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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了假山后面，绛莺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韩芳的心思太过敏感，难以捉摸，以后府里还不知会怎样风雨交加。
其实绛莺原本可以走出去好好解释清楚的，但以韩芳这样的心思，出去解释只会被认作是因为不信任而故意跟踪她。
绛莺以前也遇到过这样心思敏感的人，像韩芳这样的，还真是头一遭。
暂时想不通，绛莺就暂且装作不知情，小心翼翼地打发了她。
回到沁芳园，一时心情更加糟糕，扶着书桌想了半天，还是吩咐人准备了点礼物送去。
“就送点吃的吧，就说担心她不习惯府里面的饭菜，让她先适应适应，看看有哪些不能吃的。”
绛莺真怕送个首饰之类的，韩芳会认为又是羞辱她。
“对了，胡家那边怎么样了？”
“红袖的父母如今已经回家了，现在和宝笙一块生活，虽说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难免辛苦，但也算自得其乐。”
这倒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绛莺也算对红袖有个交代了。
“如夫人，刚刚文泽传话，说爷同意了。”
绛莺心里明白，现在只要自己做事不失分寸，无论说些什么，估摸着世子都会应允。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等到第二天一早，绛莺就拿着他们的户籍，到官府去办理纳妾的文书。
“哎哟……如夫人真是大方，居然亲自给自己夫君办纳妾的文书呢？”
“嘿，这不就是如夫人嘛，要是真的娶了正妻，哪能这么随心所欲。”
“听说前几天不是已经纳了一个吗？怎么现在又添了两个……”
“谁知道呢，大概就是人走茶凉吧，夫人这才刚走多久，就已经纳了三个了！”
绛莺很少外出，只不过在衙门那儿多等了会儿，便遭受了这样的侮辱。
“咱们同在这儿，我办理的是纳妾文件，怎么，有些人不也是干同样的事？”
绛莺停了停，说道：“今天我经手的这两位，都是在主母在世时就订好的，还有一位是由主母亲自推荐的。”
“这次要立妾，不过因为世子不能马上娶妻，家里缺个管事儿的人。”
“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这才要找几个合乎常理的助手帮忙打理家务，所以才抬了她们为妾。”
绛莺的话句句在理，但总有人存心挑刺，只听见那俩人在耳边嘀咕：“嘁，说得倒好听，可男人不都那样嘛。”
第112章 有舍才有得
“对啊，也就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容易被男人花言巧语哄骗，被人卖了都还帮人数钱呢。”
“就是，将来有她哭的时候。”
绛莺真是无语了，干脆当作没看见她们，脸色难看地办完了纳妾的手续，然后转身离开。
这两天心里实在憋屈，绛莺也没有了四处晃荡的心情，突然想起了去年的一个约定。
去年春节，战乱纷纷，红袖也在那时候去世，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了。
但是，记得有个小丫头，笑得甜甜的，说想念她的三姐了。
那时候，绛莺以年纪太小为由，没让她见二姐。
现在又长大了一岁，是不是应该……
绛莺心里很矛盾，毕竟，现在侯夫人已经去世，林家二小姐想回家自然可以，但可能不能再以小姐那层身份出现了。
算了，先去见见林二小姐再说，一切由她自己决定吧！
“要回家吗？”
“对，现在是个好机会。”
“不过最好不要提我们这层关系，你就直接说你命大，被一家商户的老板救了就行了。”
“夫人还在府上的时候，你每天都害怕得不敢回家，后来侯夫人去世，府里又乱成一团。”
“现在眼看快过年了，你心里实在是想念，这才找上门来。”
绛莺帮她编了个理由，去不去，全凭她自己决定。
听了这话，林二小姐想了想，说：“不了，我不愿意回去。”
“现在，我在府外，就是个来去自如的账房先生，将来如果开店，还会让我当掌柜。”
“可要是回了府上呢？”
“林二小姐已经死了，眼下父亲为了家族的面子，顶多认我做个义女。”
“可你看，我这腿基本废了，作为侯府的义女，瘸着一条腿，怎么走上高门大族的婚姻路？我还能有个什么好归宿？”
“倒不如，在府外这里，也算是一片属于我的天地。”
有些话她不忍心说，绛莺一直住在府里，大概不懂自由是多么让人留恋的感觉。
“我懂了，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
“不过，还有一件事，七小姐一直在等你，你不打算见见她吗？”
提起七小姐，林二小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但最终还是摇了下头。
“还是……不见了吧！”
“她年纪太小，不懂生离死别，万一见了面，她把这事说出去，我就没法自在生活了。”
“既然选择了自由，就得有所舍弃。”
“等她再长大些，到了出嫁的年龄，我再和她相见吧！”
绛莺闻言点头，关于她和七小姐的事，绛莺不会多嘴，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
“好吧，今年我便再哄哄那小丫头一次。”
说完，时间也不早了，绛莺起身离去。
府里杂事一箩筐，这会儿，绛莺被事儿缠得脱不开身，边走路边心里琢磨着不少事情。
“沈姑娘？”
这么叫绛莺的人也不多，做了这么久丫鬟，在府里很多人连她姓啥都不知道。
声音软绵绵的，绛莺也摆出个姿态，转身回望。
一看，那人满脸喜色，原来是好久没见的刘云飞。
“好久没见沈姑娘了，听说侯爷已经获释，侯府如今的重担，想必沈姑娘也能放下了吧？”
听了这话，绛莺猛然想起自己编的谎话，决定接着编下去。
“哪有什么放下不放下的，侯爷一回来，倒像是把侯府所有的担子都扣我头上了！”
“你瞧，那林鸿涛色心大盛，这才几天，就纳了三个小妾，不止这样，还让我帮他准备纳妾的文书呢。”
“真是，真是太欺负人了。”
绛莺演技了得，说到动情处，眼角隐隐泛起了泪花。
刘云飞一听，原先的喜悦被怒气取代。
“这，难道文轩侯府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吗？”
“唉，这大概便是我的命吧。就希望有一天，刘公子能把文轩侯府那些奸臣们都拉下马来！”
刘云飞听了这话，仿佛真的受到了极大的激励。
“明天就是任命的日子了，可惜我在学问上比不上林鸿涛，但沈姑娘放心，我会尽心尽力，尽快升官，让你早点看到那一天！”
绛莺装作一副感动的样子，泪水涟涟。
“那我就等着刘公子你的好消息。”
“侯府里管得严，我实在不可以久留，先回去了。”
“我攒这些月钱实在不容易，但也知道官场需要拿钱打点，这点钱不多，刘公子先用着。”
现在绛莺有了锦绣阁，手里拿的是如夫人能拿到的月钱，手头比小官员宽裕多了，说不容易，不过是向刘云飞哭穷而已。
刘云飞听了，果然显得有些尴尬。
“大丈夫怎能让女子来养活？”
“刘公子千万别拒绝，我虽然是个小女子，但也想出份力。刘公子为了我奔波，我怎么能只顾自己呢？”
“我在府里，虽然辛苦，但至少衣食无忧，这银子给刘公子才可以派上大用场，我苦点没关系。”
听了这话，刘云飞才肯收下银子。
刘云飞一脸坚决地说：“我不会让沈姑娘失望的！”
绛莺重重地点点头，假装不舍地离开了。
一进府门，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懒洋洋地回到了床上。
今天外出跑腿太累了，什么都不想干了。
“如夫人，文泽刚传来消息，说世子今儿个晚上打算来陪你吃饭。”
第113章 独宠
安瑶小心翼翼地报告，绛莺随意地点了点头。
如今她和林鸿涛相处得像夫妻一样，很多繁复的礼节也就不再那么讲究了。
“那就吩咐小厨房准备吧，他们都知道世子喜欢吃什么。”
小厨房跟着绛莺这么久，现在办事对她来说方便极了。
“好的，那如夫人要开始打扮吗？”
绛莺摇了摇头：“刻意打扮反而不好，找套合适的衣服换上就行了。”
安瑶领命而去，绛莺又赖了一会儿床，起身让安瑶帮她换了衣服。
绛莺坐在餐桌旁，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放轻松。
林鸿涛来找她是图个清静，如果绛莺自己都愁容满面，恐怕只会把他越推越远。
男人嘛，虽说常被人说用下半身考虑问题。
但现在看来他确实是只偏爱绛莺一人，不过未来怎样就不好说了。
“如夫人……”
“是不是世子来了？”
安瑶进门报告，绛莺赶紧摆出微笑，准备迎接。
“不，并不是，是韩姨娘来了。”
韩芳？
她来这里干什么？
隐约记得上次送过东西给她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听了这话，绛莺皱起眉头，猜想道：“今天世子来我这儿的事，有谁知道？”
“世子独宠您一人，这事儿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种消息大家也从不藏着掖着，文泽来传话时，也是站在院里就说开了。”
“小厨房说要出去买东西，想想看，只要用心打听，谁都能晓得。”
听了这话，绛莺无奈地抚了抚额头，原来自己这里的消息竟是这样四面透风。
但话说回来，这些都是因为她自己没有设防，不能怪到下人们头上。
“算了，既然如此，最近大家都稍微小心点，院子里面的人，嘴巴都紧着点儿。”
这倒是个机会，以后大家都习惯了守口如瓶，自然就好了。
“先让她进来吧，她心里打什么主意，见了面才能清楚！”
绛莺也得承认，对于林鸿涛，她确实有点动心。
但这点心动，还不足以让绛莺为了争宠去做伤害人的事。
如果韩芳只是想要争宠，那两人还能井水不犯河水。
可要是韩芳挡了绛莺的复仇路，那她也乐意手染尘埃！
“如夫人今天这么早用餐啊？我带了点小菜过来给您增进食欲！”
“前两天，您送了侯府的菜给我，里面有些我都没尝过，心想咱们府里或许也一样，就擅自做主，带了些家常菜来给您尝尝！”
韩芳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也不等绛莺回应，自顾自地从食盒里拿出了一些菜。
每份菜量都不大，装盘得很精致，看上去颇有心思。
“没想到妹妹如此细心，一起来坐坐，吃点吧？”
绛莺试着邀请，与林鸿涛共进晚餐，不信韩芳不动心。
还没等韩芳回答，随即一阵脚步声传来。
“不用了，如夫人，我就是过来送点东西给您，我已经吃过饭了。”
“东西送到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请夫人慢慢享用。”
说完，韩芳转身要走，这时才看到站在后面的林鸿涛。
“奴婢向世子请安，那奴婢先行告退了！”
韩芳没多说什么就打算离开，这样的举动反而引人好奇。
在绛莺这里，林鸿涛破天荒地目送一个女子出了门。
“前几天做事那么狠辣，现在又装得天真无邪，是把我当傻瓜吗？”
林鸿涛冷笑两声，绛莺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没想到林鸿涛也能看出这些门道。
“你不会觉得我会被韩芳那副天真无知的样子哄骗过去吧！”
见绛莺沉默不语，林鸿涛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禁感到有点好笑。
“狡猾的狐狸，还以为别人都那么傻呢，放心吧，我不会叫她得逞的。”
“她爱琢磨心思就随她去，就像养了只会啄人的小鸟一样。”
吏部尚书的千金，即使是偏房所生，也不能随随便便休掉，就当作后院里的一个吉祥物好了。
听了这话，绛莺乖巧地点点头，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韩芳离去的方向。
“哎呀，姐姐何必这样呢，虽说都是通房，可毕竟还是有差别的。”
韩芳送完东西，假装急匆匆地回房间。
路上，正好撞见了两个同为通房的姐妹。
两人不清楚韩芳的脾气，干脆毕恭毕敬地给韩芳行了个大礼。
没想到韩芳只拉了一个说起话来。
“我猜很快姐姐也会跟我一样了！”
这话让人摸不着头脑，那姐妹不解地追问起来。
“当然是做小妾了！”
“你们也知道，今天咱们的如夫人提拔了姜氏跟陈氏做小妾。”
“算上我，如夫人还特意留了个位子，我看呐，非姐姐你莫属了！”
“姐姐是这里资历最老的，如夫人提携了和她关系最好的姜氏陈氏，为了避免别人不服，应该把位置留给姐姐才对！”
她的话不无道理，只是绛莺从未想过要挤进那个已经人满为患的圈子。
本来嘛，大家聚一块儿，不争地位也不争宠，自然一团和气。
可话说到这份上，试问谁不想在姐妹里头高人一等呢？
谁不想每个月多赚些银子呢？
这么一想，看旁边姐妹的眼神都不自觉地冷了几分。
“瞧我，就是瞎猜的，还值得拿出来说，姐姐就当没听见吧。”
说完，韩芳告辞离开。
第114章 靶子
回到屋里，她愣愣地坐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画扇……我不是故意的……”
她答应过，她只想在侯府里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她失言了……
画扇上前轻轻拍着韩芳的背，安慰道：“姨娘，这不是你的错，你也身不由己。”
起初，韩芳只想在侯府里面浑浑噩噩的混日子。
所以，即使她怀疑绛莺对她别有用心，也只是心里难过，并没做出什么。
但两天前，她收到了吏部尚书派人捎来消息。
她想着在侯府里窝囊地活着，那她母亲呢？
吏部尚书拿母亲的命做要挟，要她全力以赴为嫡亲妹妹嫁入侯府铺路。
第一个靶子就是绛莺！
如果她不行动，死的便是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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