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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听了，脸色黯淡了几分，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奶娘走后，安兰连忙凑过来趴在绛莺耳边悄声问：“绛莺，真要把这些补品这么处理了？”
“哪能呢！”
“这只是敷衍她一时的法子，先找个盒子把他们装起来，打扮打扮，过几天我拿去给我那便宜哥哥当新婚礼物。”
安兰一听，忍不住了，坐在了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
没出半个月，绛莺那个便宜哥哥果然就办上了婚事就。
绛莺之前答应了要做证婚人，这时候不去也不合适。
记忆中，他们家以前就住个小破平房，这么大个院子，当然是绛莺的功劳。
“哎哎哎！你有请帖吗？”
“这人怕是疯了，没事往里闯啥呢？”
“对啊，门口那么多人守着，总不会是摆设吧。”
绛莺压着火气，趁着那男的一愣神，估摸着进了屋。
他们家能跟文轩侯府扯上关系，所以就算来的是些不咋地的人，也有人会给点面子。
“你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姑娘，不行便赶快回家吧！”
绛莺年纪轻轻，却被说得像是七八十的老太太。
“怎么，我亲哥哥今天结婚，我还不配来了？”
把补品往桌上一扔，哐当一声，随即里面的补品散了一桌。
“这……这真的是人参？怎么可能？”
虽然有人巴结，可这十里八村的大伙儿都过得不容易，这事儿够他们聊上一阵了。
“不过是点人参而已，现在我能进去了吧？”
有的人，不必跟他客气，就是要摆摆谱，他才心服口服。
大伙儿都用异样的眼神瞅着，绛莺一个也不在乎。
“能能能，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您大人物，您是这家的大小姐，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绛莺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几个丫鬟就往里走。
物以类聚，同样人也以群分，绛莺也没指望这里头全是善茬。
除了安兰，她还带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以防万一。
“这姑娘是从文轩侯府那边来的？出手真大方啊！这可是人参啊！”
“哎哟，这有啥稀奇的？到底是个小妾，真是让家里蒙羞。”
“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那也不是寻常的小妾，人家这叫……叫什么如夫人！对，就跟正房夫人似的！”
“嘁！再怎么也算不上是夫人，还比不过我呢！”
大家议论纷纷，绛莺就当看不见。
除了新郎的爹娘，这屋里最尊贵的位置就是绛莺的了！
“跨火盆！”
这还是绛莺头一回见识这种结婚的场面，当初符婉容成亲时，她不过是个陪嫁品，直接就被送进了洞房。
看着这一对新人完成各种仪式，绛莺心里突然有点羡慕。
可惜，怎么就嫁给了这样一个人渣呢？
“礼成！送洞房！”
随着一声吆喝，新娘即将被迎进洞房，绛莺连忙说要一道去。
这一整天，那对贼夫妇担惊受怕的，生怕绛莺闹出什么岔子，现在绛莺自己提出要走，两人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搀起新娘，绛莺领着人群慢慢走向婚房，挥手让周围人散开，终于能私下说几句贴心话了。
“我看啊，嫂子心里不乐意嫁吧？”
女子眼圈泛红，绛莺这么一问，她的满腹委屈像决堤一般倾泻而出。
“谁愿意嫁给你哥哥那个浑蛋！他不光逛妓院，听说还逼得一个姑娘寻了短见！”
那姑娘当然不是因为她这位便宜哥哥自杀的，不过是有人故意栽赃，毕竟大人物们，青楼也懂得进退的分寸。
“没错，他人品不怎么样，你往后的日子，怕是挺难熬的。”
“什么意思？”
女子满脸惊讶，完全没想到绛莺会这么说，按理不是该帮自己哥哥说好话吗？
“他就一混账，除非这家人全没了，不然你永远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说完，绛莺干脆地掏出了一包毒药。
“这药效慢，长期服用就会拉肚子直至去世，敢不敢用，你自己决定！”
“哦，还有，今天我带来的那些补品，八成不是好货色，千万别吃啊。”
“是想活，还是想让他们活，都由你自己挑！”
说完，绛莺转身离去，只留下床上一脸错愕又震撼的新娘子。
疯了！这一家人全疯了！
哪有妹妹在哥哥新婚之夜怂恿新娘子害死自己亲哥哥的！
事关人命，新娘子自然不敢草率行事，琢磨半天，最后还是先把药悄悄藏了起来。
夜色降临，喝了一整天酒的新郎，踉踉跄跄地撞开门，摇摇晃晃地走进来。
第133章 野鸳鸯
“夫君怎么喝得这般醉醺醺的？”
“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可不想在路上耽搁太久，免得被人察觉到时间上的不对劲。”
绛莺悄无声息地从新房溜出，趁着婚礼的热闹，找到沈卫叔问清楚了想了解的事，便折返回文轩侯府去了。
说起来真是感慨，活了十几岁，除了被抄家前的那些日子，就只有在文轩侯府才能让绛莺感受到家的温暖。
“如夫人，这些是韩姨娘让人送来的，听说是为了庆祝您兄长的婚事，给的贺礼。”
“行，那你直接拿去给我兄长吧，哦不对，你找个侍卫陪着去！”
绛莺对她那位兄长的品性再了解不过，若派个小丫头去，恐怕免不了遭人轻薄，特别是安瑶这样的小姑娘，哪里应付得来呢？
韩姨娘这次送的是黄金，但绛莺从来不敢用她的东西，更何况是以贺礼之名，就算给了那个便宜哥哥那又怎样？
“安兰，我今天实在累极了，要早点休息，今晚你帮我守夜，千万别让人打扰我。”
天色尚早，绛莺这么说自然不是真的困了。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因此她决定即刻动身拜访几位昔日相识，将心里面的疑惑彻底解开。
之前查账时，她就发现了一些疑点。
比如有一年，林鸿涛那院里花钱如流水，几乎耗尽了全部文轩侯府的银两。
绛莺曾不经意提起此事，得到的却是两句搪塞，没有答案。
大家都说是因为世子生病，那些都是药费。
什么样子的病能花如此多的银子？
生病本就会伤身，如果当初真的病得那么重，世子又怎能成长得如此健康？
其中必有隐情，可每当绛莺询问，所有人都语焉不详。
这些秘密，不知是否从她选定的这几个人那里揭开。
“好的，您快去休息吧。”
入室关门后，绛莺迅速换上了藏在箱底的侍女衣服。
洗净了脸上的妆容，在夜色的遮掩下，说她是安兰怕是也有人会信。
“咳咳。”
安兰故意咳嗽了一声，绛莺慢慢探头，门轻轻一响，她便闪身躲在屋后。
确认无人注意，才再次奔出沁芳园。
这些年长的低级仆役，都住在最偏僻的大通铺里，绛莺越走，心里越是一阵酸楚。
“真没想到是这样的光景。”
在王府时，绛莺虽经历过苦日子，但毕竟那是王府，就算是破败的院落，也有最基本的秩序。
而且年轻力壮，就算是低等的丫头，也都不会被安排到最糟糕的地方。
到了侯府，作为符婉容的陪嫁侍女，绛莺和符婉容同住。
即使符婉容有意为难，她们住那间着的小房间虽昏暗积灰，仔细打扫后也还算宜居，并未受过什么委屈。
绛莺想到自己，如果不是选择了为家族去复仇这条路，一辈子都无欲无求，不卑不亢，可能也会和其他人一样，走一条相同的艰难道路。
“哎呀，你别在这儿逗我了！”
“哎，小心别叫人瞅见了，你知道吗，咱这儿新来的姨娘可不好惹！”
绛莺正陷于一片茫然之中，恍惚间，耳边隐约浮现出男女情深时，那柔媚入骨的女子轻嗔细语。
绛莺对此道颇为熟稔，常借以撩动林鸿涛的心弦。
林鸿涛这人性情古怪，说他不好女色吧，偏就对绛莺这样风情万种的女子动了心。
说他贪恋美色吧，却又对府内众多佳丽视而不见。
绛莺侧耳倾听那对话，心底暗叫不妙，生怕被人发现，难道是哪位姨娘在此？
对于这些风月之事，绛莺管理得并不严苛。
自从她接手府中事务，只要是有情人上门请求，只要情真意切，不论身份贵贱，绛莺皆成人之美，允许他们结为连理。
如果仅是露水情缘，断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这状况……
绛莺心中迟疑，不知是否该上前探查，若真遇见什么不堪，又该如何是好，制止还是惩罚？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叫。
“天呐！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姐姐，世子待我们不薄，可你怎么能如此对他！”
“天哪，我居然撞见了你的秘密！”
“真是……真是……”
这声音出自韩芳之口，响亮至极，四周之人怕是无一遗漏都听见了。
这样一来，绛莺不便出面干预。
不管那人是谁，只能自求多福了。
今夜，这一对野鸳鸯成了侯府焦点，倒是个绝好的机会让绛莺私下查问一番！
绛莺刚欲悄悄退后，却见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汹涌而来，堵住了出路。
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逃不掉，也不期望今晚能有圆满解决，只盼大家没注意到自己。
绛莺低下了头，混入人群中，尽力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夜色正浓，的确无人注意到她。
“韩姨娘，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都亲眼所见，你真是……哎呀，说出去都脏了我的嘴。”
“谁啊？到底是谁？”
人群中不断有人打听被抓现行的是何人，似乎已有人挤到了最前，看得真切。
“是姜姨娘！是姜姨娘！”
绛莺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没错，刚才姜氏的撒娇与平日里的爽朗截然不同，绛莺一时未曾分辨。
这次，姜姨娘恐怕难逃一劫了。
而绛莺此刻自身尚且难保，无力救援。
眼见围观者越聚越多，姜氏深知无力挽回，绝望地闭上了眼。
完了，全完了！
第134章 赐毒酒
为了保留最后一点尊严，姜氏勉强镇定地对韩芳说：“请给我留点颜面，去如夫人那里解决吧。”
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有个说法，而在绛莺那儿，至少许多私密能够保密。
不料韩芳却愤慨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跟外男有染，也是如夫人的意思？”
姜氏满心困惑，她何时有过这样的暗示！
“当然与如夫人无关，我只是不想此事闹得人尽皆知。韩姨娘出自户部尚书的府中，智慧过人，应该能理解我的苦衷。你此时特意提起，是要打压夫人吗？”
姜氏这番话难得显露出几分机智，只是绛莺未曾将近日韩芳示好的情况透露给姜氏等人知晓。
她和陈氏对韩芳都留着心眼，老把人往坏了想。
“哎呀……哪能呢，我只是怕你冲撞了如夫人罢了！”
韩芳紧抓着自己设定的角色不放，费力地演着绛莺身边跟班的样子。
可在打心底尊敬绛莺的姜氏跟前，这演技就显得有点假了。
“不去如夫人那儿说清楚，难道因为这点后院琐事，就惊动世子、惊动侯爷吗？”
“世子跟侯爷两人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管咱们这些下人芝麻绿豆大的事。”
“哦，这么说，你是想代如夫人行事，做本该她决定的事了？”
韩芳没想到姜氏牙尖嘴利，虽吃了亏，心里却不服气。
“我对如夫人是真心敬仰，绝不会干那档子事的。你要是坚持，那就一块儿去见如夫人吧！”
“一起去？那不等于把我的秘密公之于众，哪是我乐意的？”
“我看你是怕夫人顺着我偏袒了你吧！”
姜氏一语道破韩芳的心思，正中靶心。
韩芳被说中了，一时无言以对，正琢磨着怎么糊弄过去，林鸿涛便踱步而来。
“你们在这儿吵闹，像话吗？叽叽喳喳成何体统？”
林鸿涛平日里对这些小丫头跟侍卫拌嘴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近来心中实在疲惫，便寻了个由头发泄一番。
“爷，姜氏她……私下……”
韩芳声音越说越低，倒像是和姜氏多亲密似的。
人群自觉散开，林鸿涛步入圈中，只见姜氏跟那侍卫衣衫不整，尴尬地站在那里。
其实，林鸿涛对这些侍妾并不太上心，真要有相好的，放出去就是，何必闹到私通的地步？
现在事情闹开了，林鸿涛不得不严厉处置。
不然，侯府的脸面何在？
他的声誉何在？
在他眼里，侍妾跟一般丫鬟差别不大，既然没指望从她们身上得到欢乐，也就懒得限制她们。
但既然是他的侍妾，领着他的俸禄，至少表面上得过得去，维护侍妾应有的体面。
“姜氏，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奴婢没有，这次，奴婢确实大错特错了。”
“之前绛莺放人，你为何没走？”
姜氏犹豫了一下：“在府里，不仅有夫人、陈氏如此的朋友，有贴心的丫鬟伺候，还有月钱可拿。出去了，就只有他了。”
“如果他走了，我怕是也活不下去，所以选择留下。”
她心想，世子大概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了，有这么样个人陪陪也是好的。
说起来，这念头还是跟符婉容学的。
男人嘛，是可以交朋友，可以倾心，但为此付出一生，就太傻了点。
“你从不考虑其他人吗？”
“可也没人会考虑我啊，我为自己活，被人发现了，我也认栽。”
私通是大罪，古往今来都逃不过惩罚，既然如此，干脆豁出去了。
不料，旁边的那人突然慌了神。
“不对，是她故意勾引我的，我才……”
“这是我们头一回私下见面，以前放人那次，我们压根就不认识。”
可眼下，姜氏衣襟半敞，露出一大截洁白如莲藕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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