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
他便又附身去吻她……
如此吻了几个来回,时间已经不太够,周序终于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俞非。而后,两人隔了半小时左右的时间,一前一后出门上班去了。
这是第一次,他们清醒着接吻。
后来,情势便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两人但凡见面,总会吻很久,他们在车里吻,在树荫下吻,在家附近的长梯上吻,在锅巴面前吻,在厨房里吻,在院子里吻……好像世界上只剩下接吻这件事可做。
尽管两人自认吻得很隐蔽,但老话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最先发现撞破两人恋情的人是俞池。
自去年6月,俞池大学毕业,留在蓉城进了建行,平日里除了国庆、春节这样的小长假,她几乎不怎么回雾山。
今次少杰哥生病,周文丽和俞非给她打了视频电话,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也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周文丽心里难受,也不好说什么——尽管大学四年,俞池已经将她的冷漠性子展露无疑,周文丽仍是难以习惯,无数个夜晚,她或是拉着俞非,或是拉着罗卫民,不停的诉说自己的悔意与歉疚,尤其俞池上大一那一年,周文丽隔三差五就会把这句话重复一遍:“早知道,那时候再苦再累也该把她一起带走的,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啷个就把她一个小奶娃儿留下了嘛?!现在她这个样子,哎……报应啊,报应!”
渐渐,周文丽便不再对俞池抱任何期望——只要她健康快乐就行。
在健康快乐这方面,俞池倒是不负所望,工作后,她的日子越发潇洒,度假的地点已经从国内变成国外,新马泰也去,日韩也去,最近似乎还打算着要去土耳其……无数次,俞非点开俞池的微信朋友圈,见她头向下方的签名栏赫然写着四个字:及时行乐。
嗯,她倒是知行合一。
却不知这周五为何突然回了家。
下班后赶了高铁回到雾山,又从雾山北站打了个滴滴回长兴街。
本来雾山北站离长兴街很近,无论是打车还是坐城铁,几个站就到,可惜雾山北站的地形实在是过分的复杂了,俞池绕了半天都没找到滴滴司机停车的位置,骂骂咧咧取消了滴滴,重新打上出租车时已经快9点,要知道蓉城到雾山的高铁也不过一个多小时,可是俞池光是在雾山北站打车就花了半个小时……
闹了这么一出,心情总归是不太好的,到小区下车时,俞池还绷着一张脸开心不起来,谁知拉着行李箱进了小区,却见自家单元楼附近的林荫道里,一男一女正抱在一起亲得难舍难分。
到底是谁家的小夫妻这么不注意场合?
俞池忽地来了兴致,便躲在树后观察了起来,却是这俩人的身影,越看越熟悉,男的个子很高,身材也壮,穿的黑色西装,女的身材娇瘦,长发及腰,穿着棕色风衣……这不是她家姐姐和邻居哥哥吗?
咿呀!这俩人!可算被她逮了个正着。
俞池便拿出手机录了个视频,一分钟的视频录完,这两人还在亲,俞池又举起手机,打开闪光灯拍了张照。
两人这才停了下来。
“我说……两位注意点影响嘛!”
俞非转头,看见是俞池,心中的愤怒赫然被一阵说不上来的羞耻心取代,同时也有些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回来,啷个看得到这样的好戏呢?”
“……”
进了家门,周序和俞非还是觉得尴尬,俞池倒是笑得乐乐呵呵,脸上再无一丝怒气。
即是看过了非姐和序哥的湿吻现场,她也就捎带手的原谅了雾山北站,并暗自下决心,这次回蓉城就买辆车——车钱嘛,自然是找俞建成要。买了车,接下来再回雾山,就是开车往返了。
见俞池突然回了家,周文丽高兴得不得了,“幺儿咋突然就回来啦,也不说一声,吃饭没得?”
“吃过了。”俞池说着,又问:“舅舅他们呢?”
“回东郊去了,尖儿上午透析了完了,回去看看文文和你嫂嫂还有舅妈,周日再过来。”
“那我晚上住哪里呢?”
“你们房间儿空起的撒,你睡就是。”
“算了……那个房间就留给舅舅和少杰哥了。”俞池说着,转头看着沙发一侧的俞非和周序,“诶,两位,我这两天住你们家得不得行哦?”
俞非皱着眉,想骂俞池搞什么死出,周序却先开了口,“可以啊,你跟你姐睡就行。”
“好的,姐夫。”
周文丽东瞧瞧西瞧瞧,眼看着俞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周序又在用力憋笑,加上这两天看这两人形影不离的样子,立刻便懂了,懂了又想假装不懂,便开口管束俞池,“嘿,你在乱说些啥子,你周序哥啷个就……变成你姐夫了嘛?”
为防俞池再说出些什么,俞非连忙高声转移了话题,“诶……你还没说你为啥回来呢?”
“哦,我高中同学明天结婚,回来参加婚礼的。”
“刚毕业就结婚啊?”俞非本能感到诧异。
“是啊,人家节奏快嘛,跟你们这对慢瓜是比不了的。”
“……”
众人无言。
俞池又从包里翻出一张卡递给周文丽,“喏,老妈子,这张卡里有三十万,密码是我姐的生日,给你拿着花。”
众人大惊。
周文丽问她:“你哪来这么多钱?!”
俞池摸着锅巴的头,面不改色道:“嗯……这些钱是我这些年投资所得。”
“投资?”俞非不信,“你投了什么挣了这么多钱?”
“股票啊,基金啊,什么都买了一些。”
“真的?”俞非还是不信。
“真的,我本钱50多万呢,投了几年,现在还剩30万,这收益还可以的吧?”
周序没忍住笑出了声,“池妹不愧是西南财经的高材生!”
俞非忍住笑翻了个白眼,“别开玩笑了,你老实说这些钱哪来的?”
“好吧,不过……你应该知道我这些钱是哪来的吧?”
俞非猜测:“你从爸那儿拿的?”
“嗯,没错,不过,这里头大部分都是我打着你的名义跟爸要的,所以你们不要客气,尽情的花。”
“你打着我的名义,去跟爸要钱!?”俞非恼仁一紧,很想骂人。
“对啊,我看你跟爸客气得很,就替你多要了一些,有什么问题吗?”
俞非皱紧眉头盯着俞池,见她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干练得体的职业套装,从上到下透着一股无情精英的冷静气息,忽然便没了脾气,同时又觉得,也许俞池才是对的,毕竟,毕业这些年,俞非终于发现挣钱有多难,那么清高,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表哥生病需要钱还得跟周序借……
“好吧,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跟爸要了多少?就这30万吗?还是说比30万还多?”
“一共……”俞池停下思考了一会儿,“应该有60万不到吧。”
“60万?!”
“对啊,那另外的30万呢?”
“另外的30万……花了一些,亏了一些,现在真的就只剩下这些了,土耳其我都……”俞池委屈的摇摇头,“暂时不去了。”
“所以你是专门回家给我们送钱来了?”周文丽说着,眼眶渐渐泛起涟漪。
“哎呀,不要哭啊老妈子,拿着用就是,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愿意给表哥花就给表哥花,愿意留着养老就留着养老,我工资还可以,而且……”俞池抿嘴一笑,“我还能继续从俞建成那里搞钱,你也不要因为是我爸的钱就不好意思花,你就当是我给你挣的,再说了,我爸的钱,我们不花,她就给他小儿子花了,到时候我们一分没有,岂不是更冤?!”
无论如何,俞池最终还是劝着周文丽接受了这笔钱,之所以能劝动固执的周文丽,一来是这些年周文丽的心态也变了很多,二来,家里如今的确需要这么一笔钱。如此,周家的经济困境迎刃而解。
谈话结束后,俞池跟着俞非和周序回了对面101,当晚,俞非和俞池睡在一起——她们已经很久没睡在一起了。
睡觉之前,俞池问俞非:“你和周序哥睡了没有?”
俞非惊讶于俞池如此直白,但还是勉强着自己回答了她的问题:“没……”
“干嘛不睡?”
“就……一步一步来嘛。”
“真是服了你两只蜗牛了。”
“诶……注意点措辞,我们是你的长辈。”
“就你们两个小鸡仔,在我这儿充什么长辈?”
俞非一个气愤,一把给俞池按到被窝里,两姐妹就此打作一团……
第40章 2018年,夏,争吵(1)
“现代社会的科技发展真正迎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你可以想象吗?清朝距离现在才过去100多年,但是我们的生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你看我们现在的交通,中国的高铁时速可以达到400公里,飞机每天在天上飞,从南半球飞到北半球,从东半球飞到西半球,啊,轮船上面可以打造小型的城市,还有通讯,我们用手机就可以接通视频见到想见的人,100年前的人是很难想象这个画面的,还有啊,小俞,你今天出门身上带现金了吗?”
俞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对吧,别说100年前,就是20年前,你能想象我们出门不带现金,只凭一部手机,走到哪里都扫码付款吗?”
“嗯,确实,这几年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是变化,小俞,你讲的程度不够,不是变化,是颠覆,你看看,我们现在在这里采访聊天,手机对着我们直播,另一头的人就可以实时的看到我们的人听到我们讲的话,这个情况10年前你敢想吗?”
俞非摇摇头,“10年前我还在上高中,那时候我们用的手机是按键的老式诺基亚,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直播……完全没有概念的。”
“诶对吧,小俞是90后,对吧?”
“是的,关教授。”
“我们是60后,啊,60年代出生的人,我们这个年代的人,对于科技的发展,感受会比你们更深刻,我们小时候晚上都是点煤油灯的,连蜡烛都没有,但是现在你看,LED灯,什么造型、什么色温、什么亮度,都有,任君选择,对不对?”
“嗯是,前阵子我们家里还换了个灯,有4种亮度模式可供选择。”
“所以说,现代社会的发展速度,我们讲是一种日新月异,小俞,你理解这个成语吗?我们古人创造的成语是非常贴合我们的思想的,日新月异,每一天每一个月都在发生变化,你有这种感受吗?你看,共享单车,前两年才出现,但是现在人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当然雾山是没有对吧?雾山的地形不支持共享单车。”
“是的是的,雾山地势太崎岖,不太方便骑单车。”
“但是你去成都,你去北京上海广州,满大街都是小黄车小橘车小蓝车,我们刚讲,人们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所以我们今天来聊这个话题,我讲现代人对科学技术的进步已经是一种麻木的状态了,对吧,现在出现什么,最多两三个月,可能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人们就可以完完全全的适应,虱多不痒了,对吧,但是你说我们快乐吗?科技给我们带来的,到底是幸福还是更多复杂麻烦的东西?科技到底有没有让我们生活变得更简单?还是说我们一直在背离本真?就说说你,你快乐吗?小俞?你觉得科技让你的生活变得更简单还是更复杂了?”
虽然已经做了5年的科普记者,采访过数不清的科学家、教授、专家……但每次听到这样的反问,俞非还是脑袋一空,想即刻盾地而逃,不过,现在在直播,逃不掉,当然了,就算是日常采访,也不可能说逃就逃的——只好硬着头皮胡扯:“嗯,我非常认同关教授刚才说的这句话,‘现代人对科学技术的进步已经是一种麻木的状态了’,就我本身而言,也是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哪怕现在新闻里说我们可以去外太空定居了,我可能只会震惊一两天,就会接受现实,因为我们受到的冲击太多了,就像您说的虱多不痒——”
关教授一边喝水,一边点头用眼神示意俞非接着说,俞非这下确定,他之所以把问题抛给她,是因为他口渴了。
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胡扯:“但是我认为科技整体来讲还是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便利,比如说洗衣机、空调、电视、汽车……诸如此类的科学技术,它一定是历久弥新,会不断的被保留被升级,只是说在科技进步的过程当中,我们需要去适应,这个适应的过程让我们的生活复杂化,打个比方,共享单车,这几年关于共享单车的负面新闻层出不穷,它最大的问题,是给城市交通带来了空前的混乱,提高了交通管理的成本,但是,当这些都被解决之后,我相信,对于普通的上班族来说,共享单车它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俞非还想继续举例,说说汽车刚出现的时候,制定交通规则有多么的麻烦,之类的,教授却点点头开始发表言论——看来是缓过劲儿来了,俞非识趣的将“逗哏”的位置还了回去,继续安安心心的当起了“捧哏”。
从2017年年末,报社开始将直播融进采访,这已经是俞非做过的第10场直播访谈。总编佳姐喜欢俞非,说她长得好,气质好,谈吐也棒,普通话算得上报社一流——至少没有雾山口音,最主要,俞非是报社里为数不多能分清n和l读音的记者,又讲俞非应变能力也不错,就让俞非试一试,日常工作之余,兼着做个“访谈主播”。当然了,不管是日常采访还是直播采访,采访结束都是要出稿子的。
那阵子,俞非原本对工作已经有些倦怠,她和周序聊天,说想辞职换个轻松些的工作——她有同学在华龙网做记者,跑旅游口,每天到处玩,看起来很有意思——虽然她知道自己不适合那样的轻松与快乐,但是偶尔还是会对着朋友圈里别人的工作生活艳羡一番,这是人之常情。
周序劝她冷静一下,不要冲动,等过完年再说,又说,人家只是看起来有意思,实际上工作哪有不累的呢?
俞非想想,周序说得有道理,就继续坚守在岗位,兢兢业业的跑高校、跑企业、跑政府……和科技行业内各种各样的专家教授打交道,等那个倦怠劲儿过去了,俞非发现,其实她的工作也很有意思,她能第一时间接触到雾山的前沿科技,也能在实验室里看着采访对象用3D打印机打印出一朵玫瑰花送给她,她参加各种各样的科普大会,她甚至在一场科幻交流论坛里见到了喜欢的科幻作家——这是一份多么有趣的工作,她此前竟然感到倦怠,真是不可思议。
开始做直播访谈之后,俞非更加享受这份工作了,直播采访和日常采访不同,有了观众,人就会不知不觉开始表演,观摩自己和采访对象的表演,也是采访的乐趣之一。
临近傍晚,这场主题为「我们活在未来」的直播访谈终于结束,关了直播,关教授彻底放松下来,他夸俞非专业,问她有没有男朋友,俞非笑笑,还没来得及回答,教授又说,他的助理讲师也是雾山人,现在还单着呢,一会儿过来接他,让俞非和这位助理见一面,俞非摆手推辞,说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教授笑说:“嗨,有男朋友了也没关系,都是年轻人,见一见,没准儿你觉得这位更适合你呢?科技要迭代,男朋友也要适时更新的嘛,对吧小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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