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太子赐婚宴那日怀逸也在,他应就是在那日才得知周婉心真实身份的,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已心爱的女人成了他的长嫂。
所以他在那日犯了心疾,宴会没散便先离了席。
后来周婉心约他见面,他没能按时赴约!
因为他知道他若去了,非但扭转不了任何局面,还会害了她的一生。
再后来他便自请来了这幽云城,自来后极少回京,想必也是怕见到周婉心吧。
萧景走了,脚步沉甸甸的!
江漓知道,这件事他没有办法与沈柔解释了,只能烂在自已肚子里,以后若真是东窗事发,当年与太子妃有情的人也只能是他,不能是萧景。
沈柔从武安侯府出来,并未回八角巷,而是去了医馆。
外面仍挂着歇业的牌子,她在里面整理着不多的草药。
这段日子连下了几场秋雨,有些药材已经有些潮了,看来明日天气若好,她得拿出去晒晒。
去京城的事还需等周掌柜的商队回来,她一个弱女子,自已是没办法走那么远的路的。
好在看江漓的意思并没太把她出府的事放在心上,也是,自已一个替身,可有可无的,他也没必要非盯着她不放。
这样正好,她以后就可以消消停停过她的日子了。
咚咚的敲门声扰了她的思绪。
沈柔以为是有病人来找她,谁知,开门后竟发现江漓站在外面。
他还是穿着惯常穿的一袭墨衣,束着发,眸色与黑沉沉的天融在一起,看不出情绪。
“将军!”
江漓看向她,一贯清冷的眸色中有了几分柔和,这才几个月不见,她竟又把自已饿瘦了。
“不让我进去坐坐?”
“太晚了,不方便!”
“那你出来陪我走走!”
沈柔没动,手握在半开的木门上,似乎随时准备关门。
江漓看出她的小心思,于是也把手放在那木门上,挑眉问道:“怎么,也不方便?”
见已有过往的人向他们这偷瞧,沈柔咬咬牙,索性将那门开的大了点。
“将军有话还是进来说吧!”
成功进门后,江漓四下打量,见这里虽小,但被她布置的颇为别致。
大堂简洁,四周摆着各类药品木匣,正中是一张看诊的桌子,桌子对面放了一把椅子,里边还有个隔间,应是她临时用于休息的卧房。
有风从窗外吹过,药草的香气扑鼻而来,也不知是因这味道,还是因为见到了心里想见的人,总之竟让他感觉莫名心安。
他夸道:“弄的不错!”
沈柔离他几步远站定,并不靠近。
“将军来找我可是有事?”
江漓看向她,眸子是沈柔看不懂的温柔。
“你说呢?”
他从战场上一路杀回来,血雨腥风的,为了早日见到她,中途都跑死了两匹马。
谁知一进府,竟发现这女人把他临走时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他本是想好好惩戒她一番的,可见到人他心又软了,罢了,只要她能跟自已回去,他便不与她计较了。
见沈柔一直不说话,他只好说道:“我今日来是想同你说,你准备准备,明日我派人来接你,纳你进府。”
第35章 把这些通通扔出去
沈柔心里压着的火仿佛被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
她都不知自已是哪里生出的勇气,迎着江漓的目光说道:“将军是打算强抢民女么?你要纳我做妾,可曾问过我的意见?我如今已不是你府上的婢女,凭什么你说纳便纳?”
江漓抬眸,眼中的温情一点点散去,他有些不解的问:“你不愿意?”
“愿意什么?愿意给你当个随意被打杀的通房侍妾,就像佟娆一样?还是当个将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泄火暖床的他人替身?”
沈柔看向她,眸中清冷,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没有那么贱!”
江漓是真被她这话气到了。
他为了让她名正言顺进府,今日在他父亲和祖母院中各跪了一个时辰,她却在心里这般想他,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么?
许是太过生气,他拽住沈柔的手腕便往自已的方向扯,力道不算轻。
“沈柔,你可知这幽云城想当我江漓的女人有多少?我要是真需要个泄火暖床的人,用费这么大的劲么?”
沈柔半点不让:“我承认想要给将军暖床的女人很多,或许您勾勾手指,将军府的大门都能被挤破,但我不是她们,我不稀罕,今日我便在这把话和将军说清楚,我绝不会给你当妾!”
江漓脸色沉下来,眼里愠色渐浓。
“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沈柔将身后的门猛的打开,一股凉气霎时扑来,让两人不禁都打了个颤。
“将军走好,不送!”
江漓刚踏出去,身后的门便被重重的关上了,他深吸一口气,仍觉胸口被她气的堵的慌!
他没再回武安侯府,而是直接回了自已的将军府。
整个将军府内都挂满了红灯笼,屋檐上还挂上了红绸,红艳艳的一片,煞是喜庆!
何管家见他回来,忙迎上前说道:“主子,按您的吩咐,新房已经布置好了,所有东西都换了新的,给沈姨娘做的那套嫁衣也是按照正妻标准做的,大红色的。”
“这成亲的流程也都是按正妻准备的,还有给沈姨娘准备的聘礼,您再过目一下,要是没问题老奴这就差人送过去了…还有…”
“都扔了!”
“扔、扔什么?”
“给她做的衣服鞋子,还有准备的首饰头面都扔了!”
他又抬头看了眼这满府的红,更觉是在嘲讽自已。
“还有这些东西,也一并给我扔出去。”
“那沈姨娘…”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个人,我这将军府,没有什么沈姨娘。”
“是!”
过了一会,江漓又从房中扔出一个精致的盒子。
霍平一看那盒子,吓得赶紧飞身接住了。
江漓呵斥道:“你接它干什么,一并给我扔出去!”
“是!”
待江漓离开,霍平看向何管家问:“何叔,这些东西都扔么?”
何管家到底年长些,他气的猛拍了霍平的头一下。
“将军在气头上,你也跟着胡闹,没看出来这是闹了别扭么?没事,小夫妻吵架,今日吵明日便好了,一会我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放好,说不准过几天又能用了。”
他又看向霍平手中的盒子问:“将军最后扔出来的是什么,你怎么那么紧张?”
霍平打开那盒子,何管家一双眼顿时瞪的老大。
“我滴个乖乖啊!这璎珞,珠玉串的吧,这得多少银子?”
“一百两!”
“将军舍得买?”
“买时眼睛都没眨!”
“那这耳呢?下面这是西域的宝石吧?”
“恭喜你猜对了,这个八十两。”
何管家一咧嘴,又指着里面的一个发簪问道:“那这个呢,纯金打的吧,多少银子?”
“你猜?”
何管家的音都颤了:“一百两?”
“三百两!”
霍平拿起那发簪说道:“你看见这上边雕的鸳鸯没有,只因那卖家说鸳鸯象征百年好合,白头到老,将军便二话没说就买了。”
“这些都是送给那姑娘的?”
“对,都是送给沈姑娘的,将军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给沈姑娘精心挑上一件礼物,你看他身上有件像样的配饰么,给沈姑娘买礼物时,当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何管家听后也是一阵唏嘘,他跟在江漓身边快十年了,就从未见自家主子如此花过银子。
按说他家主子堂堂镇南将军,还是武安侯府的三公子,真的不穷,可他这俸禄几乎都填到军营里去了。
这几年但凡军中有战死的人,除了朝廷给的那点抚恤金外,他家主子都会悄悄再添上一笔,还有那些家中困难的,也会救济。
别看这将军府门面大,可算上他才十几个下人,都没北街开早茶店掌柜家的下人多,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省些银子。
可将军自已都省吃俭用,却舍得给那姑娘花这么多银子买礼物,可见是真上了心的。
看他家主子今日气成这般模样,应是那姑娘没应吧!
何管家都替沈柔感到惋惜,他是真不明白她是如何想的,放着他家主子明月般的人不要,非要自已苦着。
第36章 你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
翌日清晨!
沈柔刚刚打开医馆的门,便见门外站着个戴围帽的姑娘,着实吓了她一跳。
那姑娘一见她,便哭着说道:“大小姐,奴婢是铃铛啊!”
说完她将那围帽扯下,露出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铃铛?你怎么会在这?快进来,咱们里边说!”
屋内,沈柔亲自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上。
“喝点水,先暖暖!”
“嗯!”
铃铛一边喝一边泪眼朦胧的看着沈柔。
“大小姐,您受苦了!”
“也没吃什么苦,倒是你们,跟着我沈家受罪了!”
“奴婢不苦的,奴婢后来被卖到的那户人家对我很好,您看奴婢都吃胖了!”
说着她勉强咧嘴一笑,可抬腕喝茶的时候,沈柔还是看见了她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铃铛,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一位公子帮我赎的身,他还差人把我送到了大小姐这。”
“公子?哪位公子?”
“大小姐您不知道么?我还以为您认识那位公子呢?”
沈柔摇头,一脸迷茫!
她是曾想过回京后把铃铛赎出来,因为她知道她被卖到的那户人家不好,那家的小姐也是脾气暴躁,经常会拿下人撒气,可她还没去做呢!
“铃铛,你可见到替你赎身的那位公子了?”
“见是见到了,就是隔着个屏风,没看见长什么样子!”
“大小姐,那人问了奴婢一些话,都很奇怪。”
“他问你什么话了?”
“他问奴婢,三年前您在没在大邑山周家的庄子上住过?还问奴婢您当年救没救过一个重伤的男子?”
沈柔一听,心脏猛的漏跳了一拍。
三年前在大邑山,她确实救过一位公子。
她有片小药田,就种在大邑山脚下,每次去她都是住在周家的那个避暑庄子上,临着她的药田有个小院,是周婉心差人特意给她建的。
她心善,常会捡回一些生病了的野兔野猫救治,可有一日,她捡回来一个人。
那人刚被她捡回来时几乎快死了,胸口有一处被剑刺穿的血窟窿,眼睛也不知中了什么毒,几乎完全看不见。
她在大邑山救治了他两个月,才总算把他的命捡回来。
可谁知那人刚好些,便消失不见了,连声招呼都没打!
沈柔心里有气,觉得自已救了个白眼狼,自已又不会向他要诊费,好歹打声招呼再走也行啊!他那伤她还有话要嘱咐呢!
气了两日便觉得没意思,好像要找人家挟恩图报似的!她救人都是出于本心,既然救活了,那她的任务便也完成了,何必在意人家与自已告不告别,都是小事!
很快她便将那件事忘了,因为她又救回来不少野兔飞鸟,周婉心那段日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也整日往大邑山跑,一来就和她叽叽喳喳说上一上午,她就更忙了,慢慢也就把她救人的事忘了!
她拉住铃铛问:“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我家小姐救过的人多了,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大邑山以前倒是常去住的,就住在周家的庄子上。”
沈柔点头,又问道:“那他又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差人将奴婢送到了这里,说是您住在这。”
沈柔心中疑惑,铃铛说的会是她当年救的那个人么?
文思居内!
江砚给那幅没有五官的美人图画上了眉毛和眼睛,他又想了想,又画上了鼻子和嘴巴。
他看着那幅画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眉眼间也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这么多年他竟会一直误以为救他的人是周婉心,自已怎么就那么蠢!
他放下笔,冲门外喊道:“周止,明日准备回京!”
“是!”
“还有你一会去一趟沈姑娘的医馆,就说我们明日要回京城,问她与不与我们一同走?”
“主子,若是沈姑娘不与我们一同走呢?”
江砚轻笑:“放心去问吧,她会答应的!”
果然,沈柔听后很快应了!
她正不知该如何进京与弟妹会和呢,江砚这简直是打瞌睡时送枕头。
第二日,她和铃铛早早就候在武安侯府门外,江砚准备进京的马车也都在那候着了!
见她过来,周止上前说道:“沈姑娘,您上这辆马车。”
沈柔不好意思,但她不会骑马,也只能蹭人家的马车了。
铃铛也跟着她坐了上去,还颇为新奇的到处摸摸。
“大小姐,这侯府的马车果然不一般,这么大,还都铺了软垫,可真软。”
沈柔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先不要说话。
铃铛也意识到自已唐突了,赶紧用手将自已嘴巴捂住。
又等了一会,武安侯府的大门才开了!
从里边呼呼啦啦走出一群送行的人,沈柔将车窗上的帘子小小的掀起一角,发现送行的人中果然没见到大少奶奶朱氏,看来江砚真的放任她与那男子走了。
想必过不了多久,武安侯府便会传出朱氏病死的假讯,这些高门世家惯用的手段她也是懂的,只是没想到江砚竟会这般宽容。
她又扫了一眼,竟发现江漓也在,忙将那帘子刷的放下了。
还好,送别没花太多时间,他们就出发了。
刚出城门不远,周止便走到她坐的马车旁。
“沈姑娘,我家主子想请姑娘去前面的马车上说几句话。”
这要求沈柔拒不了,正好她也想当面对江砚道声谢,于是便跟着周止去了前面的马车。
有下人打了帘,又放了矮凳,沈柔这才上了马车。
江砚坐的马车很大,外表虽不华丽,但内室却极为宽敞。
地上铺着地毯,中间摆着茶桌。
因已进秋日,气温较低,所以旁边还有温茶的小炉子。
见她进来,他冲她温和一笑,用手在茶桌对面的位置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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