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王爷。”上官海桐眼睛瞟皇宫门口。她看到祝长吉进宫,按说该出来了。
皱眉想了又想,谢秋光别别扭扭道:“叫王爷怪生疏的。我字,时夏。”
上官海桐微微一愣,含笑道:“此番劳烦时夏公子,海桐拜谢。”
谢秋光有点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小事一桩。我先走了,下次见。”
“下次见。”上官海桐颔首。
谢秋光一步三回头,走远后高兴一蹦一跳。
凌择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有种预感,王爷好像误会了什么……
巷子口。
上官海桐看见刚刚出宫的祝长吉。
护卫过去把人请过来,而后站在不远处望风。
祝长吉拱手:“多谢上官姑娘筹谋。祝某才有机会化险为夷。”
上官海桐放下帘子,坐回车内:“祝副将,牢牢记住我现在说的话。任何人问起,你只忠于皇上。若三皇子、四皇子当面问,你可对他们效忠。但你心里要明白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一番话,祝长吉脑子一懵。
他不敢置信抬头,事情远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上官海桐红唇微勾:“指挥使是不是死于酒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可救你性命,来日也能收回。做好该做的事,我自然保你荣华富贵。回去洗漱,见见你妹妹吧。”
祝长吉大惊:“姑娘为什么……姑娘究竟从哪得到的消息?”
“祝副将,不,很快将是指挥使。日后多注意你的那位好兄弟,回去吧。”上官海桐敲响马车。
护卫听见声音,回来驾马离去。
祝长吉心头震撼,明明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没错,他对指挥使动了杀心。
死掉的指挥使无意间见到妹妹,几番开口要纳为妾。
一再施压,逼他就范。他忍了又忍,忍不下去了。
指挥使邀请他们去饮酒时,他知道机会来了。
几杯酒下肚,他特意支开好兄弟和参将。他算好了,处罚轻了不过罚俸。
重了最多革职。
但这个人必须死!
所以他强硬灌指挥使喝下一坛又一坛,直接把人灌死。
那是酒楼里最烈的酒,寻常人喝一杯都能醉好几天。
他亲眼看着指挥使咽气,心里无比痛快。
只是没料到,一个人的死牵扯出那么多事。他的一时冲动,困住自己。
三皇子、四皇子,甚至还有陵昭王……
刀尖上行走,稍一不慎万劫不复。
祝长吉回到家,看到母亲和妹妹高兴迎出来。
“回来就没事了吧?快快快进屋,跨个火盆去去霉运。”
“哥,这几天娘担心坏了。吃不下,睡不着的。还好你平安回来了。”
母亲抹掉眼角的泪:“饿了吧。想吃什么?娘给你做。”
第52章 你是妻,她是妾。争宠古来有之
祝长吉百感交集:“娘做什么我吃什么。没事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好好好。”母亲和妹妹都很高兴,担忧好几天此刻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哥,别干站着了,快进屋。”妹妹欢喜招呼。她手脚麻利,面容姣好。
祝长吉跨过火盆进院,无数的话只能往肚子里咽。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不过夺嫡之争中无比微小的棋子。
此后的日子如履薄冰,生死一念间。
他悔不该一时冲动……
马车在长街上缓缓行驶。
一个小厮跑到车边:“姑娘,可找到你了。老爷喊你回去。”
“知道了。”上官海桐轻轻抬眸。姨娘,千万别让她失望啊……
马车一路回府,停在门前。
上官海桐下车,进府后摘下帷帽交于小丫鬟。
气氛肃穆,下人们垂首。她行至大厅,无一人敢上前递消息。
上官海桐眼眸一沉,福身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屏退左右,上官岿一拍桌子:“逆女,你干了什么好事?自己说。”
上官海桐扫在场众人一眼,气定神闲:“女儿前往京郊庵堂为母亲和迟儿祈福,多日不在府中。不知父亲想让我说什么?莫非女儿祈福有错?女儿不明,请父亲明言。”
杨兰艺气不打一处来:“好一个牙尖嘴利。为我祈福?你巴不得我死吧。方嬷嬷。”
方嬷嬷端着药碗站出来:“大姑娘,里面掺了令人力乏的药。”
上官海桐微讶:“怎会如此?你端给我看干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不识药物。”
“物证摆在面前,你还不承认?分明是你在药里下……”杨兰艺咬牙切齿。
上官海桐脸色一凛:“母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药不对劲就是我做的?你是我亲母,害你有什么好处?原来在母亲心里,我这个女儿竟如此恶毒。”
杨兰艺说不过,越发生气:“把人带上来,看她还有何话说。”
方嬷嬷出去,吩咐两个婆子把送药的小丫鬟带上来。
小丫鬟进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杨兰艺指着小丫鬟:“事到临头,你还不承认?”
上官海桐无奈:“母亲想我认什么?她是谁?我没见过。”
“你!”杨兰艺胸口剧烈起伏。
周姨娘赶紧为她顺顺气:“姐姐莫气,我来问话吧。”
上官海桐嗤笑,眼神嘲弄。
杨兰艺好不容易气顺:“妹妹,你好生问她。”
周姨娘点头,上前一步:“大姑娘说没见过她,可她却说是受你指使在药里动手脚。”
小丫鬟低着头,什么都不敢说。
上官海桐淡定鼓掌:“我一直以为父亲母亲只是有点蠢,没想到蠢钝如猪。”
“逆女!”上官岿和杨兰艺怒不可遏。
上官海桐抿唇一笑道:“我有说错吗?我出府祈福数日,府中何种情况一概不知。若说药被动手脚,嫌疑最重的难道不是日日守在床前的姨娘吗?哪次药没过她的手?”
杨兰艺气愤不已:“你少血口喷人,妹妹不可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妻,她是妾。争宠古来有之。”上官海桐直言不讳。
上官云舒得知大姐回来,欣喜出来迎接。
没想到刚到大厅,听见如此言论。
她脚步顿住。
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上官岿拍桌而起:“放肆!无论生母、庶母,都是你的母亲。你简直大逆不道!”
周姨娘看到上官云舒,欲言又止。
她垂头一脸委屈:“大姑娘说的不错,说破了天我也只是一个妾。”
杨兰艺忙起身安慰:“她口无遮拦,妹妹切莫多想。”
上官云舒尴尬进厅给长辈请安,默默站在一旁。
桃夭和菲香跟随,眼神担忧。看今日这架势,恐怕不能善了。
上官海桐半分不惧:“我有说错吗?我出府那么些时日,如此凑巧母亲发现药被动了手脚。你们查过药方吗?究竟是每一副都有问题,还是单这一副有问题?”
杨兰艺沉默,而后狡辩:“我一时着急,还没来得及细查。”
眼神沉静无波,上官海桐注视周姨娘:“所以你们什么都没查清楚,便来对我兴师问罪。母亲,我真是你的亲生女儿吗?遇事你不先怀疑外人,一口断定是我所为。”
周姨娘解释:“大姑娘,你别怪姐姐。她也是慌了神。”
上官海桐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小丫鬟:“话又说回来,母亲不怀疑天天伺候在身边的人。却笃定是离家数日,远在庵堂祈福的亲女。我倒想问问,事情真相到底为何。你说。”
小丫鬟俯身磕头:“今日我当值。到用药的时间,夫人还没喝药。我端药去提醒,被一番责骂。准备把药端下去时,姨娘叫住我。说我催促夫人喝药,是不是药被动了手脚。”
上官云舒不敢置信看向周姨娘。她紧咬唇,姨娘莫不是还……
上官海桐微笑问:“丫鬟不过关心母亲的身体提醒喝药,怎么就是药有问题?姨娘那么笃定药被动了手脚,该不会恰好是你做的吧?除了心怀不轨之人,我想不到还有谁……”
“住口!她不可能那么做。”杨兰艺肯定道。
上官岿皱眉,不动声色望周姨娘。
上官云舒心急解释:“大姐,姨娘她不会那样做的。”
周姨娘捏着帕子抹泪:“我不知道做了什么,竟惹得大姑娘如此误会。”
上官海桐莞尔:“我没有误会你,不过就事论事。姨娘何必这般小题大做。”
方嬷嬷此时插话:“姨娘不仅笃定此事是大姑娘所为,还怂恿去搜院子。”
周姨娘擦泪的动作慢下来。她垂眸,一时间心思百转。
上官海桐笑着点头:“原来如此,搜我的院子啊。搜出什么了?谁搜出来的?丫鬟婆子?还是姨娘?拿出来给我看看,让我辨认辨认。说不得真是我的东西。”
“搜出了……”杨兰艺迟疑瞅丈夫。
上官岿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信拿出来质问:“先说药的事。”
周姨娘一使眼色。
赵嬷嬷跪下道:“老爷夫人,这件事我知道一些。”
第53章 我姓周,名景蜻!
“你?你怎会知道?妹妹,这是怎么回事?”杨兰艺疑惑。
周姨娘惊讶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赵嬷嬷,你怎会和此事牵扯上?”
上官海桐静看两人演戏。
上官岿皱眉:“无关的人先下去。”
桃夭和菲香福身,退出去。
厅里除了两位嬷嬷,只剩自家人。
上官云舒小心翼翼看一眼父亲,眼神担忧瞥姨娘。
“赵嬷嬷,你知道些什么。说吧,好好说。”上官海桐蔑视一笑。
上官岿不耐烦道:“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嬷嬷开口:“那一日,我见大姑娘独自外出。丫鬟和护卫都未跟随,一时好奇跟上去。岂料,竟然看见大姑娘与四皇子见面。两人相谈甚欢,看起来不像第一次见面。”
“什么?”上官岿不自觉站起。
四皇子?联想到信的内容,他冷汗直冒。
上官云舒不信:“父亲,此事定有误会。不可听信一面之词。”
周姨娘适时煽风点火:“对啊,老爷。说不定大姑娘寻四皇子,有什么要紧事呢。”
杨兰艺看过信,一阵后怕:“家孝在身,她能有什么要紧事。老爷……”
上官岿怒目切齿,几步上前恨恨抬起手。
直视父亲,上官海桐语气冰冷:“父亲,你最好想清楚是否要动手。”
理智压制冲动,上官岿气得浑身颤抖:“逆女,干出这些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上官海桐嗤笑,“信上是父亲的笔迹,盖着父亲的私章。即便事情暴露,罪责在父亲,砍头首当其冲。家眷流放,家产抄没。父亲,我说的对吗?”
杨兰艺倒吸一口凉气,无力瘫坐。
上官云舒震惊:“大姐……”
周姨娘抓紧机会:“大姑娘,老爷夫人将中馈交你管理。是希望你在姐姐卧病期间,管好这个家。你怎能拿身家性命去赌?再者,大老爷那边靠着三皇子。你又何必招惹四皇子。”
上官岿越想越气,但扬起的手僵在半空迟迟未落下。
上官海桐半点不惧,甚至上前一步挑衅:“父亲想打我,没人会拦着。你敢动手吗?”
看看父亲,又看看大姐,上官云舒无比担心。
周姨娘巴不得老爷一时冲动打下去,就此父女决裂。
然而,气过头的上官岿居然渐渐冷静下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伯是大伯,我们是我们。父亲难道想一辈子矮大伯一截吗?父亲愿意,我可不愿意。父亲难道不好奇,我如何与四皇子搭上线的吗?”上官海桐唇角勾起。
周姨娘心惊,暗道不好。
赵嬷嬷反应很快:“老爷,别听她胡说。大姑娘不过想推卸责任。”
上官岿慢慢放下手:“闭嘴。主子没问,轮不到你说话。”
周姨娘怔愣,僵在原地。她闻到失败的味道,彻彻底底的失败……
上官海桐走到赵嬷嬷身边:“说起和四皇子搭上线,还得感谢赵嬷嬷。前不久,我抓到她送一包银子去无人居住的宅院。一查才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你们猜,银子给了谁?”
赵嬷嬷脸色煞白。
上官岿眼神冰冷俯视。
上官云舒捂住嘴难以置信:“该不会……”
“没错。给了四皇子的人。其实这件事并不难查到,对吧母亲?管着府里的账,你应当很清楚铺子里的钱被谁拿了,库房里的银两也对不上。”上官海桐注视母亲和姨娘。
杨兰艺摇头:“不关我的事。妹妹说家里有急用,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官海桐好笑道:“急用?什么急用?瞒着父亲和母亲,一次又一次拿钱供奉四皇子。姨娘,请你告诉我为的什么。总不能四皇子穷到需要你接济吧?”
周姨娘不回答。
上官岿一脚踹翻赵嬷嬷:“贱奴,说!你们怎么搭上四皇子?”
赵嬷嬷连忙磕头求饶:“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上官云舒焦急上前:“姨娘,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怎么可能……”
周姨娘面无表情甩开女儿的手:“别碰我。”
冰凉又嫌恶的语气,是众人从未见过的面目。
上官海桐不解:“姨娘不再争辩几句吗?或许你哭一哭,父亲母亲依旧会信你。”
周姨娘捏着帕子,冷冷一笑:“演了那么多年,累了。怪恶心的。”
杨兰艺瞪大眼睛:“妹妹你……”
“少妹妹妹妹的叫,我不是你妹妹。你姓杨,我姓周。算哪门子的姐妹。”周姨娘嫌弃一甩帕子,全身透着拒绝。
上官岿何曾见过她这副模样,不敢相信:“你……”
周姨娘翻个白眼:“大姑娘说的不错。是我寻得机会,刻意接近四皇子妃取得合作。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拿府里的银两,供奉四皇子府。数量多到我都记不清的地步。”
杨兰艺愣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多年来姐妹相称,眼前的陌生人是谁?
上官岿又气又恼,无法理解:“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究竟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恨透了你。”周姨娘满含恨意说出这句话,心里爽快不少。
“什么?”上官岿不敢相信。
恨他?
周姨娘嘲讽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自愿进府,嫁给你做妾的吧?当年,你到地方任父母官。我只是路过好心指路,隔日你却送来聘礼。当时我有未婚夫,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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