身道。
敬妃冯若昭见了,也笑了笑,“是啊,几日不见华妃,倒感觉华妃消瘦了许多,可得多注意身子。”
“敬妃说的是,”年世兰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齐妃,“本宫可就没有齐妃那么好的福气了,几日不见齐妃真是日渐丰腴。”
“我……”齐妃正在想着别的事呢,忽然被她提起,不知说什么。
她自从得知年世兰知道夹竹桃之事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本来她不得宠还好,这一晚忽然皇上去见了她,齐妃心中的担忧便又浮上来了。
“华妃,今早皇上和本宫挑了一些贡品送去你宫里,其中有些调养身体的补药,你看着可还喜欢?”
“多谢皇上和皇后费心了,臣妾很喜欢。”年世兰笑笑答道。
皇后端庄一笑,“你喜欢本宫就放心了,这许久未见你本宫都觉得疏远了,这些日子听说你时常去端妃那里坐着,端妃身子可还好啊?”
年世兰,“端妃身子近日倒是好些了,只是还是老样子,皇后若是担心,尽可让手底下得心的人过去查看查看,也可以赏些补药过去,想必端妃姐姐定会很高兴的。”
言外之意,就是在说皇后只会做表面功夫。
其实皇后最擅长的就是这一套了,表面上看似乎劳苦功高,其实实在的事情一点没干,名声倒是全让她揽着了。
这话一出,皇后虽然还是得体的笑着,但是那笑意有几分凝固之状。
“那是自然,华妃也要和各宫姐妹常来常往啊。”
第13章 惩治安陵容
“那是自然了。”年世兰随意答道。
无意间她在最角落的位置瞥见了安陵容的身影。
她也出来了,想必是和甄嬛重修于好了。
阖宫中没什么大事,请安便也乏善可陈。
早早的皇后便屏退了众人。
年世兰走出景仁宫没有多远,便见欣常在和齐妃正走在一处。
俩人怯怯的朝她这边望过来。
年世兰轻笑,她方才不过与齐妃说一句话罢了,便让她吓成这个模样。
想来三阿哥呆呆笨笨的性子也不是凭空来的。
等她慢慢走出来,曹琴默便手脚麻利的跟了出来。
“贺喜娘娘重得圣恩。”曹琴默挤出笑来,虚意贺道。
“有什么好恭喜的。”年世兰笑笑。
曹琴默楞了下,“娘娘这是,有什么烦心事?嫔妾愿为娘娘排忧解难。”
年世兰看了她一眼,“本宫能有什么什么烦心事,不过本宫倒还真有一事需要你去办。”
“但凭娘娘吩咐。”
“不急,时机尚早。”年世兰坐上车辇,又说,“这些日子温宜可好?”
“有娘娘庇福,温宜很好,过几日天气暖和些,嫔妾便带温宜来见娘娘。”一提到女儿,为人母的曹琴默脸上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是了,曹琴默最爱的便是这个孩子。
这是她唯一生的希望。
“不必了,你且好生带着吧。”
“是,恭送华妃娘娘。”
年世兰坐在车辇上,路过的妃嫔都向她欠身行礼。
就在经过安陵容的时候,年世兰轻声道,“停。”
“落轿。”颂芝立刻跟到,小心翼翼的把年世兰扶了下来。
安陵容见状脸色立刻苍白,纤细羸弱的身子颤了颤,露出胆怯。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安答应真是好久不见,”年世兰轻声开口,“自上次舒痕胶一事之后,听说安答应日日在莞嫔宫门口跪上半日请罪?”
“嫔妾做错了事,固然要请罪的。”安陵容小声道。
年世兰恍若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抬眼看向她,“瞧安答应这话说的,好似做错了事,独独对不起莞嫔而已。”
“这?”
“本宫因你被皇上降罪,若不是你在舒痕胶中加入麝香,也不会害的莞嫔身子虚弱,使本宫成了你的替罪羊,如若不是本宫找到了你的马脚,说不定此刻便不能站在你面前与你说话了呢。”
她的话越说越轻。
而话里的意味和示意却越来越长。
安陵容吓得赶忙跪下,“娘娘恕罪,嫔妾知错了。”
“你是知错了。”年世兰又道,“可你跪了本宫,跪了莞嫔,却没有跪那个死去的孩子,可见,安答应此心不诚啊。”
话到此处,旁边看戏的妃嫔们心中皆是一惊。
安陵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年世兰堵住。
“你若是诚心知错,本宫日日在宝华殿内为那孩子诵经祈福,为何却从未见过你的身影?本宫看你喜欢跪,便在这里,跪上半个时辰。”
年世兰轻抬眉眼,扫过众人,转身欲乘车辇离去。
可这时,忽然发出一声清丽的女声。
“华妃娘娘万福,安妹妹身患咳疾,前几日已然跪伤了身子,今日大雪,若是再跪,恐怕……”
年世兰微蹙柳眉,抬眼看去,是沈眉庄。х
“哦?惠贵人这是觉得本宫的处罚不当了?”
“嫔妾并无此意,只是希望娘娘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放安妹妹一马,等安妹妹身子好些定会亲自上门请罪。”沈眉庄不卑不亢,并未抬眼看年世兰。
自然也就看不到年世兰眼中的那一抹悲凉的轻笑。
沈眉庄啊沈眉庄,你可知道,你最后的死可就是你这亲爱的安妹妹一手促成的。
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
“这样吧,你一人说了也不算,莞嫔你怎么看?”年世兰懒得自已强当什么坏人,直接看向一旁的甄嬛。
甄嬛显然也有些犹豫和局促,她先是欠身行礼。
随后低着头缓缓道,“娘娘之意嫔妾心领,只是这几日安妹妹咳疾愈发严重,今日天寒,半个时辰恐怕真会要人命,今日听皇后娘娘说娘娘身子不适,还请娘娘为了身子着想,早日回宫歇着吧。”
年世兰见状,哼笑一声,“罢了,回翊坤宫。”
……
“多谢两位姐姐,若不是两位姐姐,陵容今日恐怕真要冻死在这了。”安陵容被宝娟搀扶起来。
说这话的时候,哭得梨花带雨,用帕子拭泪都来不及。
沈眉庄叹气,“华妃复宠,见她今日这样恐怕日后也不会轻放了你,之后的日子你还是留在宫中养伤吧,或许等日后她渐渐忘却了,再出来也不迟。”
安陵容泣泪,“也只能如此了,其实陵容命贱,若是能为了莞姐姐的孩儿去死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出来便是想让甄嬛阻挠的。
甄嬛蹙眉,“好了,别再说这些话了,那件事的缘由你我都知晓,华妃这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你养好身体才是要事。”
安陵容哭诉了一路的悲伤,直到转道去了延禧宫才罢了。
路上只剩下甄嬛和眉庄。
“眉姐姐,你说,华妃这是在为我孩子出一口气吗?”甄嬛眉头紧锁,她想了半日也不明白。
“或许是吧,她还当真是惋惜你那失去的孩子。”沈眉庄叹出一口气。
甄嬛低眉,“听说,华妃还在王府的时候便失去过一个孩子,那日在碎玉轩也听她说了,字字恳切,不像是假的。或许也是我这个孩子,她也联想到了自已的孩子。”
“今日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我们一同入宫,且不说陵容是被牵连进舒痕胶一事的,我也不忍见她跪在大雪中,这点你不会怨姐姐吧?”
沈眉庄停下来,转身看向她。
甄嬛摇头,“自然不会了,眉姐姐,我只是心中担忧罢了。”
“眉姐姐,我想去看看端妃。”
沈眉庄抿唇,“今日我恐怕不能陪你,我还得去寿康宫向太后请安。”
“嗯,无妨,雪天路滑,姐姐也要小心。”
告别沈眉庄,甄嬛转路来到延庆殿。
延庆殿偏僻,她只来过一次。
那会儿,来开门的还是吉祥,端妃娘娘的身体也虚弱不似如今康健。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一进门看见的竟然不是端妃。
而是,华妃娘娘。
第14章 新封答应
“华妃娘娘万福。”甄嬛得体的欠身行礼。
虽然些许惊讶,但她素来心性很好,从来也不会失了分寸。
年世兰挑着眉,轻轻的扫过她,“莞嫔起来吧,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延庆殿,不用仔细呵护着你那可人怜的安妹妹吗?”
甄嬛笑道,“各宫姐妹妹妹都十分挂心,今日天凉了,理应来给端妃请安。”
“那你且请安吧,本宫先走了。”年世兰说罢,便向外走。
甄嬛有些奇怪,走进屋中看向端妃,轻轻行礼。
“莞嫔不必多礼了,华妃只是过来给我送些皇上赏赐的补药,本也就是略坐坐就走,你不必多心。”齐月宾慈眉看着她说道。
“妹妹不敢,只是有些诧异华妃……”
“华妃想来是放心不下我,才过来看看,或许是心中不安所以来见见,从你失宠到现在,也有半年了吧。”
甄嬛惊讶,“华妃可是日日都来?”
“几乎是了。”齐月宾叫人端上几碟点心,“蜜饯点心,你尝尝可还合你的口味?”
甄嬛尝了,惊叹着,“甚是不错,不知是哪里的手艺?妹妹可好久没有吃着如此可口的点心了,若是淳贵人还在,定会……”
提起淳贵人,甄嬛便没再继续说下去了,眼中尽数散落哀思。
“淳贵人溺水之事,本宫知你心中耿耿于怀,多半是华妃做的糊涂事。本宫也知你恨华妃。”齐月宾柔柔的笑着,那双眼睛温柔的似乎能叫人陷进去。
甄嬛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绢帕,“娘娘虽深宫养病,但消息灵通,心思细腻,是妹妹不能比的。”
“你向来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华妃张扬跋扈,不拘礼数,做事狠辣自然是可恨,可妹妹,站在暗处操控一切,以面具示人的那位,才是我们真正该警惕的。”
齐月宾越说越激动,轻轻的咳了起来。
“娘娘……”甄嬛赶紧递上茶盏,关怀道。
“无碍,本宫无碍。”齐月宾缓了缓。
……
延禧宫。
安陵容坐在桌前,细细的看着手中绣的花样,渐渐就盯出了神。
“宝娟,你说姐姐会不会还没原谅我?”她轻轻出声,日渐严重的喉疾让她原本动人的嗓音变得些许嘶哑。
宝娟叹气,将刚热好的汤婆子递给小主,“小主多心了,今日华妃跋扈,莞嫔和惠贵人不是依旧为小主求情了嘛,小主冬日冻手,就别做针线活了吧,拿个汤婆子暖暖。”
安陵容看了看手中的东西,一手撒开,任由针线散在桌上。
“是啊,做这些劳什子荷包又能有什么用,华妃得意了,皇上便赏她上好的贡品,莞嫔得宠了,宫中的送礼的人络绎不绝,只有我还在绣这些白费力气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还得被说小家子气。”
安陵容缓缓叹出一口长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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