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门不当户不对
绛莺心下一颤,袁夫人的观察力真是厉害,自己只是没显得太过惊讶,就被她敏锐地察觉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绛莺。
“若奴婢没认错,这应该就是雪茶吧?”绛莺微笑着试探。
“没错,这正是雪茶。”袁夫人点头,向大家解释,“其实它不属于常规茶类,其实是西南的高山雪地中自然生长的草芽。当地居民采下后炒制而成,因形态似茶,故名雪茶。”
众人点头,有人好奇地望向绛莺:“你为何会认识这茶?”
“雪茶可用作药材。配合太白茶跟夏枯草和木贼,按比例煎水服用,能治疗眼疾。这是我母亲在世时曾用过的方子。”绛莺答道。
“确实,不少药方里都会用到雪茶,特别是它还能暖胃,这点很难得。”袁夫人补充道。
“是的,我们的世子爷冬天偏爱雪茶。他说,在严冬时节,喝一杯雪茶,全身都是暖洋洋的。世子爷特别钟情于它的清苦香气和醇厚口感,我也因此沾光尝了几回。”绛莺笑说。
“很多人受不了雪茶苦涩的味道,没想到文轩侯的世子却如此偏爱,和我家老太爷的品味不谋而合。”袁夫人望着绛莺,眼神柔和了些。
“原来袁大人也喜好雪茶,若是世子爷知道了肯定很高兴。”绛莺恭敬地笑道。
“我家老太爷胃寒,不能随便饮茶,只有雪茶对他合适。”袁夫人微笑回应。
“袁大人得好好保养身体,他身体健康就是我大魏的福泽。”蔡侧妃爽朗地说。
旁人纷纷应和,话题随即转移,但大家见到绛莺既受蔡侧妃的喜爱,又与袁夫人交谈自如,都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饮毕茶,绛莺回到了侯夫人的身边侍候。
此时,一位夫人在一旁笑道:“贵府的二小姐今天怎没来?”
“二小姐在家忙着刺绣呢。前几天稍微受了点风寒,怕外出把病菌传给别人,所以就没出来。”侯夫人微微笑答。
“原来如此,你们家的二小姐真是个内外兼修的好孩子,我很喜欢。”说话的那位夫人跟着笑道。
侯夫人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果不其然,对方又接着说:“我小儿子现在也在工部,上任员外郎一职。得闲了,我会让他拜访贵府。”
“贵府的小公子已经步入仕途了?这么年轻就在工部担任员外郎,真是有出息。”侯夫人称赞道。
“哎,哪能和贵府的世子相比?差得远呢。”
“你们家小少爷比起鸿涛年纪轻些,能有这样的成就,实在难能可贵。”侯夫人的笑容里满是赞许。
归家的马车里,侯夫人言道:“魏大人可是六科中的角色,虽只是五品官员,实权却不小。魏家那少年才俊,是鸿涛手下的新星,如果这婚事能成,料想魏家会对卿月不错的。”
绛莺默默点头,毕竟对上司妹妹,魏家少爷自然多几分客气和尊重。
“再说,在魏家做小儿子的媳妇,不必承担管理家族内务的重担,卿月这样的性子,原本就不适合挑大魏,嫁给幼子反倒是两全其美。等鸿涛归来,我问问他对魏家的幼子人品的看法。”侯夫人细细盘算着,绛莺心里暗道,侯夫人真是为林卿月的未来操碎了心。
有侯府的背景撑腰,卿月嫁过去应该能过上安逸日子。
没几日,魏夫人果真领着儿子魏明泽登门拜访。
侯夫人心照不宣,让仆人请出了林卿月。
魏明泽长得清秀,一派青年才俊的模样,侯夫人一眼便对他颇有好感。
卿月走出,望见魏明泽,眼神闪过一丝亮光,礼仪周到:“见过魏夫人,魏公子好。”
魏夫人拉起卿月的手,亲昵地聊了起来。
“园中的红梅正艳,咱们一起去赏赏吧。”侯夫人提议,满面春风。
魏夫人自然响应,二人先行出门,故意留空间给年轻人交流。
魏明泽和林卿月落后几步,闲聊着,气氛微妙。
走入梅林中,侯夫人才笑道:“我家二丫头喜欢用梅花雪煮茶,茶香中带着梅韵,清新雅致。”
“二小姐真是心灵手巧,是个懂情趣的女子。”魏夫人夸赞着,转头望向林卿月,却见她面色微沉。
魏夫人虽疑惑,脸上却未表现出来。
林卿月急步上前,向侯夫人行礼:“母亲,孩儿有些不适,想先回房歇息。”
侯夫人略一愣,旋即关心叮嘱:“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多添衣物,别着凉了。”
林卿月行礼退出。
魏夫人意兴阑珊地赏完梅,便携魏明泽告辞离去。
侯夫人随后去到兰百院,坐定后询问林卿月:“你觉得那魏家的公子如何?”
林卿月面露不满:“不过是工部一个小小员外郎而已。”
“你嫌弃他的官职低?”说话间,侯夫人语带严厉。
“是的。他为员外郎,而大哥已是侍郎,高低立见。况且他家世远不如我们,家中又无爵位,即便有,也不会轮到他这幼子。女儿自觉门不当户不对。”卿月微撅着嘴,似有被贬低之感。
侯夫人沉吟片刻,随后笑了:“既然你不满意,这事就算了。”
话毕,侯夫人起身欲离。
林卿月紧跟其后,怯声问:“母亲,关于钟家表兄……”
侯夫人回身:“你还挂念着钟修宇?他不是已明确拒绝过你吗?”
第191章 惊马失控
“女儿觉得可能有误会,若能像今天这样安排我和他相见,也许……也许能促成好事。还望母亲可以成全。”面对嫡母的不悦,林卿月仍坚持说完,恭敬行礼。
“行,那我给你们安排见个面。”侯夫人的嘴角挂着微笑,随即转身离去了。
一踏出兰百院,她对着身旁的胡嬷嬷低语:“她的眼光可真是高得可以。”
胡嬷嬷压低声音回应:“夫人原本是一片好意,想给她找个好归宿,她倒好,一门心思往高处爬。夫人就别拦着了,叫她自己撞南墙去,免得以后埋怨是您挡了道。”
“我明白。”侯夫人缓缓呼出一口气,步伐坚定地向前行去。
归途的马车上,魏夫人问起魏明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林家二小姐,让她不悦。
“她打听我家人的差事,还问我的官职,我都如实回答了,她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想必是嫌弃咱俩家不般配。”魏明泽失落地说。
“哼,原来是这样。既然人家瞧不上自家门户,那么你也该放手了。京城那么多优秀的青年,你又是年轻有为,咱们另觅良缘便是。”魏夫人不满地说着。
魏明泽原本在宴会上对林卿月动了心,今天却被浇了一盆冷水,此后便不再提及此事,只是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愈发勤奋。
年关将近,绛莺这日向莫雨薇请了假,前往清苒新购置的宅院寻找沈无忧。
绛莺让沈无忧带上了护院王四,二人便出门了。
马车停在琴台街一家饭馆前。
绛莺仰头看了看太阳,时候还早,干脆带着沈无忧走进饭馆,点了一桌饭菜。
“今天我们一块儿吃吧。”绛莺笑道。
王四憨憨地笑了:“不用,奴才等会儿吃点剩菜就好。”
“哎,今天不分主仆,都坐下一起吃。”绛莺也邀请安瑶一同用餐。
就这样,四个人围坐一桌,共享了一顿饭。
绛莺再次望向日头,对沈无忧说:“我还约了个朋友,你去路边稍微迎迎她。对了,路上小心马车,别让惊马那类的伤着你。”
沈无忧听了这话,深深凝视着姐姐。
他忽然记起,姐姐曾教他如何应对惊马,说总会有用上的时候。
难道就是今天?
沈无忧严肃地点了下头,领着王四下了楼,立在饭馆外的街道边。
绛莺表面平静地品着茶,内心却如同鼓点般不安。
惊马失控可是危险之事。
只愿老天保佑,只希望弟弟千万别出意外。
不久,一辆马车忽的从街角飞驰而来。
那马似乎发了狂,向前狂奔。
行人纷纷躲避。
车夫显然是吓坏了,拼命拉着缰绳,马儿因疼痛愈发狂躁,竟将车夫甩落……
说话间,沈无忧一个箭步窜出,他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前,一手稳稳抓牢缰绳,另一脚灵巧一蹬,身形轻盈跃上马背。
王四瞧见小主子已然上马,连忙跟上步伐,纵身一跃进入马车,忙活着安慰车内受到惊吓的乘客。
沈无忧先是温柔地摩挲了下马颈部隆起处,仿佛与马儿低语,随即他用力扯紧一侧缰绳,整个身体往后大幅度倾斜,几乎与马背平行。
这一拉扯迫使马头偏向一侧,心急如焚的马儿急于奔腾却视野受限,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待到沈无忧坐姿稳固,他又猛然拉动另一侧缰绳,马头再次急转,这次更是举步维艰。
紧跟着,他双绳并举,发出停止的信号,那马儿仿佛接到军令,戛然止步。
沈无忧匆忙将骏马栓至道旁老树,三步并两步来到马车旁,查看车内状况。
马车中端坐的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者,虽然脸色因刚才的惊魂未定显得略显苍白,但眼神中透露出不凡的沉稳。
老者缓缓下车,目光中满是诧异与敬佩,对着沈无忧拱手问道:“老朽斗胆,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老前辈言重了,晚辈沈无忧是也。”沈无忧恭敬回应。
“小小的年纪,没想到不仅胆识过人,竟还精通驯马之术,不知道阁下是哪位武林高手的后裔?”老者满脸赞许,眼光灼灼。
“家中经营一间卤肉店,而我,则是在林家武馆习武。”沈无忧实话实说。
“林家武馆?难怪少年英雄,今日若非阁下仗义援手,老朽这条命恐难保全。”
老者捋须微笑,解下腰间一枚温润的玉佩递来,“在下袁凌云,此佩权当谢礼,日后定登门重谢。”
“您是当朝首辅袁大人?”沈无忧惊愕不已,眼前这位可是帝师级的人物!
“正是老朽。本欲访友归途,不料座驾受惊。”袁凌云解释道。
“此等微薄之力,不足挂齿,能为大人效劳,乃晚辈之荣。”沈无忧深深一揖,婉拒谢礼。
袁凌云眼中的赞许更甚,对这不图回报的孩子充满好奇与欣赏。
“请务必收下,赏赐岂能不受。”袁凌云执意将玉佩塞入沈无忧手中。
此刻,绛莺赶到,气喘吁吁,拉着沈无忧左看右看:“你没有受伤吧?”
第192章 结善缘
沈无忧轻轻摇头,试图掩饰。
绛莺却发现他藏于背后的那只手正渗着鲜血,“手都流血了,还说没事。”
沈无忧的手因紧紧握缰绳而被勒出一条深痕,鲜血正沿着伤口缓缓滴落。
“姐,真没事。”沈无忧试图抽回手。
“前面就有医馆,我送你去。”袁凌云心中过意不去。
“不必麻烦大人,我带他去就好。您自己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绛莺关切询问。
“就一点点晕眩,不妨事。”袁凌云笑答。
恰在此时,御医谢院判谢大人的马车缓缓停下。
“首辅大人,不知您无恙乎?”谢院判闻讯赶来。
“来得正好,先帮这位小兄弟处理下伤口吧。”袁凌云吩咐道。
“大人身体要紧,还是先为您把脉。”沈无忧坚持后,细致检查起马蹄来。
不多时,沈无忧手持一块磨损的马蹄铁,向袁凌云行礼禀告:“大人,这马蹄铁似被人动过手脚。固定马蹄的铁钉过长,穿破了角质层,直刺马蹄肉中,马才会疼痛难忍,行为失常。”
袁凌云接过那马蹄铁,端详半晌,脸色沉了沉。
按理说,袁府里的马夫个个都是老手,不该出现这种纰漏。
“沈无忧,多亏你了,这事我回去定要查个明白。”袁凌云承诺道。
正说着,袁府的人闻声而来,沈无忧便恭敬行礼,准备离去。
袁凌云叫住沈无忧,吩咐身边的大夫为他包扎好了伤口,这才放他走。
走到没人的角落,沈无忧悄声问绛莺:“姐,你为何知道首相大人的马会突然发狂?”
绛莺压低了嗓音:“我听说有人或许会用这招来对付袁首相,就想试试看。如果真发生了,你救了袁首相,和他结个善缘,总归不是坏事。”
在前世的记忆里,袁凌云同样遭遇过马惊的事,结果延误许久,马匹失控伤了不少行人,最后才由兵马司的一位小头目制服。
那次事件中,袁凌云因颠簸受伤,回府没几天便撒手人寰。
皇上悲痛万分,亲临袁府致哀,并命皇子亲自为他扶棺。
年后,莫雨薇的父亲接任了首辅之位。
虽然前世的袁首相未能幸免,但那位制伏惊马的小头目却因此得到奖赏,步步高升。
绛莺一来不想让历史重演,袁凌云再遭不幸;二来也想给沈无忧一个机会,于是策划了这次冒险。
沈无忧经过长时间训练,对马匹颇有了解,加之王四本就是贩卖马匹的老手,擅长驯马,沈无忧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
所幸,沈无忧最终成功制伏了惊马,毫发未损。
绛莺回府没两天,袁夫人便登门侯府,直接点名道姓要见绛莺。
侯夫人唤绛莺前去会客。
“绛莺,你的弟弟救了我家老太爷,听说当时十分凶险,幸好你弟弟身手不凡。”袁夫人一边抚着胸口,心有余悸。
“都是林家武馆教导有方,沈无忧才有这等能耐。”绛莺微笑回应。
“确实,我得好好感谢文轩侯跟侯夫人。”袁夫人笑道。
“袁夫人言重了。我夫君常说,沈无忧这个孩子筋骨奇佳,又肯吃苦,下得了苦功,品行还端正。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说白了,还是沈无忧自己争气才行。”侯夫人满脸笑意。
“袁大人身体可好?”绛莺关切询问。
“老太爷没事,多亏了沈无忧及时制伏了马。否则,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啊。”袁夫人再次抚胸,心有余悸。
“袁大人平安,是大魏之福。”绛莺认真地说。
“我已派人送了谢礼去府上,这份是给你们侯府的,这份则是给你的。”袁夫人当即示意丫鬟呈上礼物。
绛莺望着那檀木盒子,连忙行礼推辞:“这点小事,哪里值得夫人破费送礼。”
“别客气,你不收,我这心里怎么过得去?”袁夫人诚恳道。
侯夫人笑呵呵插嘴:“既然是袁老夫人亲自赏的,你便安心的收下吧。”
绛莺行礼后收下了,让身边的安瑶捧着。
“对了,我那大儿子自从见了沈无忧就特别喜欢,想认他做义子,我已经和你父亲商量过,他同意了。”袁夫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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