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名妓的话无人信,外室的言语引来质疑。
一个给钱就说话,一个自家人。
懂的都懂。
平日的酒肉朋友打着帮助的名义推荐药方,实则嘲笑。
李希祖无比气愤,让下人抓几个嚼舌根的百姓当街殴打。
他姿势嚣张:“谁再敢乱说,这几个人就是你们的下场。给我狠狠地打!”
百姓惧怕,李希祖放肆大笑。
这些愚民合该如此对待,看他们还敢再说半个字!
老百姓们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不说。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带人匆匆赶来:“住手!”
“大哥。”李希祖迎上去。此事父亲不管,自有大哥为他撑腰。
永安侯府年轻一辈最长,李宗允,从四品上,司农少卿。
李宗允过去毫不犹豫打弟弟一巴掌:“丢人现眼。将八公子拖回去。”
跟来的下人立刻动手,一左一右架起八公子迅速离开。
李希祖被打懵了,反应过来人已经在回去的路上。
他心中涌起害怕。大哥不帮,回家后父亲岂不要打死他?
李宗允留一个下人善后,为被打伤的百姓请大夫抓药。
永安侯府。
李善齐重重一掌将李希祖扇倒在地:“废物东西,尽会找事!”
嘴里腥甜,李希祖不敢抱怨。
他乖乖跪好,言语委屈:“爹,外面那些人把孩儿说成什么样了。我刚没了儿子,又受各种编排。孩儿心里苦啊。这才做事糊涂了些。”
侯府夫人赶忙劝说:“祖儿这些日子受了大委屈。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啊。”
李希祖看懂母亲使的眼色,立刻摆出一副可怜样:“爹。孩儿知错了。”
“滚去祠堂跪着,不反省好不许出来。你的事自有为父做主。”李善齐不耐烦挥手。
“多谢爹。”李希祖麻利站起退下。
侯府夫人赶紧跟去嘘寒问暖。
李善齐皱眉摇头:“慈母多败儿。”
从外回来,李宗允拱手:“父亲。”
“嗯。”李善齐转身坐到主位,淡定喝茶,“事情调查的如何?”
李宗允坐于下手:“谣言不止,确有奸人作祟。以王家为首,那几家表面与我们和解,背地里使出如此卑劣手段。爹,太子妃素来溺爱她那幼弟,怕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妃王渡云,镇国公王家的嫡长女。出名的难缠,宠爱胞弟。
放下茶盏,李善齐凌厉抬眸:“他们与希祖发生冲突,使些报复手段不出奇。我想知道的是谁把他们引到那外室居住的宅院,当天那个过路人你查到了?这才是一切的开端。”
李宗允摇头:“毫无痕迹。不是深藏不露,便是做了伪装。”
“知晓希祖私藏外室,引王家等人过去。闹得侯府鸡犬不宁,此人不简单。”李善齐树敌无数,一时竟无法判断谁人在背后搞鬼。
简单直白,又狠辣恶毒的手段。
沉思片刻,李宗允皱眉:“敌在暗,我在明。爹,我们该怎么办?”
李善齐起身拍拍衣裳:“与萧家结亲,谣言自然不攻而破。”
确实如此。
李宗允颔首放下心来,只是忧心背后之人还有后招。
萧家。
萧风和款款走入大厅一拜:“爹,娘。”
萧夫人一笑,招手:“我儿过来,让为娘好好看看。这些日子难为你了。”
闷声不吭的萧家老爷萧跃饮口茶,他并不将外面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
萧风和瞥一眼父亲,捏帕子的手攥紧:“爹,女儿认为与永安侯府的婚事应当暂缓。”
茶盏磕出声响,让她身子不由一颤。
事已至此,不能回头。
萧跃声音隐隐透出不悦:“哦?你说说,因何暂缓?”
鼓足勇气,萧风和微微抬头:“爹。侯府近来诸事不顺,外面传言更不好听。我们此时上赶着结亲,难免有攀附之嫌。爹爹疼爱女儿,断也不想被曲意误解。”
萧跃沉思,并不回应。
开了头,萧风和感觉轻松许多:“侯府与上官家的亲事才过去没多久,女儿眼巴巴嫁过去算怎么回事。不如暂缓,等过了这段时间谣言歇了再说。”
面无表情,萧跃依旧不言。
萧风和心里打鼓,求助看向母亲。
萧夫人温和笑道:“近日圣上为了九皇子的事心情欠佳。他侯府不怕发落,你也不惧弹劾?多少言官睁大双眼等着机会,你那死对头更巴不得你出错。老爷,缓缓而已不耽误事。”
流言蜚语不怕,萧跃却不得不考虑言官的嘴,更不能让死对头抓住把柄。
最关键的是皇上心情不愉,没必要上赶着找不痛快。
他慈爱笑笑:“女儿大了,知道替父分忧。亲事暂缓,暂缓。”
说完,萧跃背着手起身出去。
萧风和松一口气,惊觉手心都是汗。
萧夫人无奈问:“你爹什么脾气你知道。只是暂缓,不可能打消结亲的念头。那侯府高门深院,为娘自不愿你嫁进去受磋磨。你可是有万无一失的法子?”
摇摇头,萧风和心底欣喜事情办成的喜悦淡下去:“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第8章 到她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哎。”萧夫人叹气。她捏着帕子抹泪,哀叹女儿命不好。
萧风和柔声宽慰,心里彷徨不安。
必须尽快找出法子,方可避免嫁入侯府。
上官家停灵七日满,纸钱开道,恸哭相随。
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出城,上官海桐披麻戴孝在其中。
立新坟,别故人。
她终于有重来一世的真实感,以后的路要越走越高。
下午回城。
上官海桐更衣洗漱,顺便问问侯府那边的消息。
银华点上香薰:“侯府夫人上门去过萧府,回去后并未紧锣密鼓准备婚事。想来碍于谣言,两家亲事暂缓。李八公子该着急了。一天不娶妻生子,外面那些谣言不可能歇。”
侧坐软榻,上官海桐接过茶一笑:“既然能缓,也能掰。要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有的是人不想两家结亲,如今多出时间筹谋,可不得乐坏了。”
幻霜不是很懂:“侯府有意娶亲,不是萧家便是别家。姑娘为何不看好?”
上官海桐抿口茶:“萧大人与另外两位大人主管京中各事。婚事成了,侯府办事方便。一个想高攀,一个要便宜行事。两家一拍即合,触碰了别人的利益。不可能顺利的。”
银华恨铁不成钢戳一下幻霜的额:“京兆尹大人背靠王家。王家有太子妃。”
幻霜摸摸额头,还是不明白。
上官海桐轻轻一笑,左冯翊大人或多或少与三皇子有牵扯,而侯府嫁女入四皇子府。
右扶风萧大人夹缝生存颇为艰难,自想找个靠山。
三位大人分别代表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看似一场婚事,实则内里的门道很大。
多位皇子成年,且在朝堂有些建树。理所当然盯上那个至高的位子。
至尊之位只有一个,鹿死谁手?
皇子争夺,官员站队,这场无可避免的战斗早已开始。
“姑娘,方嬷嬷来了。”小丫鬟进来禀报。
“请她进来。”上官海桐扬起笑。
祖母刚入土,母亲便按捺不住了。
方嬷嬷进屋行礼,笑着说:“姑娘安,累着了吧?夫人派我来问候姑娘的身体。这些日子大办喜宴,又为老夫人筹办丧事。库房捉襟见肘。夫人想知道姑娘带回的嫁妆何时归库房。”
银华和幻霜对视一眼。
除了金银和地契、身契,其余东西已然放回库房。
上官海桐手握茶盏,吹一吹热气:“劳烦嬷嬷走一趟,告诉母亲因为归家后一直忙碌未来得及细心整理。等我把嫁妆按单子整理妥当,自然交还母亲归入库房。”
方嬷嬷得了准信一喜:“是,我这就去回禀。姑娘歇息。”
她退出去。
幻霜一脸不乐意:“姑娘,真把嫁妆放回库房?”
“怎么可能。且看吧。”上官海桐按住茶盏感受热气在掌心散开。
她唇角上扬,眼神势在必得。到她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拿走。
主院。
杨兰艺得到消息有些不相信:“她当真半点推脱没有,一口答应?”
方嬷嬷点头:“夫人,大姑娘终究是您的亲生女儿。母女哪有隔夜仇。”
“你没瞧见她之前的态度,哪将我当母亲看。算了,嫁妆能拿回来就好。”杨兰艺松口气。
接连两件大事,花费甚广。她只盼望能拿回一些,缓缓府里的开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谁懂她的难处?
杨兰艺想想:“如今孝期,府中应当节俭。那些成天混吃混喝的,工钱减半。其余人的赏钱和开销,能减一律减。少开口闭口问我拿钱。”
方嬷嬷点头,福身下去办。一层传一层,下人们议论纷纷。
每月等着日子领工钱,谁乐意到手的钱减少?
别人还好,夜里守后门的吴老五尤为不忿。工钱直接被减掉一半。
他好酒好吃,每月大部分工钱都花在这上面。
而今一减,可怎么过得下去。守夜懒散,吴老五越想越气。
下了工,他找一群朋友喝酒。几杯黄酒下肚,骂骂咧咧。
陪同的几人互相看看,各有各的心思。
“你跟我们说没用啊。中馈由夫人掌着,你有本事上夫人面前嚷嚷去。”
“说不定夫人在乎颜面,把工钱给你涨回去。岂不好事一桩?”
“对。听说今早方嬷嬷提了一嘴,他侄子被减少的赏银又拿到了。”
“看来还是得说,不说谁知道。你在这里生闷气,人家在府里大鱼大肉。”
吴老五被煽动,跃跃欲试。
几人再一吹捧,他红着脸歪七扭八要去讨说法。
人一走,几个人瞬间散了。
也是奇了,吴老五从后门进府一路畅通无阻。
他顺利进到主院,巧得很连方嬷嬷都不在。
杨兰艺正准备午歇,见到来人怒喝:“滚出去,这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借着酒劲,吴老五胆子比天大。
他冲上去推搡:“你凭什么减我工钱!我就指着工钱喝点酒吃些好的。减了工钱你让我怎么活?怎么活?我活不了,你也别想活!”
杨兰艺被推,腰撞到桌椅大喊:“来人呐!快来人!方嬷嬷,方嬷嬷!”
吴老五用尽全力,抓住夫人摔向地面泄愤:“还我工钱,还我工钱!”
“哎哟。”养尊处优的杨兰艺浑身都疼,爬起来往门口跑。
下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跑来。几个家丁拦住吴老五,好险没把人按住。
方嬷嬷扶住夫人。
杨兰艺发丝微乱,指着吴老五大吼:“带下去打,狠狠打!”
她的手颤抖,心里惊惧。
方嬷嬷忙安抚:“夫人消消气,消消气。”
“还我工钱!”吴老五奋力挣扎。
杨兰艺吓一跳,疯狂喊:“打,重重打!拖下去,快拖下去!”
家丁们把吴老五拽走。杨兰艺这才缓下来,头一歪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大夫,快去找大夫!”方嬷嬷边喊边扶夫人回屋。
落晚院。
银华匆忙进屋:“姑娘,夫人出事了。”
正在练字的上官海桐抬眸,眼里沉静无波。
她放下毛笔:“走,去看看母亲。”
“是。”银华随主子离去。
幻霜想跟。
上官海桐抬手:“你留下,将我刚写的字晾干。”
福身领命,幻霜等她们离开后进书房。书案上放着一幅字:水无常形。
第9章 库房钥匙交给我吧
与姑娘平时练的字不一样,她歪头左看右看瞧不出名堂。
这几个字什么意思呢?……
主院。
当家主母受惊,孩子们和周姨娘焦急赶到。
上官岿刚回,换下官服匆匆过来。
上官沫语坐在桌边,吩咐下人赶紧去熬药。丧事已毕,她明儿回府。
杨兰艺受了惊吓脸色不好,撞伤摔伤的地方隐隐作痛。
大夫交代静养,几天不要下床。
上官岿得知医嘱,站在床首宽慰:“你好好将养着。”
上官云舒规规矩矩站着。
反而比她大一岁的上官思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滴溜溜转。
但凡有人发话,估计早跑没影。
最小的孩子名上官迟,年岁十二。
他担忧趴在床尾,时不时询问母亲疼不疼。
有这么贴心的儿子,杨兰艺心里舒服很多:“迟儿乖,娘不疼。不疼啊。”
周姨娘捏帕子抹眼角,言语担忧:“姐姐受惊,我心急如焚,恨不能代为受过。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尚需姐姐做决定,谈何静养?只怪我是个愚笨的,帮不上什么忙。”
上官沫语不动声色瞥一眼,倒杯茶慢慢饮。此事处处透着蹊跷……
杨兰艺心里一暖。丈夫、子女、妹妹轮番关心,怎不让人欣慰?
她虚弱一笑:“妹妹,你进府多年。往日忙不过来时,你帮姐姐从无二话。而今姐姐卧病在床,不易操劳。府中各项事宜耽搁不得。姐姐愿交由妹妹打理,自个也好专心养伤。”
“这,”周姨娘为难看向上官岿,“妹妹愚钝,怕是做不好。还是交给别人吧。”
杨兰艺劝慰:“老爷身边只我姐妹二人伺候,交给谁?妹妹莫要推辞。”
上官岿赞同点头:“夫人说得对。交给你我们都放心。”
周姨娘谦虚垂首而笑:“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
杨兰艺伸手,拉过周姨娘满意一笑。平日安分,出点事能顶上,是个好的。
上官沫语唇角微扬,闻着茶香垂下眼眸。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慢着。”上官海桐走进来,“我认为如此不妥。”
上官岿皱眉。
杨兰艺有些不耐烦:“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上官海桐福身行礼,含笑解释:“母亲卧床离不开人。姨娘理当日日守在床边照顾才是。妾服侍正室,是应尽的本分。晚上伺候父亲,白天照顾母亲。姨娘怕是忙不过来吧?”
衣袖掩唇,上官沫语眉眼带笑。她这个堂妹倒是语出惊人。
上官云舒瞅瞅大家,不敢作声。
上官思桐只惦念什么时候能走,好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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