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隐瞒非良策,一次次收下又丢弃,绛莺对此已感厌倦疲惫。
“陈姐姐,你可知道,你送来的那些东西,全都是能致人没了孩子的毒物?”
陈氏闻言,一脸惊愕,连忙哭着跪下:“这……怎会如此,姨娘,这些都是莫氏给我的呀,我并未有孕,滑胎又有何意义?”
“自然是因为知道你会转送好东西给我,借此机会,通过你之手,除去我的孩子!”
陈氏瘫倒在地,许久未能回过神来。
绛莺早料到会有这一幕,连忙吩咐红袖等人搀起陈氏。
“今日告知你这些,不是责怪,实是不忍见你继续受蒙蔽。”
“往后还是远离莫氏为好,我得去见夫人了,你先回去吧!”
陈氏此时已懵懂不知所措,被丫鬟们搀扶着离去。
陈氏胆子太小,前些时候无意中撞见有人在符婉容院中行窃,便病了好几天,不知这次又会怎样。
绛莺吩咐人送壶参茶去,若还不见好转,便去请大夫。
自己则带着人前往小厨房。
本想亲手熬碗粥让夫人尝尝,不料却遇上了莫氏。
第46章 正中下怀
“姨娘也在此,又是要为夫人烹制佳肴吗?”
莫氏戏谑地看着绛莺,绛莺轻轻点头,却不以为意。
这些时日,符婉容身边空虚寂寞,即便符婉容免去了晨昏定省,绛莺仍旧每日前往探视。
每次前往,她都亲力亲为,带上自己亲手烹饪的小点,这早已成了习惯。
宅门深似海,日子一成不变,自然就有人爱嚼舌根。
绛莺的名字,时不时就会溜进那些闲言碎语里,说她哪像个侧室,简直就是正房的待遇!
就连林鸿涛,也拿这话逗弄她,言语间带着几丝酸溜溜的味道,玩笑说如果不是绛莺有了身孕,定要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是谁家的妾室!
莫氏故作叹息:“说到底,还是您跟夫人情深意重。夫人既然免了早晚请安,咱们哪敢轻易打扰。”
“话又说回来,您和夫人情谊深厚如同姐妹,怎么还只是个姨娘呢?”
“就算身份低些,也该给姨娘找个正经主母的位置才对。”
莫氏自作聪明,想挑拨符婉容和绛莺的关系,却不料正中绛莺下怀。
莫氏屡次暗算她,绛莺早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只是苦于没机会。
绛莺轻轻挑起眉梢,语气玩味:“哦?我和夫人情谊深厚如同姐妹?”
“是啊,谁不知道您跟夫人的情谊,日月可鉴,说姐妹并不为过。”
绛莺脸色一沉,冷声喝道:“放肆!这话是谁教你的?”
“奴婢是奴婢,主子是主子,你说什么情同姐妹,难道想越界不成?”
莫氏没想到绛莺会因此动怒,连忙辩解:“姨娘,奴婢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您委屈。”
“你是说,我觉得委屈,就有非分之想了?”
“我至今过得风光,全靠夫人,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看你才是贪心不足,若是得了我这样的宠信,恐怕真要生出将之取代的心思了!”
一连串的指责让莫氏措手不及,她试图解释,却总是词不达意。
绛莺见状,心中甚是满意。
“算了,不必多言。今天罚你自个儿掌嘴二十下,不服的话,我们还能去夫人那里评评理。”
莫氏哪敢,只能惊恐地答应。
以符婉容现在对绛莺的宠爱,这一去,怕是巴掌变鞭子!
“红袖、安兰!”
一声厉喝,示意这两个丫鬟下手别留情。
她上前两步,左右开弓,对着跪倒在地上的莫氏。
这里是通往厨房的必走之路,两边来往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响在小巷里,二十下之后,莫氏的脸肿得几乎认不出。
“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教训,往后,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
莫氏满眼不甘,却也只能点头。
正欲离开,却被绛莺一把拉住。
“若要旁人不知,除非自己没做过。我假装不知,是不想惹麻烦。以后,别再想借刀杀人,不然,就不止是掌嘴二十那么简单了。”
莫氏抬头望向绛莺,心知肚明,绛莺已经洞悉一切。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奴婢不明白,奴婢先告退了!”
没有实证,绛莺也奈何不了她,不然何必另寻借口惩罚。
目的已达到,想来她暂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教训了莫氏,绛莺不紧不慢,在身边两个丫鬟小心的搀扶之下步入厨房。
她刚进去不久,消息便传到了禧福院。
符婉容慵懒地靠在了贵妃椅上,漫不经心地问:“她真这么说?”
“真的,奴婢不敢胡扯。”
今天,符婉容的小厨房缺点儿料,临时去买也赶不及,就打发人从大厨房拿点救急。
说起来,符婉容最欣赏绛莺那股子温婉劲儿,但要说姐妹,未免太抬举她了。
一个丫鬟,和自己称姐道妹的,这不是自降身价嘛!
绛莺还算机灵懂事,可那个莫氏的……
跟裴静柳那种人混一块儿的,能是什么好人!
一想到裴静柳,符婉容心里的火气就噌噌往上冒。
今晚上,她得好好收拾那裴氏一顿,才解得了心头之恨。
那可是一个未出生的孩子啊,大夫还说那是男孩呢!
“以后每天,你去让她重温一遍今天的教训,就说她悔改不够真诚!”
丫鬟领了命令出去,符婉容勉强起身来到了前厅,没多久,绛莺准时到了。
“奴婢给夫人请安,不知道夫人今天用早膳了吗?”
符婉容难得一笑,说:“特意等你跟孩子一块儿,快起来吧!”
望着绛莺,符婉容心里满是满意。
怎么宠着她,她都记得自己是个丫鬟,从不越界。
“夫人,今天的粥合您的口味吗?”
“当然,你做的,总让我想起母妃的味道。”
绛莺煮粥,不在乎好不好吃,只要能做出王妃的风格,符婉容就心满意足了。
提到王妃,符婉容心里沉了沉。
她让胡妈妈回去了,惹王妃不高兴了。
在孩子这事上,王妃跟胡妈妈意见一致。
“你说,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第47章 进宫
绛莺摇头安慰:“夫人您没错,不过是您的苦,他们没经历过,自然难以感同身受。”
符婉容轻轻拍了拍绛莺的手,关于孩子的事,能倾诉的人寥寥无几,而真正理解她的,也只有绛莺。
可凭什么!
同样是夫妻,到底凭什么林鸿涛就能三妻四妾,她想要个孩子都不行!
越想越觉得憋屈,符婉容又对着绛莺倾诉了好一阵子。
“对了,过几天我要进宫,大概要住上两三天,府里就交给你看着了!”
进宫!
这话一出,绛莺立刻紧张起来,脑海里只剩两个字:姐姐!
但符婉容就在眼前,绛莺只能强装镇定:“是不是因为王爷最近官运亨通,您也要进宫受封呢?”
符婉容摆了摆手:“快重阳节了,自打我出嫁后就没再见祖母,宫里传来消息,说很想我。”
“我想着重阳是尽孝的好时机,就打算去陪祖母几天。”
绛莺哪管她为什么进宫,只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次,不知什么时候再有。
眼看事情铺垫得差不多了,绛莺挺直腰板跪下,恳切地说:“夫人,您进宫的时候,也让奴婢跟着去吧!”
符婉容闻言一愣,心里纳闷,绛莺进宫能有什么事。
“你身子沉,不宜多走动,再说了,你进宫有何事呢?”
她提醒道,毕竟每日都有太医来把脉,照顾周全。
“奴婢想去宫里看看一位老朋友。”绛莺答道。
符婉容来了兴趣:“哦?宫里面的朋友?”
绛莺点点头:“没错。”
“早年间,我还没进府,在外头有个好姐妹,后来各自东西飞,她后来也被选进了宫当了宫女。”
“我们曾约定,不论谁先有了孩子,都要让对方瞧瞧。”
“现在她在宫里行动不便,我又不能随意进宫,就想趁这次机会去看看她。”
符婉容反问:“你们感情这么好?”
绛莺轻轻点头。
符婉容好奇起来,追问不停,绛莺只好将自己的故事和姐妹的情谊一一道来。
这段时间,世子和符婉容待她极好,好到让她偶尔都忘了心中的仇恨。
不成!
她复仇的大计还未实现!
“奴婢以前随王妃进过宫,见她过得并不如意。”
绛莺说到这里,眼神一闪,“奴婢想,如今又有夫人看重,又怀着世子殿下的孩子,或许能帮她一把!”
这话让符婉容的眸子闪了闪。
原来如此,说来说去,不过是想借机为姐妹出头或炫耀一番。
绛莺这番心思难得,符婉容也乐意成全。
“行,那你回去准备一下,跟我进宫,但丫鬟就不能带了。”
倒不是符婉容故意为难,实在是她的那两个丫鬟不懂宫中规矩,万一不小心冲撞了贵人,可就麻烦大了。
绛莺听了,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符婉容见状,也不再多加约束,打发了绛莺后,自己去找了凌风商量。
回到了芳凤居,绛莺本是满心欢喜,一见陈氏,心情再次沉重起来。
哎!
就这几日,别让莫氏给害了!
绛莺连忙把安兰和红袖托付好,留下符婉容给的令牌,希望她们能保护陈氏,万一有事,要找世子评理。
安排完毕,绛莺让红袖离开,留下安兰,等着她的询问。
“你……是去看姐姐……”
绛莺回答:“是的,她叫清苒。”
“小时候,邻里都夸我们姐妹才貌双全,是女子中读书的榜样。”
可惜,那样开明的一位父亲,就这样含冤离世。
“除此之外,我还想寻找其他家人,不知他们是否安好……”
绛莺的眼神满是寂寞,姐姐久居深宫,即便消息再闭塞,但也不至于自家人的下落都不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
安兰在一旁不知该怎么安慰,绛莺摆摆手,独自沉默了一整天。
如果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可能连觉都不睡了。
次日,带着安兰收拾好行李跟食物,绛莺跟在符婉容身后离开了府邸。
符婉容不习惯与人同乘,便另外安排了马车给绛莺。
符婉容的马车是绛莺见过最豪华的,坐在里面,感觉十分奇特。
座椅似乎是某种珍贵兽皮,车内挂着些叮当作响的宝石,不知价值几何。
就连马车的装的帘子,也都是绛莺曾在符婉容库房里见过的昂贵布料。
绛莺感到胃部一阵不适,便先拉开帘子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街上,车辆与行人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在街角,那一串串糖葫芦闪耀着诱人的光芒,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在她的记忆里,每次偷溜出去玩耍,姐姐总会给她买一串糖葫芦,要是姐姐不买,她就赖着在地上不肯走。
绛莺正沉浸在回忆中,不经意间发现那个卖糖葫芦串的身影异常熟悉。
待到那人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恍然大悟——那是卫叔!
卫叔便是父亲买回来的,懂点拳脚功夫。
家道中落那天,正是卫叔带着人护送她逃离了火海。
之后,为了引开那些追兵,卫叔与她分道扬镳。
她本以为,卫叔已不在人世!
第48章 姐妹重逢
重逢的激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绛莺的眼角不禁泛起了泪光,但身处符婉容的马车内,她无法下车相见。
她只好自我安慰,下次卫叔出府时再见也不迟,毕竟与姐姐在宫中的相聚更为难得,应当以姐姐为重。
平复了心情,为避免符婉容察觉异样,绛莺连忙用脂粉掩盖了泪痕。
这脂粉本是用来妆点柔弱,以便争取外出的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郡主,我们到了。”
马车缓缓进入宫门,宫内不得骑马,也只能换乘肩舆缓行。
作为最受宠爱的外孙女,符婉容行事向来随性,因疼爱绛莺,即便身为侍女的绛莺也能享受乘坐软轿的待遇。
即使是亲孙女,按照皇室规矩,也得住到外三宫去,绛莺被分配到了东侧的小屋。
符婉容原想为绛莺安排两名侍女,却被她婉拒了。
入宫第一天,符婉容留在外三宫整理事务,哪里儿也没有去,绛莺的计划也因此暂时搁浅。
次日清晨,穿戴好复杂的朝服,符婉容前往拜见皇后,这让绛莺有了空档,正好去找姐姐。
“什么?清苒已经不在这当差了?”
花房的侍女点头确认,看着眼前这位孕妇,衣着华贵,显然是位身份不凡的外命妇。
“回夫人,确实如此,清苒半年前就被调去了浣衣房。”
清苒触怒了权贵,花房里无人愿意帮她说话,为了讨好那位贵人,清苒自然成了牺牲品。
宫中攀高踩低是常态,清苒也无法责怪他人。
浣衣房的生活比花房更加艰苦,绛莺心中满是忧虑,却不得不保持镇定。
她礼貌地道了谢,快步向浣衣房赶去。
浣衣房里,斥责声和忙碌的身影交织在一起,宫女和太监们的衣物散落一地,景象比她在侯府见到的更为凄惨。
管事的不用干活,见绛莺到来,连忙殷勤地上前迎接。
“贵人怎会来到这种污秽之地?有何吩咐吗?”
管事的见风使舵,绛莺挺直了腰板,硬气地说:“叫你们这里的清苒出来见我!”
这话一出口,管事的脸色立刻抱歉起来:“这位大人,清苒是咱们这里最低等的丫鬟,干的活儿又多又杂,您看是不是……”
绛莺心知肚明这些小算盘,随手扔过去一锭银子,面无表情地警告:“别跟我玩花招,否则你小心点!”
“是是是,小的明白!”
管事的拿到了银子,立刻翻脸不认人,哼着小曲跑到后院把清苒拽了出来。
“你这个丫头片子,又得罪了贵人了,看我今晚怎么收拾你!”
他揪着清苒的耳朵,清苒连辩解都不敢,显然是受够了苦,变得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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