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兰艺亦一脸不赞同:“母亲过世,老爷里里外外忙。你身为女儿,归家理当去拜见。哪有让父母来见你的道理。现今你翅膀硬了,竟如此大逆不道。”
上官海桐冷漠抬眸:“父亲母亲发怒前,何不先问问屋外之人?带进来。”
两个婆子住手,把受了板子的宝莹拖进屋丢在地上。
即便痛到身体发颤,宝莹依旧慢慢爬起来跪好。
杨兰艺皱眉打量:“宝莹?怎么回事?快说。”
宝莹嘴唇苍白,有气无力回话:“老夫人过世,有人吩咐我去通知大姑娘。”
“有人吩咐?谁吩咐的?如何吩咐的?一一道来。”上官海桐逼问。
宝莹咬唇:“那人站在暗处,我没看清是谁。声音听着耳熟,想来是哪位嬷嬷。”
上官岿若有所思。
杨兰艺信以为真:“究竟哪个不怀好意的乱传消息。”
上官海桐一笑:“嬷嬷是吧?幻霜,把府中嬷嬷全叫来让她指认。”
“哎。”幻霜立刻出去。
宝莹脸色更白,眼神慌张。
“大姑娘,听闻你归家,我特来看看。”周姨娘手持团扇提裙而入,对老爷夫人行礼。
幻霜止住步伐,默默退到门外。
银华归来,见她探头探脑眼神责备。幻霜吐吐舌,安分了。
周姨娘瞧一眼宝莹,含笑温柔道:“宝莹这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姑娘大发雷霆。”
上官海桐神色淡定:“姨娘不知道吗?你应该知道才对。”
周姨娘微微摇头:“奴家确实不知。老爷,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3章 大姑娘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哼,你调教出的东西,自己问她!”上官岿气急败坏。
好好一桩婚事,竟被一个蠢丫鬟破坏!可气!
周姨娘俯身关切询问:“宝莹,怎么回事?你慢慢说,不用着急。”
宝莹潸然泪下:“姨娘相信我。当时确实有人让我去告知大姑娘。往日姑娘与老夫人最是亲厚,若见不到最后一面会何等伤心。我便没多想就去了。姨娘,你相信我啊。”
见宝莹哭得梨花带雨,委屈无比,周姨娘不确定转头:“大姑娘,莫不是弄错了?”
上官海桐淡淡反问:“即便不是有意,她的所作所为到底错了。应该乱棍打死。”
宝莹一听,吓得跪伏在地发抖:“求姑娘大人大量,饶了我这一回。”
周姨娘惊讶不已:“事情尚未查清楚,姑娘怎喊打喊杀起来。宝莹平日的为人我最清楚不过,她必然是冤枉的。老爷,夫人,是我没调教好。你们要罚便罚我吧。”
杨兰艺隐隐透出不满:“姨娘调教的人往日没谁说半句不是。今儿不过办砸一件事,你便要乱棍打死。一个姑娘家,何处学来如此狠辣手段。依我看,就让姨娘领回去好好教导。”
上官岿没说话。
他不表态已默认夫人的处置,追根究底返家是女儿自己的主意。
上官海桐微不可见嘲讽一笑:“宝莹闯我喜堂,坏我婚事。于情于理应当交由我处理。母亲糊涂了,姨娘若能教导好怎会发生今日之事。倒不如在我院里好好受教一番。”
杨兰艺当家的威严被触犯怒喝:“你把人留下?想干什么?背着我们打死吗?”
上官海桐轻轻瞥三人一眼道:“父亲母亲最好把人给我,她尚能保住一条小命。今日她敢出这个门,我保证有千万种方法弄死。或者可以让宝莹自己选,留,还是不留。”
“你,你敢威胁父母。好啊,胆子越发大了。”杨兰艺气愤指责。
上官岿亦大怒:“放肆!公然忤逆,简直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
还有更无法无天的。
上官海桐走向周姨娘,对方未露半点胆怯。
她轻轻一笑,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拔下周姨娘发上的朱钗。
“逆女,你干什么!”杨兰艺又惊又怒,心底涌上说不出的害怕。
上官海桐冷冷一笑,上前一把揪住宝莹的头发往后仰。
朱钗抵在对方白皙的脖颈,她轻轻一刺便流出鲜血:“父亲母亲,我不是在同你们商量。要么留下宝莹的人,要么留下尸体。趁我还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好好回答。”
上官海桐眸子轻抬,肃杀狠辣的眼神震慑所有人。
杨兰艺心一跳,不敢做决定:“老、老爷,你看这事……”
上官岿怒目而视:“你……”
上官海桐握紧朱钗,用力在宝莹脸上划一道口子:“嗯?”
性命被握在别人手中,宝莹就算疼痛万分也不敢大喊大叫。
但颤抖的身躯出卖她内心的恐惧,大姑娘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周姨娘震惊,何曾想往日温和的姑娘竟这般毒辣。
她微微皱眉,宝莹要不回来了……
“老爷,夫人,姑娘喜欢便留下宝莹吧。不过一个婢子,何必伤了父女情分。”
有了台阶,不至于一直僵持。
“随便你。”上官岿哼一声,拂袖而去。
杨兰艺心惊胆战,小步跟上。
“姑娘保重。”周姨娘提裙缓缓离开。
银华和幻霜忧心进屋:“姑娘。你没事吧?”
上官海桐丢开宝莹:“找个大夫来,别让她死了。”
“是。”银华掏出手帕展开。
上官海桐放下朱钗,接过幻霜递来的帕子擦手:“把朱钗擦干净还给姨娘。”
银华用手帕包好,轻声应下。
她唤来外面的婆子把宝莹带下去,又让人寻大夫。
丫鬟打来水。
幻霜伺候主子洗手。
衣上溅到血迹,上官海桐换身衣裳。收拾妥帖,她才去正厅。
府邸正厅。
仆人们正忙碌撤下红绸,换上白绸。
为着和侯府的婚事,本打算拖几日发丧。
如今新娘已经归家,自然没了顾忌。
早前放置家中的棺材搬到正厅,老夫人收拾好遗容便会放入。
大厅门口,上官海桐看见走来的小姑娘停下脚步:“三妹妹。”
排行第三的上官云舒上前,规规矩矩行礼:“大姐姐。”
上官海桐看着三妹妹哭红的双眼心情复杂,周姨娘唯一的孩子……
被盯着瞧,上官云舒有些不好意思:“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祖母突然故去,我始终不敢相信。明明前一刻还好端端说着话,怎么就……大姐姐看过祖母了吗?”
祖母过世,对上官海桐来说是段非常遥远的记忆。
上辈子这些事照样发生。
宝莹喜堂报丧,众人惊愕。她为大局着想,决意继续拜堂行礼。
直到娘家发丧,她才回来看到棺材。那段时间浑浑噩噩,伤心却无人知晓。
除了在灵前哭一哭,无人懂她心里的苦。
“等会去看。三妹妹,宝莹……算了,没事。”上官海桐到底不想小姑娘牵扯其中。
上官云舒捕捉到关键词:“宝莹?她怎么了?平时干活挺利索的。”
淡淡一笑,上官海桐没再说什么。
“你们姐妹俩在这说什么呢?”一身缟素的年轻男子走来。
他名上官宴,乃家中最长。
姐妹俩行礼:“大堂哥。”
上官家两兄弟,上官巍与上官岿。皆在朝为官,互相扶持。
上官宴见到上官海桐没说什么:“刚过来遇见九歌,周姨娘在找你。云舒妹妹快回吧。”
“我马上回。”上官云舒福身离去。
上官宴颔首,举步往院中走。
上官海桐静静跟上,小厮和丫鬟退远一些。
上官宴负手慢行:“当初父亲反对与侯府结亲,偏二叔一意孤行。那李希祖文武不精,不过一个二世祖。未嫁过去也好,寻个机会拿回婚书。这亲,早退早散。”
亲生父母满心责备,堂哥言语关切。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大伯一家给予更多亲情和关怀。
上官海桐垂眸:“恐怕这桩亲事没那么好退。”
第4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怎么说?他李希祖还能耐着性子等你三年?”上官宴无论如何不信。
上官海桐掩藏眼里的不屑和嘲讽:“喜堂上,他见到我的容貌。”
“这……”上官宴皱眉,转而安慰,“没事。二叔不给你做主,我和父亲为你做主。”
“多谢堂哥。”上官海桐真诚道声谢。
上官宴轻声叹息。
二叔一心高攀,也不想想侯府是那么容易攀得上的吗?
可怜海桐妹妹,好好的姑娘被许配给那样一个人。
婚事,必须退!
二人谈完话,去后院祖母卧房。老夫人安详躺在床上,已穿着打扮妥当。
子孙跪地一圈,边哭嚎边请尸入棺。老夫人顺利进棺后,点蜡烛烧纸。
从今夜开始守灵,一众子孙磕头。
上官海桐落下两行清泪,虔诚叩头。祖母,走好……
忙至半夜,撑不住的年轻一辈回院。
上官海桐刚进屋,银华禀报:“宝莹已搬至院中,大夫看过留了药。她早前发起高烧。”
幻霜不悦:“她害我们家姑娘,受这点苦应该的。”
上官海桐看向幻霜,一时有些恍惚。
多久没见如此鲜活的幻霜了?
跟着她在侯府里如履薄冰,早没了欢喜的笑容。
银华无奈:“这话可不兴到外面说。若是让姑娘落下不好的名声,看我怎么收拾你。”
幻霜愧疚低头:“知道了。不说就是了。”
上官海桐坐到桌边:“今日有人值守,你们早些歇了吧。银华,明日一早打探下消息。”
银华领命。
幻霜讨好搀扶:“姑娘,我服侍你歇息吧。”
“嗯。”上官海桐点头。
明日,侯府的人会来……
次日一早。
上官府大门打开,门口的大红灯笼换为白色。
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有人来吊唁。侯府众人来得不早不晚,上炷香。
李希祖见过上官海桐一身嫁衣,美丽无双的模样。
今日瞧到清丽脱俗的孝衣,更是移不开眼睛。
侯府夫人咳一声,不悦提醒。
李希祖尴尬收回视线,依旧止不住偷瞄。
女眷由杨兰艺招待。侯府夫人寻个机会小声商议什么。
幻霜匆匆进来,小声提醒:“姑娘,三皇子,三皇子妃,三皇子侧妃到了。”
三皇子谢承明……
上官海桐抬头,看到未来的皇帝和皇后,以及堂姐上官沫语。
上官两兄弟亲迎,三人上香。
一个小丫鬟来叫,夫人有请。
上官海桐悄悄起身,离开灵堂。去见母亲的路上,遇到回来的银华。
两人边走边说。
银华低声言语:“侯府那边没什么动静。周姨娘照常,看不出不对劲。宝莹家的哥哥欠下过赌债,不久前还清。姑娘,继续追查宝莹不开口也会开口。”
不出所料,上官海桐半分不吃惊:“不用了。你命人好好照顾宝莹。”
深挖下去说不定能牵扯出周姨娘,不查了?银华疑惑:“姑娘,当真不查了?”
上官海桐没多做解释:“查来查去不外乎那些事。知道就行。”
听主子的,银华想起另一件事:“今早外面盛传九皇子被处罚的事。”
上官海桐止步:“怎么回事?仔细说说。”
银华见主子感兴趣,细细说道:“听闻昨夜九皇子擅自出城,被人告到皇上那。一早,九皇子刚回城便被请进宫。不晓得在御书房谈了什么,只知皇上大怒。罚九皇子跪在殿前。”
上辈子好像有这么一件事。
上官海桐站在廊下搅帕子,许多人猜测圣心。自舒妃娘娘病逝后,九皇子一直不得宠。
外面的风言风语从未少,一个没有母族势力,又不得宠的皇子就是一个笑话。
此次罚跪,无数人认为九皇子遭到皇上的厌恶。
岂料没多久皇上下旨,封九皇子为陵昭王,赐封府邸。
只是王爷自己无心权利,更在之后的政变丧生……
那场他救了她,她害死他的政变……
“姑娘,夫人那边……”幻霜轻声提醒。
上官海桐回神:“走吧。”
几人来到后院。丫鬟留在外面。
上官海桐进屋行礼:“母亲。”
杨兰艺笑呵呵扶她起来:“海桐,好福气啊。快坐。刚刚我和侯府夫人聊过,他们没有退亲的打算。但李八公子不可能干等你三年,侯府决定先娶正妻。三年后,再娶你为平妻。”
上官海桐眼神冷漠,拂开母亲的手:“够了。絮叨个没完,烦不烦。”
“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娘,能害你吗?嫁入侯府是多么……”杨兰艺还在沾沾自喜。
按住母亲的肩膀,上官海桐强迫其坐下。
她眸中深藏杀意,语气冷然:“正妻变平妻,是该高兴的事吗?只因那是永安侯府,我便无可选择吗?告诉你,这件事我不同意。”
杨兰艺不满女儿的强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同意也要同意。”
“是吗。”上官海桐轻轻一笑。
她居高临下俯视母亲,犹如看陌生人。父母解决不了这件事,唯有自己来。
人没了,怎么结亲?
上官海桐转身离开。有些人找死,何必手下留情。
丫鬟匆匆跟上。
上官海桐眼神锐利:“银华,去探探侯府挑选谁结亲。”
“是。”银华和幻霜虽守在外面,里面的话听得真切。
当侯府的正妻都不稀罕,何况平妻。说好听是平妻,实际就是妾。
夫人怎可这般糟践姑娘。她俩愤愤不平,以往姑娘最是孝顺。
亲生母女,没想到夫人完全不在乎姑娘的终生幸福。
上官海桐在廊下见到堂姐,福身行礼:“民女见过侧妃娘娘。”
“你们下去吧。”上官沫语屏退左右,“你的事我听说了。你什么想法?”
“我自己能解决。”上官海桐垂眸。
大伯一家,她与堂姐的关系最为复杂。上辈子因为相同利益合作,却从未真正交心。
堂姐从侧妃到贵妃,最后成为万人之上的太后。
表面温柔贤惠,却用软刀子爬上权利的顶峰。
垂帘听政,又还政新皇帝。
日子舒适得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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