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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怎么会拒绝。
她点头。
傅云臣和她一起走出茶室。
白苏第一次看到这么柔弱的傅云臣，仿佛他不堪一击。
“我来开车吧。”
傅云臣的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开车。
傅云臣把车钥匙递给她。
白苏说，“你告诉我去哪，我会小心开车的。你气色很不好，或者你可以睡一会儿。”
傅云臣摇摇头，“苏苏，我要回家。”
白苏心脏收紧一下。
他所说的家，只有一个地方。
曾经一家三口居住的地方。
曾经他和白苏住的地方。
白苏嗯一声。
那条路实在是太熟悉了。
白苏开车带他回到了别墅，一路上傅云臣都很安静。白苏也没有出声打扰。
她尚且需要时间去消化的内容，更何况是傅云臣呢。
他的心魔以这样的方式被放出来，是汹涌的猛兽，还是压制住惊涛骇浪，都是傅云臣要做的选择。
下了车，傅云臣温柔的扶了白苏的肩膀，说，“你去花房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你可以吗？”
傅云臣扯了一下嘴角，“苏苏，你还是这么善良。现在难道不是打压我的好时候吗？”
白苏瞪他，“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那就听话，去花房等我。”
白苏点头。
她朝花房走去，在里面的小凳子上坐下。
她左右看了看，山茶花都长得很好。
一定是有人精心呵护。一开始是王妈，后来是她。现在不知道是刘姐还是傅云臣本人。
很快，傅云臣来了。
手上一只绒面的盒子。
白苏记得那只盒子，是装着当时傅云臣拍卖得来的项链。
傅云臣到她身边坐下，“等久了吗？”
白苏失笑，“这才几分钟？你别这么客气，我不习惯。”
“是吗？那我以前对你是有多无礼？”
“也还好吧。你这人，反正好坏各占一半，要说不堪，也没有那么一文不值。”
“多谢夸奖。”
傅云臣将盒子打开。
白苏故意问，“这个时候打开这个不合适吧？毕竟是送人陆知瑾的礼物。”
傅云臣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过送给她的？”
“不是吧？你那么小气，和人家分开，就把东西收回来？”
“苏苏……”傅云臣语气严肃，依旧无力，“这不是给她的。”
“不是吗？”
傅云臣摇头，“不是。从来都不是。这是我爸生前送给我妈的结婚纪念日礼物。那是他们最后一个结婚纪念日，那之后不到两个月，他就自杀了。那时候欠了许多债，所有的一切都被拿去拍卖了，包括这条项链。”
白苏才知道自己错的多离谱。
她竟然误会这是拍了送给陆知瑾的。
转念一想，当时陆知瑾就是故意让她误会的呀。
他不说，他也不问，就这样误会下去了。
“傅云臣，现在你是要来坦白局吗？”
傅云臣说，“我说过，我这人不习惯剖析自己。太多不堪的往事，内心的不安全感，都让我没有办法完全袒露心事。今天，算不上什么坦白局，只是有些事情我想做一个了结。”
“旗袍，山茶花，都是我妈妈喜欢的。”
所以陆知瑾是在跟随傅云臣的喜好，根本不知道缘由。
傅云臣垂眼看着她，说，“抱歉，我拿我缺失的那部分爱强行转嫁到了你身上。我知道，这显得有些变态。”
白苏说，“实话实说，如果早一点知道，会觉得变态。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倒觉得还好了。”
白苏没法否认，因为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本能的对傅云臣多了很多同情。感情牌一向好打，以前许多的事情，她就没那么多怨恨了。
“还有这些山茶花，也是她喜欢的。以前是我爸亲手一株一株栽植的。”
“原来她喜欢山茶花。”
傅云臣看向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有这个感慨。
白苏解释，“我只是想起来有一次去顾家，因为一盆山茶花和家里的阿姨大发雷霆。她真是……”
“极力否定以前的一切，包括我这个她生的孩子。”
白苏沉默一下。
她抬眼看着傅云臣，明白他身上为什么永远一股苦寒气息。
这个人，是不是自家里出事之后，再没有真正快乐过。
“苏苏，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可以不爱我，但请不要同情我。”
白苏玩笑，“你这人，难道让我同情你不好吗？你卖个惨什么的。”
“你看这就是我不愿剖析自己的原因，好像另有所图。”
白苏一时间无言以对。
她沉默了一下，问，“先前王妈和我说过你的事。其实我知道的，都是从她那里，或者从陆知瑾那里。我其实挺不高兴的，一个和我结婚好几年的人，我还要从别人口中了解。”
“是我的错。”
“她说有年梁阿……那个人生日，你出去过一回。你找她了吗？”
“你又猜到了。”
白苏瞪他，他怎么这么严肃的时候还想着逗她。
傅云臣说，“王妈拿我当小孩子，可那时候我已经十一岁了。梁慧娴只来过两回，有一回我跟着她，看到她上了一辆豪车。我记下了那个车牌。有一回从学校回来，又碰到了。听到旁边有人说起这是顾家太太的车。姓顾的，和姓梁的，不难打听到。那年她生日，我去找她。我一直以为她是身不由己，所以没怨过她。我带着自己攒下来的钱买的礼物找她。可是我没有进门，看到他们一家三口。”
“顾斯铭喊着她妈妈。她笑着抱他，亲他。她看到我了，像见鬼的眼神，立刻避开了。那一晚我就知道，她彻底不要我了。”
这回忆现在说起来，当时的感受依旧清晰。他意识到在爸爸自杀的那天起，他已经成了孤儿。
他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白苏紧紧的抱住她。
他身体一僵，却不知道该不该回应。
白苏嗅到他的气息，触及到他的体温。
她闷声说，“可你好爱她，留下那么多关于她的东西。在这些经历里面，从来错的不是你。所以，傅云臣，别再被过去束缚了。”
“苏苏，我说了，不要同情我。或许是我活该。”
白苏嗔怪他，“你傻了是不是？我同情你，就会陪着你啊。你要是不想，我就先走了。”
她欲离开，他的手臂环过来，紧紧将她搂住。
“你这人……”
傅云臣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这人反正没什么道德，出尔反尔是常有的事情。”
白苏无奈的笑一声。
傅云臣的声音闷闷的传来，“那晚是小瑾先找到了我。”
白苏说，“喂，你确定现在要说她吗？”
“她和我一起生活了十年，苏苏，我没法避开她不谈。”
“你说吧，说吧，一次性说完，以后别再提了。”
傅云臣轻笑出声，“她找到了我，我常去的地方她其实都知道。抛开许多不谈，我和她是真实的相依为命。所以我对她是信任的。这一点，我不能否认。我想和你说的是，不管是以前的几年，还是后来我和她订婚，我都没有和她在一起过。她和王妈都是我的家人，我对她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
“谁问你这些了？”
“是我自己要说的。现在就相当于裸奔，什么都告诉你。”
白苏打了一下他的背。什么形容！
“以前我习惯性包裹自己，从没有像你坦白，觉得过多把自己的软弱给别人看，不过是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几年夫妻，我身为丈夫，十分失败，所以对不起。上次在S城，我下意识的隐藏和梁慧娴之间的事情，也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经历过许多事情，我才明白，爱是需要坦白和信任的。将自己的软弱和一切给你看，不代表自己就有了软肋，而是代表我需要你。苏苏，我爱你。”
白苏呼吸微重，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没有说话，她以为顺理成章的傅云臣或许会吻她。
但他并没有。
似乎也没有询问她什么，而只是交代一件爱她的事实。要怎么样，还是让白苏自己决定。
片刻后，傅云臣才松开她。
“我还有件事要做。苏苏，你去外面等我。”
白苏这次没多问，走到了花放外面。
傅云臣将满花房的山茶花都毁了。
一场酣畅淋漓的毁灭。
随之覆灭的，也是这么多年来困扰他，缠着他的梦魇。
她看到傅云臣将那串项链也随之埋入土中。
自此后，他彻底和过往告别，迎来新的人生。
顾秋实承认了梁慧娴婚内出轨的事实，这个真相比后来梁慧娴抛弃他更有杀伤力。
白苏想，甚至或许当初压垮傅启东的不是债台高筑，而是他发现了梁慧娴的事情。
当然，这些已经无从考究。
傅云臣从里面走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问白苏，“帮我想想，这里改成什么好。”
白苏说，“你别问我，我又不是谁。”
“你怎么不是谁？”他嗓音低沉，靠近的时候，好像在摩挲一般。
白苏都想直呼救命。
她快速转了话题，问，“所以你下午准备换人吗？把那个司机交给顾家。”
“不。人我已经叫许助送到警局了，而且也报了警，说他们涉嫌绑架。我就没有想过让他们再翻身。”
说话间，刘姐匆匆跑过来，语气急切，“先生，家里，家里来了人。”
第142章 撩人
白苏和傅云臣赶回到客厅的时候，都惊呆了。
沙发上，王妈正坐着。
傅云臣和白苏相互看一眼，不约而同走过去。
“王妈……”
“王妈，你没事吧？”
王妈摇摇头，“我没什么事。我还以为你们出了事。夫人突然要带我走，说云臣出事了。”
傅云臣坐到她身边，问，“你知道是谁把你送回来的吗？”
王妈摇摇头，“我一直迷迷糊糊的犯困，也不知道被带到了哪里。后来停了下来，又后来有人扶着我上车。等我再醒过来，发现已经回来了。”
傅云臣看了一眼白苏。
白苏说，“我可能猜到是谁了。”
毕竟王妈身体不好，她和傅云臣似乎不用说明，就极有默契的准备对王妈隐瞒这件事。
“要不带王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也不知道……”
傅云臣点头。
王妈却着急问，“云臣，你真的没什么事吗？你别瞒着我。”
“我不是好端端在这里？别担心，我陪你去医院。”
“苏苏……”
傅云臣说，“苏苏下午还要彩排，她晚上有演出。”
“这个我知道的。”
傅云臣好奇的问，“你知道？”
王妈白他一眼，“我怎么不知道？疗养院的那些护士也看这些的。他们认出来那是苏苏，专门拿给我看了。然后我让他们帮我在手机上也下下来，我经常睡觉之前听呢。我们苏苏弹的真好听。”
白苏说，“你今天去检查，如果一切正常。明晚还有一场，我请王妈去看。”
“我去会不会给你们丢人？听说去听这个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你有什么丢人的？我给你安排前场票，我要一扭头就能看到你。”
王妈欣慰的一笑。
因为白苏的车子还在维修。
傅云臣开车送王妈去医院，也让白苏上了车。
不太顺路，白苏坚持提前下车，自己打了一辆车去了音乐厅。
晚上的演奏一切都很顺利。
傅云臣虽然没亲自来，但还是叫人送了花。
收到花之后，白苏给傅云臣发过去一条消息，【花已收到，谢谢。】
【喜欢吗？】
【嗯。但是好夸张，你不用每场都送花的，我都要开花店了。】
【明天那一场我会去听。】
【你陪着王妈。而且警局那边也需要你过去吧？王妈检查结果怎么样？】
【一切都正常，不用担心。】
白苏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印象中，她和傅云臣在微信中聊天其实很少。傅云臣一直是那种言简意赅，极讲究效率的人。就算是以前恋爱，她发过去长长的语音条，他通常的回复都不会超过十个字。
赵姐安排车送她回去的，她不必费心。
等下车，才意识到这样和傅云臣聊了一路。
她和司机道了谢，然后进了公寓。
从电梯口出来，脚步一顿，因为看到顾斯铭正靠着墙，在等她。
“斯铭哥……”
顾斯铭有些歉疚的看向白苏，一开口声音就有些嘶哑，“难为你还愿意叫我一声斯铭哥。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
“进来坐一会儿吧。”
白苏开了门。
转身看向顾斯铭，他却没动。
“我没什么脸再进去了。”
“你来找我是有话对我说的吧？快进来吧。我很累了，不想就这样站着和你说话。”
说完，白苏自己先进去，为的就是逼迫顾斯铭也跟进来。
果然，她把包和钥匙放下的那刻，顾斯铭也跟着进来了。
白苏去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顾斯铭。
她没坐下，而是站着，“你嗓子听起来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没有。在来的时候，连着抽了两包烟。”
“还是少抽点，我记得你平时不怎么抽烟的。”
“我现在还算什么我。”
白苏没有接话，喝了口水，才问顾斯铭，“今天王妈是你送回去的吗？”
顾斯铭握着水杯，点头。
白苏说，“我不明白。王妈是你们的筹码啊，你难道不为了你爸妈……”
“他们算什么爸妈呢？你就当我是良心发现吧。我已经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
白苏抿了抿唇，说，“不管怎么样，都谢谢你。你爸妈他们……”
“他们下午就被警方带走了。”顾斯铭凄然的笑了声，“我爸还是小瞧了傅云臣。那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说放过就放过呢。还没到交易的时间，我爸就被警方逮捕了。我下午都在警局，陪着律师他们，想要给他争取宽大量刑。但我，又不想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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