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们的愤怒相比,江漓显得格外冷静。
他在心中快速盘算着京城内外可用之兵,预估着若这场仗真打起来,朝廷的胜算有多大!
“霍平,你跟上那些北厉兵,看他们最后落脚何处,再探探如今他们已进城多少人。”
“是!”
霍平走后,江漓似想到什么,他猛的看向萧景说道:“怀逸,不好了!若这些阴兵是魏王捣的鬼,那这江州城怕也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咱们住的那家客栈应也是他的人,这一日的功夫,足够他们查出我们的身份,沈柔他们怕是有危险。”
还真让江漓猜对了,他们刚走,周婉心住的那间屋子便被人围了。
许是已知晓他们的身份,这次那些人连鬼都懒得装了,直接就要杀人。
周婉心怕鬼可不怕人,她和丁一护着沈柔,剑舞的飞快,没一会就撂倒了一片。
那掌柜得到的消息是三人中只有一个会武的,没想到这么个单薄的小丫头会这般厉害,真真是打的他措手不及。
见势不好,他刚要转身跑,却被一把冰冷的长剑抵住了脖子。
周婉心骂道:“现在想跑了?是不是晚了点?”
“你个龟孙子,装鬼吓唬本小姐,你倒是接着装啊?”
她边说边在那人身上狠狠地踹,若不是沈柔叫停她,没准一会人都得被她踹背过气。
“柔柔,这样的祸害还留着他干什么?开黑店,装鬼吓人,又劫财害命,也不知他祸害了多少人了,让我踹死他为民除害。”
“婉心,别冲动,咱们留着他还有用。”
那人估计是被周婉心踹懵了,缓了好半晌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他见自已落到了他们手中,知道逃跑已无望,便要咬毒自尽。
沈柔眼尖看出了他的意图,忙唤道:“丁一,卸了他的下巴,别让他咬毒。”
丁一手快,咔吧一声就卸了那人的下巴,同时一掌便让他吐出了口中的毒药。
沈柔从自已袖兜中取出个红色药丸,一下便塞入他的口中,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那药丸便已滑进了他的喉咙。
他瞪大眼睛,含混不清的问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东西?”
“别急,一会你就知道了!”
半炷香后,那人满眼血红,痛苦无比的对沈柔说道:“姑娘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说,只求姑娘赐给我一颗解药,要不毒药也行,我太难受了!”
沈柔见他全身都已被自已抓烂,便知那痒痒粉的毒已经完全激发了出来。
于是她问到:“你们为什么要在这江州城装鬼?又为什么要杀我们?”
第99章 一个都不留
那人又在身上一顿乱抓,待那痒稍稍好一些才说道:“姑娘明鉴,这江州城是真闹鬼,那鬼可不是我们装的,至于为什么要杀你们,是老朽看着几位客官穿卓不凡,想着你们身上应该有些银子,一时糊涂见财起意,还望姑娘念在我是初犯,给我一次机会。”
沈柔唇角略向上提了提,慢慢踱到他面前说道:“初犯?真有鬼?好,既然你不肯说,那我换个话题问你,你是什么人?你背后的人又是什么人?”
“姑娘,我就是这客栈掌柜,老朽在这城中开客栈已经几十年了,这城中的百姓皆能作证,刚才老朽已经说了,劫你们是一时糊涂贪了财,哪有什么背后之人!”
丁一在他身上踹了一脚骂道:“你放屁,哪个客栈掌柜会在口中藏着毒,真拿我们当三岁小孩?”
见他被踹的老实了,沈柔又问道:“这店你真开了几十年?”
那掌柜痛苦又虚弱的回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你们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听他如此说,沈柔在他脸上盯了一会,然后唰的一下撕下一张人皮面具。
那人没想到她会如此做,忙用手去捂脸,可已经晚了,他那张颇为年轻的脸已经被所有人看了去。
沈柔冷哼:“你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就开客栈几十年,当真是厉害!”
见这人竟这般年轻,周婉心和丁一都有些吃惊。
“柔柔,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看,他这面具做的虽真,但却有一个小小的破绽,按说他这个年龄的人耳边的皮肤会很松弛,可他脸上皱纹那么多,耳边却光滑紧致,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人听后不禁自嘲一笑:“到底是我小瞧你们了,姑娘当真是心细如发,可你们抓了我也没用,我什么都不会说!”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了眼,与刚才求饶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
一个人真害怕死和假害怕死区别还是很大的,沈柔看得出,这人是真不怕死,甚至还有些急于求死。
许是身上痒痒粉的药效已经退了,他竟索性坐在了椅子上,还给自已倒了杯茶。
这轻蔑的举动可把周婉心气坏了。
“你怎么还喝上茶了?你若再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
“姑娘要杀快点,别在这说废话!”
“你…”
沈柔也没法子,她只会治病,审人可不在行,能用的招都用了,现在她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但她知道这人绝不能杀,他这般想死,身上一定藏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看来只能先将人看好,等江漓他们回来再说。
可等了半个时辰,仍不见任何人回来,丁一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冲沈柔一抱拳道:“沈姑娘,我想出去找找。”
沈柔也有些担心了,这天都快亮了,按说江漓他们也应该回来了。
这时那冒充掌柜的年轻人突然冷笑道:“你们要等的人怕是回不来了,别等了,等了也没用。”
可他话音刚落,江漓和萧景便破门冲了进来。
那人一见,明显一惊,然后竟趁所有人不备夺了周婉心的剑,自已抹了脖子。
萧景忙将周婉心护在身后,然后看了眼躺在地上那人说道:“此人叫刀鸣,是我大哥身边暗卫之一,精通易容术,据说还能变换声线模仿女人。”
周婉心问道:“他为何那般怕你们?怎么你们一回来,他就自杀了?”
“他不是怕我们,而是怕我大哥知道他与我们说过话,更怕他被我们活着带回京城,那样死的就不仅是他,还有他全部的家人,所以速死才是他最明智的选择。”
“云堇,刀鸣在这,他功夫弱,基本上从不自已单独出任务,看来我大哥养的其他暗卫应也在这里,这个江州城咱们必须马上离开。”
周婉心见萧景胳膊上有血迹,忙问:“阿景,你受伤了?”
“没事,小伤。”
沈柔赶紧看向江漓,见他神色清冷,一身墨衣在这夜中倒也看不出受没受伤,心中便有些担忧。
江漓看出她的担心,冲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已没受伤,沈柔这才放下心来。
丁一问:“主子,你们真碰上阴兵了?”
萧景没好气的说道:“阴兵个屁,北厉土兵假扮的,刚才我们回来时碰上了一些,动了手,现在已能确定他们是北厉人无疑了。”
“北厉人,他们怎会进到这江州城?”
“还不是因为我那好大哥,没准现在他在京城那边已经准备动手了,所以咱们必须马上赶回去。”
正在这时,霍平回来了,江漓忙问:“怎么样?”
“主子,属下跟了那些北厉兵一路,发现最后他们都进到了这江州的军营中,进去后便换了大夏土兵的衣服,属下没敢离的太近,但预估那军营中大概有一万人左右。”
萧景惊道:“这么多?”
“回殿下,只多不少!”
一万多人,虽已进来不少了,可到底还成不了气候。
还好他们发现的早,否则若是让北厉兵都进来了,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如今他们身份已经暴露了,萧凌的人应很快便会找到这里,其它事先放后边,当务之急,是他们必须能出城才行。
几人快速来到院中,发现他们的原本停在后院的马车已经不见了,还好这院中有马,几人便骑马一路向城门奔去。
可刚到城门,路便被人拦了。
一人骑在马上冲他们抱拳道:“瑞王殿下,镇南将军,好久不见!”
萧景一看那人竟是百里承佑长子百里修,心下便一紧。
百里修笑道:“我已经在这等殿下和将军多时了,魏王殿下说了,两位贵客既进了这江州城,便没有刚来便走的道理,如果二位闲不住,也可与他一起谋算谋算,若事成,好处定不会少了二位。”
萧景说道:“这城中闹鬼,本王胆子小,可不敢留!”
百里修看向江漓问:“镇南将军的意思呢?”
江漓冷笑:“劳烦百里大人替我转告魏王,就说本将军不屑于勾结外敌,为了一已之私,致天下百姓生死于不顾之人为伍,他这是自取灭亡,本将军劝他趁早悬崖勒马,否则就算坐上那个位置,也会遭天下人唾弃。”
“镇南将军这意思便是不愿?”
“自然!”
“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
说完他勒马向后退了几步,眼中厉光一闪,喊道:“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
第100章 逼宫
随着百里修一声令下,他身边的暗卫们如同幽灵一般发动了攻击。
江漓吩咐霍平道:“护住沈姑娘!”
说完便飞身而起,与那些暗卫战在一处。
他身形极快,玄冥剑舞动如风,每一剑都带起片片寒芒,瞬间便放倒数名暗卫。
然而萧凌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他们配合默契,人又多,一时间江漓他们也很难脱身。
打斗中,周婉心不慎被对方的匕首划伤了手臂,顿时鲜血染红了衣衫,萧景一见,赶紧过去甩出一鞭子,正好缠住刺她那人的脖子,他用力一拽,便将人甩飞出去。
“婉心,怎么样?”
“我没事,阿景小心,他们过来了!”
眨眼间,两人便又与那些暗卫打在了一处。
他们身手虽好,奈何对方的人数太多,一波退去,一波又上,这般打下去,早晚会被耗光体力。
萧景在腰间摸了一下,眼中一喜。
他一路打到江漓身边说道:“云堇,一会我把这个东西扔出去,你趁乱赶紧带沈姑娘先走,我们断后!”
江漓一看他手中那东西,笑骂道:“你去求个姻缘还带这东西?”
“防身用的,佛祖不会怪罪!”
说完他又一脚踹飞一个暗卫,飞身便上了自已的马。
上马后,他高喊道:“云堇,就是现在!”
百里修的人不明白他突然喊什么,等明白后已经晚了!
只见萧景竟朝他们扔出一个烟球,那烟球已被点燃,一落地便散出浓厚的烟雾,遮天蔽日的,着实弄的他们措手不及。
就在对方稍乱的那一瞬,江漓便带沈柔杀了出去,见他们已脱身,剩下的四人打起来便没了顾忌,很快便也都脱了身。
等他们都跑了好一会,百里修才发现人都跑了,他被那烟呛的眼睛都红了,气急败坏的骂道:“一群废物,六十个人都留不下六个人,还不快给我追。”
可哪里又追的上!
只追了十多里地,便完全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一穿长衫的人说道:“大人,再往前就是沧州地界了,莫要追了!”
百里修这个气呀!
他不服气的问道:“先生,为何不追了,若是这样放江漓他们离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去的方向是沧州,想必是去搬救兵去了,只要他们现在不回京,就没有拦的必要了。”
“那就眼睁睁看他们跑了?”
“已无大碍了!”
“先生这话是何意?”
“魏王殿下如今已经在京中动了手,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手中这一万人马拖住镇南将军的援军,只要他们不到,大事可成!”
此时京中早已乱作一团,最先遭殃的竟不是皇宫,而是萧衍的肃王府。
魏王这次兵变太突然了,谁也没想到他会趁禁足之际干出这等大事!
明川护在萧衍身边说:“殿下,咱们府外都被魏王的人包围了,属下护您从暗道出城吧!”
萧衍也知此时他留在城内没有丝毫意义,他如今在京中只有八百府兵,而萧凌却有两万的北厉兵,根本不是对手!
他眉头微皱问道:“皇宫那边怎么样了?”
“魏王的人跟御林军已经打起来了!”
“我父皇可出宫了?”
“未曾,皇上还在宫中!”
萧衍攥了下拳头说道:“那咱们进宫护驾!”
云歌惊道:“殿下不可,您若现在出城,还能调动兵马与魏王一战,您也进宫了,若御林军不敌,那可就一切都完了!”
萧衍深吸一口气道:“你们以为这皇城我能出得去?就算魏王的人咱们避的开,我父皇也定会派人要了我的命。”
“他心狠多疑,如今魏王谋反,他最怕的不是魏王,而是我出城与我手上的兵马会和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这城我是出不去的。”
“如今魏王已带人杀到了皇城外,而我父皇竟半点没有出宫的意思,那他必是稳操胜券,这一次,怕是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他说到这叹了一声:“走吧,若是去的晚了,我这肃王府怕是也要受牵连,我可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平白受苦。”
此时皇城内外厮杀声惊天动地,这让整个城中百姓皆惴惴不安,然而比他们更加不安的是那些朝中的一些大臣。
因为他们知道,今日过后便会产生两种结果。
若他们支持的那位赢了,从此便是平步青云,仕途光明。
反之,便是乱臣贼子,万劫不复!
要说最了解平昭帝的人非萧衍莫属,当第三支援军从城外涌进来时,所有人便知魏王大势已去了!
当黎明的薄光透入大殿时,一夜的厮杀终于尘埃落定!
平昭帝穿着明黄色的龙袍高坐在龙椅之上,他面色冷峻,眼中结了一层寒霜。
萧凌被人押着跪在地上,此时他头发凌乱,身上的袍子沾染了不少血迹,嘴角也在向外渗着血。
平昭帝看着自已这个儿子,眼中并无半点不忍,神色中竟带了几分胜利者的蔑视。
他冷声说道:“魏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萧凌冲他磕了三个头,每一个头都磕的见了血。
他哑着声音说道:“父皇,儿臣自知罪无可恕,不求父皇开恩,只是儿臣府中有一侍妾怀了儿臣的骨肉,还有几日便要临盆了,恳请父皇留那孩子一命,儿臣给您磕头了!”
听了这话,萧衍在心中重重一叹,魏王如果不说,兴许皇后还能用些手段留住那孩子,现在是绝无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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