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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珠折射阳光，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下。被汗水洇湿的训练上衣，更紧致地包裹分明的肌肉。
他拧紧水壶的盖子，一瞥越来越近的夏萤——她就快离他不足两米远。
炎炎夏日，尽管夏萤躲在树下乘凉，也难**汗。
她热得脸蛋薄红，晶莹的汗珠从她的耳鬓流下，散发的瓜果甜味变浓郁，像是从鲜红的西瓜发出清甜的气味。
“站住。”封归野冷冷地喊住她。“这里是训练场，你来做什么？”
“找你有事。”
“说。”
夏萤尽量让自己的嗓音柔和下来。“镇外或者其他镇子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工作？我想参加。”
封归野早就发现那群家伙偷看过来和偷听。“我们的休息时间到了，你中午在办公室等我。”
她错愕又欣喜。
夏天热死了，她赶紧医院探望金刚，顺便蹭空调。
训练场上的哨兵们一阵失望。
封归野扫视他们的目光却阴沉。“休息会使人懒惰，为了让你们从冬眠睡醒，每个人跑20圈。”
“啊？”
“老大，不是你说休息十分钟的吗？”
“再嚷就30圈！”
集体闭嘴，乖乖去跑圈。
20圈而已嘛，以哨兵变态的体能，小菜一碟。
午饭后，夏萤在办公室等来冷着一张脸的封归野，热情地招待：“封上尉快坐，想喝什么茶？我有菊花茶、茉莉花茶……”
封归野靠近门停下，扫视变茶桌的办公桌，简陋的不锈钢茶壶和不锈钢水杯成了茶具，整个办公室飘逸清雅的茶香。
“不用了。”他斩钉截铁地拒绝。“给我你参与任务的由。”
夏萤也开门见山：“我的精神体需要进食才能快速恢复。精神体的状态不好，会影响我做安抚精神力的工作。”
他目光锐利。“你高调使用精神力，不担心引起月影城的注意吗？不担心引来更多要抓你的信徒吗？”
他咄咄逼人：“你不害怕月影城调你回去？”
“呵。”她讥笑一声，坐下来品尝一口泡好的茉莉花茶。“一座城，一个向导，你猜那群老家伙会保护哪个？”
夏萤放下紫色的陶瓷杯子，托腮注视脸色沉沉的封归野。“如果他们推断出，入侵月影城的信徒是为了抓我，他们宁愿我留在狼牙镇，避免月影城再变成箭靶。”
“封上尉，如果我的精神体恢复最佳状态，对骁狼团有利无弊。”
二人沉默相对片刻，封归野转身走出办公室。
“我考虑一下。”他说。
第19章
朝阳下，一辆装甲越野车驶出狼牙镇，驶上长出青草的公路。
极远处的望远镜折射晨曦，反射冰冷的光泽。
车内的夏萤和三名哨兵感到不自在，稍纵即逝的窥视感恍然错觉。
坐在副驾驶的林澈不放心，合上书本，知会留在狼牙镇的封归野一声。
“追踪恩典猎手的飞隼和地龙，在它们逃跑的方向发现一条异常的村子。”同行的老鬼给大家说明情况。
“村子在废弃的村落上重建，村民大约有20人，很穷。据他们的观察，他们经常往土里埋东西，但是泥土上面没有长出庄稼，很奇怪。”老鬼翻开笔记本的下一页。“更奇怪的是，他们闻到村里残留一股肉香。”
“哪来的肉？”夏萤想到不好的可能性。
“不知道，他们没有条件养家禽。”
车内的六人陷入沉默。
林澈推一下无框眼镜，再次拿起书本阅读。
由于飞隼和地龙还没找到逃跑的两名恩典猎手，封归野让她加入调查异常村子的任务。
如果遇到那两个恩典猎手，他们必须先汇报，绝不能正面应战。
“其实我一直想问……”小俊打破沉默。“为什么这次林哥会加入？你很少离开狼牙镇。”
林澈漫不经心：“如果可以，我宁愿留在阅览室，和你们在外面晒太阳简直浪费光阴。”
小俊：“……林哥，你真的是哨兵吗？”
“需要我释放精神体出来验证吗？”
“不了不了，你继续看书哈。”
夏萤转眸打量他的背影，腹诽难怪他的肤色比其他哨兵白皙。
更甚者，他的体型与主驾驶的公主对比，像瘦弱的人类，完全没有哨兵的腱子肉。
以那家伙严厉的作风，为什么允许林澈不训练而泡阅览室？她非常好奇。
炫目的日光下，装甲越野车驶入堆积碎石的小路，高耸的荒草被坚固的车头推开，坚硬的车身被两侧的荒草扫过。
草丛中，屹立残缺的水泥墙。
那是属于旧时代的阴云。
半小时后，银闪闪的装甲越野车停泊在荒草丛中。下车的六人身穿便服，刻意掩盖军人的身份。
夏萤束着花苞头，紫色的荷叶袖上衣青春洋溢，运动长裤防蚊子咬。
林澈身穿白衬衣，斯斯文文，瘦瘦弱弱。
而老鬼一股市井气，小俊看着机灵友好，有他们混在队伍里，村民看不出他们来自军方。
哪怕公主和雷的气场两米八。
望远镜隐藏在草丛，他们窥望村子的情况。未果，他们决定进村。
通往村子的路本来长满野草，在野草上，被人为地铺盖大块的水泥石。远远望去，许多破破烂烂的水泥房子剩下钢筋，像千疮百孔的身躯。
两列破烂水泥房之间的道路，被居民挖出深褐色的泥土，面黄肌瘦的他们扛着自制的铁锹耕作，泥土上面却没有庄稼。
挟带热量的风拂来明显的肉香味。
眉头深锁的夏萤揉鼻子。“农田可以开垦在路中间的吗？肉香味混着腥臭的气味。”
老鬼和小俊只闻到肉香味。“哪儿传来腥臭味？”
束着玫红色头巾的雷神色凝重。“那些泥。”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鬼知道泥下面藏了什么。
六个外来者引起居民的注意，脚踏泥土的他们停下耕作，审视衣着光鲜的六人。
目及之处的村民脸色蜡黄，消瘦的脸型像骷髅，他们的眼睛布满血丝，黑眼圈很深；布满灰黑污渍的衣服，随闷热的风散发酸臭味。
夏萤和雷他们被熏得想塞住鼻子。
凝重的气氛像凝固的水泥，堵得老鬼难以喘息。可是没法子，队伍里就他适合与人打交道，他硬着头皮走近一名蹲在残楼门口的村民，与之保持两米远的安全距离。
“老乡你好。”老鬼笑容可掬。“我们的车子陷进坑里，能不能借用你们几个人帮忙拉车子呢？”
几乎掉光头发的老汉审视老鬼身后的几人，眼球布满血丝，锐利的眼神犹如生寒的钩子。
捧着书本看的林澈显得格格不入，老汉看他好几眼。“你们是什么人？”
“运货的车队。”笑眯眯的老鬼从裤兜掏出几张纸币。“不会亏待几位老乡的。”
“我们不要这些。”老汉没瞅纸币一眼。
“换成物资报酬也行。”
目不转睛的老汉沉默片刻，给他们留下一句“等着”。
说罢，老汉起身远去。
“这些村民好奇怪。”夏萤低声嘀咕。
“可不是，不耕作的坐在门口盯着泥土，不知道看什么。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小俊想了想，“噢，像肚子饿的我们在期待炊事班端饭菜出来。”
他的比喻虽然奇怪，但是贴切。
除了耕地的村民，剩下的村民不干活，呆呆地坐在自家门口盯着田地看。
夏萤突发奇想：“难不成他们连晚上也盯着看不睡觉，所以长黑眼圈？”
小俊：“……还真有可能……”
“你们看房子里面。”老鬼压低声线，偷看阴暗的房子内部。“看堆在角落的垃圾。”
夏萤好奇地一瞥。
房子内的墙壁破得暴露钢筋，所谓的床只是在墙角铺一块窗帘，枕头是叠起来的破烂衣服。
家具只有一张发霉的木桌子和一张板凳。
堆放在角落的破铜烂铁布满灰尘，一些树枝残留牙印，而其中一件“垃圾”是旧时代的电脑屏幕。
她觉得哪儿不对劲。
小俊反应过来：“为什么不拿去集市换物资？”
老鬼拍一下他头顶。“傻啊？这里鸟不拉屎，离集市点远得很，他们上哪儿找运输工具？还得冒着被信徒吃掉的危险。”
“那他们靠什么活到今天？”
老鬼环顾几位同伴的脸，神秘兮兮地压低声线：“守株待兔。”
公主和雷猜到他的意思，警惕地留意村民们的行为。
林澈似乎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一直看书。
“谁是兔子呢？”夏萤沉下脸，学老鬼语气低沉。
老鬼忽而一笑，黑沉沉的眼睛显得阴险。
小俊不寒而栗，紧张地咽口水。“别装神弄鬼，我一点儿也不害怕。”
“呵呵，你站着的门口可能有死尸拖行过进来，又或许是还没死透的活人。”
小俊冷汗直流，暗骂故意唬人的老鬼几百遍。“切，这种事我听过很多次。野外嘛，打不了鸟捉不了鱼，只能吃活人咯！”
说罢，小俊和老鬼如梦方醒，看向开垦在道路中间的田地。“难道泥土下面就是……”
“不是。”
听见夏萤的否认，两人松一口气。
哪知她话锋一转：“还有生命力，活的。”
小俊和老鬼霎时面如淡金，看向三名哨兵求证。
全身紧绷的雷言简意赅：“类似踩在脉搏上的感觉。”
卧槽！
小俊立刻踮起脚尖，脸白了。“到、到底是什么啊？我看还是求支援吧。”
欲言又止的雷瞧见老汉回来，噤若寒蝉，神情冷若冰霜。
老汉不紧不慢地回到门口蹲着。“你们要等一会，等他们干完活。”
“他们”是指扛着铁锹耕作的村民。
夏萤试探道：“其他人不下田，不能请他们帮忙吗？”
老汉一声不吭，全神贯注地盯着田地。
他们无可奈何，到房子的边上等待。
愈发猛烈的阳光，给神秘的田地洒下一片金辉。酷热的空气像蒸笼的盖子，严密地锁死泥土散发出来的腥臭味。
嗅觉敏锐的向导和三位哨兵的脸色愈发铁青，闻到的恶臭等同在烈日下打开密封的塑料袋，涌出腐烂的肉臭味混着臭鸡蛋味。
烦躁的公主恨不得掀翻碍事的泥土，要不是向导在旁边散发温暖的气息安抚，他早就动手。
林澈也看不下书，一副晕车的虚弱模样。
老鬼和小俊还能忍耐，只是闻到死老鼠臭味的程度。
“他们看什么啊？想着什么时候吃掉我们吗？”小俊嘀嘀咕咕。
耕作或蹲在自家门口的村民，时而瞅他们这边来，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斥着阴险的目光。
林澈挂掉与狼牙镇的通讯，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一条支援队伍现在出发，往这儿来。”
“太好了。”
他们的神色有所缓和，没有发现林澈的目光停留在夏萤身上。
他没有提到的是，月影城的“青蜂”一队已经抵达狼牙镇。他得到封归野的秘密指令是：“尽量让她吃饱才回狼牙镇。”
林澈扶无框眼镜，盯着有异动的村民。“看来等不到支援队伍赶到。”
五个放下铁锹的村民朝他们走来，五人蓬头垢面，瘦得像挂衣服的衣架。
公主和雷勉强收敛敌意。
“你们的车子在哪？”
“跟我们来。”
五个臭烘烘的村民跟在后面。
他们的眼珠呆滞转动，时而打量公主黝黑、结实的肌肉；时而端详夏萤白皙的脖子和胳膊……
他们嘴皮翕动，喃喃自语的音量只有哨兵和向导听见。
夏萤他们暗自吃惊，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不好吃……”
“他们……不好吃……”
“……不好吃……”
夏萤毛骨悚然。
他们没有吃过活人的话，怎么知道不好吃？那么，他们吃过什么比活人好吃？
喃喃自语的村民盯着前面的背影，不停咽口水。有的眉头深锁，面露难色。有的握紧拳头，貌似挣扎着。
咕噜噜。
夏萤听见后面的村民肚子打鼓。
咕噜噜。
不止一个村民肚子饿。
雷和公主肌肉蓄力，蓄势待发。
小俊偷偷向后看，被五个村民露出鲜活的痛苦之色吓着。
肠子的痉挛像是打结的绳子，分泌过多的胃酸涌上喉咙灼烧，体内的空虚感令他们痛苦。
……不好吃……
……好饿……
……吃……
越过野草丛，投在与人高的野草上的影子突然扭曲。
公主的背后飘散唯美的红玫瑰花雨，环绕五个变异的村民飞舞。
老鬼和小俊马上护夏萤在身后。
撕裂两腮的大嘴布满尖牙，大嘴占据脸部的三分之二，细长的眼睛变得毫不明显。
他们瘦长的身体差不多三米高，喉咙处也长出一张大嘴。
鲜红的花瓣飘落在他们的头顶，如鲜美的血液诱人。
正当雷的电鳗想张开电网，忽而瞧见身高如五岁小孩的小熊猫扑出去，张嘴撕咬其中一名村民的脑袋，势如狼虎。
雷和公主吓愣。
“公主，发号施令。”保持冷静的林澈提醒道。
公主隐约明白这次调查任务的真实目的，立刻让精神体的金发公主现身。
“你们坐下！”她的声音娇滴滴，羞赧的脸蛋绯红。
五名变异的村民像被驯服的狗，乖乖坐下。
“不准动！”
一分钟内，他们动弹不得，任由小熊猫撕咬自己，啃食自己的精神力。
看着黑白毛球的体型慢慢地变高壮，雷等人不敢相信这是向导的精神体。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她真的是向导而不是哨兵吗？
小俊战战兢兢地道出大家内心的疑问：“向导都这么凶猛吗……”
第20章
狼牙镇的居民探头探脑，目送一辆焊铁了的卡车进入基地。
青蜂一队十人，属于一个行动班。他们六男四女，身穿整齐划一的军绿制服，铮亮的军靴充满煞气。
与他们对比，穿汗水沾湿的训练汗衫的骁狼团成员，像一群经历过严酷考验的野狼。
“封上尉！”十人不约而同地向封归野敬军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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