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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人齐，泠轻雨举杯敬酒，回望过去起伏跌宕的一年，心中百感交集，但更多是知足与感恩。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当初来扶尘山，是我做得最好的决定。新的一年，祝大家喜乐安康，万事如意。”
众人纷纷举杯，互道新年祝福。
“愿诸位福慧双增，六时吉祥。”
“愿三界安稳，山河锦绣，苍生无虞。”
“……”
吃完热闹的年夜饭，众人把酒言欢，尤其展霞这种酒鬼一喝就停不下来，将近子时才堪堪散席。
泠轻雨和叶肆回归二人世界。
“接下来，我就只陪着你，我们一起守岁。”看某人等得快不耐烦，泠轻雨牵着他的手哄道。
被占据的爱人终于回到了自己身边，叶肆眉眼展露笑意，反握住泠轻雨的手，拉着她往府邸外走。
不似山下的万家灯火，山上夜色浓黑，清冷幽静。叶肆唤来灵火，一边照明，一边给泠轻雨取暖。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大晚上的，也看不了风景。”泠轻雨望着黑压压的山崖一脸好奇。
“轻轻，他们不知明日是你生辰？”
不料叶肆突然提到自己的生日，泠轻雨无所谓地说：“我没向他们说过，一件小私事，就不提了。”
“不小。”叶肆口气较真，同时为此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欣喜。
子夜钟响，万象更新。
新的一天，新的一年，开始了。
“轻轻，生辰快乐，新年快乐。”
话音刚落，叶肆手指一挥，从山谷深处响起无数破空声，漆黑单调的夜幕上瞬间亮起了一道道绚烂的烟火。
整个天空皆被铺满，成了一片盛大花海。
“哇！！！”看着眼前壮观的漂亮画面，泠轻雨激动地喊道：“你还准备了烟火！”
叶肆神色柔和，弯唇注视着爱人，“只要你喜欢，天上的花也为你而开。”
烟火不断倒映在泠轻雨的杏眸，奇光异彩，璀璨夺目，每一朵都开进了她的心底，留在了她的心底。
从前，她的生日愿望，都是许给自己的，祝愿自己能快乐自由。
但今年不一样了，多了一个人。
她希望――
叶肆平安喜乐，无疾无忧。
他们能相守一生，白头偕老。
泠轻雨对着漫天绮丽的星空，默默许下愿望，而后满眼欢喜地看向身旁之人，心道：“你一定要陪我实现。”
烟火足足绽放了一柱香，无论是时长还是规模，都见所未见。
山下的百姓和山上的修士皆闻声跑出来观赏，不知是何人燃放的烟火，即便是王宫贵族的庆典也没有如此隆重。
重归安静后，叶肆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用彩布包裹着的精致礼盒，“轻轻，送你。”
惊喜一个接一个，泠轻雨高兴得应接不暇，双手接过，“……还有礼物呀，谢谢！是什么，那我拆咯。”
“嗯，不必与我言谢。”
泠轻雨抱着期待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约莫十寸的白色水晶，手指轻轻触碰，水晶就自动悬浮于半空中。
水晶通体透明，光滑如玉，泛着雪亮色泽，上面有一个圆圆的水晶球，貌似是个按钮开关。
她试着转了转水晶球，水晶上霎时浮现出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山林里，月光下，一个粉衣女孩向一个黑衣男孩送了一根小小的胡萝卜。
泠轻雨一眼就认出了叶肆雕刻的人儿，又按了一下，水晶散出一层薄雾，接着出现了各种不同的冰雕。
混沌森林，玄甲城，棠城，成蹊村，婵娟岛，常安镇……
从他们的相遇、相识，到相知、相爱，曾经的每一幕都被冰雕镌刻着，熠熠生辉。
“这是来自极北的玄冰晶，千年不化，寓意永恒。”叶肆的声音淡淡响起。
看完水晶里的全部冰雕，泠轻雨双瞳闪烁着感动的泪光，鼻子酸酸的。
她在现世是孤儿出身，连生日日期都是自己定的，从小到大基本没人为她准备过生日礼物。
更别说这种诚意满满，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亲手为她做的礼物。
见泠轻雨眼眶湿润，叶肆心尖一颤，温柔地吻了吻对方的眼睑，“……我让你难过了？”
“不是，傻兔子，我只是太开心了，这叫喜极而泣。”泠轻雨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投入叶肆的怀抱，听着他的心跳，语气欣然又感激，“你的礼物我好喜欢！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叶肆低头，虔诚地吻着泠轻雨的发丝，“与你在一起的时刻，皆是那般珍贵，我希望你能随时回忆，随时想起我。”
“我会的。”泠轻雨粲然而笑，“你就像天上的月亮，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能把月亮摘下放在身边。”
叶肆黑眸灼灼，俊美的脸庞跃起愉悦神采，嘴角荡开甘甜的笑，拥紧了怀中人。
你才是我的明月，我的光。
回想叶肆白天基本都黏着自己，不会有时间去做冰雕，况且工程量还如此巨大，泠轻雨骤然意识到：“这是你晚上偷偷做的！”
难怪一进他房间就老感到凉飕飕的。
叶肆不置可否，泠轻雨昂首摸摸他的脸，虽看不出憔悴，却禁不住心疼，“以后不许再这样熬夜不睡觉了。”
“那你可要每晚亲自看管我。”叶肆眉梢微扬，眸底掠过一缕热切的渴盼。
听懂了对方的言下之意，泠轻雨脸上一臊，略加思索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愿意今后与他一起睡觉。
“那就新年新开始，小心我抢你被子。”
随后，泠轻雨被叶肆抱回了房间。一个晚安吻浓烈又绵长，不知不觉就互相搂着缠绵到了床上。
四目相对，火*花迸溅。
怕泠轻雨反悔，叶肆急着保证道：“别走，我什么都不会做。”
“不走不走。”泠轻雨失笑。
叶肆换了个让泠轻雨更加舒服的抱姿，强忍下身体的燥意，只饮鸩止渴地吻着那花瓣般的唇。
“其实，也可以做点别的。”
泠轻雨红着脸磕磕巴巴地小声提议，还不忘找了个非常正当的理由，“不然守岁如此漫长，很难到天亮。”
“……做什么？”叶肆长睫一抬。
“你说呢。”泠轻雨没好气地反问。
她都说到这份上了。
难不成还要她主动。
安静了一阵子，叶肆抿抿唇，变出了兔子耳朵和尾巴，又把手变成了兔爪子，谄媚似的献给泠轻雨。
泠轻雨：“……”
尽管这糯叽叽的软萌模样很可爱，她超级喜欢，但她现在不是这个意思啊！
笨蛋兔子。
我恨你是根木头，光硬不动。
最后，泠轻雨恶狠狠地撸着小兔子，度过一个有些幽怨，但不失温馨甜蜜的除夕夜。
第112章 毕露
大年初一，冬日暖阳照拂群山。
厨房里做了过节的元宵，泠轻雨舀了两碗，和叶肆一起坐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吃完。
不多时，白绮绮忽然急匆匆从眼前跑过，犹如一道闪电，甚至还来不及打招呼，就没了影子。
鲜少见白绮绮这么早起床，泠轻雨不由好奇，对叶肆道：“你在这晒晒太阳，我去和绮绮聊两句。”
泠轻雨跟着白绮绮到了厨房，“绮绮，一大早在忙什么呀？”
白绮绮正捧着一个大碗，扭头笑嘻嘻地说：“轻雨轻雨，我接了一个委托，今年的开门红。”
“噢噢，是什么委托啊？”
“山下有一户地主人家，在外求学的儿子最近带了一个姑娘回来。那姑娘身世神秘，行踪诡异，有时候还深夜在屋子里游荡。地主担心儿子孤身在外被妖魔缠上了，于是拜托扶尘派出手，去鉴别那姑娘的身份。”
泠轻雨托了托腮，思忖道：“也许那姑娘只是晚上梦游……”
“我也觉得是那地主大惊小怪，哪有这么容易被邪祟盯上。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须验一验。”白绮绮竖起了三只手指，眼睛亮晶晶，“况且如此简单的委托，不接就太可惜了，价值三枚灵石呢。”
难怪白绮绮这般有干劲，原来都是灵石的魅力，泠轻雨笑笑，想起了棠城的经历。
“我之前接过棠城公主的委托，也是鉴别一个人是否入魔。可如果那妖魔修为太高，现形粉估计不一定能起作用。”
“一般的现形粉确实不好说，但没关系，我有展峰主最新研制的毕露粉！”白绮绮一脸胸有成竹，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红瓶。
“这款毕露粉无色无味，药效强大，可比回春堂的出品好用多了。纵使是魔君本人，只要服下，也得乖乖暴露真面目，当场原形毕露！”
“展姐姐的药粉定然万无一失。”泠轻雨顿时消解了担忧，瞅了瞅面前的一锅元宵，“你是打算下到元宵里吗？”
“是呀是呀，今天大家都在吃元宵。”
白绮绮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元宵，没打开毕露粉的瓶子，而是直接将元宵装到了食盒篮子里。
泠轻雨看得诧异，“不现在下吗？”
“我已经下过啦。”白绮绮得意地挑挑眉。
“……”泠轻雨的脸色霎时白了。
白绮绮补充道：“为了加深药效，我半个时辰前就把毕露粉混在这锅元宵里一起煮了。之后我回屋睡觉，不小心忘了起来关火。幸好其他弟子看见给帮忙关了，不然就全烧焦了，又得重新做。”
泠轻雨如临大敌，连牙关都在颤抖，“所以说，这些元宵里下了毕露粉！”
“放心放心，毕露粉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只会对妖魔起作用。等送完这碗元宵，我也要回来吃……”
没听完白绮绮的话，泠轻雨就慌慌张张地冲出了厨房，“糟了！！！”
毕露粉对她们是没关系。
可是对叶肆就很有关系了。
从厨房到院子这短短的三百米里，泠轻雨脑中闪过数十个补救的办法。
如果尚未发作，就让叶肆把元宵吐出来。万一已经发作了，就把叶肆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实在不行，就马上带他下山。
然而等泠轻雨跑回院子里，却发生了最最最糟糕的一幕。
叶肆单手扶着额头，双眉不耐蹙起，半眯的黑眸烧成了血瞳，身上爆发出浓黑魔气。
尽管他已极力压制，可腹中一阵阵绞痛，好像有一把无形利刃，在刺向他的四肢百骸，在他身上刺破无数道口子。
他的身体仿佛一个千疮百孔的破烂皮球，那些深埋于体内的魔气终于得以自由，源源不断地疯狂涌出。
而叶肆的对面，站着齐思鸿、沈云天、展霞等人，双方正在紧张对峙。
“叶肆！”泠轻雨疾声大喊，想跑到叶肆身边，却被法阵挡住。
“轻雨小心，别过去！”齐思鸿喝止。
追出来的白绮绮看见面前景象，眼珠子都快要瞪出眼眶，“这这这……发生了什么事？！”
展霞凤眸一凛，一下子就想通了来龙去脉，抓过白绮绮询问：“我给你的毕露粉，是不是让叶肆给吃了？”
白绮绮仍处于懵圈状态，完全没搞懂当下是何情况，呆呆地挠着脑袋，“啊，他们是吃了我下过毕露粉的元宵，可是毕露粉对寻常人不会有影响呀……”
“笨丫头，那是因为他并非人族，而是魔族！”展霞咬牙恨道。
“叶肆是魔族！！！”
不仅是慢半拍的白绮绮，在场所有人对此事实皆极为震惊。
更多的峰主和弟子嗅到魔族气息，纷纷提着法器前来玉见峰。空旷的院子登时变得拥挤，许多后来人只能站在屋檐上。
暴走的魔气冲刷着叶肆的理智，再加上法阵的束缚和囚禁，让他心中的戾气、狂暴、阴鸷等黑暗情绪通通直线飙升。
他烦燥痛苦地低吼一声，忽然听见了一道熟悉声音，抬起猩红的视线，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少女的身影。
“轻轻，泠轻雨……”
泠轻雨隔着屏障与叶肆遥遥对视，心疼到难以呼吸，不顾一切地冲向法阵，张开双臂护在了他身前。
“掌门，请停下降魔阵！不要伤害叶肆！”
觉察到泠轻雨花容失色的脸上只有担心，而无惊讶，齐思鸿拧起眉峰，“轻雨，你知道他乃魔族？”
“我知道。”泠轻雨坦荡承认。
“我说一个人怎会陡然功力大增，从病秧子变成了手撕魔侯的高手，原来是一直都在伪装身份。”展霞心中的谜团被解开，对泠轻雨大吼，“丫头，别被魔族蛊惑，让开！”
泠轻雨站定脚步，眼神异常坚毅，“我没有被蛊惑，我从来都知道他是魔族。”
“轻雨轻雨，在南滨海域时，有一次叶肆差点把我和天机宫的人都杀了。我还以为他是因为失去你而走火入魔，才会那么疯癫的，没想到他居然就是魔族。”
看着周身被魔气缠绕的叶肆，白绮绮惊吓得后退了好几步，躲到齐思鸿身后，怯怯道：“他真的好可怕……你快过来……”
“叶肆只是一时入魔，很快就会恢复。”泠轻雨恳求道：“求求你们先把降魔阵撤了，不要再刺激他。”
“轻雨，我们不针对叶肆，只针对魔族。”齐思鸿面色沉重，“扶尘派无法对魔族手软。”
叶肆加强了对降魔阵的反抗，暴涌的魔气令缚魔咒闪烁出强光警告。
“缚魔咒？”沈云天星眸放大，惊诧道：“他身上有五道缚魔咒！”
闻言，其他人定睛一看，铁青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甚至露出了惶恐之色。
“……此乃司空宗主设下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司空铭让自家儿子假扮病秧子，是为了避免他在外暴露魔族身份，而引发修真界动乱。
见泠轻雨不管不顾地拦在叶肆身前，展霞厉声道：“丫头，你知道五道缚魔咒意味着什么吗！”
泠轻雨咬唇没说话。
展霞的音量又拔高了几成，“封住一个魔侯，一道缚魔咒就绰绰有余。五道，那可是相当于魔君的级别！！”
“魔君”二字一出，全场噤若寒蝉。
十八年前仙魔大战的恐惧与绝望，依然历历在目，留下来的阴霾，至今仍未消除。
沉默须臾，齐思鸿双目凝重，“轻雨，若叶肆的缚魔咒被全部解开，不仅他自身会彻底入魔，失去心神，甚至整个三界，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那是最坏的预想……但只是预想，叶肆现在并没有完全坠魔！”泠轻雨语气心切，“你们撤掉阵法，他会镇静下来的！”
“即便收了降魔阵，他并非普通魔族，也必须关进囚魔塔。”展霞表情肃然，与平日里的散漫模样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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