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她以前居然觉得他是个好人。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个大眼!
绕过床极速往外走,一眼看到了地上绿色的霓裳舞衣。
真是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可耻啊。
一把薅起来带走!
丢人!太丢人了!
耍她是吧?
她又愤恨又委屈,走到门口时床上的人倏然说话:“徐英姿,我刚才真是开玩笑的,我和你之间什么故事都没有,刚才都是我在口嗨。你不要动辞职的念头。”
语气诚恳,让人不得不驻足。
她回过头,气得眼前发黑。
视线里的他模糊不清。
他靠在床头,用手臂撑住身体和她说话,声音软绵绵的:“徐英姿,你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是,当年的初中男同学,起了坏心眼在逗你玩。”
她停下脚步,心想她身边怎么都是这样八百个心眼子的人?
他语气这么诚恳,说话这么软绵,骂也不是,气也不是。
真是随地大小演,演得还挺好。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跑路。
不想受这个气。
可是,他现在愿意给她台阶下……
跨国商业巨鳄挑逗她这个小员工,也是很legend.
深吸一口气。
算啦算啦,就算离开这里,去哪里不是受气?
至少陈酉安给她的待遇好。
Belike“如果你知道我老板是谁,你也会觉得我命好。”
她抽了抽鼻子:“我没事,刚才我也是开玩笑的。”
“嗯。你没生气就好。”他声音闷闷的,重新躺了回去,“我好累,想睡一会儿。”
“好,我给你关门。”
把手搭在门把上的时候,她越想越不对。
他到底为什么要和她玩抽象?
凭什么只有他能玩?
她也不遑多让!
于是她脑子一抽,通过门缝说:“陈酉安,我其实记得和你之间的故事的。”
就你会演是吧?
床上躺着的人纹丝不动,反而笑了一声:“这下我确定你是真失忆了。”
试探失败,看来他们之间确实什么都没发生过。
关门走人!
保姆也不在,整套房子里就剩她和陈酉安两个人。
午饭叫他,就说忙,也不肯出来。
越想越觉得诡异。
他一直是话不多的人,为什么今天忽然说这种话逗她?
感觉陈酉安在玩回合制游戏。
先通过一系列举动刷她的好感度,然后一把子被清零,主打的就一个打发时间玩。
她不会真是什么被攻略的NPC吧啊啊啊!
纠结了一天。
晚上按照惯例回家,她回妈妈那边睡。
在路上接到他的微信留言——
公司有事,回南美三天,勿忧。
英姿盯着这行字好久。
这年头还有年轻人会这样讲话吗?太老干部了。
忧?
她有什么好忧的?
不回来正好!
周末那天她还是给自己买了蛋糕,把惠惠叫出来搓了一顿,权当给她送行。
惠惠吃饭时候还很惊讶:“我记得你讨厌过这个假生日呢。”
怎么会呢?
英姿想好了,假生日也过,真生日也过。
长了一岁,却过两个生日,多好!
她们吃完后,惠惠说还要回家收拾行李,一个人先走一步。
英姿吃撑了,干脆沿着路边散步。
遍地都是金灿灿的梧桐落叶,还有毛茸茸的梧桐果,散落在人行道上。
她一脚一个!
有一个无比饱满的梧桐果被她踹飞,撞在铁门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英姿定睛一瞧,这铁门,好眼熟啊……
不就是她初中时那个学校的后门吗?
她相册里有。
她无意中居然回到了初中学校。
心中一动,她蹦蹦跳跳地穿过马路,想去看看。
今天正好是周末,没有学生在,后门也锁了。
她完全凭着常识,和感觉,在后院摸了好一阵,然后翻墙进去。
学校,她的学生时代。
翻过墙就是操场,她站在橡胶跑道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声。
她往教学区走,有风吹过头发。
她去捋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忽然回头——
没有人啊。
为什么她感觉有人在叫她?
走出铁门,她顺着雪白的水泥路往前走。
网球场、篮球场……
再往前应该是体育馆。
她站在门口许久,然后凭着感觉,从侧门进去。
穿过逼仄的走廊,耳边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她屏住呼吸,推开尽头的门——
是汇报表演的舞台。
她站在那里,凝视着幼年的、光彩熠熠的她,站在台上。
第34章
她看见少女时期的徐英姿翩翩起舞;
她看见墨绿色裙摆如云朵般绽放;
她看见岁月在她的记忆深处加了隐藏,偶然在这里才能窥探到过去的一角。
窥探她曾经的模样。
耳边似乎响起震动整个场馆的欢呼和惊艳。
穿过时空在这里回荡。
那是她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一道光。
伴着闪现的碎片。
她总算窥探到一点自己的过去。
云肩穿腰、燕子穿林。
连做32个点翻,如同寒冬绽放的蝴蝶,足够夺走世界的呼吸。
原来曾经的她,真的特别耀眼。
不是父亲口中觊觎姐夫的变态跟踪狂;
不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丑小鸭。
英姿眼前一片模糊。
历史再现,光影叠叠,她一步一步登上这个舞台。
陈旧的梯子,发出咿呀的声音;斑驳的墙面,隐藏着岁月的沧桑。
旧时光和新时光的重叠处,有一道人影缓缓走出——
有脚步声在对面响起,坚定的步伐,熟悉的轮廓。
空气瞬间凝滞。
她呼吸一滞,那是——
是那个人吗……
她张开嘴,有个名字就挂在嘴边。
屋顶窗户投下了一道光,正照在舞台中央,无数细小微尘在阳光中跳舞。
她微微眯起眼,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如山峦般的高耸鼻梁,深邃的桃花眼。
“你也在这里吗?”
一阵阵苦涩涌上喉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困惑?愤怒?
失望……
是的,失望。
巨大的失望排山倒海袭来。
她停下脚步,垂下眼皮,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江垚迈上舞台,紧紧盯着她的眼:“我怎么不能在这里?路过就来看看。”
他嘴角扯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你也在这里,怎么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呃,又是这种陈词滥调。
感觉下一秒,姐夫又要说什么和他偷情之类的屁话。
她扭头就走。
背后脚步声如影随形。
她几乎小跑起来,却在楼梯的最后一步被追上。
巨大的黑影从身后头下来,手臂被那个人紧紧抓住!
江垚抓住她的臂弯,将她困在墙壁和宽大的胸膛之间。
背后是墙壁,面前是他的胸膛,她无处可去。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手臂将她牢牢困住。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引起一片战栗:“徐英姿,我本来真有那么一个瞬间想着要不算了,但就这种时候还能和你偶遇,怎么不算一种缘分?”
啥玩意儿?
老子是来忆自己的往昔的,不是为了和你偶遇的。
和这种人见一面,她回去恨不得跨火盆。
他的声音像是淬了罂粟,充满蛊惑:“你不觉得我们真的特别有缘分吗?兜兜转转的,哪怕都失忆了,还能在这种地方偶遇。怎么样?我们再试试吧。”
【试尼玛的头!】
这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下意识地抬脚踩他,没想到他早有准备,闪躲得特别快。
他闷笑出声:“小辣椒,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
小时候……
尼玛的,他居然有脸,和她玩情趣?
她猝不及防抬头,正对上他漆黑灼热的眼眸,眼神紧追不舍,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想起来了?”
话一问出口就后悔。
她其实一点都不在乎他有没有想起来,别说他失忆,就是他变成植物人她也不在乎。
她只会让她姐徐解语赶紧跑路。
他却好像很开心:“没有完全想起来,只有很多碎片,就像断片的录像一样,偶尔想起来几帧。”
他看向身后的舞台:“我想起来被你跳的舞惊艳,我还想起来,其实那时候不是你追的我,而是我追的你。”
他的眼神像是着了火:“英姿~宝贝儿,我想起来,以前是我追的你,以前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温子伦说得对,我——你没有骗我。”
他言辞好像带了那么一点恳切,她却差点笑出声。
“姐夫,你真的很适合做传销。”
说完扭头想从他手臂下面钻过去。
他死死抓紧她的肩膀、根本不让她走。
她挣脱不得,只能白眼翻上天。
说一句以前是他追的她,有用吗?她在乎吗?
给年幼的她一点肯定?
让她觉得自己没那么普通?
她在乎的,是那个为了梦想挥洒汗水的青春。
她再也不能跳舞了。
他算个屁!
“好。”她咬牙切齿,“你觉得谁先追谁很重要?你觉得你承认你先喜欢我、我就会欣喜若狂吗?姐夫,我只在乎我自己,你别忘了,是你害我躺床上大半年,我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跳舞了。”
他动作一滞,眼底闪过一丝痛楚,但是很快被戏谑代替:“英姿,以前——你那时候真的很像那些倒贴上来的女人,我又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他贴过来,灼热的眼神穷追不舍,口气和热恋中吵架的男女没有任何区别:“宝贝儿,我理解你生气,要不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说着就要抓她的手,她顿时尖叫起来,浑身汗毛直竖:“别碰我!”
恶不恶心!
她尖叫着瞪他:“你别碰我!”
他这口吻、说这种话,不会真的以为她在和他撒娇吧?
他居然有点委屈:“英姿,我们之间,真的有那样的深仇大恨吗?你再生气、我再混蛋,你也拒绝过我那么多次了,还不够你出气?以后你想起来我们之间的甜蜜过往,你不会后悔吗?”
说着指向身后的舞台:“以前的事情,我很多都忘记了,但我记得,毕业表演之后,我带着你重新回到这里,四下无人,你就跳给我一个人看,那时候我们才十六岁,就在这里第一次接吻,你都不记得了吗?”
他眼底无数光芒在闪烁:“等我们将来老了,再想到瞬间,万一身边的人不是彼此,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好像真的有对少男少女,趁四下无人,溜进学校舞台肆意地品尝青春的甜蜜。
多浪漫。
多胆大。
“江垚,我想问一个问题。”
他神色激动:“你问。”
“这些话,我失忆前,追着你死缠烂打、被所有人指责是跟踪狂的时候,有没有说过?”
她看向江垚,对方神色闪躲,甚至看向别处、不敢和她对视。
英姿觉得可笑,果然如此。
她说这样的话,就要被审判;
换了他来说,她就要欣喜若狂地原谅?
男人轻描淡写演一出追妻火葬场,女人就该立刻痛哭流涕地重新接受、叩谢隆恩?
她痛恨追妻火葬场。
智者绝不会被同一个人伤两次。
她轻笑一声:“你看,你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可以再陪你玩一玩这欲擒故纵的游戏,你想玩多久都行。”
欲擒故纵?
他以为她在撒娇?
英姿冷笑:“要不这样,你先给我道个歉,要求不高,先给我跪下磕个头,看看诚意。”
他神情一滞:“英姿,玩点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也是要掌握好分寸的。”
玩尼玛个头。
她真是气得火大,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咬着牙,那个瞬间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为了气他,还是别的什么,她脱口而出:“姐夫,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已经往前看了。说起来,你别不信,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果然,这种话一出口,他登时眯起眼:“陈酉安?”
什么陈酉安?和他没关系。
但是这种时候,她也顾不上别的。
能把姓江的气死在这里最好。
“是啊,我喜欢他。”
她绞尽脑汁地想恶毒的话,想把他男性的尊严狠狠踩在地上:“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有了他谁还看你?”
江垚冷笑:“那个残废?你认真的?”
残废?
有些人缺了一条腿,但是人格闪耀;
有些人空有一副皮囊,可惜是个出生。
江垚,在她眼里你就是比不上一个残废,你生不生气?
“那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那个残废,在我眼里他就是比你好!我追他,不是为了和你赌气,是因为我真的喜欢他!”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这番话。
歇斯底里吼出来后,眼前一瞬间都是黑色。
握紧墙沿,才没摔倒。
再睁开眼,江垚咬牙切齿的脸尽在咫尺。
他那双漂亮魅惑的桃花眼就在她上方,此刻燃烧着愤怒。
他凝视她许久,豁然出手捏住她下巴,怒火冲天!
就在她以为他甚至要打她一顿的时候,他却倏然松手,轻抚她的脸颊。
他的语气,又回到了情人之间的呢喃。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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