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把衣服放在干净的门边:“二姑娘,有时候越犟越得不到好结果。不如服个软,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干活没什么可耻的。用自己的劳动赚干干净净的钱,一点不丢人。”
上官思桐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看你年纪不大,说话一套一套的。你叫什么?”
“我叫小燕。”小燕一笑,转身离开。
上官思桐看看她的背影,又看看被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
服个软啊……
夜晚。落晚院。
上官海桐聚精会神写字,一笔一划都在模仿父亲的笔迹。
幻霜将蜡烛拨亮一些:“姑娘交代的事已经办妥,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嗯。”上官海桐放下毛笔,拿出印章盖在落款处。
墨迹未干,她交给幻霜晾。
捏捏肩膀,上官海桐看向窗外。明月高悬,迈出这一步再无回头路。
幻霜有些担心:“姑娘出府,不怕姨娘做什么手脚吗?”
上官海桐起身,倚靠窗边:“以静制动。我更怕她龟缩起来不敢动。”
寂静又安宁,好像所有阴谋和黑暗不复存在。
就在此时。
小丫鬟匆匆来报:“姑娘,四公子突然呕吐,请你快去看看。”
闻言,上官海桐立马赶去。临行前,她留下幻霜叮嘱看好书信。
幻霜郑重点头。
夜色中,灯笼照亮道路。
丫鬟在前领路,上官海桐眉头紧锁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赶到四弟居住的院子,进屋走到床边:“去请大夫了吗?”
第43章 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让人去请了。四公子除了晚饭没吃什么呀,怎么会这样。”贴身婢女忧心不已。
上官海桐没说什么,只专心用帕子给四弟擦嘴角。
过没一会,上官迟又吐了。
贴身婢女赶紧用盆接住。
这时,上官岿和周姨娘焦急赶来。
上官海桐退开。
上官岿坐在床边摸摸爱子担心道:“怎么弄的这是。”
贴身婢女解释:“傍晚公子只吃了晚饭,之后再没吃什么……”
“你们这些人怎么服侍的?把公子照顾成这样,你们倒好一个个没事站着。”上官岿完全听不进什么解释,对他而言纯属找借口。
伺候不当,下人们统统要处罚!
“我的儿啊。”杨兰艺被方嬷嬷搀扶进来。
婢女赶紧搬来椅子。
自己身子不爽,杨兰艺不想过了病气,让本就不舒服的儿子更难受。
她在不远处落座,一双眼紧盯儿子:“怎么样?严不严重?大夫看过了吗?”
上官海桐回话:“派人去请了,很快便到。”
说话的当口,上官迟吐得稀里哗啦。
杨兰艺心疼坏了:“还不快让人去催。他是你的亲弟弟,病成这样你怎么一点不着急。管家管出这档子事,迟儿有个好歹我唯你是问。”
心里焦急,她把大女儿当做宣泄口。儿子还小,真怕有个万一。
上官海桐垂眸不说话。
上官岿脸色亦很难看。
周姨娘哄了这个,又去哄那个。
在众人期盼下,大夫赶到。
他把了脉:“令公子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我开副药好生养着就是。”
上官海桐给了诊金,命人跟着大夫去抓药煎好送来。
一碗药下肚,上官迟的病情有所缓解。他不再呕吐,沉沉睡过去。
大家退出卧室,来到厅堂。
杨兰艺坐于主位,用尽全力气恼道:“大夫既说迟儿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呕吐,除了晚饭必然有人给他吃过别的东西。是谁,站出来!”
下人们噤若寒蝉,个个低头大气不敢出。
上官岿皱眉:“既然你们不愿站出来,别怪我让人搜。从伺候迟儿的那些人开始。”
贴身婢女瞥一眼上官海桐,见没反应起身带头搜查房间。
杨兰艺使个眼色,方嬷嬷跟去盯着。
周姨娘温柔一笑:“大姑娘管着家,府里缺什么多什么她最清楚。晚饭我们都在一处吃,只有迟儿一人出事。或许菜色中有他不能吃的。”
杨兰艺觉得有这个可能:“对对对。让大夫瞧瞧今晚的饭菜有没有问题。”
上官海桐点头,吩咐人领大夫去查。
整个厨房摸了个遍,什么都没查出来。下人们的房间同样没找到可疑物。
杨兰艺越发不高兴:“其他院子也查一查。”
上官海桐无奈开口:“母亲这是要做什么?抄自己的家吗?四弟指不定夜里贪凉,才引起身体不适。而今他已经无事,何必小题大做。日后丫鬟多注意点便是。”
“小题大做?你居然说我小题大做?”杨兰艺气得直拍桌子,“你没看见迟儿吐得多难受吗?这算小事?你身为大姐,又管着家。怎么能说出这么冷血无情的话来。”
周姨娘语气温和:“是啊大姑娘。迟儿是老爷膝下唯一的男丁,哪能不看紧些。姑娘若介意,我们就不搜你的院子。老爷夫人,搜我的院子吧。只要为了迟儿好,我完全不在意。”
上官岿脸色阴沉说:“为姐不慈,掌家不当。你还不许搜查院落,是何居心?”
气笑了,上官海桐看着愚蠢的父母:“话已至此,咱们争辩清楚。孩子成长哪有不生病的,一旦病了便搜查下人的房间。不仅是种侮辱,也寒人心。你们可见过哪家人这般做?”
“下人们的房间已查,并无不妥。父亲母亲非认为有人蓄意谋害四弟,气愤之下扬言搜查整座府邸。传出去外人会歌颂你们对迟儿的拳拳爱护之心?不。只会讥笑你们的蠢笨。”
上官岿和杨兰艺脸都气绿了。
一个捂住心口大喘气。
一个怒骂:“逆女!”
上官海桐坚强不屈,如松如竹:“孩子生病本只是小事,你们却想闹大让所有人看笑话。何人会被抄家?旁人避之不及,父亲母亲居然下令自抄。你们嫌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上官岿和杨兰艺反应过来,怔愣、后怕,又必须端着架子。
周姨娘忙打圆场:“老爷夫人一时心急,哪里想那么多。大姑娘莫怪。”
上官海桐眼神蔑视看过去:“姨娘自认为清白,提出搜查自己的院子。殊不知此举大为不妥,若被有心之人得知参一本。皇上震怒,父亲的乌纱帽还要不要?姨娘其心可诛啊。”
事关乌纱,上官岿不得不谨慎:“迟儿已经无碍,今天的事就此揭过。”
“父亲母亲慢走。”上官海桐福身,直接送人。
气氛尴尬,不好久留。
上官岿和杨兰艺只好起身离开,但心里并不痛快。
或者说对上官海桐充满怨气,女儿的气势居然在他们之上。
身为父母,十分没脸。
周姨娘微笑颔首:“大姑娘伶牙俐齿,令人叹服。”
上官海桐轻轻一笑:“姨娘,父亲母亲信任才被你所骗。今天这一出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动云舒,你最好也别碰四弟。否则,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闻言,周姨娘脸色一变。
她知道大姑娘做得出来。对亲母都能下手,何况同父异母的妹妹。
“我相信大姑娘说到做到。今后还请多多指教。”周姨娘眼神凌厉抬眸。
上官海桐未回应。
周姨娘含笑擦肩而过:“大姑娘,来日方长。”
脚步声渐远。
上官海桐眼中平静无波,何等小儿科的挑衅……
一番闹腾,已至后半夜。
丫鬟提着灯笼照明。
上官海桐缓步走在后面。她吹着舒适的风,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落晚院,幻霜在门口迎接:“姑娘,四公子没事吧?”
“没事。”上官海桐进卧室,在梳妆镜前坐下,“我走后有人来过吗?”
幻霜摇头:“没有。我知道那封信对姑娘有多重要,一直寸步不离看着。”
第44章 庄稼人哪个闲得住
上官海桐卸去发簪,取下耳环:“明天一早给迟儿院子里伺候的人发些银两安抚。今晚他们受委屈了。迟儿身边少不得人,你劝解他们莫心生怨怼。”
“是。”幻霜应声。
次日一早她就去办,好好开解劝导昨儿房间被搜查的人。
庄子上。
上官思桐起了一个大早,依旧不干活。她试了几次闯不进厨房,直接转战大家吃饭的地方。
抢走一个小丫鬟的筷子和碗,盛一碗饭这桌蹭点菜,那桌蹭点菜。
大家手脚很快,上官思桐还没吃饱盘子里已干干净净。
她只能扒白饭,总好过没得吃。等她还想再盛,木桶里米粒都没了。
上官思桐气愤将碗筷丢桌上也不收拾,大摇大摆找上李嬷嬷:“不是要我干活吗?”
李嬷嬷上上下下看她一眼,没换上粗布麻衣,还是那套姑娘的衣裙。
这样干活?
到时候受苦的不知道是谁。
“跟我来吧。”李嬷嬷转身带路,“如今正是忙碌的耕种时节,最缺刨土之人。”
小丫鬟递上锄头。
上官思桐反射性抱住长长的锄头:“这玩意儿怎么用啊?”
李嬷嬷没回答,而是走到庄子外的耕地一指:“第一天干活,便收拾这两片地吧。”
“这么大?我一个人?还不把我累死。”上官思桐不高兴抱怨。
一笑,李嬷嬷扭头就走:“至于锄头怎么用,你多看多学自然能会。”
上官思桐做个鬼脸,左看看右看看。
田地里男女都有,一个个挽起袖子刨地。
好奇心被勾起,她学着握一握锄头。
似乎有那么点样子,上官思桐信心满满下地。
一脚下去,满鞋泥。
她气恼用草擦鞋:“我这个月刚做的鞋啊。”
这活干不了,一点也干不了。上官思桐丢掉锄头,提起裙摆回土埂上。
她背着手到处瞅,不是所有人都用锄头。一处地里有牛,后面拉著犁。
瞧着真新鲜,上官思桐小跑过去:“这就是牛吧?用它干活真方便。”
车轮轱辘轱辘的声音传来,她惊讶转头。以为是马车,没想到是牛板车。
每隔几天庄子里需要从城里买些必需品回来,今天正好是送货上门的日子。
车走远。上官思桐赶紧追上去,来到庄子的后门。
婆子们卸货,把东西搬进厨房。眼看着货物搬光,车子空荡荡。
上官思桐眼睛一亮,见周围没人一溜烟跑过去。
她坐上板车,一巴掌拍在牛屁股上。谁要一直待在这个鬼地方啊!
她要回家!
牛小步挪动。
上官思桐不乐意,更加用力拍打牛屁股,最后甚至扯牛尾巴。
牛受惊,到处乱窜。
上官思桐死死拉住缰绳:“慢点,你慢点啊!”
众人听见声音,出来一看。
车夫喊一声坏了,立马追上去。
李嬷嬷立刻让人追,不能让人跑了,也不能摔出个好歹来。
牛发疯到处跑,板车十分颠簸。
上官思桐急得快哭了,又不知道怎么控制方向:“啊啊啊,救命——”
随着李嬷嬷的大喊,地里的所有人追赶牛。好几个人在前面拦截,有人想拉住板车。
人一多,牛更加受刺激。
它脚步一拐,直接冲到沟里。
板车掀翻,上官思桐怕被板车压住滚出老远。
牛继续跑,在地里乱踩。
一群人即刻上去,车夫更是马不停蹄赶上去安抚牛。
李嬷嬷等人站在小路上。几个地里干活的婆子扶起上官思桐。
“还好没被板车压在下面,算你幸运。应该没受什么伤。”
上官思桐委屈得不行:“怎么没受什么伤。我手都被擦出血了。”
她展示双手。
所有人看见掌心的擦伤,出血量不多敷敷药几天就能好。
李嬷嬷没好气让人把她扶回去:“一身的泥,这下你该换衣服了吧。”
为了追牛车,一群人气喘吁吁。这会儿没事,一个个慢慢走回去。
上官思桐回庄子,洗了澡换上粗布麻衣:“什么衣服啊,穿着好难受。没有更好的吗?”
小燕拿来伤药:“二姑娘,咱们干活的人穿不了好衣服。习惯就好。”
“习惯不了。你去城里给我买绸缎,快去。”上官思桐举着双手不悦跺脚。
摇摇头,小燕放下伤药:“我没钱买,更不可能去。药放这了,你自己擦上吧。”
上官思桐看人走了:“喂,你走什么呀。给我擦药啊。我手伤了怎么擦。”
小燕已经走远,没人搭理。
上官思桐不爽坐下,看看伤药不得不僵着手去拿。
她翘着手指艰难拔掉盖子,将药粉倒在伤处。一阵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破药!”上官思桐抬手欲砸掉,想想又拿下。
除了手掌,她的手臂、腿上都有擦伤。起初不知道,感觉到痛一看好几条细血痕。
弄了半天,上官思桐终于自己上好药。但这还没完。
好的伤药撒上去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次的药涂抹在伤口,刺痛一波接一波。
她想好受些,躺到床上去。
无奈手疼脚疼,根本没法忍受。
上官思桐痛呼爬起来,找到水缸把药洗掉。这下子,伤口总算不痛了。
算了,不用药。这点伤过段时间会自己好的。
正方便她以受伤的名义可以不干活,安安心心躺在床上休息。
干不干活随她,能不能吃饭李嬷嬷说了算。
上官思桐掐着点去吃饭,房间里空无一人。别人早吃完饭收拾好了。
受着伤,还要饿肚子。她忍无可忍,气冲冲找过去算账。
没成想看见一个汉子腿上都是血。大家围着他,还在伤口上撒盐。
上官思桐不解,那样不是更痛吗?
受伤的汉子嘴唇咬得发白,硬忍着不吭一声。
一会儿后,他伤口处掉出一只血红色的肉虫。
看着汉子腿上血淋淋的洞,上官思桐不敢置信捂住嘴。
李嬷嬷一脚踩爆虫:“蚂蟥出来了,给他上点药。这几天不用下田,干些轻松的活。”
上官思桐不忍问:“他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他干活。”
众人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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