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霜吩咐小丫鬟去煎药:“小姑娘身子弱,好好调养便是。”
卫承拱手:“多谢幻霜姐姐。我妹妹自小体弱多病,以后劳你照拂。”
幻霜掩唇轻笑:“未免太客气了些。还没告诉我小姑娘的名字呢。”
“凌波,卫凌波。”卫承言语间尽显骄傲。
“好名字。我知道姑娘有事交由你办,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呢。”幻霜含笑挥挥手。
卫承再度行礼,转身离去。
幻霜看着他的背影抿唇一笑,是位好兄长。
卫凌波服了药,夜里病情反复。
幻霜照顾一夜,直到早上才打着哈欠走出房间。
上官海桐让她赶紧去睡,休息好再来伺候。
银华颔首:“姑娘身边有我呢。”
幻霜放心去睡了。
上官海桐洗漱完看向外面,还没消息传来?
早饭时间过后,周姨娘到主院服侍。
杨兰艺还未缓过来,忧心忡忡,精神不是很好。
周姨娘笑着宽慰:“姐姐过于忧心。昨儿那吴老五过度饮酒,已然醉死家中。”
“当真?”杨兰艺精神一震,仿佛压在心里的石头被搬开。
点点头,周姨娘轻轻为主母捏腿:“可不是。昨夜的事,今早才被发现。”
杨兰艺松口气,双手合十:“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报应啊。”
周姨娘垂眸一笑。
报应吗?难说。太巧了。昨天被赶出府,晚上就死了。
落晚院。
卫承风尘仆仆赶回,单膝跪地回禀:“事已办妥。”
上官海桐看着少年,倒有些未来大将军的影子。
她吩咐银华取来六十两:“你做得很好。五十两还债,剩下的是赏钱。六爷有些门道,你好好和他接触。另外,你和你那些兄弟必须读书认字。我要你们文武双全。”
卫承接过银两大惊,主子怎么知道他有一帮兄弟?
有些是村里从小一起玩的,有些是进城后认识的孤儿。
大家意气相投,兄弟相称。主子比他想象得知道更多,也更可怕。
卫承低头一拜:“是。多谢主子赏赐。”
第12章 心药治心病当真快
“退下吧。”上官海桐抬手。卫承行礼退下。
上官海桐起身:“更衣,我们出门一趟。”
“是。”银华取来一套素色衣裙,为主子换上。
因在孝中,上官海桐头上的发饰简单素雅。她收拾妥当,由后门乘马车出去。
京城的街道繁华热闹。
马车缓缓停在一间医馆前,银华掀开车帘。
上官海桐下马车,步入医馆。
学徒迎上来:“两位姑娘看病还是抓药?看病稍等,抓药这边请。”
银华拿出药方:“大夫有空吗?麻烦帮我们看看这个药方如何。”
接过药方,学徒往内堂走:“姑娘稍等。我去请教大夫。”
“好。”银华扶主子到一旁坐下。
片刻后,学徒领一个老百姓去抓药。
坐堂大夫姓张,胡须发白,言语温和。他拿着药方含笑走来。
上官海桐起身施礼。
张大夫落座:“姑娘请坐。不知姑娘对这份药方有何疑惑?”
上官海桐一笑:“实不相瞒,家母前日受惊。请了大夫抓了药,吃过一段时日却不见好。为人子女心急如焚,特意前来问问药方是否可以改进?或者换一副药效更好的。”
了解到原委,张大夫摸着胡须点点头:“此方对症下药,实乃良方。令慈不见好转,恐心中惊惧未消。常言道:心病需心药医。姑娘不必忧心,常常陪伴病情自能缓解。”
银华听到心病,微微抿唇。
上官海桐颔首:“大夫所言,令我安心。多谢。”
张大夫摆手:“姑娘不必客气。老朽身为大夫,举手之劳。”
“银华。”上官海桐示意付钱。
张大夫摇头:“寥寥几言,无须银两。”
上官海桐起身相劝:“于大夫而言不过无关紧要几句话,对我来说却是安心良方。问诊哪有不付钱的。还望大夫莫要推辞,否则我心难安。以后再不敢登门拜访。”
“哎,姑娘何出此言。”张大夫依旧婉拒。
这般几句话根本算不上问诊。
正在两人互相客气时,一个汉子进屋。他看见人,上前一把揪住大夫:“庸医!”
银华大喝:“你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
汉子冷哼一声:“我上你这抓药,不仅没治好我娘的病,还把人吃死了。”
“啊?!”张大夫大惊,“定然不可能。快带我去看看你娘。”
“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抵赖不成?”汉子怒目圆瞪,摊开手,“赔我二百两,不然拉你去见官。到时你这老字号的招牌可要砸了,人还得蹲大牢。拿钱,赶快拿钱。”
张大夫只想自证清白:“老朽行医多年,不曾出过人命。即便见官,我也要查明真相。”
“你!”汉子气急败坏。
上官海桐上前,按住他的胳膊:“二百两,我替大夫给了。”
汉子松手:“算你们识相。”
银华拿出银两递上去:“喏,数清楚。出了这个门,我们可不认。”
拿到银子咬一口,汉子满意离开:“今天放你们一马。”
张大夫想追:“哎,你别走。把钱还回来。”
汉子跑得飞快,哪里还能看见人。
张大夫回屋叹息:“姑娘,我问心无愧不惧见官。你怎可给他银两,二百两啊。伙计,拿二百两给这位姑娘。事是我们的,不能牵连旁人。”
上官海桐婉拒:“张大夫,无论此人所言是否属实。你开门做生意,息事宁人方为上策。二百两是我自愿出的,大夫不用归还。倒是有件小事,希望大夫能帮助一二。”
学徒拿来银子,银华却不收。
张大夫想想开口:“何事?老朽能帮则帮。”
上官海桐一笑:“我这位婢女一心学医。无奈拜访好几家医馆,皆不收女学徒。我也没有多大的要求,只望张大夫教导些皮毛。二百两,权当学费吧。若不够,我再添。”
一听,张大夫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二百两已经很多,哪能让姑娘再破费。这样吧。我收这位姑娘当学徒,她有空便过来学学基本。姑娘以为如何?”
“好。”上官海桐一口答应。
既然拜师,哪怕并非正式也要懂些礼数。买些必要的东西以示诚意。
张大夫满意收了,认下银华为徒弟。
上官海桐走出医馆,回头看匾额上“善杏堂”三个大字。
银华行礼相送。
上官海桐微笑交代:“好好学。以后会有用的。”
“是。”银华知道姑娘良苦用心,决定全力学成好派上用场。
上官海桐一笑,坐上马车。
车夫驾马,马车缓缓前行。
掀开车帘,上官海桐看医馆渐渐远去。银华,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另一边。
卫承找上六爷,还上约定的银两。
打手接过数一数,确认后点头。
六爷抽着旱烟,吞云吐雾:“你小子有些本事。”
卫承不卑不亢:“多谢六爷夸奖。六爷有用得上的地方,小子愿意效劳。”
“我就喜欢聪明人。”六爷在桌角磕烟杆子,“听说你老子昨晚掉进河里淹死了?看你一点不惊讶,估计早知道了。也是,这种没用处还拖后腿的老子,死了更好。”
拳头微微攥紧,卫承没说话。
六爷示意打手:“给他十两安葬老子。”
打手立刻拿出十两,直接塞到少年手里。
卫承皱眉。
打手没好气道:“给你就接着。小子,记得六爷的好。”
“多谢六爷。”卫承拱手。
六爷懒懒摆手:“下去吧。我有事自会找你。”
卫承拱手退下。
打手掂掂手里的银子:“这小子有点意思。本事不小啊。”
六爷抽口烟:“不是他有本事,是他背后的人有本事。先搭着线吧,以后多条出路。”
打手点点头,看向手里的银子:“六爷,这些银子……”
“给兄弟们分了吧。”六爷不在意道。
“好嘞。”打手龇牙笑,立刻把银子揣兜里。
六爷笑笑,没说什么。
上官府。
上官海桐回屋洗了手,接过茶饮一口。
小丫鬟进来禀报:“姑娘,夫人的精神好了许多。问起姑娘如何管理府中诸事。”
眼眸微垂,上官海桐唇角轻扬:“心药治心病当真快。”
第13章 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丫鬟静静等回复。很明显,夫人康复要拿回管家权。
特意派人过来知会一声,希望大姑娘知情识趣主动上交。
上官海桐一笑:“我知道了。等会去拜见母亲,你先下去吧。”
“是。”小丫鬟福身退下。
大姑娘到底是女儿,必然不会违背生母的意愿。
上官海桐慢悠悠用盖子拨茶叶,眼里的情绪看不真切。她放下茶盏,取出绣帕轻拭唇角。
上官海桐轻轻一笑,起身去往主院。
主院。
心病已解,杨兰艺舒舒服服侧卧软榻。身旁有周姨娘和丫鬟服侍。
上官海桐进屋福身:“女儿拜见母亲。祝贺母亲气色大好。”
杨兰艺坐起身笑呵呵道:“妹妹相伴,丫鬟服侍。我的病啊好了大半。你来得正好,府中账册你并未过目。而今我身体已愈,你不用看了。交还库房钥匙,省去麻烦的工夫。”
周姨娘低眉顺目,力度适中为主母捶腿。夫人就是夫人,身份压人一头。
上官海桐淡淡一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母亲应当再好好调养几日,以免病情反复。女儿尤为忧虑母亲的病,今日特意问询过大夫。静养为上,不宜操劳。”
“我觉得自个身体挺好,你只管把钥匙交来。即便我偶尔精神不济,也有妹妹在旁帮扶。你管家这些日子,没弄出什么花来。早日归还钥匙,大家都省心。”杨兰艺言语责备。
瞥一眼周姨娘,上官海桐气定神闲:“是。明儿我便把钥匙拿来。”
杨兰艺不耐烦摆手:“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下去吧。”
“女儿告退。”上官海桐福身退下。
周姨娘望着远去的背影,隐隐有种预感。库房钥匙怕是拿不回来。
大姑娘会如何做?
总不能对亲生母亲下手……
下午。
幻霜睡醒,精神奕奕伺候。
上官海桐握笔习字:“幻霜,去做一件事。”
“姑娘交代。”幻霜领命。
上官海桐轻描淡写道:“告诉方嬷嬷一句话:静候佳音。”
“是。”幻霜立刻去办。
她不了解姑娘何时与方嬷嬷搭上线,只知道完成吩咐。
方嬷嬷听了话脸色一变,片刻后重重点头。
幻霜想到什么,随口一问:“九歌可好?”
“挺好的。”方嬷嬷满面愁容。
她还有事要做,先行告辞。
幻霜想不明白,方嬷嬷是夫人的陪嫁,理当一心向着主子。
姑娘能拿捏到什么把柄?
静候什么佳音呢?
夜晚。
夫人身体渐好,今儿煎最后一副药。
方嬷嬷支开所有丫鬟,亲自将药倒入碗中。
随着碗里的汤药增多,她不由想起大姑娘。
“方嬷嬷,你的侄子与九歌两情相悦,我自不会棒打鸳鸯。你要明白一件事,我能成全他们,也能毁了他们。还有你那躺在床上的儿子,需要不少名贵药材吧?”
“我岂会害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过希望她安分些,别来坏我的事。以后你在她身边服侍不会有任何不同,但她该闭嘴时必须闭嘴。懂吗?不然,我就让你们一家永远开不了口。”
大姑娘含笑,在她肩头轻轻拍两下。方嬷嬷却觉得犹如千斤重。
夫人过于天真,不是大姑娘的对手。
她在后宅讨生活大半辈子,不用知晓全部。仅一点点信息便能窥得大姑娘的一些手段。
拿取走库房钥匙来说。放吴老五进内院,真没有大姑娘的手笔吗?
夫人裁减工钱,底下人敢怒不敢言。
大姑娘接手后没有整改,可见对此情况很满意。
拿取走了钥匙,把怀疑周姨娘的种子打在老爷和夫人心里。
换掉主院所有下人……
方嬷嬷算不完那一局大姑娘收获多少好处。这样的人,岂是夫人能够抗衡。
她端着药走向主院,进屋笑着说:“夫人,喝药了。”
杨兰艺一脸嫌弃别开头:“太苦了。若非生病,谁想遭这份罪。”
方嬷嬷宽慰:“夫人身子已然见好。这是最后一副药。前面那么多苦都吃了,总不能栽在最后一步上吧?大姑娘答应明日送还库房钥匙。夫人喝了药,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你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杨兰艺皱着眉将药一口饮尽。
方嬷嬷立时奉上蜜饯。
杨兰艺接过含在嘴里缓缓苦味:“若非那该死的吴老五,我何必遭这种罪。便宜他醉死在家中。按我说,应该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省得闹心。”
方嬷嬷笑而不语。
夫人何时能明白,不一样的。再恨也不能让人死在家中。
杨兰艺念叨一会打个哈欠:“我乏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方嬷嬷扶主母到床边,放下纱帐后步出房间关上门。
她转身看见今晚值守的丫鬟,对方恭敬站在一旁却好似虎视眈眈的野兽。
“守好夫人。”方嬷嬷沉声交代。
丫鬟行礼应声。
方嬷嬷前往落晚院,进去后发现厅中灯火通明。
上官海桐端坐主位,底下跪着休养后可以下床的宝莹。
心一紧,方嬷嬷先行礼。
上官海桐抬手:“幻霜,安排宝莹做洒扫的活计。看大夫的银钱免了,以后好好干活。下去吧。方嬷嬷,你深夜前来想必事情已经办成。”
幻霜过去扶起宝莹,带出去安置。
方嬷嬷提着心跪下:“是。”
上官海桐优雅整理手中绣帕:“做得好。你儿子所需药材只管到库房领取。”
“多谢姑娘。”方嬷嬷沉思片刻问,“姑娘明知宝莹是周姨娘的人,为何将人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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