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啊了声,人僵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是坐好还是站好,看看江拾月又看看宋霖:“这……那我先煮个鸡蛋茶?”
江敬娟并没有跟她说得太清楚,只说侄女和哥哥到她这里养病,花钱请她做保姆什么的。
王婶是个有分寸的人,江敬娟没说,她也就不再问了,左右生病这种也不是什么开心事,不好往深了问。
如今江敬娟去城里照顾哥哥,就把江拾月托付给她了,说好了一个礼拜一千块钱,饭钱另算。
这么好的差事哪里找哦,她自然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成天在院子里候着,要不然她难能眨眼的功夫就拿着擀面杖来了。
如今听见江拾月这么说,她只当小两口闹矛盾呢,就一副过来人的强调劝了劝:“夫妻吵架,床头吵完床尾合的,闹几句就行了,这离婚的气话可不能老挂在嘴上,伤感情的呀。”
她拍拍江拾月的手,“我也给你煮一碗,你可得都吃了,不能再倒给大黄了。”
她又笑着看向宋霖,指指江拾月,“挑嘴得很,不爱吃的就偷偷摸摸倒给狗吃,肉全长狗身上了。”
宋霖点点头:“是不好伺候,王婶辛苦了。”
江拾月白了他一眼,偏过了头。
王婶转身回去了,只留宋霖和江拾月两人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子边,一时都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宋霖刚想说话就被江拾月抬手给制止了。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从医院里出来就是不想再听你说那些车轱辘话。”
江拾月的语气十分坚决,这些话她已经在心里过了无数遍,现在几乎是脱口而出了。
“宋霖,我们本来就不该是现在这种关系,当初你想跟我结婚,也不过是为了这个孩子,现在孩子都没了,一切就该归位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大道理没什么可说的,事情已然发生并且无可挽回,那我们就直接大结局吧。”
宋霖的眉心几乎拧成了一条线:“大结局?”
“对。”江拾月点点头,“离婚,这就是结局。”
“离婚?”
江拾月嗯了声:“宋霖,其实不过是殊途同归,提前到达罢了,我们之间早晚是这个结局。”
宋霖直起身子,手掌撑在桌面上,面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为什么早晚是这个结局?”
江拾月直直地盯着宋霖,忽然讽刺一笑:“有意思吗?摆出这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装什么装?你和常其真躺在床上的时候就没想到今天这结局吗?”
“拾月,我们那天就是酒喝多了,我把衣服吐脏了,还吐在了真真身上,她就是帮我脱了衣服,我们俩就真的只是脱了衣服……”
江拾月哈地笑了:“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不觉得好笑吗?一男一女在床上脱了衣服,接下来呢?接下来再盖上被子探讨人生吗?”
她站了起来,俯视着宋霖,“那常其真在我面前三番五次地挑衅,说些不三不四的话,真是当我好欺负呢。”
宋霖皱眉:“她跟你说过什么?”
江拾月摆摆手:“不重要了,我今天就成全你们,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她转身要走,宋霖立时起身拉住她手腕:“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前几天我跟她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我说你不喜欢我跟她走得太近,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宋霖你搞笑呢,又把这事推我头上干嘛?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
她真是差点气笑了,“你一个云程的小宋总,这还用我来说吗?”
她用力甩开他手腕,“别碰我,你让我觉得恶心。”
江拾月转身跑进了屋子,上了二楼锁上了房门,几步跑到床边,一下扑在了床上,强忍住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宋霖这个混蛋,凭什么摆出一副都是别人错的模样,他自己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当初一定要结婚的是他,如今跟常其真滚作一团的也是他。
她越想越气,操起床头柜上的杯子,打开窗户就泼了下去。
宋霖就坐在这正下方,自然是被这兜头的水泼了个正正好好,这当口,大门正好开了,王嫂端着两碗鸡蛋正好进来,把这场面看了个清清楚楚。
江拾月泼完尤不解气,朝着下面怒喊道:“你再敢来,下次就泼你开水。”
说完这话,她砰一下关上了窗,底下坐着的宋霖一句话都没说,还对着王婶笑了笑:“鸡蛋我就不吃了,你都给拾月端上去吧。”
他掏出手机,“我们加个微信,有事好联系。”
第121章 燕窝,大补
那两碗鸡蛋也没浪费,通通进了王婶的肚子。
江拾月的门她也没敲开,那什么叫宋霖的当时就走了,只说还有事情,凡事请她多关照些。
最最重要的是,他还给她转了笔帐,一万块钱!
一万块钱哪。
她哪里敢收,不过是顺带方便的事情,而且江敬娟最多十来天就回来了,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
“不行不行,敬娟已经给过我工资了,这这……太多了这。”
宋霖的前襟都湿了,留海还在往下滴水,但他笑得就像没这回事似的:“没事,拾月难照顾,要求又多,你辛苦了。”
王婶急忙摆手,客气话还是要说两句的:“没有没有,拾月很好说话,我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就跟她姑姑在的时候一样。”
宋霖点点头:“那就当她的营养费吧,你给她做些补身体的。”
他站起身来,“别跟她说这钱的事,你也看出来了,我们正吵架呢,还没哄好。”
王婶连连点头:“我一定给她好好补补,包管下次你再来的时候她胖了十斤。”
她收了这钱,自然是要让江拾月的饭食上个档次的,自家的走地鸡那是指定不够了,但吃什么才能够上这一万块钱的标准呢。
她骑上电动车跑了半个镇子,终于在五点前定下了第一顿菜单。
江拾月泼完那杯水,心里舒畅了些,到傍晚的时候也下了楼,小桌子边早就没了宋霁的影子,桌腿边点着个蚊香,老风扇也吱嘎吱嘎地吹得卖力。
姑父刘大松还没回来,他跟着村里人在外面栽树做花木,早出晚归的,快六十岁的半老头子了,还十分肯干。
王婶现在是连这一老一小的饭一起做的,刘大松还没回来,她也想再等一等,免得他回来的时候吃冷饭。
她在小板凳上坐了还没五分钟,大门就被推开了,王嫂先端了个小碗进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把碗轻轻放在了桌上。
“拾月,快尝尝,这燕窝,大补。”
“燕窝?”江拾月看向那小碗,“王婶,你哪里买的燕窝啊?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王婶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特意去找的,镇上兜了一大圈才买到的,人家告诉我就红枣冰糖什么的炖一炖就行了,你快趁热吃。”
江拾月将信将疑地用勺子捣了捣,这看上去好像还真是燕窝,她又问王婶:“我姑姑给了多少钱啊?怎么还能吃燕窝呢?”
王婶眼神微闪,但又面不改色地说:“够的够的,我就是今天上街听他们说这个好,我特意去买的,你难得尝尝,不碍事的。”
她说完转身就往回走,“你先吃着,我端菜过来。”
江拾月忙想喊住她:“不着急,等我姑父回来一起吃。”
“他吃他的,你吃你的。”
王婶脚下风风火火的,不一会儿七八样菜都上齐了,跟以往朴素的家常菜有些不同,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连羹汤都有两样。
江拾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桌,正要说话,王婶哎呀一声拍了拍大腿:“锅里的杂粮馒头忘了。”
杂粮馒头?
不一会儿,她果然端着几个满头灰不拉几的馒头过来了:“拾月你尝尝,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好不好吃。”
“不是。”江拾月站了起来,拉住了又要转身离去的王嫂,“这么多菜我一个人怎么吃啊?不是,怎么要做这么多菜啊?”
王嫂一脸理所当然:“多吃早好啊,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这再不多吃点,风都得刮跑了。”
她不等江拾月说话,转身就往家走:“你慢吃啊,我老头子也要回来了,吃完就搁这儿别动,我来收。”
“诶诶诶,王婶王婶。”
江拾月跟着追了几步没追上,转身看看那摆了一方桌的菜,算了,先吃再说吧,实在不行再给王婶转点菜钱,也不能让人家贴钱做饭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坦然了些,索性坐下来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王婶的手艺比自己姑姑好了不少,咸淡正好,鲜脆爽口,真该让江敬娟去隔壁进修进修。
她吃到一半,院门上有钥匙转动的声音,应该是姑父刘大松回来了,他跟江敬中很像,老实头子,只知道闷头干活,挣了钱回来就交给老婆。
这快四十度的天,他还每天坚持去路边做花木,人晒得跟个非/洲人一样,也从不叫苦。
江拾月放下筷子站了起来:“姑父,快过来先吃饭,王婶今天做了好多菜。”
刘大松摘下草帽,憨憨一笑:“不忙,你先吃,我洗个澡,别一身汗味熏着你。”
他拐了个弯进了洗手间,十分钟后就推门出来了,一身水淋淋的,几步就走到了桌前。
夏天天黑的晚,六点半了还亮堂堂的,正好适合吃饭。
江拾月已经给他拿来了碗筷,刘大松前后看了看,问她热不热,要不要屋里开着空调吃。
她摆摆手:“成天待在空调房里,现在吹点热风舒服好多,要不然小姑老说我空调吹得以后老了腰都直不起来。”
刘大松:“你别听你姑姑瞎说,她就是喜欢瞎指挥,你们年轻人懂得多,自己看着办就行。”
江拾月还挺喜欢这姑父的,也许是因为他和江敬中相似,也许是因为他们在江敬娟面前都只能俯首帖耳的同病相怜。
“王嫂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
刘大松边吃边念叨了句,“这敬娟给的伙食费够不够啊?”
江拾月咽下一口菜说:“没事,我明天再给她转点钱,姑父你也多吃点,干活累的。”
刘大松摇头说不累:“这跟我年轻时候干那活相比轻多了,就是有点晒。”
他哈哈一笑,“对了,明天有个大活,老板说要去市区做,要做个几天,说是要在那边住下来做的,来回赶路来不及。你就一个人在家锁好门,我去鱼塘上把大黄牵回来,你有事就找王婶。”
江拾月点头说好:“姑父,我都多大人了,你放心去吧。”
两人吃过饭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许是下午终于把那些话都说了出来,心里舒服了许多,也可能是晚饭吃得太饱昏昏欲睡,总之这晚上,江拾月九点不到就睡着了。
这也直接导致她第二天一早六点多就醒在了床上。
她打着哈欠推开了窗户,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脖子左右晃了晃随便扫了几眼,人忽然定住了。
嘶。
不对啊。
那门口站着的……
怎么好像是罗良俊?!
第122章 倒霉催的
罗良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靠坐在刘家院外的马路牙子上,在心里把宋霖又骂了个狗血淋头。
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哦,自己砸的锅补不成了,就要把他揪来收拾残局。
他要这本事还能单身到现在?
真是病急乱投医,把他找来能派什么用场啊?
凌晨两点多,他本家睡得好好的,忽然房门被他爸推开了,老罗助把他晃醒了之后拉了起来,直接送到了楼下老吴的车上。
他当时眼屎都还没擦呢,扒着车窗问这是要去干嘛,老罗助看了看表:“时间紧迫,老吴,出发吧。”
罗良俊实在是太困了,他在车上又眯了一个小时才稍微清醒了些,老吴从前面递过来个手机,里面有宋霖的任务视频。
他糊里糊涂地听完,反应了五分钟才轰地一下弹射起来,头又撞在了车顶上,哎哟一声又跌坐了回去。
老吴从后视镜看他,呵呵笑了两声:“罗助再睡会儿,到了地方我叫你。”
罗良俊扒住驾驶位,不敢置信地跟老吴再度确认:“宋总是不是要开除我?但又不想给我赔偿,这是逼我主动辞职呢吧?”
老吴又呵呵笑了:“哪里的话?宋总仰仗你呢,如此的困难时刻,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罗助你,足见你在他的心中之重要。”
罗良俊一脸怀疑:“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吴打了灯拐进了村口,“他不是说了吗,事办成了回来官升一级,工资百分之五十的涨幅,你还担心什么啊?”
他靠边停了车,“喏,就那家,大铁门那个,看见了吗?”
罗良俊没朝外看,明明是三伏天,可他透心凉得冷汗都出了。
“老吴,你就是和宋总一起诓我,他那句话你怎么不说,要我这事没办好,就让我就地驻扎在村里卖菜籽油。”
他就这么稀里糊涂无可奈何地下了车,在马路牙子上坐到了天光大亮,困得人都打摆子了,那扇铁门终于开了道缝。
江拾月紧皱着眉探出头来:“罗助?”
罗良俊一跃而起,几步跨到了门口:“江小姐,好久不见啊。”
他堆着一脸的笑,抬手就想拉开门,但被江拾月从里面死死拽住了,她一脸戒备之色:“你怎么来了?宋霖让你来的?你来做什么?”
这也是罗良俊想问的,但他到底已经在云程历练一段时间了,现编瞎话已经有了一定的熟练度,他当即摆手:“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知道了江小姐你在这里养病,我特意过来看你的。”
江拾月听完这话就要关门:“那行,你看完了,我挺好的,谢谢你费心了,再见。”
“诶诶!”罗良俊一只手臂卡了进去,随即惨叫一声,“断了断了……”
江拾月吓了一跳,立马拉开门查看他手臂,只见他手臂上刚才被门卡住的地方果然红了一圈,罗良俊嘶嘶地捂着伤处,一步迈进了门槛,几步就走到了昨天宋霖坐的桌子边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江拾月跟着走了过去,低头看他手臂:“要不要紧啊?不然我让王婶带你去卫生所看一下?”
“不用不用。”罗良俊哪里有那么严重,不过是借机进门罢了,他捂着手臂环视了一圈,“江小姐,这小院子不错,哎哟,那仙人掌还开着花呢。”
他自说自话地起身去看仙人掌花,凑近看了会儿又回头冲江拾月一笑:“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仙人掌开花,我拍张照发给我妈,她可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了。”
江拾月立在原地没动,罗良俊就跟春游似的东边看看这个,西边看看那个,不一会儿功夫,把这小院子转了个遍。
这时候,里屋的门开了,刘大松肩膀上搭着块毛巾,手里拿着个塑料袋走了出来,江拾月喊了声姑父,他抬头刚想应声就见院子里站着个陌生男人,他立刻几步走到了江拾月身边,问这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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