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识时务地倒退了一步。
眼见话说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期期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于是,她只好忍住好奇心,不去看吊牌,逐一去试了周遂给她选的那些衣服。然后,在偌大的试衣间中,在女销售和周遂唱双簧般的彩虹屁下,他们最终跟去火车站附近的批发市场进货似的,买了整整六大袋的服装与配饰。
最后,店里还出动了两位画报模特似的帅气男店员,为他们一路提着袋子,送到了地下停车库中的车上。
期期默默地垂下了眼。
衣服的确是非常好的衣服。
印着双G暗纹的桑蚕丝混着精纺羊绒面料的连身长裙,穿在身上有如第二层皮肤般细滑。复古款式的白色金属扣小羊皮靴,上脚也是舒适无比,一如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就连她的头发也用着新买的印花发带盘起,一眼望去,只觉有着中西合璧的雍雅美丽。
然而毫无防备地换上这一身昂贵衣服的期期,多多少少还是感到有些别扭。就连看到反光镜中的自己,都感到了十足的陌生。
直至车子一路畅行,最终停到了别墅的花园前,期期才鼓起勇气问道,“……周遂,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穿的太差了,怕你爸爸看到会嫌弃,才临时要带我去换衣服的?”
“当然不是,”刚摆正方向盘的周遂哑然失笑道,“你的小脑袋瓜在瞎想什么呢?”
“那你为什么要忽然这么做?”
“我想让你开心,期期。”周遂说,“不是说给你买了新的东西,才希望你开心,而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我想做的,不仅是这一次,今后的我也依旧非常期待能为你这样付出。”
“可是这些很贵,”阳光穿过花园中斑驳的树影,投射在期期光洁美丽的脸上,“这一条裙子,是我几个月工资了。我很不习惯,周遂。”
“衣服是有价的,但你不是。”周遂温和一笑,随即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就比如今天,我是希望你换一身不一样的衣服或许会有不一样的心情,我更希望我们可以弥补去年的缺憾,共同度过一个快乐的除夕。”
期期神色动容,眼神像风雪夜中擦出的一点火星。
“真的是这样吗?”
周遂情难自禁,随即倾过身去,在眼前人那微微泛红的脸蛋上留下一吻,“别装傻了。我对你的心意,其实你都明白的。”
而接下来与的家庭会面,进行得远如期期预料之外的和谐。
周北城全程并不多话,也没有问什么令他们难作答的问题。晚餐之后,在小厅内浅酌了几杯不加冰的威士忌后,兴致颇具的他让周遂替自己取出了在储藏室内尘封已久的风笛。于是,在一顿精心的擦拭后,随即为沙发间依偎着的二人吹奏了一曲经典的苏格兰民谣《Amazing Grace》。
只是演奏到最后的时候,他似乎有些累了。继而在似喜似悲的音乐中落下几滴泪来,进而在一曲终止时,蠕动着嘴唇,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唤了一句“珍珍”。
周遂眸光颤动,一时将怀中不明所以的期期揽得更紧了。
珍珍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的父母,从前就是在爱丁堡大学交换学习时所相识。继而相爱,结婚,回国创业,再到拥有了他——
尽管最终的结局是难以接受的意外离别。
古老悠扬的曲调像是通往天国的阶梯,向已故亲人传递着无言的怀念。不论是清晨里的期期,还是夜幕中的父亲,他们的举措都并不让周遂感到反感,也不觉得阴冷,反而像是感谢前人为生活留下的点滴温暖,从而激起自己对当下生活的珍惜之情。
没错。
他一定会好好珍惜。
让早逝的母亲看见,让期期的爷爷看见,让所有人都看见苦尽甘来的甜蜜果实,是如何生长于他们往后并蒂而生的生命里。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也该一起睡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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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一直追连载,本章留言都发红包哈,谢谢有你们陪着我
第41章 风雨前奏
客厅的落地窗外, 是雷雨轰鸣的寒夜。
室内却温馨暖容到像是化开了的蜜糖,就连空气都散发着丝丝入扣的甜意。
光影绰约,余音绕梁。
可周北城在吹奏完风笛没多久, 行为就开始有些踉跄。
或许是难得兴起,他似乎还想再喝两杯, 却不巧在倒酒的过程中, 失手打碎了置于岛台边角上的那只长颈水晶杯。
周遂见状,连忙按铃示意不久前刚去楼下休息的女佣来打扫玻璃残骸,随即也向周北城建议将他搀回卧室,早些休息。
周北城的目光像是穿过了脉脉光阴,幽远而迟缓。在微忖过后, 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在回去前, 他并没有忘记擒着笑与期期挥手道别,并示意他们一会儿自己玩的开心。
期期连忙从柔软的长绒沙发中站起身,与这位松弛有度的长辈点头道别。
时间仿佛有了短暂的停滞。
望着那对搀扶而归的父子, 期期的眸中映入了一丝难言的情绪。或许这种和谐的平等相处,就是她心内一直向往,却又难以言喻的情感。
被响铃呼叫而来的中年女佣,动作很是麻利, 不多时便理好了散落一地的残骸。随即, 在洗过手后, 她又为客厅的加湿器中添上了依兰花精油, 最后还礼貌地躬身询问期期, 还有没有什么其余的吩咐。
期期当然不习惯这样的待遇, 连忙向她摆手致意。
微胖的女佣随即颔首道, “……好的, 姚小姐,那我就先下去了。您的衣服我已经按照吩咐洗涤烘干完毕,已经摆在二楼客房的衣柜中了。”
衣服?
客房?
衣柜?
期期微蹙着眉,一时听得莫名其妙,却也不好意思对着陌生人继续追问,省的显得自己少见多怪,四舍五入地给周遂丢脸。
所幸不过多时,送完父亲的周遂便从电梯中走了出来。
期期则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伴随着电视机中宜室宜家的欢庆合唱,她轻轻地掀起眼皮,似乎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打量着他。
周遂的五官其实很好看,形态深邃而俊朗,面庞中的每一处转折的线条却又不失细腻。浓眉之下是一双璨若星辰的眼眸,许是因为惬意,他的唇向单侧上勾着,反倒透露着一丝慵懒且成熟的性感。
期期原本想要第一时间询问女佣口中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硬地拐了个弯。
“你爸爸好些了吗?”
“还好,他已经睡下了。”
“哦,”期期点了点头,继而瞥了一眼手机中的时间,“时候是不早了。”
“你困了吗?”周遂一边不经意地问着,一边打量了一眼电视中正在播着的联欢晚会,随即提议道,“要不我们不看这个了,我们去楼下看电影怎么样,皮克斯新出的动画电影,你想不想看?”
“我是有点困了。”期期定定地望着他,“而且我该回家了,再晚一点可能就没有公交车了。”
“期期,今晚的雨那么大……”还没等周遂说完,闪电就如助攻般簌地亮起,须臾之后惊雷乍响,恍若一举劈开了半边天幕,“你要不就住在这里吧,正好我爸这边的房间也多……”
“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周遂?”
眼见期期没犹豫地戳破了窗户纸,周遂哑然失笑,索性一五一十道,“房间我是下午就提前让阿姨准备好了,可外面的雷雨总不能在我的计划中吧?再说我的伤才好呢,送你回去之后还要再开车回来,少说也要一个多小时,你就不担心我会遇到危险吗?”
期期哭笑不得道,“哦,你会吗?”
周遂忽然不说话了。
他眉目沉静地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眸色渐深地凝望着颦笑间溢满灵动之意的期期。
他明白,其实相较于最初相遇的时候,他们已经改变了太多。或者说,他们都在逐步的相处中,一直努力为了彼此而改变。
或许是他不对。
他不该贪心,也不该操之过急。
“那你准备一下,”周遂说,“我去拿车钥匙,送你回家。”
“啊,真的吗?”
“不然呢?”
“这么晚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骤然的转变倒是令期期不适应了起来,她更担心的是他有些生气,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要不,你在家里歇着,我来叫一个网约车吧?”
“你觉得这我可能放得下心吗?”
周遂站起身来。
他的目光缱绻依旧,只是神色似有些疲惫。
期期如梦初醒——
她这才忽然意识到,他们今天原来起的一样早,甚至他比自己还要早得多。而且他的身体也的确还处于恢复期,此刻应该正承受着比自己还要多的困乏之意。
或许自己的行为,是有些太自私了。
尽管对自己来说并没什么,但以周遂的性格,的确不可能放心她这个时间点独自回家。而她不能总是嘴上说着要对别人好,实际上想的要的全是要麻烦甚至拖累别人的行为。
于是,在短暂的心理斗争后,期期深吸一口气,随即拉了拉周遂正欲离去的衣摆。
“那个,”期期极小声道,“阿姨真的把你们家的客房收拾出来了吗?”
周遂呼吸一窒,眸光急速地向外晕开了一圈涟漪。
“你改变主意了?”
“那可不一定,还是要等你先带我去看看再说。”
二楼的那间客房,位于周遂卧室的隔壁。面积并不算大,但却布局的十分温馨,床头那盏铃兰式样的香薰灯更是意外博到了期期的好感。房间内有着独立的卫生间,洗护用品也是一应俱全,可以说门锁一关便无异于酒店的房间,令她拥有了十足私密的空间。
尽管离谱,但在看完那间客房之后决定今晚留宿的这件事,水到渠成到仿佛天经地义。
墙上的鹿头摆钟正在嗒嗒作响。
为了缓解告别时分的尴尬,期期扶着床尾的矮柱,微微一笑道,“你确定半夜不会偷偷溜过来吧?”
“大家又不是没做过室友,”周遂撇撇嘴,答得一本正经道,“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这倒也是。”
“除非……”
周遂挑了挑眉,故意将尾音拖得很长,令期期心跳瞬间无意外地漏了半拍。
“除非什么?”
“我明白了,”本来半个身子已经踏出房门外的周遂忽然洋洋洒洒地折返道,“姚期期,你是不是在暗示我,需要我半夜过来陪你睡?”
下一秒,周遂便和飞来的鹅绒抱枕一起被期期关在了门外。
浴室中的花洒很舒服。
细密的水流绯绵而下,水珠充盈饱满,淋在身上有着前所未有的柔和舒爽。
期期的心情也在这一场舒适的洗浴中意外放松了下来,随后换上崭新的真丝睡裙,再到躺在那张陌生的床上,竟都没有再让她感到局促与不安。
尽管她也清晰地感觉到,如今享受着这一切的自己好像是随时会变回原形的灰姑娘。
不过她的确是累了。
绒绒的脑袋近乎是沾到枕头上就开始犯困。
尽管在入睡前,她有认真地想过要不要起身去反锁上门,可后面又觉得不至于此。
在她和周遂同处于一个屋檐下的漫长岁月中,他并没有实质性地打扰过自己的生活,也从未对自己有过什么逾越的举动。更何况,这会儿还是在他父亲的眼皮子下,谅他也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奇怪的行为。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外发现——
原来自己竟是这样地信任这里,也信任周遂。
不过现实很快就给了过分自信的期期一记闷拳。
因为在零点钟声敲响的那一刻,在整座城市礼花在暴风雨中顽强绽放的瞬间,她竟然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被生生热醒的!
她的身体被人从身后紧紧地环住,肩窝之中也埋了一颗依恋般地偎紧着的毛茸茸脑袋,腰际之中更是有一双不规矩的手在不断游走。
困意未消的期期悔不当初地叹了好大一口气。
“周遂?”
“嗯?”
“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是,我是言而无信,”周遂在黑暗中认命地笑了笑,“因为我很想你。”
砰啪。砰啪。
五彩斑斓的礼花仍在天幕中伴随着澎湃的雨水不断绽放,也给纱帘笼罩的室内映入了层叠而起的奇幻光影。
因为被抱得太紧,期期热得后背都沁出了一层薄汗,随即她没好气地往后蹬了一脚,将脑袋下的枕头蹭得更紧了些。
“一整天都在一起,你有什么好想的?”
“期期,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知道,你明白,你都是明白的。”周遂一边轻吻着她的后颈,一边沉闷声道,“可你为什么总要忽略我对你的渴望?”
期期微皱着眉,黏黏糊糊道,“大半夜的,你不好好睡觉,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不会是因为我没给你包压岁钱——”
这一次,没等她再说完,软软糯糯的脸蛋便被人掰了个方向。
瞬息之间,炙热的亲吻便如同此刻窗外又急又密的雨水般,丝丝缕缕地落在了娇艳欲滴得宛若四月初樱的水滟柔唇之上。
作者有话说:
小周,恭喜你,胜利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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腱鞘炎女士也和大家道个歉,手太疼了,手速快不起来,会逐渐恢复之前的更新速度
第42章 事后清晨
夜雨深沉如山, 室内温风如沐。
眼下是周遂不止一次在梦中肖想过的旖旎场景。
从前他总觉得这样春色烂漫的臆想太过卑劣,甚至羞于启齿。可当这一切真真正正地成为现实时,他才恍然惊觉, 从前三十多年的人生如同一场浮光掠影的梦境。只有此时此刻这一方天地中的涟漪温存,才是他生命中所拥有的唯一现实。
其实在偷偷摸摸地钻被窝前, 他想要的, 仅仅只是向期期索取白天忘记给自己的拥抱与亲吻。
可伴随着身体的靠近,唇齿间的缠绵,胸腔顿时如烈火般灼烧,四肢百骸更是如电击般酥-麻。他仿佛像是跋涉了万水千山的旅者,终于在日晖之下望见了期盼已久的一泓甘泉, 巨大的希冀与渴望, 与泉水所泛着的曼妙到不可思议的粼粼金光, 令他再也无法用理智来操控自己的行为。
太渴了。
眼前的一切,正是航海梯山的他所渴望并渴求的。
身体寸寸升温。
在残存的意志里,周遂是清楚的, 只要期期对此感到不适,需要喊停,就算再狼狈,他也会即刻听话地从床上滚下去。可令他讶异的是, 逐渐醒过来的期期非但没有推拒, 而是温-情且迟缓地回捧住自己的后颈, 进而用她那甘柔甜美的唇-舌, 细腻地回应着自己无法停歇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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