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舒服,但更想展示下大小。”肃征将她压在身下,下巴轻磕在她颈窝,听她呼吸急促,俨然完全慌了。
第61章 061 落子无悔
“胡说八道什么?”晏青棠平复心情,试图夺回主动,斜睨了他一眼,“你敢展示吗?”
“你猜我敢不敢。”
说句话时,肃征活像只紧盯猎物的野狼,又像是草原上狡黠的狐狸,深眯起眼睛,似在揣测他面前女孩的一切心理活动。
晏青棠不吱声,肃征便握住了她的一只手,重复去问:“想不想看我展示?”
从前被她一逗就逃的人,原来本性释放后是这个样子。
她实在惊讶,一时接不上话,就听肃征遗憾道:“不让我展示吗?”
“想展示你就展示。”晏青棠呛了回去,“我又没拦你。”
这话或许正说到肃征的心口上去,肃征闷声一笑,抬手覆上她漂亮的眼眸,温柔道:“那你先闭眼。”
晏青棠随着他的动作闭了眼,却也被这通操作搞得一团迷惑。闭了眼,到底还怎么看展示?
正不解着,肃征牵住她的那只手开始缓缓向下移动。他穿着浴袍,很薄,终究隔着一层,但她的触感依然很敏锐。从胸口出发,轻贴上他健硕的胸肌,清晰感知到肌肉的轮廓,而后顺着腰腹与人鱼线,笔直地到达最后归宿。
肃征始终没有迫着她,力道只是轻握,而她真是鬼使神差,还真在随着他的牵引走。
“感受到了吗?”肃征嗓音喑哑。
晏青棠脸颊一红,手也跟着发烫,匆匆从他手心抽离,侧过头去,不再看他:“我困了。”
像是一个信号,晏青棠招架不住了。而肃征从不趁机攻城掠地,全然顾及她的心意,躺到她身侧,至多只是劝她:“还那么早,真要睡了吗?”
晏青棠方才不过是找个理由,这才九点,来新疆后她还从来没有睡这么早。
肃征既然打消念头,她也就松了口,道:“可是很无聊,不知道该干什么。”
“随便干什么都可以,只要是我们一起。”
肃征很依恋她,但没有什么逾矩,单纯喜欢紧紧靠着她。
晏青棠在大脑中飞速思索,一下子有了主意,指挥起肃征:“帮我拿下桌上的平板。”
待肃征拿来,晏青棠将平板摊开放在床上,打开五子棋游戏软件。
“下五子棋吧,下到十一点再睡。”晏青棠盘腿坐起,与肃征相对,“谁输了,谁就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好。”肃征点头答应,瞧着也挺有兴趣。
算是另类的真心话游戏了,五子棋在各种棋类中决胜最快,也是晏青棠非常擅长的游戏,晏青棠打算问肃征很多问题。
等到开始下棋后,晏青棠才发觉自己想法天真。她与肃征对战,是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一个五子棋,也能下半个小时不分胜负,又过两分钟,晏青棠才寻到突破口,获得第一局的胜利。
“赢你好难!”晏青棠松了口气,连声感慨,“我要好好想想,问你点什么。”
想问题的时间,权当中场休息,晏青棠姿势也变了,横躺在床尾处。
肃征静候她仰面沉思,两分钟后她才有了问题:“肃征,上学时有女孩暗恋你吗?”
肃征的思考连一秒都没有,几乎是她问完后就回答:“没有。”
“啊……这也太敷衍了。”晏青棠虽知是真,却也不想轻易放过他,“我要追加条件,回答问题的人要详细论述。”
“好吧。”肃征回忆起从前上学时的自己,“初一入学时,我的个子就一米七了。不爱说话,看着又挺凶,班上女生一般都躲着我,大家没什么交集。中学阶段好像一直都这样,我的校园生活毫无波澜。”
如此一说,话就长了,二人默契地在屏幕上重新点了游戏开始,晏青棠率先在棋盘上落下黑子。
“哦,也有例外。”随即落下白子的肃征想起一件事,“高二的同桌会主动找我说话,还给我写过一封长信。”
“什么信?”晏青棠嗅出一抹特别。
“时间太久,记不大清了。”肃征道,“好像是放假前约我寒假一起去市图书馆学习,问我家在哪里,离得近不近。”
“你们班学习氛围这么浓厚吗?”晏青棠目瞪口呆,后又觉出不对劲,“等等……肃征,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喜欢你。”
“不可能。”肃征否认,“为什么这么觉得?”
“约自习一句话就行,高中生专门写信为这个?”晏青棠逻辑思维缜密,“而且你们当时应该也有线上联系的途径吧?”
“确实有。”肃征答。有班级Q-Q群,也加了Q-Q好友。
“那就对了。”晏青棠追问他,“后来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在Q-Q上说,家里离市图书馆太远,每天跑去路上会浪费太多时间,还是算了。”肃征据实答。
他拒绝人提议的理由还真朴实无华,过于冷静平和。
晏青棠心中好几种情绪搅在一起,好一阵才恍然道:“回个消息一板一眼,而且你在感情上好迟钝。”
迟钝到听不出女生的言外之意,也察觉不到释放的信号。高中如此,估计大学时更如此。
她就知道,以肃征的颜值与身材,不太可能这么多年没招来女生青睐。合着所有的桃花都被肃征自己给挡了。
这话不太像夸人的语气,肃征皱起眉,但又听到晏青棠笑起来,带着暧昧的庆幸:“还好你那时迟钝。”
闻言,男人的那双眉眼,瞬时舒展开来。
“但你为什么不爱说话呢?”晏青棠记挂着这件事,“还有,你家真的离市图书馆很远吗?”
肃征执棋的手一顿,坦诚道:“其实很近,就住在旁边。”
他并不隐瞒晏青棠,跟着也牵出他从小就有的心事:“中学时我不喜欢跟人交朋友。我知道彼此间感情一深,就会问到父母家庭。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
“就像十岁那年出车祸,再返校时,小学班上的同学们都知道了我的事,有的人还会专门来问我。”说这些时,肃征已经很久不落子,棋子就在他两指间,他的双眸漆黑一片,藏着忧伤,“是班主任提前告诉他们的。”
一聊往事,好像就会牵出伤心事。晏青棠忙安慰他:“小学生年纪还是太小了,根本不懂事,应该不是故意问你的。还有你班主任……”
“嗯,我都知道。”肃征打断她的话,“这事班主任不说,大家也知道,因为我父母的名字登了报。而班主任只是好意,才在班上提前说明,她就是怕大家说话不当,惹我伤心。”
然而小孩子终究考虑不到那么多事,有的人也根本不明白生命逝去的重量。
肃征不怪任何人,晏青棠便更加心疼,心疼他失去父母后成为班上议论的焦点,被无心的同学们揭了伤疤。
由此,他开始变得寡言少语,随着身高的增长与体格的发育,他的气场也开始发生变化,独来独往,惹人惧怕。
这就是肃征上中学后不愿交朋友的原因吧?
在家,他可以依赖梁忠哥。但在学校,他只想一个人。
只要保持一个人的状态,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就不会有人问起他的家庭与亲人。
但……一个人也会孤独吧?
作为群居动物,没有人类能忍受孤独。肃征应该也不例外。
而且她在初见肃征,以及平时相处中,分明也能感觉出来,肃征并没有那么阴郁。是高中毕业后发生了什么改变吗?
“大学之后呢?”她随之问道。
肃征这才落下一子,勾起唇角,神态轻松不少:“那大概是新疆人改变了我吧。”
“大学寒暑假很长,我基本都是在新疆度过的。”他道。
为了离哨所的梁忠哥近,大学每个假期,他都待在新疆。
也是那些年里,他走遍天山南北,一览新疆美景,也阅风土人情。
或许是换了个陌生环境的缘故,离开熟悉的语言环境,见到与汉族面孔迥异的少数民族男女老少,新奇又特别。
此前从未踏足的新疆,反而能让他生出不少安全感。
待久了,他不可避免地要与当地人打交道,起初只是客套,可后来逐渐发现了他们的真诚与热情。
在野外跑时,他经常借宿当地人家中,彼此民族不同,可待他却如亲人一般亲近。
他开始探寻这些少数民族对陌生人的热情与友善是从哪里来的,也在学着他们的乐观。甚至学起维吾尔语,借由语言了解他们的文化。
于是在他毕业入伍,来到梁忠的哨所时,他已能在梁忠惊讶的目光下,流利地说出一口维吾尔语。
哨所里也有同语系的少数民族,对他更是一见如故。
“后来的战友情,更让我此生不忘。”肃征对晏青棠道。
晏青棠了然。是一群人的力量共同改变了曾经的肃征,有梁忠,有与肃征萍水相逢的新疆少数民族,也有肃征的战友们。
如果精确一点,那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爱,从那个时候就在治愈肃征。
所以他才能在遭遇童年变故后,继续如常生活。
“而现在,是你。”肃征突然望向她。
在她因之心悸时,男人正要落子,却迟迟未放下,温声提醒道:“方才你下错了,要不要悔棋?”
晏青棠摇头:“落子无悔,哪有悔棋的道理?”
就像她选择招惹上肃征,也就随之与他的命运相牵绊。这当然是有代价的,和患有PTSD的人谈恋爱,还成为了他现在的精神支柱,被他愈发依赖,她该知道这是一种很有分量的责任。
然而,是她选的,她便绝不后悔。
第62章 062 肃哥肃哥
随着她的那句“落子无悔”,肃征也坚定地落下手中棋子,而后道:“又该你下了。”
“不用啦。”晏青棠望着棋盘上的局势,神色从容,“这回是我输了。”
她与肃征下的是偏专业性质的五子棋,规则比较复杂讲究,一局就要下很久,两人费去不少精神。
这时晏青棠下累了,便关了平板,重放回桌上,专注地注视着肃征:“你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肃征思考很久,才道:“有没有那种……你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的秘密?我想知道。”
“你还挺会问的。”晏青棠语速放缓,似在思考,“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我还真有一个。”
“是关于我妈妈的。”她道。
窗外是沙尘暴呼啸的风,两人已经提前躺进被子里,肩挨着肩。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显得很端庄。她是最标准,甚至有点刻板印象的那种所谓的‘豪门太太’。温婉大方,处处守礼,会操持好整个家,热衷与圈里其他太太的社交,从来不会反对我爸的任何决定,不染指他在集团的权力,一般只守在家里,偶尔出门,也都是我爸的点缀。”
“我爸就像她的一片天。或者说,就像主宰她人生的神。我爸说我该学金融,她也点头。我爸说我早就到了结婚的年纪,该找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她也赞成。我在荷兰没回国时,他们就轮番上阵劝我,甚至还一路把相亲安排到了荷兰……”
“有时候我就在想,我妈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特别想结婚,想嫁给根本没感情的我爸,心里就没有一丁点挣扎。”晏青棠叹口气,接着有了沉甸甸的转折,“直到我今年发现了她的秘密。”
“我妈年轻的时候记日记。二月过年时,我在家找小时候的相册,意外翻出来一个红木盒子,应该压箱底很多年了。我拿去问我妈,她自己记不清了,打开后上层都是些泛黄的照片,她只看了一眼就让我扔掉,可我没扔,偷偷放着了。”
“其实里面的东西我都仔细看了,照片也挺特别的,拍的都是天上的云彩。照片下面还有一层,放着一本挺厚的日记。”
晏青棠回想着初次看到这红木盒中物品的诧异,因为母亲从没在她面前碰过相机,参加活动时,母亲身边有好几个专业摄影师跟随。同时,她以为母亲也不爱写下文字,因为她那些年只见过母亲签名。
“肃征,你知道她在日记里写了什么吗?”晏青棠突然有些激动,“那本日记是从她成年开始记的,几天一写,或者几周一记,不那么拘束,纸上全都是她年轻时的思考。”
从晏青棠的语气里,肃征就能听出她有重大发现,只怕还留有记录。
没几秒,晏青棠果然伸手把枕边的手机拿起,从收藏的相册一边翻找,一边道:“她一直记到和我爸的婚礼前夜。结婚后,她再没有记了,或许就是那时候她把日记放了起来。”
“找到了。”晏青棠的手顿住,仰头望了眼肃征,“我给你读一下吧。”
照片里是张泛黄发旧的纸,字迹写满了一整面。
在婚礼前夜,她的母亲傅寻青这样写道:
“其实直到现在,我心里都还在矛盾,要不要听从爸爸的想法,嫁给晏雅钧。
爸妈身体不好,傅家虽然看着光鲜,但一直这样下去,难免孤立无援,难以为继。哥哥接下了家业,可还太生疏,需要外力扶持。
这个时候我嫁给同样家世显赫的晏雅钧,确实是很好的选择,尽管我不爱他。
就像爸爸说的,家里的每一分子都要有所贡献。他给我安排的婚姻,第一考虑的不是真心,而是利益。至于婚后,我就再不是从小被父母宠爱的那个傅寻青了,我要相夫教子,要让夫家觉得我是一个称职得体的太太。
我是如此,我还没成年的妹妹也是如此。
已经定了、无法更改的事情,可我又很痛苦,整晚整晚睡不着。
我害怕我未来的命运。
婚后这个没什么感情的男人,会如何待我?我是不是一辈子就要这样跟他绑定了?他的人品和在婚姻里的忠诚,都成了我要赌的东西。
我也有点不甘。
为什么一开始定下的接班人,就是我哥呢?
为什么女儿到了年纪就一定要嫁人,就像是完成一种使命。能不能有其他选择呢?
为什么婚姻只能为利益考量,把个人的感受和意愿抛在一边?
……
明天我就要结婚,可此刻的心意,我很确定。
我不想嫁给晏先生,成为别人口中的‘晏太太’,我有自己的姓。
如果可以,我要做一只天上的鸟,飞去云南,飞去新疆……飞去无边无际的地方,自由地飞来飞去。”
傅寻青的字迹跟娟秀沾不到一点边,而是透着一种凌厉的笔锋,和她的气质迥异。
“我看了日记才知道,原来我妈妈也年轻过,也有过自己的思想。”晏青棠读完日记,眼神深邃悠远,眼眶微微泛红,对肃征说道。
“想做一只鸟,所以喜欢云。”
一直静静聆听秘密的肃征,显然把她的讲述听进心里去,最后简短地总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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