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事务自有管家们打理,日常琐细绛莺都让陈氏盯着,林鸿涛也识相地没有来打扰,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母女三人形影不离,同寝同食,仿佛重回沈府的温馨时光。
遗憾的是,其他的家人已不在身旁。
初闻此地为林府时,绛莺的母亲几乎要吐血,指责绛莺为了生计认贼作父。
但在绛莺澄清了所有误会后,母亲又自责过于狭隘,误解了好意。
约莫两天后,终日躲于院内也不是办法,绛莺的母亲欲外出拜见侯爷。
然而,作为亡友遗孀,文轩侯心存怜悯,便推托说等到新年再会面。
但正值绛莺与母亲团聚的宝贵时刻,筹备新年宴的事务只能全权交给安兰、陈氏、巧云三人。
为表歉意,绛莺从店铺的盈利中分出一部分作为她们的辛劳补偿。
三人跟绛莺情深意厚,起初推辞,最终在绛莺的坚持下才勉强接受。
有了管家和绛莺的支持,加上金器早已备好,宴会筹备进展顺利。
距离宴会只剩三天,正是检验成果的关键时刻。
“这……如夫人,难道今日也不来看看吗?”陈氏素来胆小,即使与绛莺亲近许多,依然谨慎有加。
“有你们操持,我哪能不放心?”
绛莺嘴上这么说,但考虑到文轩侯府颜面的问题,还是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母亲。
“如夫人,看,这灯笼可是我专门找人绘制的,虽然我不懂书画,却觉得这灯笼意境绝佳。”
绛莺点头称赞,正想再奖赏陈氏些什么,突感胃部不适,翻江倒海。
为免失态,她急忙掏出丝帕,倚靠在假山旁缓缓调息。
“与母亲分离多年,这些日子日夜颠倒,饮酒作乐,又食用了不少辛辣油腻,可能是伤了胃。”
众人听闻绛莺之言,均未生疑,唯独安兰暗暗蹙眉。
心中暗叫不妙,想到绛莺许久未服避孕之药,此事恐怕……
安兰四下张望,确认无外人,干脆直接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绛莺,我看你这样子,莫不是又怀上了?”
安兰的脸上,忧虑多于喜悦。
绛莺依旧身姿纤细,上月月事照常,这孩子顶多不过两个月大。
这么算来,若要平安产下,最早也得明年八月,而八皇子府上已选定尚书家的千金,婚期定在二月,林鸿涛四月也将离家远行。
这样一来,只剩四个月时间,倘若有谁对绛莺不利,可怎么是好?
孕期的女人最需呵护,新夫人的性情尚不明朗,虽然现在一切都看似和谐,但他心中总有块石头悬着。
绛莺闻言一时愣怔,陈氏却是满脸欢喜。
有时候,还是心思单纯的人活得更加愉悦。
“哎呀,赶紧请个大夫来仔细看看吧。”
毕竟归一在这府里有地位,行事不必过于谨慎,生育本就充满风险,没必要提前为了未来的不确定因素隐瞒下去。
“安兰,你跑一趟,请大夫来。这事先别声张,等确定了再说。”
为了避免空欢喜,绛莺没有直接回沁芳园,反倒是在陈氏的院子里小坐。
“姜姐姐真是糊涂。要是她没那心思,我们现在还能一块儿喝茶聊天呢。”
绛莺心里多少有些遗憾,虽知姜氏无生命危险,却仍不免私下埋怨。
“如今她在外面,天地广阔。”
说这话时,绛莺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但她既然选择了与林鸿涛同行,今后的自由与她便无关了。
与陈氏闲聊片刻,不久,大夫便匆忙赶来。
绛莺如今是府里最重要的主子,无人敢怠慢。
搭上脉后,大夫退后几步,拱手笑道:“贺喜夫人,贺喜夫人!”
“您这是有了身孕啊!”
这话一出,陈氏第一个乐得跳起来,兴冲冲地吩咐侍从禀告侯爷和世子。
接着,众人簇拥着绛莺回到她的院子,告诉了绛莺的母亲跟姐姐这个消息。
二人又喜又怜,连忙扶着绛莺坐下。
多日后,林鸿涛终于踏入后院,不顾一切打破了平静。
“绛莺,我们又要添丁进口了。”
绛莺连忙让人把小童汐抱来,说道:“鸿涛,你可不能偏心,无论是男是女,都不能冷落了小童汐。”
林鸿涛轻笑:“那是自然。”
小两口久别重逢,难免亲热一番,但考虑到绛莺身体不便,只是简单亲昵一番,便各自安寝。
次日醒来,想到昨晚的情景,绛莺难免有些尴尬。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叫母亲跟姐姐继续与自己同住。
于是,与林鸿涛商量后,决定为母亲跟姐姐单独安排一个小院。
毕竟是寄住在林家,母女俩不好意思提过多要求,只求了一个小院暂住。
第146章 给新夫人请安
“若爷真心怜惜我,明日重重赏赐下来,谁还敢说我被轻视?”
“再说,爷要是从窗户出去,外人也不会知晓的。”
言罢,莫雨薇又咳了几声,摆手催促林鸿涛快走。
这次,林鸿涛真的动容了。
“那你先休息,明日我差人送些滋补药材来。”
说完,林鸿涛按莫雨薇所言,从窗户悄然离开,房内仅余新娘一人。
不久,丫鬟重新走进房内。
丫鬟苦笑中带着几分责备:“小姐,不对,夫人,您怎么不拦着世子爷呢?”
莫雨薇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拦?”
话落,她的眼神渐渐阴暗,嘴角勾起一抹笑,早已没了病态感。
“我初入府,自然要先过了这个风头,往后这府上还不是我说了算,就一个丫鬟,还想争主母之位?”
这一切不过是蓄谋已久,那丫鬟还真当她是将死之人了,如若不这样,她又如何被选中?
“安瑶,替我送送陈姐姐吧。”
今日绛莺喝得七荤八素,陈氏也陪得东倒西歪,就剩下几个小丫头没沾酒,绛莺就让安瑶扶着人回去。
安瑶刚出门,不巧遇上了林鸿涛。
本想回头喊一声给绛莺提个醒,却被林鸿涛一个手势拦下了。
院子里,绛莺正趴在桌子上,形象全无。
她身怀六甲,怎能如此不顾后果?
听说今天绛莺在酒楼只小喝了两口,原以为不碍事,谁知道会醉成这样。
安排随行的仆人把众人送回各自屋中,林鸿涛则亲自抱起绛莺,进了内室。
刚躺下,绛莺的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从胸前摸到腰际,弄得林鸿涛脸上一阵发烫。
“绛莺……别闹了。”
林鸿涛鼻子里哼了两声,他确实好久没碰过绛莺了。
这下可好,气血上涌,一口血猛地喷了出来。
低头一看,两滴血恰好落在了绛莺的衣襟上。
安抚好了闹腾的人,林鸿涛连忙去处理自己的状况。
不一会儿,林鸿涛再回来,原本想靠着绛莺歇会儿,绛莺又开始折腾。
右手不停地按着胸口,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呻吟。
林鸿涛还没回过神,绛莺突然探头大吐特吐。
林鸿涛苦笑,看来今晚有的忙活了,虽心有怨言,但也只好亲自收拾这狼藉一片。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绛莺已沉沉睡去。
林鸿涛叹了口气,独自爬上床。
许是实在太累,林鸿涛很快入睡,醒来时已是天明,绛莺却轻松地醒来,昨晚的事忘了个干净。
“你现在怀着孩子,真不该这么喝酒的。”
绛莺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是,我记住了,昨晚情绪上来,就多喝了两口。”
林鸿涛想把绛莺拉进怀里亲昵一番,没想到绛莺却挣扎着要起来。
“鸿涛,今天不行胡闹,今天我们这些侧室得去向主母请安。”
这是文轩侯府定下的规矩,必须给予尚书家千金作为世子的夫人的尊重。
林鸿涛虽不尽兴但也只好起来去处理公务,绛莺见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此时,绛莺也顾不上林鸿涛,先唤了安兰来,给自己打扮得朴素却不失体面。
绛莺今早起床迟了,路上赶得匆忙,好在这个新夫人也没有责怪。
进屋时,众姐妹已经坐好,跟着府中嬷嬷的指引,绛莺坐在了首位。
等人到齐,新夫人到底开口:“初来乍到,我为各位都备了见面礼,请人呈上。”
话音刚落,几个侍女便抬着礼物鱼贯而入。
在众多姬妾之中,绛莺算是顶呱呱的,所以新来的当家主母送给绛莺的礼物自然也最丰厚。
望着这份沉甸甸的心意,绛莺心头不禁一阵暖流,连忙低头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我这身体不太好,以后就不用天天来请安了,家里里里外外的事情,就劳烦绛莺你多费心打理吧。”
“记得文轩侯府遇难那阵子,家里的事儿你不也处理得井井有条吗?看来管起内宅,你是游刃有余的。”
“夫人,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可绛莺总觉得哪不对劲。
时辰差不多了,那位尚书家的小姐便客气地让众人散了。
“我还觉得新来的夫人是何等厉害角色,原来也就这样嘛。”
“对啊,现在有如夫人掌舵,咱们也能省心不少。”
“但愿一切顺顺利利的,以前那位夫人的日子,我是再也不想过一遍了。”
院子里,姐妹们交头接耳,绛莺权当没听见。
没过多久,新夫人的贴身丫鬟忽地冲出来,一脸严肃:
“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后议论夫人!”
“夫人身体不适,你们竟然不想着怎么帮夫人减轻负担,倒在这里嚼舌根子!”
不明新夫人脾性的两人,只好双双跪下请罪:“我们一时糊涂,求姐姐别计较。”
“这次就算了,不按规矩惩罚,看在你们认错诚恳的份上。不过,这个月的例钱就扣了吧。”
虽有不满,也只能咽下这口气,乖乖接受处罚。
待丫鬟离开后,二人也再不敢多言,互相搀扶着回了住处。
“如夫人,楚王妃又来了。”
楚王妃?
自从上次闹翻,双方就没再有过往来。
这会儿她突然上门,究竟所为何来?
猜不透,但楚王府这面子还得给,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于是,二人只好硬着头皮通知新夫人,一同去会会那位楚王妃。
第147章 违抗圣旨
“近日身子可还康健?”
“多谢王妃挂念,都挺好的。”
“那就好,就是别太累了自己。”
“能适应便好,说起来,我之前还想给林鸿涛添个侍妾,好在没这么做,不然怎会有你们的好事。”
莫雨薇听着这客套话,只觉恶心。
“多谢王妃厚爱,不过王妃今日登门,有何要事吗?”
“是这样的,想着给你送个可靠的人手。主母进门,陪嫁丫头是标配,缺了可要遭人非议的。”
楚王妃似乎另有所图,绛莺原以为温婉的莫雨薇要吃亏,没想到她却毫不示弱,直接反驳道:
“王妃这话好奇怪,我出自尚书府,哪能连陪嫁丫头都没有?”
不料楚王妃却不屑一顾:“你出嫁仓促,陪嫁丫头怕是选得不够仔细。毕竟是要伴在世子身边,懂规矩才是正经。”
莫雨薇坦然回应:“世子觉得好便好,世间人来人往,若不合心意,世子自会另觅佳人,无须王妃多虑。”
众所周知,楚王妃的心思路人皆知,无非是想在这个文轩侯府安置自己的眼线罢了。
礼部尚书效忠于八皇子,又怎会轻易让她的计划得逞?
真不知楚王妃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文轩侯府毕竟是朝中显赫门第,面子工程还得做足。以前我女儿还在时,也曾经为世子纳入不少侧室,怎么新媳妇一来,倒变得这般独断专行了?”
“更别说,皇后娘娘安排,你敢说个不字吗?”
话音刚落,两名穿着宫廷服饰的宫女步入厅堂,举手投足间尽显规矩,样貌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新媳妇闻听此言,脸色微变。
皇后娘娘……作为楚王的生母,做这样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现在皇后懿旨已下,哪里还敢违抗?
但如此一来,文轩侯府究竟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体质本就虚弱,此刻心中焦急,更是气血翻涌,一阵晕眩耳鸣。
楚王妃见状,笑意中透着得意。
却不料,绛莺这时上前一步,从容说道:“皇后娘娘的厚爱,文轩侯府自当铭记在心。新媳妇刚完成婚礼,按我朝规矩,三日后需入宫去拜见皇后,到时必定当面致谢。”
楚王妃闻言略感诧异。
自从符婉容离世后,楚王府多次尝试拉拢绛莺。
毕竟双方还算熟悉,如果绛莺能顺从,他们也就无需另寻他人。
可绛莺每次都借口推托,即便是最愚钝之人,也能看出他的拒绝之意。
如今他竟愿意妥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否则,文轩侯府主母之位,楚王府定会助绛莺坐得稳稳当当。
“那便好,不过皇后娘娘这一份心意不可轻视。”
绛莺低头应承,新媳妇心中怒火更甚。
她难以理解,那个能在侯爷曾经入狱时独自支撑侯府的女子,为何变得如此懦弱。
然而,绛莺紧接着说:“是啊,这皇后娘娘的洪恩,应当让全盛京所有的人都知晓。”
“两位妹妹突然离开皇宫,或许诸多不习惯。三日后入宫,新媳妇会携她们同去。”
“此外,为了感谢皇后恩泽,五日后,新媳妇将带两位妹妹一同去护国寺上香祈福。”
此言一出,楚王妃的笑容僵在脸上,斜眼瞪着绛莺,满是怨恨。
显然,这事并非出自皇后授意。
若这位新媳妇在宫中走动一番,再在外大肆宣扬,恐怕整个盛京都会议论纷纷,牵扯到皇后名声。
新媳妇身体虽弱,但她与世子正值新婚燕尔,甜蜜无比。
即使是别人的婆婆,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儿子的宅院塞进妾室。
况且皇后与林鸿涛亡妻之间本就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今这么做,自然容易招致非议。
皇后娘娘要是知道了,或许不会当面戳破,但对皇后娘娘和楚王的威信,总归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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