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带着宋亦慈二人上了三楼,元飘飘的住处在寻欢楼三楼最右边,老鸨抬手敲了房门三下。
“妈妈,不是说好等我筹够赎金就不让我接客么。”元飘飘懊恼声音响起。
“别给我拿乔,这次可是大主顾,快开门。”老鸨压低声音说道。
见里间再没了回应,老鸨使眼色让小厮强行将门破开,一开门就见元飘飘花颜失色的脸。
抬头的一霎看见刘武又呆呆地愣在原地,他们二人早就忽略点周遭一切满眼都只有对方。
宋亦慈无奈叹气,这样不被老鸨看出都难,只好自己再次当恶霸。
她轻轻挑起元飘飘的下巴,看着她面带惊喜:“这个还不错,今晚我就要这个了。”
老鸨露出满意的笑容:“我们飘飘在金陵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我就料到公子会满意。”
宋亦慈将银票塞了一搭在老鸨手上:“我不想今晚上有人打扰我,你明白么?”
老鸨捧着银票笑得嘴角都要裂到耳根:“明白,明白。”
老鸨赶忙招呼侍女小厮扭着腰走了:“飘飘好好陪陪公子。”
元飘飘张望着确定人走远,连忙将房门关严实了:“宋神医怎么会来这里?”
元飘飘不敢看向刘武,只怕这次又是一次空欢喜。
宋亦慈笑道:“我新认识了位朋友,找寻他未婚妻五年,从大庆最北边开阳而来,见到他未婚妻却不敢相认,落荒而逃了,现在茶饭不思又只能陪他来看看。”
元飘飘自嘲笑笑,替宋亦慈倒杯清茶:“他找了五年?原本就是不该来找的,如若不来还可以在思念里得个圆满,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他那未婚妻早就不堪入目了吧。”
刘武一下子抓住元飘飘的手:“不是的元娘,前几日我见你,穿的如此华贵,而我这般落魄,我想我再也配不上你,所以才不敢相认,我没有瞧不上你,我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元飘飘惊愕抬头,泪水早就滚过下来,双手不住的往回抽:“怎么会配不上我?我现在身陷红尘,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去听学,我只是还记得我们少时我们约定一同开间医馆,不求能名扬四海,但求能看病救人。”
“我知道,我记得,元娘,是我不对我来晚了,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刘武将元飘飘拥入怀里,两人多年未见,现在误会解开,正是你侬我侬时。
宋亦慈识趣找个地方窝着,走在走廊上不住懊悔,早知道就该留下风花雪月四位姑娘,看他们唱歌听曲一晚上多好。
突然她被一股大力拉进房间,一个黑影一下子笼罩下来,还带着淡淡的酒气。
是哪里来的色狼,宋亦慈刚想给他来个过肩摔,手就被拉住。整个人被按在门上。
黑影还欺身压下来,充满压迫感,惊讶道:“阿慈,你怎么会来?”
宋亦慈心道不好,怎么会遇到这纨绔,空气中萦绕酒味,她闭着眼生怕看到什么限制级画面。
“难道你是为了来找我?”
谢世卿回去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不是占有欲,就看到她的身影,难道她是为自己而来,心中暗暗高兴。
宋亦慈借力挣开他的牵制,捂着眼生怕看到不该看到,手被谢世卿拉开。
只见屋内没有美姬舞女,而是跪了两排肃杀的黑衣人。
他来寻欢楼就为这?
谢世卿开口解释:“这些是我私养的暗卫,在寻欢楼可以躲避我父亲的耳目,方便查母亲的案子。”
宋亦慈听到放松下来,拿着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刚捧在手里,就感受到谢世卿靠近,离她太近酒气钻进鼻子,他难道想耍酒疯。
她一扬手,直接将茶水泼了他满面,茶水从他面上顺着流下,留下大块水渍。
怒道:“谢世卿,你现在清醒了么?”
只见谢世卿退后一步,擦净脸上茶水,面带无奈:“阿慈,你在想什么,我方才看你头发上花瓣,帮你摘了而已。”
宋亦慈拿着空了的茶杯尴尬不已,头上花瓣肯定是方才在寻欢楼大堂沾上的,但想想还是说清楚免得日后误会。
第16章 约法三章
宋亦慈正色道:“我们约法三章,第一我们在一起只谈案件,第二不关注对方私事,第三三年之期已过咱们就各自安好。”
谢世卿定定地看着她:“好,我答应你。”
谢世卿站在旁醒了半刻钟酒,才敢靠近看着宋亦慈男子打扮模样,“你来这寻欢楼为何?”
“元飘飘身价多少?我看刘武得给我卖几辈子命才能赎得回她。”
“那刘武便是元飘飘一直念叨再等的故人?”他竖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
“一万两。”谢世卿平静道。
“那算了,让刘武和元飘飘二人日后就当那牛郎织女,一年见一次便就行了,把刘武切开了卖也赚不到一万两。”
谢世卿见宋亦慈计较模样可爱好笑,又怕表露太多招她厌恶,“元飘飘已经攒够了赎身钱,那老鸨不肯放她这颗摇钱树,你们想救她,可能比较难,要不用我谢府名义帮她脱困。”
宋亦慈白了他一眼,心道你还怪好心的。
见宋亦慈不愿通过自己途径,见她乔装打扮就知道她有自己门路,“元飘飘是老鸨摇钱树,你们要小心行事,莫要暴露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是自然,如果暴露意图刘武元飘飘恐怕真得当牛郎织女。”宋亦慈到这几日谢世卿都在调查宋青山的死因,询问道:“探查出宋青山的死因果真是自杀?他那般自私自利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走上那条道路。”
义蓬山庄姨娘之死虽然真死于宋青山之手,但过中曲折明明还另有幕后推手。
宋青山一死,肖云天便下了判书将所以罪名都怪在他头上,匆匆结案。
“虽说衙门仵作判定是自杀,但我们如果能看一看更好,衙门通知宋仲泉明日便去认领宋青山尸体,我买通了衙役,可以进去瞧瞧半个时辰。”谢世卿询问的目光看着她,“外伤我还能看出,如果是其他杀人我没把握能辨别明白。”
“明日你我一同去。”
谢世卿一下紧张劲就松了:“那明日我们便一起去。”
“宋公子——”
“小姐——”
听到刘武着急唤自己,宋亦慈道了‘对不住’,不好意思的离开了。
见她离开,谢世卿坐在凳子上支棱着头问暗卫谢六。
“你说看到女子和其他男子说话便不高兴,出门在外还会时不时想起她,真是占有欲作祟?”
谢六抬起头想了想,这确实也算占有欲,看着主人困扰想得到认同的模样,便点点头。
“真是占有欲?”
谢六点点头大声回答:“是,主人是占有欲。”
谢世卿看着其余暗卫,暗卫面面相觑,主人和首领说是便是,重重点头:“是,主人这是占有欲。”
谢世卿揉揉头,难道还真是,长叹口气,挥挥手示意他们走。
暗卫们一下子飞身上房梁翻窗消失了。
宋亦慈推开门,只见刘武正在廊上寻她,听见开门声,便匆匆忙忙跑来。
黝黑的脸都掩盖不住红晕,红光满面得遇春风,兴奋地极了:“小姐,我和元娘道清了误会。”
谢世卿又从房里出来,刘武人逢喜事,也明白元飘飘这些年多多仰赖他的庇佑,态度更好了:“谢公子,好巧谢公子今日也来寻欢楼。”
宋亦慈拿着折扇轻轻敲着手,“看你这高兴劲,你可告知元飘飘我们计划,你没把正事给搞忘了。”
“没忘没忘,元娘都记住了。”
“行,回家吧。”
宋亦慈一路听刘武说了二十遍元飘飘如何如何好,现在相逢和年少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她冷淡的外皮终于忍不住要龟裂了,刚招来时可没见他如此啰嗦。
“元娘还是和从前一般善解人意,这些年着实是让她受苦了,等过几日将元娘接出来,我们就在回春堂边上租间小房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宋亦慈回头:“怎么我这宋府还住不下你们两。”
刘武摆摆手,他以为接回元飘飘还能保住在回春堂的差事已经是天大的恩泽:“小姐你不嫌弃我们,不害怕我们玷污了回春堂的名声。”
“回春堂的名声变差只能怨我医术不佳,和你们有何相干,怎么救了你们两就想躲得远远的,不是说想要看病救人?”
刘武激动地语无伦次,前头五年飘泊受的苦,现今老天要将一切都补偿给他。
“小姐——”
宋亦慈摆摆手:“你别当牛做马了千恩万谢了,你和元飘飘快点学出师帮我,比什么都有用。”
宋亦慈回头看着跟了他们一路的谢世卿:“宋府到了,你也回去吧。”
谢世卿笑着冲着她挥挥手再往前走,跟她一路只是遥遥走在身后,掌量着合适距离,就连她如果问起的借口都想好了,但一直以来她好像从来便不在乎。
“明日我们便一同查看宋青山尸体,查查真相。”
——
宋亦慈在回春堂晨间坐诊,吕婷这几日已经学习了基本药,在宋亦慈看诊期间已经能帮上忙了。
刘武现在管家行当越发熟练,在回春堂了一面墙放上整整齐齐书架,正往里面装医药相关古籍。
秋枫安静的坐在角落缝制香包,一针一线逢得细致贴心,这香包是吕婷千求万求来的,
昨个夜里,宋亦慈给吕婷分析解释半晌,肖云天恶意接近,暧昧对待她不仅是因为谢世卿,还因为她涉及案件,其间牵扯较大,他所做是为了迷惑放松。
吕婷高兴得当场欢呼,得出结论便是肖云天不喜欢宋亦慈,说是乞巧节快到了,求秋枫给她缝制荷包,她非要当日问清楚。
宋亦慈后悔不已,发誓下次如果还有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和吕婷分析什么时局要害。
离乞巧节还有半月,吕婷燃起熊熊斗志,非要在这半个月力求变得更瘦更美些。
刘武摩挲着《神农药经》:“元娘想看这本古书好久,下次见她,我能不能把它带去给元娘。”
在场三人纷纷别过头,自从昨夜见了元飘飘回来,刘武三句话不离元飘飘,起初几人还有心思听他说说他们青梅竹马,分落两地,终于相见解开误会。
宋亦慈不忍直视,恋爱中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尤其还是个和他恋人分开五年的男人,“你想带什么书去你就带,不必问我们。”
“秋枫姐,我的香包逢好了没,乞巧节我一定得去问问肖云天。”吕婷收拾银针正在宋亦慈做的假人上试针。
虽说宋亦慈明面上说下次就让吕婷在张老太太身上试针,实际早就准备好了假人和针灸有所银针,这几日吕婷练习得认真仔细。
吕婷所用银针是第二波定制的,外形随和宋亦慈第一版没差别,但做工要精细不少。
“足三里在外膝下三寸距胫骨前脊一横指,位置偏了重新扎。”
吕婷将银针一拔,手指比划着重新找位置下针。
“下针稳些,想想你的病人,越稳他的痛苦越少。”宋亦慈站在一旁指导吕婷。
吕婷对待学医针灸态度认真,上手快,是难得的好苗子,这也是为何宋亦慈愿意教她,只是太过多情,好似永远只记得别人对她的好一般。
“阿慈。”谢世卿身穿低调青黛色圆领窄袖长袍,腰带上兽首金缘封边,头发用器型金冠高束成马尾,桃花眼里盛满笑意,嘴角高高扬起,左边牵起可爱的梨涡,一副孔雀开屏模样。
宋亦慈看看日晷,现在不过辰时:“这么早?便可以去看了?”
谢世卿解释道:“早点去好多发现些端疑,也好早日破案,况且怕其间出了差错,我听说宋仲泉要将宋青山尸体火化。”
“火化?”宋亦慈皱起眉,古人对死能有全尸可是有着很深的执念,只能说明宋青山的尸体有问题。
“吕婷今日扎穴位三十次,等会回来我检查,回春堂挂上休沐牌子吧,我们走。”宋亦慈当机立断跟着谢世卿先去衙门查看宋青山尸体。
吕婷拿着银针的手不自觉的抖动:“三十次,你们这是去哪啊。”
刘武捧着他擦拭的古籍悠悠地靠过来:“估计是去赏花吧,你看谢公子精心打扮的样子,昨日在寻欢楼,我看见小姐从谢公子房里出来。”
吕婷秋枫二人立马来了兴致:“快点细说,我还以为宋姐姐不会喜欢人。”
刘武离了元飘飘终于不在云里雾里,语出惊人,“你们女儿家自然不懂,烈女怕缠郎。”
秋枫瞪大着眼震惊,自家小姐那个性子会对纨绔子弟动心?
吕婷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
宋亦慈和谢世卿站在等在衙门牢房外一个僻静角落,等着衙役换岗。肖云天真把这大牢布置成铁通般,谢世卿多方打点疏通,才从临时换岗衙役处得到一丝办法,原本安排的衙役老婆临近身产,回家看顾,换岗衙役贪杯又好财,他给了好处可以进去看半个时辰。
待到半个时辰后,衙役完成交班,确定四周安全后,他冲着谢世卿打了手势。
衙役捂住口鼻,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尸臭:“谢公子来看这尸体干什么,都臭了。”
谢世卿带着宋亦慈快步走进牢房旁停尸房,宋青山已经死去几日,虽说停放在阴凉处,但已经出现难闻的气味。
谢世卿下意识地想护着宋亦慈,不让她看。
“最多半个时辰,我去外面守着,谢公子莫要让我为难丢了饭碗。”
“多谢多谢,衙役大哥。”谢世卿拱手拜谢。
宋青山尸体尸僵已经消失,变得有些浮肿,宋亦慈小心检查宋青山除了脖子上的勒痕,身上并没有伤口。
勒痕出现在下颚位置,确实是上吊产生的痕迹。
难道他真的是自杀?
“阿慈,宋青山指甲里有东西。”谢世卿站在宋亦慈身后指着宋青山指甲。
指甲里藏着黑不溜秋东西,不仔细看只会当他是泥垢,谢世卿小心地将东西剔下来放在手绢上,黑色东西散发着恶臭。
宋亦慈拿着跟前一看:“是人肉。”
谢世卿推测:“宋青山死前跟人搏斗过,用力抓杀了他,所以他的指甲里才会有人肉。”
宋亦慈点点头:“和宋青山搏斗之人应该是个文弱的男人,或者是个女人,他的力量应该不如宋青山,被宋青山伤到。”
谢世卿不解:“那为何宋青山会自杀?有人想杀他却杀不了他,他应该更想活下去才对。”
“谢公子快走,宋宅那帮人这么早便来了,朝这边过来了。”衙役匆匆忙忙朝里面走,便走便喊。
宋亦慈突然想通什么,仔细瞧着宋青山的颈侧。
果然如此,宋青山他是被杀的,有人想要灭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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